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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家长里短 话温情

这些日子最遭罪的是大铡刀。自打三子骑上马,就告诉大铡刀,“你要是学不会骑马,你就甭跟着俺,你想跟也跟不了”。这下,大铡刀的虎劲儿被激发出来了,一天从马上掉下来两次,可驾驭马的样子是有模有样了。这里,咱对那些不会骑马的人啰嗦一句,这骑马呀,跟骑自行车一样,只要不怕摔,骑两回,就会了,但要到驾驭马的能力与水平,那就该另当别论了。

大铡刀学会了骑马还不算完,三子又嫌他上马的姿势太磨叽。他和正常人上马一样,都是先把脚踩到马镫上再翻身爬上去,可三子不是,三子只要双手搭上马鞍,直接就能蹦到马上。大铡刀哪有三子那么灵巧啊,好歹,有人给大铡刀出主意,,带着助跑就能从马屁股上蹦上去。结果,大铡刀带着百米速度跑过来,双手刚碰到马屁股上,这马刚一吃力就向前走了一步,这下可好,大铡刀的脸一下贴到马屁股上又摔了下来。可给大伙儿乐坏了。可凭着大铡刀虎头虎脑的愣劲儿,一次不行两次,愣是蹦上去了。这下可好,所有骑马的人都偷摸找地方练去了。

这还没完。自打三子骑上马,王铁放了一句话,“绝对不能让当家的自己骑马出去”,每次都得有人陪着。可这大铡刀学会骑马后,就跟了三子两次就把脸冻伤了。本来大铡刀长得就愣,这下整个跟个恶鬼似的,三子看到大铡刀的脸就憋不住想乐。也奇了怪了,同样骑马出去,三子的脸没事儿,大铡刀就不行。二麻子的解释是,三子比别人少一条腿,火力比别人壮。似乎有道理。

大铡刀还不光是脸冻伤了,屁股也磕烂了。这还是二麻子发现的,他看出来大铡刀走路姿势有不对劲,就问大铡刀咋了,大铡刀就没事儿,等晚上要睡觉的时候,二麻子冷不防掀开大铡刀的被窝,看到大铡刀的裤衩都沾到屁股上——结疤了。这下二麻子彻底急了,狠狠地捶打着三子的后背,声嘶力竭地喊:“你看你,都给人孩子整啥样了,啊?你长心没有?**大冬天的再出去骑马,俺跟你拼命!”二麻子眼泪都下来了。三子低头坐在炕沿上,一声不吭,任凭二麻子捶打。

其实,三子的脚背上也是一溜血泡,每天晚上泡脚的时候,二麻子都直咧嘴。有一天二麻子还把三子的马镫用布条缠了起来,结果,三子穿着厚厚的毡靴根本伸不进去,于是不得不用刀把布条都扯开了。

到二麻子,咱上回书还提到了二麻子因为三子让书呆子记账而有心里不痛快的事儿。这不,三子竟然让书呆子搬来和他们一起住了,还美其名曰“要听书呆子念书”。在三子十来岁的时候,刘黑子也曾安排三子在八面通上私塾,可三子去了没几天就不去了,理由是“不好玩儿”,刘黑子也就作罢,所以,三子始终不认字。不光三子,他们整个这伙儿胡子里,真正读过书的只有两个人:四爷和书呆子。所以,三子启用书呆子不免会让人有些联想。

可这书呆子的确是有呆,你让他干什么他干什么,不告诉他,他就不动。没办法,在书呆子搬进来的第一天晚上,三子指挥书呆子干这干那,抢着二麻子的活儿干。可二麻子是干活儿干习惯了的,你不让干也不行,加上书呆子笨手笨脚的也帮不上啥忙。等到二麻子干完活儿,都躺下了,三子眼睛一亮,告诉书呆子:“去,给你二叔挠挠脊梁杆子”。这书呆子过去伸手就要掀开二麻子的被窝,把个二麻子弄得是又气又乐,抱着棉被就坐了起来,对着书呆子喊:“你给俺滚犊子!”

书呆子愣在那里。大铡刀和三子这个乐呀,三子又催促他,“挠啊”。这书呆子又要伸手去挠,把个二麻子也乐的不行,大声喊:“祖宗!有完没完?”

大铡刀在被窝里乐得直打滚儿。

打这一天起,二麻子也接受了书呆子,也随着大伙儿叫书呆子“遵命”。经常叫书呆子:“遵命,你把俺线笸箩拿来(装有缝纫针线的筐)”、“遵命,你把灯捻子换上(煤油灯的灯芯)”……

三子骑马是不能再骑了。他不是怕二麻子真跟他拼命,而是自己真的于心不忍了。冬天骑马真的很遭罪,冷风刮到脸上像刀一样,虽然自己不在乎,可看到大铡刀的样子,他还是决定:不骑了。也奇怪,自从三子没了一条腿,他就不怕疼。以前呢,三子自己也记得,哪怕手上蹭破一皮,都疼的受不了;可现在**上的疼,三子根本不在乎。

虽然马骑不了了,但三子还是每天都到马厩里陪着红呆一会儿。不过,他不像其他那些骑马的兄弟,偷偷摸摸带一些胡萝卜什么的给自己的马,在马的饲料问题上,他监督杜瞎子,不让他糊弄,他知道以身作则的道理。他记得刘黑子的话,“当家的就不能有偏心眼子”。

也是在马厩里,一天下午,王铁过来了。看看左右没人,三子和他提起野鸡脖子的,把几个兄弟插进九彪那里的话题。王铁的话是,“行不行都可以让他们试试”。于是,这件事三子就交给王铁来办,并嘱咐他,“这事儿绝对不能漏”。

看着三子天天眼巴巴地到马厩里陪着红,下边的兄弟于心不忍,经常来撺掇三子,“走,当家的,就咱几个偷摸出去玩儿一会儿”,可三子每次都是很坚决,“不去”。赶上天气好呢,就跟着杜瞎子一起出去放马,但是马鞍是一定不能带的。但他经常带着二老蔫儿,问一些打哑语的问题。偶尔,还和弟兄们摔跤取乐;晚上呢,就听遵命念书,什么《郑伯克段于焉》,什么《周郑交质》之类的。虽听不懂,可三子不耻下问,到也能够弄明白书中讲些什么事儿。

本来日子很平静,却因一件事儿,让三子心里感觉到了痛。一天晚上,王铁他们都在,吃饭呢,下边兄弟上来报告,山下有一老一撂地儿的路过(打把势卖艺的),很可怜,快冻死了,问当家的管不管。

三子一看,王铁、四爷、赵亮等都没有表态的意思,于是就发话:“把人接上来,看看,什么样人”。本来,这大正月的,路上根本没人,这一老一要去哪儿,三子来了好奇心。

等三子他们吃完饭,四爷都抽完了一袋烟,人被带进来了。

人一进来,三子就后悔了。他后悔是因为,他们把人家吓着了。

一老一,老的有五、六十岁,满脸沧桑,瘦得皮包骨;的七、八岁,大脑袋、身子,也是瘦的可怜。

一进屋,老头儿就“扑通”跪下了。双手抱拳、浑身颤抖、头都不敢抬。

那孩子是想哭不敢哭,扯着老头的衣服、跪在老头身后,更是浑身战栗。

按,撂地儿的走南闯北,应该见过形形色色很多人,但这老头还是被吓得口齿不清、语无伦次。“各、各、各、各位英雄,老儿撂地为生,路过宝地,请饶、饶命,饶命啊”。老头竟然哭了。

三子也实在受不了了,紧忙挥手,“快、快给他们弄下去,找吃的”。

但这还不是让三子心痛的原因。这一老一被二麻子安顿下来,就没走。没过两天,这爷俩就跟兄弟们混熟了。特别是那孩子,叫水娃,跟二麻子是欢声笑语、连打带闹,偶尔还给兄弟们来段快板儿,豁牙露齿的,特别可爱,让兄弟们稀罕的不得了。可这孩子就是怕三子。一看到三子就浑身哆嗦,不论三子拿松子儿、拿核桃给他,还是跟他做鬼脸、翻跟头,他都害怕。这让三子无比沮丧,他在扪心自问,“难道俺真的变成了杀人恶魔?”可这个问题,他找不到答案——这是让他心痛的原因。

三子的沮丧,好多兄弟都看在眼里,包括二麻子。

这一天,晴天。三子跟杜瞎子,还有二老蔫儿等几个兄弟在外边放马。已经过了七九,开始有了暖意。三子他们几个,躺在朝阳坡上,看着马儿惬意地在雪地里用嘴拱开雪,在下面寻找着什么。三子问起,这一带谁“砸窑”最厉害。这里咱还得啰嗦一会儿。这砸窑分砸明窑、砸暗窑。砸明窑,就是明抢,就是别人在家的时候,闯入别人家里,明抢;砸暗窑,就是“入室盗窃”。可不管砸明窑、砸暗窑,都需要一个关键技术:找到别人藏东西的地方。即使明抢,一般情况下,被害者不会告诉藏钱的地方。所以,需要自己去找。高手就体现在这里。据,有砸窑高手,进入人家,只动一个地方,如果找不到钱,转身就走;而这样的高手,很少失手。听起来可能有玄,可是有些胡子常年累月干这一行,经验老道;有的是经人拨,青出于蓝。不管咋,确有砸窑高手。似乎每个人都出某一个人,但还是二老蔫儿提起的人让三子记住了:这个人外号“黄大仙儿”,现在跟着宋大虎。黄大仙儿,在俺这地界指的是黄鼠狼,一种颇具神秘感的动物,传经常附体到人身上,让人出千奇百怪、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宋大虎,三子在刘黑子那里就听过这个人,这个人长得黑铁塔一般,又黑又高又壮,一脸凶相,打杀劫掠,率性而为,八面通一带老百姓畏之如虎,但因其民愤极大,不敢长期呆在一处,而四处游荡,是典型的“游匪”。

三子他们这儿正聊着天儿,二麻子牵着水娃来了。二麻子过来就坐在三子边上,而水娃怯生生地依偎在二麻子另一侧。

“这孩子真粘人,俺走哪儿他跟到哪儿”。二麻子不像是在抱怨,更像是在显摆。

“哎,你们谁见过松鼠嗑松子儿的样子?”三子突然问道。

大伙儿茫然,没人回答。

三子坐起来,问水娃,“你见过吗?”

水娃摇头,怯生生地回答,“没有”。

“是这样”,三子捧起双手,抬头、左右转一下,然后连续头,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松鼠的样子,大伙儿哄堂大笑。三子一回头,看见水娃也笑了。

二麻子紧忙趁热打铁,“水娃,叫三叔”。

水娃终于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叫了一声:“三叔”。

听见这一声“三叔”,三子眼泪差没掉下来,这一声“三叔”就像太阳一样扫尽阴霾,让三子的心情登时亮堂起来。三子兴奋地蹦了起来,问水娃,“俺带你去抓松鼠,去不去?”

“一会儿太阳就下山了,你上哪嘎达抓松鼠去?”二麻子抗议。

三子转头看了一下太阳,不无遗憾地对水娃:“那,咱下回去,啊?”

“嗯”,水娃颇为认真地了一下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三子还跟二麻子提起明天要带着水娃去抓松鼠,可第二天刚一起来,就出事儿了。原来,一早晨二麻子开仓房,发现锁头被撬开了,可里边也没发现丢了什么,就打发人来问当家的如何处置。三子也感觉奇怪,架拐就朝着仓房去了,路上发令:“各屋看看,少谁”。

到了仓房,四爷也出来了,几个人又进了仓房重新检查,结果还是四爷发现,崔庆寿送来的那坛子大烟膏没了。从仓房出来,又有下边的兄弟汇报,野鸡脖子不见了。三子立刻想到这一定是王铁安排的,可他更明白,这场戏他还得配合,于是,他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逼养的”,接着眼睛一亮,大声喊道:“备马!”

也就一袋烟的功夫,大铡刀牵着两匹马,后边是八个人牵着八匹马,来到院子里。三子颇为满意,架着拐来到红跟前、把拐一扔、接过大铡刀递过来的长枪背上,扯住马鞍就蹦了上去。回头一看,所有的的兄弟都是刷、刷、刷蹦上马的,竟然没有一个是爬上去的。三子心里这种痛快是无以言表,他大喝一声:“架!”带着一众兄弟飞奔而去。

刚出院子的时候,三子还想着向东朝牡丹江方向去,可又一想,那有太假了;于是,还是向西朝八面通方向飞奔而去。但三子心里真的担心,一旦要是真的撵上野鸡脖子,这戏可就没法再演了。似乎老天爷也在帮着他,也就跑出去有个十几里地,在三子右手边的山坡上,有两只狼被惊了出来。看到那两只狼,三子丝毫没有犹豫,大喝一声:“散开!”

而他兜转马头就奔着那两只狼去了。得,追捕野鸡脖子的行动变成了一场围猎。

等追过了两道山岗,三子上当了。这两只狼过了两道岭之后,就直奔山下,等三子看明白地形,意识到前面可能是雪窝子的时候,已经晚了。三子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能大叫:“啊……”

俺这地界的雪窝子有多深?没法,但俺告诉您,几十米的的雪窝子随处可见。这不是一年就能下那么深的雪,而是雪后,大风把这些雪吹过来,在山谷中某些兜风的地方积攒起来,而形成雪窝子。即使猎人,一旦掉进雪窝子里,几乎是死路一条。因为,别人找不到,而你自己出不来。

关键时刻,还是红救了三子。也许,红更早意识到危险,或者,是三子的紧张激发了它潜能,红在高速奔跑中,来了一个向右九十度回转。如果是正常人骑在马上,一定会被甩出去;如果向左转,三子也会被甩出去。就看三子的身子被甩得向后翻仰几乎拖地,身后背着的枪都脱落下来,还好,三子抓住了枪的背带。

到了第三道山岗的时候,这两只狼被合围了。三子端枪大喊:“都给俺留着!”

“嘡!”“嘡!”“嘡!”“嘡!”四枪,都是三子打的。他这四枪分别打断了两只狼的两条腿。三子跳下马,把枪扔到地上,单腿蹦向其中个头较大的那只狼,那两只狼都在用没受伤的两条腿艰难地向前爬。当三子靠近了那只狼的时候,那只狼突然回头扑向三子;三子反应更快,一把抓住了那只狼的脖子,把狼拎在半空中。那只狼呲牙咧嘴、凶相毕露、发出低吼;三子也是怒目圆睁、与狼对视、嘶声嚎叫:“噢……”

三子与那只狼对视了足有一袋烟的功夫。他们两个都在喘着粗气,呼出来的哈气交织在一起。

本来,三子打断狼腿的时候,他是打算残暴折磨这两条狼,以泄愤恨;但他与狼对视,看到了狼的眼睛里所展现出的尊严;那种视死如归的精神,让他的心底涌起了敬意;他犹豫了。

最后,他还是把狼扔下、从兄弟那里接过枪,一枪一个,打死了那两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