第二天，风停雪住，临时扎下了营盘的官军，无惊无险地过了一夜。
罗顺命人对草洼子战场进行了彻底地打扫，不为别的，只为找到些没有被反贼带走的尸体。
昨天的伏击接触战，打地相当惨烈，不只是前锋营一千五百余人全军覆灭；其他各营人马的伤亡加起来，也达到了这个人数以上。
死的、伤的、开小差跑路的，加起来折损了差不多四千人马，都快占了罗顺这路人马的一半人数了。
官军在草洼子里拾掇了一个早上，从反贼遗下的尸体上，砍下了两千多颗首级，其中无可避免的也混入了一些面目全非的官军人头。
大明一直以来，都是通过计算斩获首级的多少，为一项重要标准，来进行酬功。
时至今朝，大明朝廷的国库空荡荡的，让耗子都闻之泪流；就算是，崇祯皇帝的龙袍上都打着补丁。
官兵们想通过斩首之功来拿到朝廷给予地赏赐，几乎成了一种奢望。
不过毕竟也是战功不是？朝廷不给赏赐，地方上还得依仗着这些个丘八们卖命，多多少少都会给予些物资钱粮来犒劳三军。
被砍下来的两千颗人头被白灰简单地硝制了一番，就分别装到了几辆骡马车上。
罗顺下达命令，让人将这些首级运回衡州府城，去邀功请赏。
又恳求了南直隶来的兵部校书签事陈三泰也跟着回返，去给自己想办法请些援兵来。
不解决掉这一群反贼，陈家必定会被政敌抓住这次的把柄，在朝堂上大肆攻讦。
如今，已势成骑虎，陈三泰没有法子，只能以自己的家族背景为后盾，豁出这张老脸去为罗顺搬来援兵。
罗顺送走了陈三泰后，命令全军拔营，后撤到了二十里外，安营下寨。
这战是没办法打下去了，那就固守待援吧！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
不到一日，这位罗大守备就故态复萌。
衡州守备营的帅帐中，一如既往地摆上了酒宴。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将官们又开始沉浸在了买醉的日子中。
……
今天的常宁县城，宛然成为了一座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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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刚开始攻入常宁县城的时候不同，那个时候这群反贼自称义军、义师。
还打起了“奉天倡义，吊民伐罪。”的旗帜，来收买人心。
昨天的一场大战下来，刘占鳌看出，想要平稳的盘踞在常宁这块地界上发展壮大，已经不可能。
那就只能竭泽而渔了，遂在昨天夜里，完全不在顾忌吃相地下达了大索全城的命令。
反贼们本就素质低下，是非观念极为澹薄，在县城中那些加入的混混青皮带路下。
这些个不久前还自称仁义之师的所谓义军，彻底地沦为了狰狞嗜血的暴徒，对整个县城进行了一场有有组织，有预谋的洗劫。
昨天那一场与官军大战所积攒下来的暴戾，被瞬间释放了出来。
他们俨然已经化身成为了禽兽，对城中的居民百姓，不分男女老幼、贫富贵贱、贤达良莠；无差别区分对待，全都进行了令人发指地祸害。
老弱幼小对于反贼来说只能空耗粮食，全部都被拖到了城中的僻静处，一个个地被砍掉了脑袋。
敢于反抗者不是没有，他们的下场极其惨烈，无论死活，只要被擒，就会被碎剐分尸，亲戚朋友也会被牵连惨死，一个不留。
乱世中的女子是最为凄惨的，有粮食的时候她们是玩物，缺粮的时候她们就成了食物。
反贼们将县城中的女子集中在了一处进行奸Y，稍有姿色者甚至**Y至死。
从各家各户抄来的物资，整车整车的被运进了反贼的军营中，整座县城的钱粮财富，就这样血腥的全部被反贼掌握在了手中。
这座常驻人口不过三四万的小县城，到处都传出无助地哀嚎和哭泣。
不到半天的功夫，城中的居民百姓就有一半多的人丢掉了性命。
县城中从东到西，从南至北，被基本上清理了一遍。
不敢反抗暴行的七八千名城中青壮百姓，被一个个绑缚着双手，象驱赶牲口一样，被赶进了一处划定了区域的几座院子里。
他们会被关押在这里饿上几餐，然后反贼们会用食物为饵，驱使他们成为炮灰。
这是流寇的一贯做法，是个百试不爽，行之有效的方法。
反贼们连续折腾了几个时辰，也开始累了、饿了，催促着一些妇人开火做饭，城中各处升腾起了鸟鸟炊烟。
张老道站在一座二层楼的回廊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个暴徒作下恶行。
他知道这些人已经将心中最黑暗的东西暴露了出来，对于这群失去理智的家伙，他根本无力阻止。
城中炊烟生色，但这座县城正在慢慢地死去。
轻风拂过，酒饭菜香也掩盖不了空气中的那股浓浓地血腥味。
张老道抚须扼腕叹息：“主公的性格嫉恶如仇，最恨有人行害民之举。放任刘占鳌行下此等大恶，我们也必定会被主公抱怨。”
跟在张老道身边，两天前才被萧铭中赐名萧炯的猴子，如今正一脸的沮丧。
恨恨地说：“这些乱贼已经丧心病狂了，我领着几个兄弟救下了几十名幼儿和十几位女子。
在与他们的冲突中，还折了一个童子营的弟兄。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向雁生哥解释。”
张老道一阵的无语，心中暗忖：自家那位极为推崇汉儒大复仇思想的主公，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支反贼如果栽到了他的手里，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杀伐过甚，势必有损主公名声，得想个法子周全周全。
“道长，城中的情况可要传送出去？”
萧炯向作为这次任务总负责人的张老道请示。
张老道不加思索，直言道：“那就如实禀报吧！”
萧炯转身离开，去书写情报，安排人手。
……
今天的衡州府城南区，仙姬巷的王家居所“清幽小筑”院门前，站着一位阔袖青袍的儒生。
儒生轻叩门上的铜环，只听院门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后，又传出了一声清丽地问询：“谁啊？谁在敲门？”
“王承宗，王山长在家吗？我是他的堂侄，王衙坪的王夫之。”
“嘎吱”一声，院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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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环丁香迎了出来：“哎呀！是侄少爷啊！老爷在家，快请进，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