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肩回到卧房,走入房中,房遗爱下意识随手带上了房门。
不知是灵珠草果在体内散发真气,还是之前在席上吃的那些菜肴吃坏了肚子,房遗爱只觉有些低烧不适。
见房遗爱好像受了风寒,高阳嘀咕一声,转而跑到茶桌前沏茶去了。
将高阳举动看在眼里,房遗爱挠头轻吟,“这小丫头怎么今天转性子了?”
察觉身体有些低烧,房遗爱随即坐在茶桌前,闭眼调节起了体内的真气。
高阳麻利的沏好茶水,为房遗爱斟上一杯,喃喃道:“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坐在木椅上的房遗爱哪里知道,就在晌午时分,卢氏拉着高阳在房里聊了半晌。
一想到房遗爱之前在长安酒肆奋不顾身救下自己的情景,高阳暗想,“想来其实房俊和望月台上的那名少年英雄很是相似,不过二者的身手却是天差地别...”
沏好茶水,高阳偷偷朝着房遗爱打量,却望见了面色发白的房遗爱。
见房遗爱脸色异常,高阳微微蹙眉,转而再次拿出茶杯,倒了一杯茶水。
望着眼前闭目调息的房遗爱,高阳呢喃,“其实臭房俊也并非一无是处,只不过少了些文采罢了...”
眼见与房遗爱愈行愈远的高阳,用心借着机会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随即开口说出了卢氏之前教她的话语,“房...官人,请用茶。”
“嗯?”耳边的温软细语,令房遗爱微微怔神,任由他如何都不曾想到,高阳竟然会说出这般话语。
吃惊之下房遗爱睁开二目,却看到了眼前手捧茶盏的高阳,房遗爱只觉心中升起一股亲情,含笑相视却是专心致志的调息打坐。
高阳轻举茶杯,说道:“官...人,请用茶。”
目光对着高阳打量,房遗爱颇为意外,出言问道:“你唤我什么?”
“官...人?”见房遗爱面带疑惑,高阳不由怀疑起了卢氏教她经验的真实性,“有什么不对么?”
房遗爱见高阳有些紧张,连忙摇头,接着伸手接过了茶杯,“没有,没有。”
轻抿清茶,房遗爱偷眼打量一旁的高阳,暗想,“这小丫头怎么突然开窍了?难不成是有人教她的?会是谁呢?襄城?莫非是我娘...”
“前几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将那些文人书生带进公主府。”看着坐在一旁喝茶的房遗爱,高阳音若蚊声的呢喃,“还有...爹的生辰寿宴我会到的...”
正在暗自思忖的房遗爱,听到高阳这番话,心中的震惊之色愈发重了几分,“好,到时候咱们夫妻一起来给爹拜寿。”
见高阳突然变得温淑贤良,房遗爱惊喜不已,心中对“辩机和尚”的心结也消了大半。
想到当日房遗爱废掉口称驸马的文人时那般模样,高阳借机说出了心里话,“其实当日我...是为了气你...”
望向“知错便改”的高阳,房遗爱含笑点头,欣慰的说道:“嗯,这个我早就猜到了。”
高阳望着面带笑意的房遗爱,随即想要说破二人之间最大的隔阂,“其实我跟...”话说一半,想到房遗爱听到“辩机”这两个字眼后,那副近乎疯癫的模样,高阳下意识停了下来。
“跟什么?”说话间,房遗爱已将体内真气舒缓了七七八八,后心处的伤势也趋于缓和。
面对房遗爱的问询,高阳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后,转而走到书架前,伸手打开了木质橱门。
见高阳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房遗爱好奇的问道:“你在找什么?用不用我帮忙?”
话还未说完,只见高阳缓缓转身,手中赫然多出了一只红色的拨浪鼓。
见生来锦衣玉食的高阳,竟然还留着那只平常无奇的拨浪鼓,房遗爱不由有些意外,“这是我送你的那个?你还没扔啊?”
听到房遗爱的话,高阳轻哼一声,噘嘴说道:“哼,这是你送我的。我不舍的扔!”
说完,高阳翻身面向床榻,细心的将拨浪鼓重新放到了书架的暗格里面。
“这个拨浪鼓...”
将拨浪鼓放好后,高阳刚要转身与房遗爱交谈,耳畔却传来了房遗爱的话语声。
坐在太师椅上,房遗爱喟然一叹,轻声说道:“漱儿,之前是我不好。我平日懒读诗书,想来脾气是暴躁了一些。”
见房遗爱说出认错的话语,高阳微微摇头,思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些愧疚地说:“本宫也有过错。”
对于卢氏教的那些个称呼,身为皇家公主的高阳说起来实在有些拗口,转而取房遗爱名中的后字,轻声道:“俊儿哥,其实我跟...”
房遗爱捧盏饮茶,并没有听到高阳那低声语气,转而道:“房俊生来莽撞,有些事情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见谅一二。”
话语被房遗爱打断,高阳微微点头,“好,这件事你我皆有过错,还是不要提了。”
见高阳下了台阶,房遗爱暗舒一口气,捧盏饮茶道:“此番爹爹过寿,想是有许多宾客要来。”
“是啊,公爹身为丞相,又是天策府的旧人。朝中文武想必都要前来拜寿。”高阳站在书案前,提起泥壶往茶壶里续了些热水,继续道:“父皇和母后应该也要来的。”
见高阳公主说出这番话,听者有意的房遗爱心头一颤,暗想,“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怨爹爹权势过大?”
高阳乃是皇家公主,而房遗爱却是丞相次子,二人一君一臣,思考的方式却是天差地别,高阳公主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是被房遗爱“妄加揣测”了。
思忖过后,犹豫不定的房遗爱开口道:“公主,公主...是....”
房遗爱欲言又止,心中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将疑问委婉的说讲出来。
见房遗爱欲言又止,高阳黛眉微皱,捧盏饮茶问道:“怎么了?”
几番思忖,房遗爱清了清嗓子,道:“父亲在朝中身为宰相,燮理阴阳乃是万岁恩重,此番过寿想来前来拜寿的文武官员也是冲着万岁的面子来的。”
见房遗爱顾左右而言他,高阳公主察觉出了些许异样,问道:“俊儿哥有心事?”
“额...”房遗爱有些语塞,愣了片刻后说道:“有些心事,已然被公主猜出。”
“猜出?”高阳坐在茶桌前,看向房遗爱摇头道:“本宫没有猜出俊儿的心事啊。”
“没有猜出?”房遗爱碍于君臣之别,不好将心中顾虑说透,只得接着话茬道:“不如公主猜上一猜?”
高阳品了一口茶汤,点头道:“既然俊儿哥要我猜,那本宫便猜上一猜。”
“俊儿哥是担心本宫前去给公爹拜寿心中不愿?”
“公主乃是通情达理之人,怎会心口不一?不是的。”房遗爱摇头轻笑一声。
见房遗爱夸赞自己通情达理,高阳十分开心,点头道:“莫不是公爹教训俊儿哥了?”
房遗爱摇头道:“没有,公主不妨换个思路猜猜。”
见房遗爱一再否认,高阳心中有些疑惑,转变思路试探性的说道:“俊儿哥莫非是在为辩机和尚的事情生气?”
听闻高阳提起辩机和尚,房遗爱眉头微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喃喃道:“不曾,不曾生气。”
高阳见房遗爱表情变换,心中更加打定主意,喃喃道:“分明就是如此。”
见高阳好似生了闷气,房遗爱暗暗叫苦,只得起身拱手道:“这里有些憋闷,我出去溜溜弯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