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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征途漫漫 血斑斑

接下来几天,三子这伙土匪里的人个个都是趾高气昂的。因为各处村子都在托人找他们,因为通过他们才能借到钱,而且利息还不高。慕名投山的人也突然增多了。跑赛、打枪、摔跤的标准一提再提,可人还是不少。由于三子刚刚搬过来,住的地方都不够用,再者,他们也不想发展太快,惹来日本人太大的注意力。可这还不是让三子心烦的,让他心烦的是进来的这些人如何分配的问题。

按照土匪惯例,都是大当家的统一分配新来的人给各个二当家的。这里需要大当家的智慧和手段让下边的人处于平衡状态,同时还不能让二当家的心怀不满。

这不,宋大虎就总在抱怨自己的人少,可三子给了他人,可人家还不太愿意跟宋大虎。三子思来想去,拿出来一个办法:来的人自由选择。其实,这也是遵命的主意。头一天晚上,遵命给三子念的是《乐毅报燕王书》。现在遵命也摸透了三子的脾气,他念古书的时候,直接就用三子能听懂的话来讲,讲到关键时候引用原文,然后再讲解。听了这一段,三子感觉到遵命话里有话。

“你,现在新上来这些人,俺分给谁,俺心里都不太踏实,你咋回事儿啊?”

“大当家的是怕他们心里不愿意也不出来,是吧?”

“嗯哪,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你让他们自己选不行吗?”

一句话,让三子豁然开朗。第二天晚饭时,三子和几个二当家的合计这事儿,大虎嘡啷一句,“那来的人不都得选你啊?”

“俺不带人,俺之前的人也都是四爷的,从今以后,还归四爷。”

一句话,让几个二当家的面色悚然。他们感觉到的是三子的王者霸气,感受到的是三子的豁达坦荡。

而三子没想到的是,他今天的决定在今后的日子里充分地证明了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到半年,他就发现,王铁手里聚集的都是阴狠手辣的人物,是他这里战斗力最强的;而四爷手里的人好像都是老谋深算的;大虎手里都是‘驴马烂子’类型的怪物;赵亮手里都是蔫了吧唧来过日子的;那个傻鹅也拉起来十多个人,都是行动诡异快捷,却没心眼儿的;哑巴手里也多了十几个人,却都是刚直不阿,见不得‘驴马烂子’的人。看着他们三子有时候就偷着感慨:这世界真他妈奇妙。

言归正传,对付刘老财的方案也出来了。吊了大虎好几天,这个任务最后还是给了他。四爷、王铁、赵亮分别出两个人配合行动。行动目的:一,强力震慑刘老财;二,尽量洗劫其财物;三,打折其两腿。要求:勿伤人命,不得祸害女人。

同时,也是为了安抚日本人,三子宣布向福禄村附近的一窝土匪梁三炮开战。这个梁三炮是因为一宿干三炮(**)而得名,据,他每次睡女人都要来‘三炮’。福禄村,在八面通东北方向,与老毛子接壤,这个梁三炮也与老毛子有着颇深渊源,据,梁三炮本人就是‘二毛子’(俄罗斯混血)。三子选择他开战的主要原因:他是继九彪之后,影响八面通的最大土匪势力。刘老财也是靠他。对于梁三炮,四爷已经摸的很清楚:四十多个人,三十多匹马,机动能力特强,加上背靠俄罗斯,有恃无恐,一旦情况不妙就可以跑到老毛子,所以,在八面通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民愤极大。

除了四爷和王铁,事先没人知道三子要打梁三炮的计划。听了这个计划,赵亮是一愣,接着眼睛瞟向四爷和王铁;大虎好像猛然醒悟的样子。三子最担心的是哑巴的反应,而哑巴就好像没反应,感觉好像理所当然的样子。

现在正是春暖花开之时,树木都放开了叶子,便于隐蔽,适合偷袭。四爷已经安排了一个人过去,传过来的消息,那边还不知道‘山猫’已经搬到了天眼子。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出发。这时,还有个插曲。那个跟周疤了眼儿来的刘学士被地缸子套出话来,老家是安达的,和王铁同乡,在北平念过书,还参加过抗日游行,不过怀才不遇,于是就想到日本人这里谋发展,结果也是被弃之如履。现在在马厩里天天给杜瞎子铡草、刮豆饼呢。三子一声苦笑,“哪天让遵命考考他。”

不大虎那边如何行动,咱三子这边。第一批,赵亮和四爷带队,带着傻鹅,8个人带着两天的干粮,夜间出发,步行。三子、王铁、哑巴带队第二天夜里出发,4个人全都骑马。路线三子和四爷两个人已经走过一回,确定了在哪里休息,在哪里集合。

福禄村距离他们天眼子一百多里地,加上中间的八面通差不多成三一线。为了尽量躲开老百姓,三子和四爷选定向西绕行,前半程正是当年刘黑子兵败逃跑路线。选路线的时候,四爷问三子,“你要是忌讳这条路,咱可以从东绕过去。”三子回答,“不用,俺大掌柜的(刘黑子)过一句话,‘该着井里死、河里死不了’”。客官,您可要知道,那时候那些胡子很是迷信的。而三子能出这样的话,一方面是刘黑子对他的影响,另一方面,正是三子这样宿命的信念给与他无穷勇气。

废话少,第二天三子与四爷会和的时候是后半夜。半月的星空,星星,摇曳的火把光下,林子里不时传来狼嚎的声音,还有各种动物发出的声音。四爷已经安排人掐住了所有的路口,特别是通往福禄村的路上,安排傻鹅带着8个人守着,傻鹅还颇不以为然,他自己就行了。三子有些担心,怕他轻敌,不过三子知道,只要保证他这边攻击的突然性,跑出去几个,掀不起多大风浪。

“梁三炮在这儿了吗?”三子问

四爷摇头,“不知道”

“马、马、马厩里有~多少马?”王铁问

“最少10匹,今日儿个他们‘蹲坑的’(定埋伏的人)就看到10个人骑马回来。”赵亮的话。

“他们的哨子摸清了吗?”

“俺没让他们靠太近,没摸他们哨子。”

三子头,回头看向王铁和哑巴。王铁嘴唇紧缩,骑在马上用手抚摸他的马鬃,似乎在安抚它,看到三子目光,他了一下头;哑巴也是在马上,看着星空,感觉到三子的目光,低下头,向三子一摆头:是时候出发了。

三子刚刚发令出发的时候,傻鹅突然出现了。看到三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傻鹅一把扯下后背上的巨大箭弓,使劲晃了一下,指了一下自己,向自己伸出拇指。

三子若有所悟的样子,伸了伸下巴,让他随四爷出发了。

三子也上了马,等待。按照计划,四爷他们步行潜入,一旦被发现就开枪;而枪声就是这边的命令,听到枪声三子他们就将放马冲过去,冲过那道山岭,而那边是什么样的,三子自己都不知道。

等待,漫长的等待。虽然大家都知道枪声来的越晚越好,可是都有急不可耐的样子。

等待过程中,哑巴一手握着火把,一手向三子显摆自己手里的日本战刀,意思这时候这是最好用的。三子“哼”了一声,把后背的枪拿下来,握着枪筒晃了两下,也就是,他把枪当锤子用。哑巴眯起眼睛好像意识到三子特擅长用他的拐。而对于大多数人,他们的火把是他们主要武器,那些火把都是比搞把还粗的木头。三子没拿火把。等待中,四爷打发一个人回来,告诉三子,翻过岭,向右是一块庄稼地,可以放马冲,梁三炮就在大地另一头,靠近山谷。

接着,继续等。火把都快燃尽的时候,他们才听到枪声。等到三子他们放马冲了过去,发现那边像个村落一样的几处房子加上几个地窨子围起来的院子里火把通明。三子在奔马上看不明白什么情况,他把枪调过来朝天放了一枪。那边好像搭话一样也响了一枪,并传来飘飘渺渺的喊声“开花喽”(搞定了)。

等到三子他们冲到跟前发现,一排**全身的人坐在院子里,四爷坐在一架空马车上抽烟呢。三子纵马来到四爷跟前,跳下马;四爷也站了起来。

“咋这么顺呢?”

四爷摇摇头,“今晚首功是大傻鹅,他简直就长着猫头鹰的眼睛,三个哨子都是他自己端掉的。”

三子长出一口气,回头找傻鹅,傻鹅迈着八字步,从一间屋子里出来,肩上扛着一圈铁丝,一手拿着一把钳子。

“噗嗤”王铁乐了,“俺敢打、打、打赌,大傻鹅是蒙古人,你猜、猜、猜他拿他铁丝要~干啥?”着话,王铁下马,从红那儿把拐抽出来递给三子。

傻鹅看到三子,憨憨地笑了。三子也笑了,同时向他伸出大拇指。这个傻鹅竟然也脸红了,扭头像个害羞的姑娘走回了他刚才的屋子。几个当家的都哈哈大笑,也都开始喜欢上了大傻鹅。

三子回过头,看着地上坐着的**的人,问四爷,“问过他们梁三炮在这里了吗?”

四爷摇头,这时哑巴从马厩那里过来,向三子比划,这回三子看明白了,那里没有好马,明:这里没有大人物。

三子眼睛突然一亮,王铁和四爷也几乎同时直起身子,好像异口同声地喊出来:“马上围村子!”再看三子:直接把拐一扔,纵身,三脚落地,直接腾空飞身上马。刚上马,西边传来枪响,是一支枪打的,打了四枪。没等枪声落地,四爷向三子大声喊:“别管他,村子在那个方向,心梁三炮往东奔老毛子!”

“嗯哪”,带着声音三子飞驰而去。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跑出去一段路,三子一回头,只有哑巴跟上来,后边影影绰绰好像有几个人影跟了上来。哑巴和三子了下头,三子明白,哑巴是同意三子的判断。他们俩是由南至北包抄从村子里往东去的方向。俩人继续闷头赶路,前方突然有四匹马向东飞奔而去,似乎都没注意到这边。三子兴奋起来,特意大声催马“哈!”“哈!”“哈!”荒野中声音传出去很远。眨眼间,飞奔出去几十里地。天已经大亮,三子发现哑巴的马也不慢,俩人几乎起头并进,而那四个人也不慢。不过随着天亮,三子发现那四个人都没上马鞍,有两个人还光着膀子。很明显这几个人是来不及上马鞍就跑出来了。他一看哑巴,哑巴也发现了。三子暗暗佩服,对方马上功夫了得。骑马的人知道,这有马鞍和没马鞍对骑马的人要求可是天差地别的,没有长期在马上滚打摔爬的经验,是骑不了没马鞍的马的。

闲话少,又跑出去几十里地,三子感觉距离拉近了,把枪拿过来,试着打了两枪,没打着。哑巴乐了,也拿下枪,“嘡”一枪就扔倒一个。不过三子也看出来了,哑巴打的是马,而不是人。三子刚想照搬照抄,前面的人拐过一个山头不见了。三子正觉着遗憾呢,发现哑巴紧盯着那个倒下的人,直接向他冲去。那个人被甩到路边,离他的马很远,好像摔得不轻,挣扎着想要支起身子。哑巴的马从他身上飞奔而过,马的后蹄踏在他的头上!三子回头看时,那里就像被砸碎了的酱坛子。

三子兴奋得又在“哈!”“哈!”大叫。可是刚拐过那道弯儿,俺这地界叫‘胳膊肘子弯儿’,三子就听到马蹄声,感觉不对,大叫“不好!”可是来不及了,没有任何回转余地。

迎面,那三个人、三匹马直向他俩冲过来!五个人、五匹马,就像五辆飞驰的汽车迎面撞去!

相撞那一霎那,三子选择的是梁三炮。他听四爷描述过梁三炮长什么样,而中间这个人正是梁三炮。哑巴在三子左侧。

相撞那一刻,梁三炮咬牙咆哮着,眼睛喷火,双手举着长枪,由上而下用枪口扎向三子!三子是右手单手握枪,也是用枪口扎向梁三炮的喉咙!

梁三炮见过不要命的,可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在相撞前千分之一秒,三子看到了梁三炮的眼睛里露出的恐惧。

“轰”,三子和梁三炮一起掉落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等三子睁开眼睛,三子发现自己直不起腰来。不过他睁开眼就看见他亲爱的长枪奇怪地插在梁三炮的胸膛,可枪托已经折了,以奇怪的角度挂在那里。他再往下看,很远的看见红也躺在那里,那双大眼睛也正在看着他,眼睛里噙着泪水。三子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他咬牙拱起身子,发现自己是趴着的。等他双手撑地回头看时,看见哑巴也在很远的地方奇怪地靠在一匹倒地的马身上,正看着他笑呢,手里还握着那把日本战刀。哑巴跟前到处是血污,他看到一个人的上半截身子在哑巴右脚边上,他就想要找那个下半截身子,可是找不到。哑巴乐着向他指了一个方向,三子看过去,那两条腿还连在一起,在一匹马的肚子上夸着呢,那匹马更奇怪,是仰躺着,两条前腿像人一样两边伸开,两腿后退是侧卧的样子。

三子想要站起来,可是不行。回头看哑巴,哑巴还是笑着摇头。看样子哑巴也动不了了。三子想要回头看看日头是什么时候了,也是不行,转不过去。一看自己的影子,这是上午,还是下午?怎么影子会在这边?空气中传来苍蝇嗡嗡的声音。

“哑巴,现在啥时候了?”三子发现自己怎么话都这么费劲呢,他干脆又慢慢地爬了回去,再转身,还是不行。他就趴在那儿,又问哑巴,“咱后边不跟着人吗,咋还没来啊?”

那边只是传来哑巴“哼、哼”的声音。三子趴在那儿,没一会儿睡过去了,或者,昏过去了吧。

到这儿,可能有人不解,三子想要袭击的也袭击了,要抢的也抢了,为啥非要撵梁三炮啊?他跑就跑了呗。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如果此战放跑了梁三炮,那些俘虏怎么处理?你能相信他们吗?还有那个村子,只要梁三炮还活着,你就没法防范。再了,做事儿干净利索是胡子立命之本啊。

找到三子他俩的是王铁。三子还看到了大铡刀自责的眼神。三子被抬上马车后还是趴着,哑巴还是靠着,不过这回他靠的是人,有一个兄弟在前面车沿上弯腰坐着,让哑巴靠着他的后背。

等到三子再睡醒了,发现是黑天,还在马车上,不过身下多了一条褥子,身上还盖着被,可他还是感觉冷,路还非常颠。哑巴还是在那儿靠着,这回靠的是一卷行李。

等三子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白色的房子里。暖暖的阳光洒进屋子,他首先闻到很奇怪的味道,他想起来了,是牡丹江帝国医院的味道;接着是大铡刀身上的味道,循着味道三子略一扭头看见大铡刀趴在他床边睡觉呢,身子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再往前看,遵命在那儿看书呢。没来由的,三子流下两行眼泪。

三子想要擦掉泪水,他不能让他们看到他的眼泪,可他知道他一动就会惊动遵命,于是没有动,闭上眼睛等待泪水风干。

“大夫,俺们这个没事儿吧?”是大喇叭的声音。

啲了嘟噜传来日本话,是男的,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的盆腔骨多处碎裂,现已固定,需要静养,不能动。”

“嗯哪,那他以后没事儿吧?”大喇叭的声音还是那么洪亮。

女人的声音:“不动就没事儿,安心静养吧。”

接着传来遵命的声音:“大夫先生,多谢救命之恩,请受在下一拜。”三子听到了遵命跪下去的声音。

一阵慌乱,好像有人扶起遵命。日本话后女人的声音:“他的生命力非常顽强,手术效果非常好。”

“不知俺当家的哪里受伤?”

“肋骨碎裂三根,折断一根,其中一根肋骨刺穿胸膜,全身肌肉多处裂伤,右手虎口被撕裂”。

三子两天后就能架拐下地了。他来到哑巴床前,看到哑巴还是笑,那笑容就好像调皮的孩子在做错事后,依然不知悔改的笑容。三子也笑,心里感觉很暖。

在医院这些日子,王铁来过一回,什么大当家的此战可是扬名立威了,家里一切都好,大虎干得也挺漂亮,洗出来不少干货(值钱的),现在投山的人更多了,不过他和四爷下令,大当家的不在,概不接待,等等等。三子也很理解王铁,知道他磕巴,不愿意多废话。

等十多天后,赵亮来接三子回去的时候,才从赵亮嘴里听出了好多细节。哑巴还得在医院呆一个月。

出了医院,三子才知道,他呆过的这个地方叫‘鸡西大东亚医院’。路上,见到好多堆着象山一样高的煤。

赵亮带着三个人骑着马,背着枪;一辆马车,是两匹马拉的车。大铡刀不愿意坐在马车上,把一个兄弟赶到马车上,他骑着马走。遵命带着一大包也不知从哪儿买来的书和三子坐在马车上,赶车的是豁牙子。

一一的,赵亮把三子不知道的细节连贯起来。当天早上,三子和哑巴身后跟出去8个兄弟,包括大铡刀,可是他们跟丢了。王铁领着十多个骑马的和四爷去围村子,傻鹅把那些俘虏用铁丝穿锁骨,像穿起一串鱼一样都栓到了树上。围住村子,王铁下令,到各家各户去找马,看到马就喊人,三个以上一起进院子;进了院子就让屋子里的人出来。除了有一个企图从后窗逃跑的人被打死之外,其他人都投降了。从村里搜出来7个人,现在这7个人在天眼子拖土坯呢,那些被傻鹅穿起来的人,四爷都放了,告诉他们不得离开他们那个地方,以后等大当家的回来再处理。王铁把那7个人押回来,发现你们还没回来,就带人出去找你们,大概中午时候找到了你和哑巴,大铡刀他们是下午才自己找回来的。

“唉,俺记得你和王铁一起来的?”三子问大铡刀,大铡刀摇头。三子知道他很自责,在医院都没提起这事儿。

“王铁把梁三炮的尸体挂在福禄村的村口,还有那两个半截尸体和一个被踏碎脑袋的,还有那五匹马都扔在那儿了,听,好多人去看热闹,还听不少日本军官都换了便衣去看了。一会儿咱也路过福禄村,你也能看到。没人敢动那些尸体。”

“胡闹!你们让村里孩子怎么出门?!”遵命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遵命,遵命眼里噙着泪水,又嘶哑地喊道:“咱不是牲口,行吗?!”

遵命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没人话,都低下了头。半晌,三子催促了一句:“快儿!”

三子的脑子里回响起三娘的声音,‘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三子快受不了了,又大声喊了一句:“快儿!”

马车已经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