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起虽然已经很久，但是慎微从来没有说过类似于这样直白的情话。明晰听着，不由得愣了一下，痴痴地仰头看着慎微的眼睛。
慎微微笑了一下，低下头在明晰的脸颊上吻了吻：“我说的是真的，明晰，我爱你。虽然从未提起，但是我觉得你能够感受得到。”
明晰忙不迭的点着头。
慎微被她逗乐了，连刚才那些因为面对着谭鑫的尸体而产生的负面情绪都烟消云散了。慎微扶着明晰的肩膀：“你第一次看那些尸体，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知晓了她学习法医学的真实目的，所以慎微知道了她最初并不是出于兴趣，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她初次面对这样的画面的担忧。
明晰却大喇喇地摇着头：“那些早就忘记啦！”
她本是随口一说，落进慎微的耳朵里却是极为心疼的。
他虚搂了她一下，转头看向一边，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我刚才看这些的时候，尚且需要眨眼偏头，你那个时候又不能分神，一直盯着那尸体，心里一定很慌吧，毕竟你那时候才二十出头，自己还是个小姑娘。”
明晰怔愣了一瞬。
那些记忆，她原本自己都以为没有关系，但是竟然忘记了自己那么想的原因。她过去觉得没有关系，是因为没有人会去在意她在进行这些事情的时候的心情。长时间处于不被在意的状态里，渐渐忘记了撒娇也是那个年龄的女孩子应有的权利。
她的心突然猛烈地跳了一下。
慎微之前说她给他的生活带去了希望，其实那种希望，反而是他带给她的。明晰从前从来没有过这样另类的感受，自从有了慎微，才有了那些爱，那些痛，那些虚幻，和真实。
她仰起头，没有哭，却极虚弱地靠在了他身上。
“慎微，那个时候我是害怕的。可是老师让我一个人呆在解剖室里，我不能走出去，更加不能让自己害怕。你现在这么问我，我才知道我是害怕的。”
慎微一愣，他眼里的明晰从来都没有展露过这样的一面。今天若非他先开口，说出心里的话，她也许还会继续隐瞒下去，慢慢连她自己也忘记，曾经的害怕和痛苦的经历。
他仅仅是想一想就已经心疼她心疼得要命。
慎微慢慢把明晰转过来，让她能够正面看着自己。
“明晰，以后那些伤口，不要在一个人忍着。”
明晰点头，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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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验结果很跨就从实验室里得出，慎微还在解剖室陪着明晰，便在第一时间接到了那一份报告。
胃里超高浓度的安定含量，基本能够判断谭鑫被催眠的事实。安定本是助睡眠的安眠药物，相对于其他的麻醉和催眠药品，安定算是容易得到的，因此便为谭鑫的死，又提出了一种不确定性。
如果是秦涛的杀人手法，大可以给谭鑫也能够更高级的药物，达到更好的催眠控制效果，可是怎么会使用药店都能买到的普通安眠药？
慎微站着看了一会儿报告，突然将报告往桌上一放：“这次杀人的不是秦涛。”
明晰微愣：“怎么可能？除了秦涛，还会有谁用这一类手法杀人？”
慎微没有答话，垂着头思考着。
谭鑫最后看着单层玻璃的举动实在太过怪异。那是特制的玻璃，从里面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形，而且又是隔音良好，这也是慎微没有立刻找到人来帮忙的主要原因。而谭鑫望着那一面玻璃，就是那样之后他才失控。
那面玻璃后面，究竟有什么？
一种诡异的感觉渐渐席卷了慎微的全身，就连后背都有些隐隐的发麻。如果说谭鑫没有在看谁，那么又为什么会望着那里露出那么诡异的笑容？如果他的确是在看什么人，他又是怎么看见的？
谭鑫死去的时候，那个眼神慎微还记得。
冷漠、平静，还有隐隐的兴奋和轻松。
根据郑局长的了解，谭鑫除了有些胆小怕事，是没有其他问题的。但是这样看来，他的精神早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谭鑫的妻子在三年前因为车祸意外去世，从那时候起，谭鑫就变得有些阴暗。但是阴暗并不代表着他就此走上了精神失常的不归路。谭鑫在之前的谈话中，表现得极为正常，就是一个无比清醒的男人，在于慎微对话。
慎微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也魔怔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走不出来。他只能继续想，继续想。
明晰在一边看着，慎微一直凝肃的面容慢慢因为心事而显得有些变化，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赶紧推了推慎微：“慎微！慎微！”
慎微没有什么反应，仍然垂着头思考自己的事情，眼神浑浊。
明晰慌了，手上的动作幅度也渐渐加大：“慎微！你看着我！”
慎微依旧没有回应，他仿佛就从某一刻开始，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难以自拔，别人也走不进去。明晰彻底慌了神，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突然定下神来，猛地扬起手，对着慎微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
突然而来的疼痛让慎微终于从那个陌生的世界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得以脱身出去。他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过了一会才抬起眼看向明晰。
“你怎么了慎微！好了吗？”
慎微抓住明晰慌张晃动他的手臂，合起眼睛复又睁开，慢慢点了点头。
“明晰，我想，我需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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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微的检验结果果然如他自己所料，吸入了致幻剂的吸食粉末。那种粉末颗粒极小，飘散在空气中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医生无法一次性全部除去慎微身体里吸入的粉末，只能通过清洗呼吸道的方式，分几次将那些致幻剂清除。
慎微靠在病床上，手里捏着自己的诊断报告，沉下了心神，开始慢慢梳理事情的脉络。
有机会在这一间审讯室里投入致幻剂粉末的人，不多。除去他自己和郑局长，就只剩下张力、谭鑫，还有进来带走了张力的那两个民警，卢志杰和张方。
卢世杰先前慎微曾经接触过，是个热情之际的小年轻，身强力壮的，速度也很快。而张方则是个小个子，动作和头脑都十分灵活，总是负责出警时的人员调配。这两个人先前慎微都做过了解，家里没有老人，也都还没有娶妻生子，不具备任何被人要挟的条件。
那么……难道是张力？
张力那张带着疤痕的脸又一次映入慎微的脑海。
不对，不会是张力。张力那样的交流障碍，虽然心智单纯，但是绝对不会是一个守口如瓶的合格间谍。张力的眼神里，莫名的总有一些令慎微能够感到动容的东西在，那些感性的理解，让慎微或者说是任何人，都不愿意去怀疑他。
那么就只能在卢志杰和张方之间。
明晰就在这个时候端着水果走了进来。
慎微将自己头脑中的那些思虑全部连根拔除，抬起眼便看见了明晰红着的眼眶。她动作放得很轻，将果盘摆在了他的床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坐在他的面前，慢慢地开口：“慎微，我打了你。”
慎微失笑，他还当明晰是为他吸入了粉末的事情担心，却不想她只是为了打了他一巴掌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你说，怎么赔偿我？”她这样说，慎微便索性顺着她的意思，打趣了她一句。
明晰显然没有聊到慎微会这样说，愣了一下，神色更加紧张，秀眉拧在一块儿：“你可以打回来。但是你要听我先解释！我打你那是因为，你当时看起来就像中了邪一样，我叫你你也不听……”
“好了明晰，”慎微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跟你开玩笑呢。你救了我，明晰，是你，救了我。”
明晰在他怀里偷笑：“我就是想要你这句话，快谢谢我。”
慎微愣了一下，原来被耍了的人竟然是他么。
但是他也不愿意放开她了。便这样抱着：“好，是我不好，谢谢你。”
明晰笑得得意，却冷不防地听见了慎微来了一句：“那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眼睛这么红？”
明晰没话说了。
在门外她确实是自责又心疼的，她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他原本清俊的脸因为她的这一巴掌而显得有些另类的搞笑，她在推门进来看到他第一眼便觉得自己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慎微手搭在她的发顶，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明晰，其实我现在想想都后怕。如果我当时像谭鑫一样，你一定会害怕。明晰，我很怕如果真的那样了，你要怎么逃出去。”
明晰听着他的心跳，扑通扑通，有序的跳动着。
她连声音也变得柔软：“那我就不逃了。你一定舍不得杀了我，你一定舍不得的。”
慎微抱着她，就这样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他鲜少笑得这样开心，以前就算是破了案子，他也顶多就是嘴角的弧度放大些，可是如今将她抱在怀里，他却能够这样笑。
毫无负担，也不考虑过去与未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