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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大堂下 跪是不跪

赵迁没好气地说:“那就甭搭理他们。有千户所这班子兄弟在,谁敢给咱们甩脸子?”

赵迁所说的,话糙,理不糙。

乱世将至,英雄四起,人各有命,上天注定;有人天生为王,有人落草为寇。

脚下的路,如果不是你自己的选择,那路程的终点究竟在何处?也没人会知道。

命运的安排,历史车轮的惯性使然,你会走到哪一步?每往前踏出一步,脚下都将是尸山血海;会碰到谁?又有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折戟沉沙,湮灭在这历史的长河中,都不一定!

唯有实力,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还天下一个太平。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所谓黑与白,对与错,不过是掌权者口中的一句话。”

有了权力,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萧铭中明白江东千户所才是自己的基本盘,是自己掌握权力的保证。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没有咱们江东千户所给他们撑场面,在如今的常宁县他们根本就玩不转。去将衣甲穿上,同我一起再去会一会这些个老爷们。”

萧铭中觉得自己确实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上。他决定最后再去见识一次邓佰这些人的嘴脸,如果谈不拢,就撂挑子走人。

见萧铭中领着一名顶盔掼甲的武将进入了县衙大堂,邓佰不由地发问:“堂下何人?”

赵迁抱拳一礼,朗声道:“末将乃江东千户所试百户赵迁。”

“哦!你就是江东千户所这次的统兵之人。小小试百户,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就好象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祖师爷都是孔老夫子嘛),文官打压起武将来,还是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和萧铭中打小相处的赵迁,受萧大公子的影响,对动不动就下跪的礼节也是十分的厌恶。

于是敷衍道:“末将甲胃在身不能全礼,还望大人见谅则个。”

萧铭中的士子举人身份,让他有了见官不拜的特权。

而且他身上那种迥异于这个时代人的独特气质,令邓佰一见到他就有些犯憷,轻易不敢招惹。

邓佰对待赵迁就有所不同了,这种官位低下的武夫他所见多矣!无不是在他们这些文官的yin威之下摇尾乞怜。

想起上午在城门外的不快,一种强烈地报复心理油然而生。

邓佰拍桉而起,咆孝道:“好胆,你这丘八竟敢公然冒犯本官。来人啊!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跟随着邓佰来到常宁县的属吏“噔噔噔”冲了上来。

这些人平日里靠着邓佰的荫庇为虎作伥,是其麾下爪牙,对他自然唯命是从。

其中有一个高大壮实的绛衣属吏,凶神恶煞地蹿在了最前面,不到一息,就到了赵迁身前。

这赵迁可是个心高气傲的蛮撞人,如何肯束手就擒。

只见他舒展猿臂,一拳打在了来人鼻梁上,然后来了一个侧身踢。

彭!这个高壮的属吏飞了出去,应声倒在了数十步远的地方。这家伙是个练家子,也是邓佰最得力的手下。

此时的他被赵迁一拳打断了鼻梁,顿时开起了印染铺子,血液、鼻涕、眼泪“哗哗”流出。

噗!高壮的属吏嘴中一口血雾喷出,瘫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如此情形,后面的几个属吏哪里还敢上前,被吓的直往后退。

通判邓佰将公桉拍得彭彭响,大声叱道:“反了,反了……你们江东千户所也要学那些反贼,犯上作乱不成。”

“是啊!如此横行不法之徒,定要严惩不贷。”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跋扈自恣的武夫,若不惩戒,法理不容。”

“江东千户所恃功而骄,如此无视上官管束,我必到府君大人那里参上一本。”

……

县衙大堂内,跟随邓佰而来的官吏们众议纷纷,对赵迁和江东千户所好一番口诛笔伐。

萧铭中拉住了将要暴怒的赵迁,丢下了一句:“咱们走。”

见到大堂内的官吏们全都站在自己这边,邓佰不由地得意起来,出言威胁道:“慢着,你们要去何处?今天这件事情不做个了结,我等众官员必将联名上疏,到南直隶阁部和五军都督府申斥你江东千户所罪行。”

萧铭中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堂上的邓佰,也不施礼,义愤填膺道:“敢问诸位大人,当今谁人之天下?”

官员中,一位有着一撮山羊胡的七品官快嘴接茬,不屑地说:“你问此话是何居心,这还用说,天下乃当今圣天子之天下也!”

这些个文官,别的能力或许乏善可陈,这扣帽子的本事一流,回答句话也能给人挖上个坑。

萧铭中没有理会这位官员的险恶用心,继续问:“那国朝可有明令,武将见到上官文臣必须要大礼参拜?而且还是一位才为国家征战沙场,浴血奋战立下大功的统兵将领。”

大堂内的一众官吏们被萧铭中的话弄得一愣,这个还真没有明确规定过。

作为贫民出身的皇帝,洪武帝朱元章为了彰显的尊君表象,弄出来一套臣子觐见君王的礼仪,其中的五拜三叩是强烈的君主专制的象征,而三跪九叩则是祭天用的。

并没有细致到,规定过臣子之间该以何种礼仪见面。

大明开国之初,武将勋贵地位尊崇,朝中文武地位大致平等。

武将集团自土木堡之变后,地位江河日下,被文官集团全面碾压,如同犬马,任由文官们呼来唤去作贱驱使。

真正将跪拜之礼发挥到了极致的,还是如今盘踞在关外的满清入关后。

他们是明朝君主专制的延续,清承明制,他们甚至将祭天用的三跪九叩之礼,规定到了臣子对君王的礼仪上,实在是让人不敢苟同。(为了不让读者怀疑我水字数,此处就不作多谈。)

虽然朝廷没有法律条文规定,邓佰还是在那咄咄逼人地说:“武将下吏面见上官时行跪拜之礼,此乃约定俗成,众所周知的事,有何不可?

赵百户本官奉劝你放明白点,服个软,这事就过去了。本官最后问你一句,你跪是不跪?”

这几轮交锋下来,邓佰也知道了衡州卫江东千户所的人并不好惹。

不过他既然出手了,就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今儿必须打掉这些丘八们的嚣张气焰,后面才好拿捏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