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夫妻从葛府回房间后没多久，影卫从门外匆匆而来。一进门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只信筒，急急递给萧沐。
"侯爷，皇上遣枢密院的信鸽送来的密信。"
萧沐接过信筒，细细看了一圈，上面的封蜡上有皇帝专属的封印。他皱眉拧开小指长的信筒，随即取出皇帝密信。
白秋练从桌边起身走了过来，二人并肩立在窗口，借着窗外灿烂的阳光，低头将密信浏览了一遍。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一丝惊讶之色。萧沐将密信揉碎在掌心了，扬手撒出了窗外。
"陛下查出许霖玉竟然是河边寨大当家凤鸾，这事让人匪夷所思。"
"即便是陛下送来的消息，那十有八九是真的。今日葛麟也说了许霖玉假死，被他们二人设计送出了御河县，不知所踪。"
"若是我们所查的没错，传闻中的许霖玉应当是个正直担当的好男人，怎会甘愿上山为匪，祸害一方百姓？"
白秋练面色疑惑，一双秀眉微微拧起，转身靠在窗边，歪头看着窗外人流涌动的大街。
葛麟同许霖玉这类人从行伍出身，虽不至于心怀天下，却也是一心保家卫国，护佑一方百姓。
如今同往日信仰背道而驰，若不是曾经历过什么翻天覆地的遭遇。她实在不信这般刚毅如铁的男子，会轻易换了性格，为祸一方。
萧沐转身同她并肩而行，窗外大街上路人皆是一副惶惶不安埋头疾步。路边的摊贩们也具是一副缩头鹌鹑模样，连吆喝买卖都不敢。
关于许霖玉的事情扑朔迷离。
传闻同二人所查有所不同，萧沐次日一早特地又去了一趟葛麟府，请葛麟亲自画了一副许霖玉的画像。
为了确保葛麟所画无误，萧沐特意让白秋练拿着那画去找之前卖消息的乞丐头领。
乞丐头领还是那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但他看见白秋练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对着白秋练恭敬一拜。
"不知夫人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白秋练对此人有了一些好感，这人看起来邋里邋遢，轻佻轻浮。可自从知道她身份后，对她态度大变。
她素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此又深深一拜，"今日前来请先生，是希望先生替我解惑。"
乞丐头领闻言爽朗一笑，"夫人大可不必如此，还请夫人将疑惑说来，在下能助你，必然是要不遗余力的。"
白秋练起身又拜了一拜，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小像，递了过去，"小女子晓得先生知晓甚广，还请先生瞧一下这张小像是不是许霖玉许主薄？"
那乞丐头领接了过来，展开小像，举到阳光下细看了看。画像上的男子斯文秀气，笑起来如沐春风，他点了点头，重新卷起小像递还给白秋练。
"这画上之人确实是许霖玉。"
"先生神通广大，能不能让人画出河边寨大当家凤鸾的画像。"
白秋练没有见过凤鸾，此时需要一副小像用来对比一下，看二人是否相像。
她本以为此事有些困难，毕竟河边寨匪首终日藏匿在山中，寻常人难得见到。不过丐帮如同一群不引人注目的渺小蚂蚁，能无孔不入，或许他们有法子画出凤鸾的画像。
"凤鸾大当家的画像？唔，也不难得，你且在这里等一盏茶的时间。"
乞丐头领转头朝空无一人的长巷外，食指微曲放在唇边，发出一个尖利的枭声。
随即见一个小乞丐飞快奔了进来。那乞丐头领在小乞丐耳边低语几句，就见那小乞丐转身匆匆跑出了巷子外。
"夫人要是不嫌弃，可是把你身后那只小矮凳挪到这太阳底下，这会儿日头正好，晒的人暖洋洋的。"
乞丐头领笑眯眯地看着她，然后旁若无人一般靠着墙头就地躺下，满脸享受伸在太阳底下。
白秋练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只见一只缺了一根腿的矮凳歪歪斜斜地抵在墙边。
她默默转身，不发一言，安静的在屋檐下等了半盏茶的时间。果然半盏茶后，之前那个小乞丐带着几个青年乞丐从巷子外匆匆冲了进来。
为首的小乞丐停在乞丐头领身边，半蹲着掏出一卷小像在他面前展开。乞丐头领接过来，慢悠悠爬起来，他站在太阳下看了遍画像，又快步走到屋檐下，停在白秋练面前。
"我帮里的兄弟有人见过凤鸾，我特地让人叫来画了这张小像，喏，你看看。"
白秋练接过画像，眸光扫了扫。这画像上的人长的冷峻，眉宇间隐约带着一抹煞气，一双眼睛阴沉沉的如同坠了乌云。
整个人冷漠又带着煞气，一看就知道是个残忍的主儿。
"你们对这个凤鸾了解吗？"
白秋练心里疑惑二人分明不像，但又晓得江湖中人惯常会用易容之术。所以即便二人不像，也不能武断二人非一人。
于是她转个思路，打算从二人身世遭遇中窥一窥相似之处。
乞丐头领见她对这个河边寨大匪首感兴趣，心里虽然奇怪，却还是将自己了解的一一告知。
"凤鸾此人据说身世还是很清白。"
一边的小乞丐见自家头领说话慢腾腾的，他不由急得挠头，也不顾上会不会挨骂，直接插话进来。
"那个凤鸾据说是御河县本地人，曾经中的在京任一个小官，后因为他母亲自请回到御河县做官。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回到御河后只担了一个没品级的书吏。"
"对，一个京城九品小官回了御河县连品级都没有的书吏，实在太奇怪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黄齿青年，用力一杵打狗棒，也是一脸奇怪，"这算什么，他虽然小官，为人却和许霖玉许主薄一样好的人。"
"只是可惜了碰到人逢春来这种上司，最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日之间，他被县令罢官，家中母亲悬梁自尽。一夜之间凤家被烧毁，凤鸾不知所踪。"
"鸾凤的身世竟然这般坎坷？"
白秋练本以为这凤鸾就算不是山匪出身，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的人。
没想到竟然和许霖玉的遭遇颇有些相似。如此相似的二人，前后脚都被逢春来陷害。
前者家破人亡，后者生死不明。
如今两人的名字放在一起，白秋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她一时又无法言语，只能皱着眉，闷声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