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公爷，我……”林尚书改了称呼，看来是想要正面商讨这件事。
现在并不是躲避的时候，除了有这十四个人证之外还有几个人甚至能拿出物证来，再看在旁边已经吓出一脸汗的林和风，林尚书知道这些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把态度摆端正，看看能不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奈何信安公并不想谈，因为他已经有了很明确的目的。
“林大人，您觉得这些人我应该送去哪里比较好？”
“京城府尹？大理寺？刑部？还是直接给皇上。”
林尚书还在试图挽救：“墨公爷，和风毕竟是随儿的父亲，这件事也关系到随儿的脸面，要不咱们再好好商量一番。”
知道眼前这位很是疼爱林随，林尚书首先想到的便是拿他出来当挡箭牌。
墨公爷原本平和的气息终于有了变化，他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面上波澜不惊，内里却酝酿着滔天巨浪：“杀人偿命，犯罪伏法，我并不觉得这跟安儿有什么关系。”
“林大人只需在我提供的选项中选一个地方即可，这些人早的已经在我这里住了两年多，我养着他们很是腻烦，明天就会把他们送走。”
越是着急的时候越要冷静，林尚书通过握拳的方式调整气息后说：“墨公爷，如果您真想把这些人送去官府想必也不会特意请我们父子吃这一餐饭，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咱们可以商量看看，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也没必要让他们夫妻、父子做仇人。”
墨公爷听到这话冷笑出声，别让夫妻、父子当仇人？林和风都买凶杀人了，他哪里还有一丝为人夫为人父的样子。
墨公爷一拳砸在边几上，上好的黄花梨发出一声闷响：“林大人，老夫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建议您说话之前先三思，不要挑战老夫的底线。”
“老夫行武出身，不懂你们文人那一套，也少拿一些没脸没皮的话来恶心老夫。”
林尚书头大，现在是说也说不得，走也走不得，这简直就是一块烫手山芋。
林尚书知道墨家一定有所求，只是他现在还有没有把准脉，所以不得其法。
“墨公爷，您便直说吧，您到底想要如何？”
屋里又回归沉寂，只能听到极浅的呼吸声。
良久之后，墨公爷终于开口：“既然林家不喜欢我墨家女，那就和离吧。”
和离？林尚书完全没想到墨公爷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来。
不待他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墨公爷又接着说：“两家和离，自此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但是本该属于我墨家的人或物，都得让从南带回来。”
夫妻和离，女方的陪嫁都是可以自己带走的，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特意提出来，林尚书很好奇，墨家为何要把这件事单独提出来说。
“这是自然，从南的东西都归她所有，便是府里有什么她看得上的东西，都可以一并带走。”想不出原因，林尚书便决定顺着墨家的话来说。
墨公爷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点头道：“好吧，那我明天便安排人上门去给从南搬东西，和离书也一并签字。”
“明天我也会叫上衙门的人，把从南和安儿的户籍一并迁回墨府。”
林尚书这才反应过来：“公爷，迁从安的户籍没问题，随儿他可是林家的长孙，焉有跟他娘一起回娘家的道理。”
墨公爷重重哼一声：“被亲爹买凶的长孙？被妾室下毒的长孙？被庶子欺辱陷害的长孙？”
“林大人，我家安儿还没有修炼成金刚不坏之身、百毒不侵之体，这样的长孙福分我们是万万担不起。”
“林大人口口声声让我开条件，这条件我已经给了，签下和离书让我墨家之人回来；或者我把堂下十四人送官，然后自己想办法从南母子接回来，这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条吧。”
“林尚书精于计算，想必你该知道，以老夫目前烈火烹油的圣卷，只要豁得出去这张脸，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如果墨斌真的把林和风买凶杀妻女的事情宣扬出去，然后再去找皇上求个情，说不得皇上会下旨宣布两人和离，甚至让墨氏带走林随也不是没可能。
林和风伙同妾室买凶杀人的事情万万不能向外透露，不然的话林家的名声就彻底完了，到了那时候，他少不得要担个教子不严的名声，说不得就得告老回乡。
林栋一介乡绅之子熬到一品尚书的职位，当官正是有味的时候，怎么可能舍得辞官？
既然不管如何，林随这个身负圣宠的解元长孙都不一定能保住，那还不如早早放手，先保全了林家的名声要紧。
且就算林随跟着他娘回到墨家，也抹杀不了他是林家子的事实。
墨斌虽然位高，但他接下来都无仗可打，有没有权重还不好说，而且他是武官，跟文职之间横亘着一条鸿沟，以后林随入朝为官，说不得还得靠着林家积累的关系，所以这亲情也不是没有修复的可能……
片刻之间林脑袋想过很多事情，他知道墨斌不喜欢虚与委蛇，于是也不说什么场面，直接答应带林随一起走的要求。
“还有一点，明天林和风主动写一封断亲书，由官府盖印存档。”墨斌提出了自己的最后一点要求。
林尚书根本没得选，只能一口答应下来。
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