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微次日很早就出门买早餐了，路上竟然遇上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明晰从床上爬起来，一走出房门便看见了陆诗雨。她提着一袋子街口买的素包子，站在家里的客厅里。明晰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你怎么在这里？”言下之意很明显，怎么我们都搬家了你还是阴魂不散。
陆诗雨毫无自觉地冲明晰一笑：“你们是不是把那边的公寓退了呀？怎么许久都没见你了明晰？”说着，便在桌上抽了个干净的盘子，把包子一个一个摆盘。
明晰愣了一愣，看向慎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慎微苦笑：“我刚出门买好牛肉锅贴就遇上了她，她说向来看看你。”
陆诗雨一听立刻接话：“对啊，明晰，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你这臭丫头，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和慎微一起搬走了呢？也不跟我说一声。”
明晰听着陆诗雨犹如多年好友一样的指责和抱怨，彻底癫狂了。“陆诗雨，你究竟吃错了什么药？你来找我们干什么？”
陆诗雨嗔怪地看了明晰一眼：“我还不就是希望你们保护我嘛，还能有什么企图。”说罢还扫了慎微一眼，看得明晰气得要跳脚。
陆诗雨坐在一边，像是举止端庄的女主人，这样便衬得明晰越发灰头土脸。明晰一脸不情不愿吃完了早餐，便坐进了沙发里，也不理会陆诗雨，就等着她自己离开了。陆诗雨在明晰那里讨了没趣，便干脆转头和慎微攀谈：“慎微教授，先前袭击我的那个凶徒怎么样了？抓住没有？”
慎微不得不承认，陆诗雨在说话方面极有技巧。如果她谈些有的没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几句话将她晾起来，她却偏偏问了案子的事。他作为这件案子的负责任，总不能不回答受害人有关罪犯的问题，只好淡淡地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
陆诗雨点了点头：“那你们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慎微依旧是摇头：“之后发生了一件类似的案子，不过受害人被杀害了。对于这两起案子，我们目前没有丝毫的头绪。”
陆诗雨闻言，脸色煞白：“你是说……下一个受害人……死了？”
明晰忍不住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沙发上喊过去：“没错，那个女孩子死了，看样子你很幸运嘛，陆诗雨小姐。”
陆诗雨像是没有听见，一副惶然的样子。没等明晰再说什么话，她就已经自己找了理由告辞出了门。
慎微与明晰对视一眼，便尾随在后跟了出去。
陆诗雨一路上像是全然没了感觉，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进了自己的车里，却又长时间没有发动。慎微坐在离她不远的车里，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明晰抓住他的手：“陆诗雨为什么不开车？”
慎微静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反应很不正常，而且真实。她一定认识之前那个抢劫犯，但是不知道他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所以她才会有那样的反应。陆诗雨，应该会成为一个新的突破点。”
明晰深表赞同地点着头：“的确，刚才，陆诗雨的反应简直就好像我们说了什么噩耗一样，她整个脸都白了。那个抢劫犯，她不只是认识，更有可能又相当深厚的渊源。”
慎微凝神注视着陆诗雨的车，好不容易等到她发动，便紧紧跟了上去。
慎微之前学过跟踪技巧，要不让陆诗雨发现并不难。他将自己的车巧妙地隐藏在车流里，始终与陆诗雨的车保持着几辆车的距离。
陆诗雨开过了铜壶大桥，沿着桐县最中心的商业街一路缓缓行驶着。
她的车速不快，慎微跟得很轻松。
然而最后，她在绕了一圈桐县的商业街道以后，突然换了方向，朝着自己家公寓的方向行驶。慎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继续跟上。
陆诗雨最后在公寓楼前停下了车，将车钥匙交给了门童，便独自一人走上了楼。
慎微停在对面，望着这一边，眼里的阴翳浓重。
明晰也是吃了一惊：“她怎么会……”
慎微冷冷一笑：“她都已经在路上了，却突然转换方向，明晰，你可以想象，她在车里做了什么。”
明晰恍然大悟：“有人给她打了电话！一定是这样，有人在监视着陆诗雨，知道她已经知道死了人的事情，所以给她打了电话，安抚了她的情绪！”
慎微淡淡一笑，透着隐隐的寒意：“为什么一定是监视她呢？”
明晰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凉：“你的意思是……那些人监视的是我们？”
慎微垂下眼，并没有回答。明晰却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慎微应该早就发现了，他们，一直处于秦涛手下的人严密的监视下，一举一动，早就被人洞悉。
明晰的手心开始冒出一层一层薄薄的冷汗，但还是伸出去握住了慎微：“我们先回去，回警局。告诉郑局长他们这件事，顺便可以去看看，电话有没有记录。”
慎微知道电话记录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反手捏住了明晰的手腕：“好，我们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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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局长听到他们的话也是一惊。
之前对陆诗雨的盘查不够细致已经是警局的疏漏了，根本不会有人想到，陆诗雨根本就是与抢劫犯相识。而更加可怕的是，有可能他们所有的人，都已经处于秦涛等人的严密监控之下，一举一动都如同刀俎之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郑局长眉头紧锁：“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以免引起局里的恐慌。”郑局长的想法与慎微明晰一致，目前正是需要大家团结的时候，如果出现了这样自乱阵脚的局面，恐怕会得不偿失。先前明晰还觉得，这样瞒着同事们他们自己的境况不好，见郑局长也这样决定，也就暂时安下心来。
明晰又提起了电话这一条线索：“郑局长，能不能请通讯那边的人，替我们查一查那个电话的地址？”
郑局长苦笑：“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秦涛那种人，又怎么会留下太过明显的线索。”
明晰闻言低下了头，满脸的颓色。
慎微却突然开了口：“不一定。秦涛不会给我们留下线索，却会给我们留下另一样东西。”明晰抬头看着他，先是满脸的疑惑，看到慎微渐渐凝肃的面容，终于煞白了脸色：“你是说……”
“没错，他会给我们，另一个示威。”
慎微眼神冰冷，看着窗外随着风一阵阵晃动的树叶。
郑局长深深陷坐在皮质沙发里，整个人身上笼罩了一层黑气。明晰鲜少见郑局长生气，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个和和气气的老头，可是这一次，明晰知道，郑局长是动怒了。
郑局长脸色很难看，默了很久，才缓缓开了口：“秦涛……我给你们一切调度权限，抓住他，在他下一次犯案之前，抓住他。”
明晰很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她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郑局长那样对她的父亲说话。他也是同样，一直坐在沙发里，低着头，不停地对父亲说，她不是那样的人。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只可惜当时的明晰还很小，根本不知道郑局长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指的是谁。那是明晰印象里唯一的一次，郑局长的情绪不再平和。
而如今，她见了第二次。
明晰弯下腰握了一握郑局长有些褶皱的苍老的手。“你放心，为了我妈妈和慎微他爸爸，我们也会抓住他，别担心。”
郑局长有些怔然地看着明晰。突然觉得这孩子已经长大了。
慎微同样走到郑局长面前，微微弯下腰鞠了一躬，牵住了明晰另外一只手：“郑局长，你放心，这一次，绝对不可能再放过他。”
郑局长宽和一笑：“你们出去吧，联系一下通讯的人，查一查那个电话，不管是什么，现在我们都只能接受。”
明晰点了点头，直起腰，环住了慎微的胳膊。
慎微牵着明晰慢慢走了出去，身后孤单的老人坐在沙发里，看着窗外云层渐渐漂移，眼角慢慢凝出一颗浑浊的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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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会等来一句“对不起没有结果”甚至是噩耗，明晰还是打了通讯所的电话。
那边的人一听是郑局长的吩咐，都相当配合。不多时就得出了一个地址。
一切来得太过于迅速，明晰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慎微捏着一份传真纸，眼神有些疑惑：“这个地址似曾相识，让信息技术部门的人过来，先查清楚我们再出发。”
明晰同意，当即叫来了信息部的人。
打字员一个字一个字把那个好不容易得来的通讯地址输入电脑。
随着进度条慢慢往前推进，紧张的气氛也达到了顶峰。明晰屏着气，捏着身边略显僵硬的慎微的手指，突然有些胆怯。
全部完成的对话框终于弹了出来。
上面写着的内容，让慎微的眼神彻底冰冷。
“户主姓名：杨玉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