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便宜四文？”掌柜的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嘴。
伙计点了点头，“是啊，少爷是这么说的。”
掌柜昏乱的脑袋里终于理清楚一些了，宣和布坊那边已经降了十三文。
他们这边，居然还要再比宣和布坊低四文。
“这，这……”掌柜的气得口不择言，“胡闹啊，这还做不做买卖的啊。”
当初齐石说的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现如今变成这样，不仅不挣钱，还得往里面贴。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掌柜连连摆手，“备马车，我得去见公子。”
他就说，这齐石再怎么聪明，也还是半懂的人。
若真是按他的说法来，齐家岂不是要走下坡路了。
伙计眼睛转了一圈，声音突然提高了不少。
“掌柜的，真是公子说的，咱们就是要比宣和布坊的再便宜四文钱。”
这话已经让在门口徘回的百姓们听了去，“什么，齐家布坊要比宣和布坊还便宜四文？”
他不仅惊呼着，还朝宣和布坊喊，“来这边，来这边，这边还要便宜点。”
掌柜的本来刚准备要走，但是对面冲出来的人们又将他带了进去。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呢，别挤啊。”掌柜一个人势单力薄，压根不是大家的对手。
而且便宜四文钱的事情他觉得不妥呢，还得再去找齐公子商议啊。
掌柜看着前面乌泱泱的人头，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转头朝身后的人问道，“刚刚传话的伙计呢？”现如今他是出不去了，只能让那伙计再跑一趟，望齐公子三思。
“掌柜的，没看到那个伙计啊，估计是去其他铺子传话了吧。”身后的人垫着脚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是哪个铺子的伙计，办事情一点都不牢靠，招呼不打一下就走了。”掌柜的不满的拧着眉。
“小的，小的也记不清。”最近齐家陆陆续续开了好几个新铺子，不是每个人都打过照面。
掌柜看他什么也回答不出来，只得愤愤的瞪了他一下，一个个的都不靠谱。
现在他心里就只祈求这一件事情，那就是宣和布坊知道齐家一下子又降了四文钱以后，继续再跟着降价。
不求宣和布坊能跟齐家一样降得多，哪怕就是降个一文两文的，也能让掌柜的不必绷着一根弦。
只要宣和布坊那边一放出消息，挤在铺子里面的人往对面一跑，他就立马把铺面的门给关上。
这也算是打宣和布坊一个措手不及，要赔钱就好好赔个够，至于齐公子那边，回头再解释就是了。
跟他一样再等的，还有挤在铺子里的百姓们，他们手上都已经拿着选好的布了，但是迟迟不肯付钱。
就等着看宣和布坊那边再次降价，他们好冲回去。
“咦？这宣和布坊怎么没有动静了。”有人问道。
之前他们可是两个布坊只见来回跑，生怕跑慢一步好事就没有了，通常在这家还没有站稳就得跑到另外一家去。
但是现在，他们手上拿着布已经等了一会儿了，那边不仅没有消息，甚至连伙计都没有出来一个。
“就是啊，刚刚齐家喊的时候，是不是宣和布坊的没有听到啊？”
“不能啊，刚刚外面喊的声音那么大，我老婆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别看人家年纪大了，这耳朵，手脚可不比那些年轻的小娘子们差。
无论是跑齐家还是跑宣和布坊，老人家都是最前端的那批人。
“是啊，这宣和布坊怎么还不来人说话呢？”大家人在齐家布坊，心却恨不得飞到宣和布坊去，都这么翘首以盼着。
随着大家的滴咕，掌柜的手心也慢慢的冒起了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宣和布坊太反常了，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但是又不愿意出去查看，就怕去了自己的位置被别人给占了。
最后还是一位大婶走了出去，“我去问问怎么回事，要是宣和布坊那边没齐家的便宜，我可就在齐家买了。”
那大婶刚走出门呢，就看到对面的宣和布坊居然开始关门了。
“大姐，快去问问，咋回事啊？”有人催了一句，那大婶快跑两步。
不一会儿，那边就响起了两人对话的声音。
“什么？你们今天不卖布了？”
“对啊，我们东家说今日天气好，放我们半天假，让我们布坊，铺子里的人都好好休息呢。”
“啊？那这么多买布的人可都要去齐家了。”
“我们东家还说了，之前是不识趣了，齐家布坊如今要做善事，我们宣和布坊可不能抢了齐家布坊的风头。”
后面那边再说什么已经没有人在意了，大家把脑袋扭了回来，纷纷往钱袋子里掏钱。
“伙计，快给我结账，你看我这匹布，上面写的是三十文，你们降了这么多，我得给多少钱啊。”
这三十文的布，原本其他布坊写的都是三十九文，只是一开始齐家写的是三十文而已。
只是宣和布坊一插手，这布最后降了八文钱，如今只要二十二文。
比起别家来整整差了十七文。
这不是最气人的。
“哎哟，我这布才十文钱，那我岂不是花两文钱就能买比布了，天大的好事终于让我碰着了，我得再多拿些。”
“二娃，二娃，快喊你爹给我送钱来，娘要买布给你们做新衣服穿勒。”
有一个人这样，后面钱没带够的，纷纷都扯着嗓子喊孩子，喊男人。
从听到对面的宣和布坊关门开始，掌柜的脑袋就开始疼，现在听到这一屋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头都要炸开了。
“掌柜的，这可怎么办，咱们柜面上的布都卖完了？”布卖了很多，但是铺子里的人不仅没有少，反而越来越多。
“跟他们说，没布了。”掌柜看着空空如也的架子上，无力的说了一句。
就是损失这些布的话，应该还行，还能接受。
但是当伙计把这样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人急了。
“骗谁呢？我今天早上看见你们布坊拉了好几大马车过来，怎么可能就没有了。”
“对，是不是不愿意卖给我们。”
“不愿意卖早说啊，我们买宣和布坊的啊，你们这不是耽误人吗？”
“就是，我一中午饭都没吃，两边跑了好几趟，就为了买这几匹布呢。”
看大家怨声连连，又不愿意离去，掌柜的只好拖着他无力的身体去安抚大家。
“各位客官，不是我们不愿意卖给你们，而是真没有布了。”
“你们看这架子上，柜子里，箱笼里，都被你们翻得干干净净的，哪里还找得出一匹布来啊。”
“而且，刚刚你们大家也都看到了，前面买布的那些人，谁不是抱得满满当当的啊，都让他们给抢完了。”
大家声音终于小了下来，这布行里面确实放眼望去，确实一块布都看不见了。
就在掌柜觉得说动大家的时候，人群里又有人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