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火充斥在眼前，喊杀声四起，诡异的场景不是第一次出现——
看不见摸不到的敌人只是一片安静的焦土，甚至连身影都捕捉不到，便转眼将将士们全部诛杀。
这是楚倾月见过最惨烈的战役，亦或者说……
“不如说是屠杀。”
耳畔的声音同时响起，她愕然回头，却见那名纱衣女子正站在她的身后，眸光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你，就是问天？”
她闻言，看过来，眸中的兴味不加掩饰。
“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了。”
“所以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女人，都是你？”
“哦~我以为据我所知，只有一次。”
她站在身边，仿佛便圈出了一片宁静空间。
喊杀声叫嚣声随着她话音落地渐渐散去，楚倾月却露出沉思之色，轻声道：
“当年我在灵界时，听人描绘忘川场景，似乎见过你。”
而她话音落地，却见问天眯了眯眼，她挑挑眉，眼中似有几分意外之色道：
“噢？莫非当时你就能看见我的记忆？”
“不是，是我，见过你，你站在奈何桥上，可是后来我便渐渐忘了，直到在这里看见你。”
“你是说，你在灵界的时候，就可以神识巡游了？！”
纱衣女子似乎对她的话反应十分激烈，而楚倾月却皱了皱眉，歪头道：
“何为神识巡游？”
纱衣女子闻言，只是愣了愣，却露出沉思之色，不曾立刻回答。
说完，却见她轻轻伸手一划，腥风血雨的场面瞬间割裂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宏伟庄严的神宫！
而她抬步来到价值不菲的座椅前，轻轻落座，只是沉思道：
“若是当真如此，你确实是万年来最有潜力击碎天道之人。”
“为何要击碎天道？”
楚倾月闻言，双眸微眯。
她似乎确实知道一些常人所不得知的秘辛，也看见过更多这个时代的修武者不曾看见过的场面。
问天的眼光却淡淡的落了下来，见她眸中带着几分沉凝。
听她语声淡淡，却带着几分腥风血雨般的杀戮之气道：
“因为修武者一旦触及天道，便会被无情斩杀……”
……
“魂灯未灭？”
“你是说，楚倾月可能还活着，但是可能已经被那座大墓里的主人夺舍了？”
“按说不该如此，若当真是夺舍，魂魄交替魂灯同样会熄灭，除非……”
“嗯？”
金璞玉的话，让众人精神一震。
眼看着无数双灼热的目光看了过来，金璞玉却轻咳一声，沉声道：
“除非，对方并不想杀楚倾月，亦或者……这也是她的造化之一。”
“……”
时间宛如流水一般匆匆而逝。
宁君临还是始终闭门不出不肯见人，他们若是有要事进去也不会不搭理，但是除了本来要商量的事情，却是一句话也不肯再跟他们多说。
近来，更是整个人都失了踪影……
众人抿唇不语，甚至不知道君临走了多少时日。
这件事，是如今独孤珏去跟他商量楚倾月的衣冠冢时，才发现的。
“你是说，君临不见了？我的天……”
“会不会……”
鬼手刚要说话，却被金璞玉硬生生打断。
“元苍书院防御很好，没有被人破坏的迹象，只能是他自己离开了书院，老夫看，你们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可是……楚倾月离开之后，君临整个人一直都不太对的样子，他会不会想不开啊……”
独孤珏挠了挠头，眉间微蹙。
金璞玉却轻轻摆了摆手，反倒是十分淡然道：
“他若自己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你们也别总是拘着他。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何况君临又不是傻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金璞玉的话仿佛给众人下了一颗定心丸，只是眼下庄佳却有些乱了阵脚。
看着金璞玉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却露出凝重神色，沉吟道：
“君临他不会又去天地战墟了吧……当时他们都被送了出来，只有君临一个人在那天地战墟旁守了七天七夜不肯离开。”
“不可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天地战墟的位置应该已经改变了，不可能还在原来的地方。”
“你那算什么？他说梦话都是‘月儿出来找不到我怎么办’，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能打晕他这个修为的修武者！”
“独孤珏，你不会把君临打傻了吧。”
“潘先生，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技术！”
几人这般一来二去的，话题也渐渐淡了下去。
只是不管宁君临在不在，生活还是要正常进行。
好在宁君临不在的时候书院内的大事小事平日里也是他们几个联手操办的，因此哪怕是院长不在，对于书院内部的运转似乎也不足以产生什么影响。
时光荏苒，距离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
今日四大书院之人齐聚一堂，天色似乎也知道今日这般日子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因此眼下乌云密布冷风阵阵，拂过衣冠冢上的布帛，似乎也带来了几分萧凉的气息。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不管与楚倾月是否熟识，但楚倾月救过他们一命，确实是事实。
当时四大书院一起出动，乃至于三位院长同时出手，都不曾救出楚倾月，甚至对于当初的事情只字不提。
自那时，众人便明白……
硬留下来，对抗一个合体境，需要多大的勇气。
眼下，尤其是季青槐和阮铃儿，淩灵和白丝蕊，脸上神色更为复杂。
若说别人只是被救过一命，那对于她们来说，便是被楚倾月救过两次，或是更多。
只是当初始终不曾算到此行凶险但更在人祸，当初半步化神的同窗们如今大多已经来到了化神境，再看着当初的故人，则更觉得嘲讽……
楚倾月论修为从来都不是人群之中最优秀的。但是楚倾月的胆识和人品，却是入学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有目共睹的公认事实。
眼下，淩灵眼眶泛红，白丝蕊用丝绢揉了揉眼角，两人一人手捧着一束白色雏菊放在那衣冠冢前。
但这不是第一束花，也不会是最后一束。
白花铺天盖地，随着微风拂落满地残香，也仿佛今日破碎的心情，七零八碎无从收捡。
或许以后修武的路途还有更高更远，会认识更多厉害的人，会经历更残酷的修武界险恶。但是对于地灵界这一辈的新生力量来说，楚倾月这个名字，是注定要镌刻在生命中的。
只是此刻，众人的心情都维系在前方的衣冠冢上，却不曾注意有人缓步前行轻装而来。
见她疑惑的看了看书院里浩浩荡荡的这一群人，不由得歪了歪头道：
“这是干嘛呢？书院里又有什么盛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