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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章·无名之地

就像维德铁山一样,蜂巢的顶端也有一颗sol,它默默地散发光芒,庇护所有来往的商人。

白雪纷飞,薇尔丹蒂坐在雪橇上默默地擦拭着宝剑,经过粗布反复的擦拭,sol的光芒打在剑刃上越发柔和光滑。

远处总有人不断地离开,他们有些驾驶着雪橇,或是马车,或者一整个车队,甚至也有些是单人单骑,只有一匹骏马。

总之他们离开了,满载着货物和信件,驶入无边黑暗再也不见踪影。

薇尔丹蒂知道,她和霍尔德很快也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也将离开这里。

在一个落脚点来来往往数百遍,这个落脚点是否就会有家的感觉呢?或许对于霍尔德来说,蜂巢就像家一样?这么说他是个被迫离家的少年喽?

薇尔丹蒂不由得笑了,霍尔德给她的第一印象是个奸诈的小狐狸,炫目的外表和唯利是图的心理,利益是他最根本的动机,就像所有商人一样,所以很难把他的影子重合到一个可怜的离家少年身上。但仔细想想,除此之外又无别的可能,不然你很难解释一个少年为什么会在一片黑暗中四处漂泊。

如果再往深处想的话,薇尔丹蒂就会想到自己,她也是离家好久的人了。

“咝!~”薇尔丹蒂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想得太入神,剑刃割到了自己。

“为什么不进屋里呢?元帅。”不知什么时候霍尔德已经回到了雪橇旁边,冷风掀起他宽大的衣袖和衣摆。

“只是想透透气而已。”薇尔丹蒂收剑入鞘:“还有别叫我元帅了,你叫我元帅让我很不适应。”

“我只是没想到……你的身份如此崇高。前往米德加尔特最快的方式就是通过赫瓦格密尔的政治航线,所以当初我只是抱着赌博的心态让你和弗兰克见面。”

“你在赌我的身份够不够格使用政治航线?如果是这种赌局的话恐怕我能赢一辈子。”

“对啊,你是同样高贵之人……若论高贵只有兀尔德才能与你比肩。”霍尔德点点头:“命运女神薇尔丹蒂(Verthandi)下凡拯救人类,真是无比高贵啊。”

“你又在讽刺我吗?”

霍尔德挑挑眉头,略显俏皮地问道:“可以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吗,比如说你小时候的。”

“我与姐妹原本居住在世界树的树洞里……”薇尔丹蒂慢慢组织语言,试着用一种让凡人也能懂的方法去解释这个问题。

“我知道,是命运之窖。”霍尔德点点头表示明白。

薇尔丹蒂尽量把神明的日常说得很写意:“那个时候我们每天的工作就是织布,还有浇花。”

传说中,命运之窖住着三位命运女神,过去的女神兀尔德(Urd),现在的女神薇尔丹蒂(Verthandi),未来的女神诗寇蒂(Skuld),她们每天都在编织命运之网,并且用智慧之泉灌溉世界树。

“但我很喜欢舞刀弄枪,一直闲不下来,为此我没少被大姐说教。”说到这薇尔丹蒂擤了擤鼻子,眼泪又有点抑制不住:“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霍尔德侧眼看着她,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多逗留,换个话题转一下心情:“我还听说极光是女神的裙摆,这个是真的吗?”

薇尔丹蒂对于这道奇怪的问题挠了挠头:“女神们都乐于承认这个说法,然而我只能说并不是真的。”

霍尔德再没有多问,坐到驾驶座上提起缰绳,对薇儿丹蒂喝道:“上车,我们要出发了!”

“普通人这辈子都见不到神明,你见到了就只想问这个吗?”薇尔丹蒂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差感,头一次有人明明知道她是神祇却还是无动于衷。

“想必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以后再慢慢告诉我吧。”霍尔德策马扬鞭,气势非凡地回答道:“现在没有那个时间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

【致霍尔德·阿萨亲启:】

【老样子,我们需要粮食,把你能拿的都拿来,还需要燃油和猎刀,数量面议,请务必在十一月七号之前抵达乌瓦克。】

【图翰·莫里斯】

“真是简洁明了的来信。”薇尔丹蒂放下信件:“根据我的经验,他像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给我寄投降信的敌军将领几乎都是这个笔风。”

“嗯……或许你没说错。乌瓦克在古语的意思是无法照耀,或者是……无需照耀。”霍尔德擦着一根火柴丢进壁炉,看着火焰慢慢的升腾起来:“那里是无法地带,古时候是罪人的流放地,只有穷山恶水和暴躁的天气,还有数之不尽的黑暗生物,根本就不是人类生存的地方。”

“可那里明显还有人类……”话说一半,薇尔丹蒂忽然意识到了:“是非法交易吗?”

“没错,是黑市。那里没有神官,警卫,或是军队,就连阿斯嘉德统一发放的Sol都没有一颗,是真真正正的无法地带,所以商贩们在乌瓦克流通各种违禁品,妓女、奴隶、毒药、假币、未经国家交易许可的未知黑暗生物。”霍尔德慢慢的往壁炉里添加着薪柴,火光映在他漆黑无神的眼里:“人类最深层次的欲望,那里都有了。”

薇尔丹蒂不断用手指敲击桌面,眼里闪着刀剑的寒光,低沉地说道:“听起来,如果我官复原职的话第一个发兵征讨的就是乌瓦克啊。”

“是吗?不过这种地方也为我这种人提供了无限的可能性啊。”霍尔德笑了笑:“毕竟什么都能找到的地方,对商人来说听起来就像是个天堂啊。”

“停车!!”

随着一声大喝,屋内的东西一阵摇晃,雪橇的速度骤降,屋外突然响起不和谐的声音,长矛翻弄雪地,雪橇犬们应敌的嘶吼。

“还是老样子,依旧是不讨人喜欢的迎客方式。”霍尔德起身开门,大喊道:“我是应召而来的商人!告诉图翰,霍尔德来了!”

“闭嘴!”凶狠的打手一棍子打在了霍尔德的膝盖,他一声闷哼跪倒在地上,锐利的矛尖将他团团围住。

“你从哪来?小美人~”一名粗暴的佣兵抓住霍尔德的头发,迫使他仰起面庞,并且极其恶心的在霍尔德的脸蛋上舔了一口。

霍尔德右脸沾满了恶臭的口水,但他并不以此为意,只是嫌弃而又冰冷地嘲弄道:“闭嘴,你有口臭。”

这句尖酸刻薄的话无疑很伤自尊,佣兵不禁暴怒:“臭婊子,我要把你的头发都拔下来!”

刀剑铿鸣,宝剑出鞘的尖锐撕裂了空气,那是一道暴起的决意之光,带着愤怒和杀意。

漂亮的一闪,佣兵的头颅在空中飞舞旋转,他脸上的狂妄甚至还来不及消退,颈部平滑完整的切口昭示着神祇赋予他的死亡。

“渣滓,不配获得救赎。”薇尔丹蒂为决光血振,剑刃上的残血四处飞溅,高效快捷而不留痛苦的结束对方生命在战争中是杀人的艺术。而她这次格外不想遵从这种艺术,因为对手根本就不值得她的尊重。

见血对于这些亡命之徒来说就是开战的号角,鲜血终于使得他们骄纵的大脑找回了一丝清醒,总算是准确的意识到同伴的死亡,以及自己要为他复仇。

决光是一柄双持的骑士重剑,薇尔丹蒂却单手将它挥舞的赫赫生风,刺突劈砍,每一记招式都那么熟练扎实,精湛绝伦。

“不要慌!散开围住她!长枪突刺!”看起来这帮佣兵并非全都是等闲之辈,也有很清楚发挥数量的优势对抗强大的敌人。

暴徒的阵型立刻分散,他们像是群鬣狗一般围绕着狮子打着游击战术,依靠长矛的远距离优势他们经常从两个相反的方向同时向薇尔丹蒂发动袭击,然后迅速退开不与她正面交战,嘴里还不断嚎叫着分散她的注意力。

“训练有素的骑士从来不会畏惧乌合之众。”薇尔丹蒂紧握着宝剑,将剑收起竖在额前凝神静气,两脚微微分开、立正站直,然后……横剑挥出。

这只是剑术中最基本的起手式横扫,她却扫出了万钧之力,决光在她出剑的那一刻成为了一道真正的光,破空长鸣。没有人能看清那一挥,就连风雪和空气在这一挥之间逆流,宛如银炼的狂流,所有人都在这雷霆万钧的力量面前血溅当场。

这旷野终于恢复寂静,而代价是四五十个佣兵的倒下,他们的鲜血将附近的白雪染得通红。

只有薇尔丹蒂还站立着,她孤零零的站立着。修长健美的双腿因为用力过猛而深深扎进了雪地,英丽而野性的脸庞沾染着血迹,让这份美那么血腥,她看起来像是战争的女王。

霍尔德坐在地上喘气,他呼出的粗气在空中变成一簇簇白色的水雾,他的瞳孔重新聚焦回神,面对着这一片狼藉微笑道:“真是杰作……”

“我只是想用纯粹的剑术与他们过招,但他们硬是要和我对抗。”薇尔丹蒂收剑入鞘,神态自若:“如果动用纯粹的力量,那谁也无法与真正的骑士匹敌。”

“只是因为你稍稍用力,所以他们就死了?”霍尔德除了微笑已经无法摆出其他表情了:“女神的力量真是太夸张了。”

“我好像高估了你。”薇尔丹蒂盯着霍尔德眨眨眼,目光扫过他瘦弱的肩膀和纤细的双手:“你连这种状况也摆不平,真是无法想象在遇见我之前你究竟是如何行商的。”

“大多都是贿赂,或者满足他们的要求。”霍尔德拍了拍身上的雪,踉跄着去搜刮佣兵身上的东西。

“满足……他们的要求?”薇尔丹蒂彻底震惊了:“你不会……已经被他们……那个过……”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我觉得你肯定误会了什么。”霍尔德的手被尸体的低温冻得冰凉,还沾满了凝固的血迹,但他依然在翻弄死者身上的物品。

“是我误会了,还是你不肯回答……你要翻到什么时候?”

金子会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只需要一点点微弱的月光它们就会反射出不可思议的光泽,恰似贪欲的金黄色。

霍尔德注意到了那奇异的光泽,死者皮袄里掉出的金币引诱别人将它捡起,像是致命的诅咒。

“这是……”霍尔德审视着这枚金币,它并不像市面上流通的货币印着至高光耀或者是冰河之剑,而是诡异的眼睛,那只瞳孔冷漠地俯视拥有它的人,让人觉得恶心不适。

霍尔德读懂了这诡异的眼神,这枚金币仿若在说人类不配做它的主人,那些碌碌庸者不过是它的奴隶。

“那这些究竟是什么人?”薇尔丹蒂看他蹲着不动便走了过来。

“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趟浑水很深,但是商品都运来了就必须得卖掉。”霍尔德不动声色地把金币揣进兜里:“走吧,时不我待,不要在死人的身上浪费时间。”

薇尔丹蒂最后看了一眼这曝尸的荒原,正准备转身离开。

身体转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她侧眼扫视整片荒原,并对霍尔德说:“等一等。”

“等什么?”

“还有人活着。”薇尔丹蒂轻踮脚尖,用灵巧的步伐窜进血泊接着一脚飞踢,将一名装死的佣兵踹到半空,然后哀嚎着落下。

“这就是为什么要打扫战场的必要性了,漏网之鱼……”决光又缓缓从鞘中抽出,薇尔丹蒂的眸子变得越发寒冷。

落魄的佣兵倒在血泊中抽搐颤抖,薇尔丹蒂的那一脚把他的魂儿和胃液都一起踹了出来,眼里只有那雪亮的利剑,满是恐惧。

“等等,留个活口。”霍尔德摁下她握住剑柄的右手。

“知道了……”薇尔丹蒂的眼神从寒冷变为古怪,呼吸和心跳一瞬间急促,她下意识的把手抽开:“你你你……你别碰我。”

“啊?”霍尔德皱起眉头看着她,感觉有点受伤:“我,我很脏吗?”

“不,我不太喜欢男人碰我……”

“异性交流障碍……”霍尔德小声嘀咕一句,没有再理会她,而是走到佣兵的面前,用皮靴踢了踢他的肩膀:“喂?还活着吗?”

年轻的佣兵只是点头,不住的点头,然后用颤抖的呼吸诉说自己活下去的欲望。

“嗯,看得出你想活下去,谁不想活着呢?”说着,霍尔德拔出了右腿上的匕首插到他面前:“但你看,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只需要这块小小的铁片划过你身体的某些部位,你就失去了一切,现实多么残酷啊。”

“我……我……”佣兵结结巴巴地说道,他的呼吸好像还是不顺畅,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在犹豫吗?你看,同伴的血水……”霍尔德微笑着,左手攥了一把鲜红的雪,把攥出来的血水滴在佣兵的脸上,而右手下意识地拔出匕首伸向佣兵的喉咙:“那是多么冰冷的血水啊,很快你将变得和这血水一样冰冷……”

霍尔德一个劲往佣兵的鼻子上滴血,他的鼻腔里满是血的味道呛得喘不过气,而金属的冰冷已经攀上佣兵的脖子,他觉得骨髓甚至都快结霜了,双手在空中乱挥想要抓住些什么能救他的东西,在模糊不清的视野里他看见一只妩媚的恶魔正拿着匕首刺入自己的气管。

“等等,我什么都会说的,别杀我!”

目标达成,霍尔德和薇尔丹蒂对了对眼神。

“你真是恶趣味。”薇尔丹蒂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脸上满是嫌弃:“我头一次见到有人笑得那么恶心的。”

“……”霍尔德也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说他笑的恶心,这话他没法接。

“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

佣兵颤抖的喘着粗气:“不,我不知道……”

“果然你还是去死吧。”

“不!我没有在耍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佣兵连忙解释道:“我们原本都只是些散兵游勇,一周前有人把我们召集了起来,许诺了大笔的佣金让我们去盘查所有出入境的商人!我就知道这么多!”

“盘查?你确定你们不是在抢劫?我差点就被你们谋杀了。”

“那只是那帮混蛋一意孤行!你们也看到了,那些个领头的佣兵不是什么好东西,平常挂着佣兵的头衔,其实做的都是些杀人越货的事情,他们死有余辜!但是我……我,我真的没想过对你做什么,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霍尔德不做声,只是盯着他看,直到把佣兵盯的有点发悚了他才缓缓开口:“你确定是是所有出入境的商人吗?”

“是的,命令上说是所有的。”

“那你们究竟在找什么?某个东西?还是某个人?”

“是某个人……”

“哦?是谁?”

“不知道,我们只有他的画像。”佣兵从怀里掏出一卷画轴,上面画的是一个男孩,长着一头鲜艳的金黄色秀发。

“是贫民窟少见的金发,那么显眼。”霍尔德玩味的眯起眼睛:“他让我想起了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