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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局 决断

那时的冬季,会有雪飞舞。

仿佛无瑕的羽翼,那是青空的诗歌。

伫立在时下已经不复可见的四合院的院子内,自己感觉仿佛与这天空融为一体。

“小姐,今天的功课已经结束了吗?”

身旁传来不知是谁的问候,他的容貌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当时自己的身边有他在。

“嗯。”自己微微点头。当时的“功课”即是“御器”的锻炼,身为剑之一族的成员,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然,若说不同之处还是存在的。因为自己不只是剑之一族的下任族长,自己还担负着接任儒家之子的责任。

这一切,对一个少女来说,是否过于残酷了呢?这个问题,自己没有功夫去想。只有在闲暇时,他会偶尔自言自语。但是说到底,那也只是他的想法,对于自己来说,这一切并没有什么。

“小姐,老爷似乎很不开心,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啊……爹和我比剑,结果我输了。”

自己输给父亲,理应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父亲却大发雷霆。自己真的无法理解父亲的想法。

“是吗?也对呢。”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小姐和老爷不同,小姐的‘御器’已经是天剑,而老爷仅仅是御剑。”

“可是……”自己想要辩解,是的,应该辩解,“我怎么可能真的对爹出手嘛。”

“原来如此。老爷是因为小姐手下留情而生气啊。”他释怀地笑了,“小姐是太温柔了,一点也不像剑之一族的人。”

“切。”自己耍性子地嘟起了嘴,“明明就是剑之一族的规定太奇怪了才对。凭什么接任族长的仪式是杀死现任族长啊,太野蛮了!”

“没错。太野蛮了啊。”他附和着,“但是存在即是合理。我们剑之一族就是为了守护儒家而存在的最强之刃,为了力量,我们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比如说……亲情。”说罢,他伸出手去,一枚雪花落在他的掌心,不到一秒,那雪花就融成了水,“但是,无论如何,我们的心灵都应该保持着最初的那份纯洁,不应被杀戮所污染。”

“嗯嗯。”自己赞同地连连点头,不过对于他的话,自己当时并不能理解。

“小姐,身为剑之一族的人虽归属于儒家,却没有成为儒家之子的权利。而你却被选定成为下任儒家之子,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哈?”自己茫然地抬起头,他的容貌依旧模糊,“的确很不合理诶……你知道为什么吗?”

“存在即是合理。”他笑了,那笑容不同于以往,“既然小姐是第一位剑之一族的儒家之子,那么这世界必然会有什么要改变。我期待着。”

“期待着什么?”

“和你再会的那一天。”他的身影开始淡薄,他并不存在于此。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他,其实和空气一样透明,没有存在感。

“等等啊,别走!”

没有回应自己的请求,他完全消失了。不留踪影,不留痕迹。就和他当初出现一样,没有任何征兆。他是谁,他为何而来,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陪伴自己度过曾经艰难的时间?

不知道啊……

——“无论如何,我们的心灵都应该保持着最初的那份纯洁,不应被杀戮所污染。”——

仅记得,那最后的话语。

……

……

任秋兰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少年的身影。少年戴着一顶鸭舌帽,用帽檐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有嘴是露在外面的。

“醒来了啊,姐姐。”他笑着说,“我就是尹易之了。如你所见,现在你被我监禁了,老实说,我很想玩玩大人们的S和M的游戏呢。”

任秋兰没有回答,她只是平静地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的双手被粗绳反着绑在椅子上。衣裳整齐,看起来没有在昏迷时被做什么。她环顾周围,这里看起来是废弃的大楼内部,地上的水泥碎块以及头顶裸露的钢筋都说明了这里已经废弃很久。

立新市里,这种地方大概就只有旧城区才有吧。情报商库德的所在区域。

尹易之见任秋兰没有惊讶的反应,便觉得有些无趣,他漫不经心地说道:“真是遗憾呢,本来我还打算,如果姐姐你表现得惊慌一点,我就放了你呢。”

“哦。”任秋兰微笑着应道,“说起来,我直接叫你的名字没问题吧?”

任秋兰从一开始就打算和尹易之好好谈一谈,所以即使眼下的情况是她被人监禁着,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唔……没问题是没问题啦……”

“那,尹易之。”任秋兰用她那平常的,对待常人时惯有的柔和语气开口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颜色?”

“颜色?这个问题无关紧要吧?”

“无关紧要的问题回答起来才没有任何压力吧?”轻快的反问,此时此刻,被束缚着的仿佛不是任秋兰,而是尹易之。

“唔……”尹易之思索了一会儿,“我想应该是蓝色吧。话说你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吗?你现在是被监禁着诶!好歹考虑考虑自己的安危吧?”

回答尹易之的,是任秋兰无瑕的笑容,没有丝毫虚假的温柔。

“好吧,还有什么问题?”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尹易之低下了头。他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其实任秋兰是一个十分棘手的家伙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阮绪更加棘手。

“第二个问题么……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想去的地方?地狱算不算?”尹易之苦笑说,那语气不带丝毫的玩笑意味。

“为什么呢?”

“因为我现在就身处于人间地狱,所以了,我想去真正的地狱看看,那里与这儿是否有什么区别。”

尹易之无比认真地答道。他认为,面对这样的回答,任秋兰的反应极有可能是像个白痴一样掉几滴眼泪,做出一副圣人姿态表达一下怜悯之情。

“是吗?那如果你发现了还是这里更加美好的话,你一定会回来吧?”依旧是平静的口吻,认真的话语。似乎是与尹易之针锋相对,任秋兰也没有丝毫的玩笑意味。

尹易之愣住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说这家伙不是所谓的烂好人?按理说,那群整天颂扬着真善美的家伙在此时都会表现出可憎的怜悯表情,然后说什么“世界是很美好的吧”、“不要想不开”之类的脑残话语吧?

不一样……

“我为什么要回来?”

对话还在持续。尹易之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让这种没有边际的对话继续下去。

“因为,在这个世界,一定有谁在等你吧。”

“没有的。”毫不犹豫地否定。尹易之确信,自己永远只会是孤独一人。

“会有的。”任秋兰也是毫不犹豫地肯定,“即使现在还没有,以后也一定能找到的。”

“不可能的!”尹易之喊了出来,他的情绪,第一次不受自己的控制。话一出口,他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他连忙把视线移向别处去。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是业。而且杀了那么多人……没有人……没有任何人会希望我继续活着。”软弱,动摇的话语,第一次从尹易之的口中说出。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把一直隐藏着的弱小的一面暴露出来……

“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任秋兰笑了,那笑容,没有丝毫的嘲笑或者怜悯,而是平等的,看待普通人的温柔。

尹易之转过身去,他想要离开。或许说是逃走更加合适,他无法应付任秋兰,就如同他无法看穿阮绪一样,这两个人都是奇怪的存在。

“尹易之,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成为等你的人吗?”

尹易之停下了。他无法理解任秋兰,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无法怀疑任秋兰的话语。对方的眼睛看不到半点虚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逃避对方的视线。

“为什么?”自己已经是第几次询问了?尹易之都快忘记了,“我是业。而且是杀害了许多无辜婴儿,抹杀了他们的可能性的业……”

“并不是你自己要求成为业的,不是吗?况且,扼杀自我,才不是赎罪的方式!”

无法……理解。

尹易之想要回头,想要回应任秋兰的话语,但是他却怎么也无法驱动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啊?

“差不多可以带我见逸之了吧?”尹舒突然出现在门口,他的声音顿时让尹易之的意识回到现实。

已经没有机会了。他这样对自己说。在今晚,一切就会迎来结局。

“尹舒……走吧,让你见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尹易之的语气恢复到了最初的冷漠。

……

……

尹易之与尹舒离开之后,任秋兰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凝神聚气,无形的剑气轻易就割断了绑着她双手的绳子。摆脱了束缚,她却有些迷茫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就在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的上衣口袋中响起:

“咳咳,任小姐,你没事吧?”

“你是……阮绪!?”她十分惊讶,阮绪的声音怎么会突然响起?“你在哪里?”

“这不明摆着的么?我的声音是从你的皮夹里发出来的诶。”阮绪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懒散,任秋兰连忙取出自己的皮夹,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塞入了一张银色的符纸。

“嗯,这张符咒是你和这里的小鬼玩‘缠着漂亮姐姐有糖吃游戏’的时候,我偷偷塞进去的。现在你把它贴在大一点的墙壁上,接着马上跑开,至少要远离三米。”

任秋兰略微一愣,但是还是照做了。她把符纸按在了老旧的墙上,符纸自然地吸在了上面,她立刻跑开三米,然后告诉阮绪已经完成了他的要求。

下一秒,只听得一声巨响,贴着符纸的墙顿时被人从外部打穿,水泥碎块无序飞出。墙壁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那些扭曲的钢筋向着不同的方向弯曲。阮绪若无其事地穿过这个缺口,接着一脸无奈地拍去了身上的水泥碎屑。

这一幕,任秋兰看得目瞪口呆,因为透过那个缺口所看见的景色竟然是外面的夜空,而根据她对这个房间结构的认识,墙壁的另一边应该是隔壁的空房间而已!

“唔?怎么了?一个空间术法没什么好惊讶的吧?”阮绪从地上拾起银色的符纸,小心地收起之后,身后墙壁的缺口内的景色迅速变回了正常的,隔壁空房间的样子。

“你……”任秋兰想不出接下来该说些什么,阮绪已经先一步抓起她的手走出了房间。

“别发呆了,先找到尹易之再说。”

……

且说阮绪从库德口中得知了那起事件的真相,却没有从库德那里得到尹易之藏身地点的具体位置。看着库德那一脸奸商模样,阮绪怎么可能老实跳进圈套?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依靠外人。

于是乎,他动用了极其稀有的空间符咒,一脚踹爆了某堵可怜的墙壁之后,他来到了任秋兰的身边。

……

真相,有的时候是很残酷的啊……

几乎是走出房间的同时,阮绪和任秋兰都感应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上方传来,没有多话,对视一眼匆匆赶往楼顶。

这幢建筑物是废弃的小区居民楼,楼顶的空间并不大,在这里,尹易之与尹舒对峙着。

尹舒手握长剑,他的身后是穿着校服的男孩,看样子他就是尹逸之了。

“怎么那么生气?他不是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了么?”尹易之装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但是他的语气明显是愉快的。因为复仇得逞而愉快。

“你竟然……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尹舒反复念叨着,手中的剑更是颤抖着无法对准尹易之,甚至还偏向了躺在地上的男孩。

全然无视近乎歇斯底里的尹舒,尹易之转向了此时赶到的阮绪。

“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阮绪。”

“小鬼,我可是想要扁你想得手痒痒的,准备好被我暴揍了吗?”阮绪恶狠狠地回应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我还持有天命,你就不会是我的对手。”尹易之略带挑衅地说道,“但是,在这里我们继续以天命为赌注的游戏吧,阮绪。”尹易之打了个响指,旋即,没等阮绪反应过来,他已经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钢板的墙壁,钢板的地板,完全是一个钢板堆砌成的建筑物。

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两个红点,也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周遭的温度也在瞬间高了许多。

无奈之下,阮绪向前走去,发现那两个红点竟然是装满了铁水的巨大炉子。

“这就是我准备好的游戏了。”尹易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阮绪抬起头,发现那个小鬼居然站在一个造型古怪的巨大天平的中央刻度盘上。天平两端的托盘上分别是昏迷着的尹逸之和不知所措的任秋兰。托盘的下方就是满是铁水的熔炉,如果一侧下沉的话,没入铁水之中,必死无疑。

“哇哦。”阮绪颇为夸张地惊呼一声,“你这架势是想干嘛?审判?一个小鬼和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看得出任秋兰想要抗议“莫名其妙的女人”这一称呼,但是她却动弹不得,也无法开口,只能死死地盯着阮绪。

行动力被封锁了吗?阮绪暗忖。接下来的剧情他已经可以猜得出来了。尹易之让他二选一,救了一边,另一边就只能沉入铁水之中。TMD这算什么狗血剧情?

“已经看出来我为你准备的游戏了?”尹易之展开双手,“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补充说明一下额外规则好了。首先,禁止使用任何法术。其次,如果你无法做出选择,那么两人都会沉入铁水之中。”

“哈?搞笑了吧。”阮绪一脸无赖的模样,“凭什么我要救这两个家伙?那个小鬼与我根本毫无关系。而这个女人还是某种程度上的对手,我会救他们?”

“如果你无法做出选择,那么两人都会沉入铁水之中。对了,为了有趣,我特地削弱了这个地区的重力,以他们现在的高度要沉入铁水的话,大概要十秒的下落时间吧。”

“谁管你啊。”阮绪祭出了数张不同颜色的符咒,“老子就把你打残,鬼才管你的什么破烂游戏!”

尹易之依旧浅笑着,俯视着阮绪:“不是说过禁止使用任何法术吗?”话音刚落,原本充斥着灵力的符纸纷纷落下,此刻它们就只是普通的纸而已,没有丝毫的特殊力量。

进退两难了?阮绪收起符纸,眼睛却一直在关注着尹易之的一举一动。如果自己使出全力的话,应该有机会打倒尹易之,可是任秋兰和那个小鬼就必死无疑了……

冷静,必须冷静。现在还不是最后关头,所以,一定还存在着希望。

“还没有决定好么?那么,开始倒数了。十,九,八……”

“倒数?你想干什么?喂喂,别搞这种俗套的段落啊!!”

“七,六,五,四……”

“小鬼,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警告你哦,我背后的靠山可是很流弊的!!”

“三,二……”

“好吧!你赢了!别倒数了,我选择任秋兰!”

阮绪妥协了。面对拥有天命的尹易之,他只有妥协这一条路而已。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无视威胁,打倒尹易之,但是那样做,只会让他更加不安心罢了。

任秋兰……这个儒家之子虽然有些让人不爽,但是平心而论,阮绪还是挺喜欢她的。

尹易之停止了倒数,他审视着阮绪,说:“接着么,你就自己救下她吧。你要记住,是你的行动,导致了另外一人的死亡。对了,你的时间也只有十秒,如果十秒之内你没有救下任何一人,那么两人就会同时落下。十,九……”

“哇靠!你给我记住!”阮绪也不顾自己喊出来的是经典反派台词了,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了天平前,在他面前有一架梯子能够作为桥梁抵达一侧的托盘,他立刻把梯子架好,而此时尹易之已经倒数到了“六”了。

在托盘上的任秋兰被无形的外力禁锢着,她死死地看着阮绪,不用言语,阮绪也知道她的想法大概就是先救尹逸之吧。

但是,阮绪已经选择了任秋兰。

还有五秒的时间,来得及吗?

两秒的时间,阮绪接连两步跃起,踩着梯子跳到了任秋兰的面前,托盘虽然有一点摇晃,但是并没有明显下沉。

还有三秒。

就在阮绪伸出手想要扶起任秋兰的时候,禁锢着任秋兰的外力也已经消失了,她立刻用力推开了阮绪。

“去救他!”

那是……无比认真的请求。

只是在阮绪看来,眼前的这人只是纯粹在自我满足罢了。舍己为人的高尚,自以为这样做就是正确的她,只是自私地希望自己能够为他人牺牲罢了。

“白痴,没时间了啊!”

阮绪打算强行抱起任秋兰把她带走,但是一柄利刃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任秋兰的剑,她用剑指着阮绪。

“你以为我会害怕吗?”阮绪的神情变得冷漠,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任秋兰的面前表现出这样无比冷漠的自己吧。

不知为何,尹易之停止了倒数,大概是他正在享受看戏的乐趣吧。

一步,再一步。

阮绪向前走着,丝毫不畏惧长剑的锋芒。

在剑尖即将刺入阮绪的身体的刹那,任秋兰收回剑,她没有再用剑指着阮绪,却用剑刃贴住了自己的脖子。

“再靠近,我就自杀。”

这是出乎阮绪意料的结果。他相信,任秋兰没有伤害他的勇气,但是他却忘记了,任秋兰有舍弃自己的勇气。

这个白痴!在心中怒骂着。阮绪却后退了。

舍己为人?既然如此她一开始就应该直接咬舌自尽,省得麻烦!明明没有自杀的勇气却要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别人,算什么儒家之子!

阮绪跳回地面,却对上了尹易之戏谑的笑容。

“看起来这位姐姐不像上官姐姐一样对你死心塌地呢。”

“别废话。你不是在倒数么?”阮绪平静地回道,“你是在‘一’的时候停下的吧?那么……可以继续了。”

尹易之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他若有所思地后退几步:“如你所愿。一,零。”

话音落下的同时,两边的托盘同时开始坠落,正如尹易之之前说的那样,坠落的速度被他减慢了,但是即使如此,一般人也已经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救下任何一人了。

一般人这种时候已经绝望了。

“如果不是禁止使用法术的话,才不会这么麻烦呢。”阮绪喃喃道,接着他凌空跃起,跳上了尹逸之所在的托盘。这种跳跃力,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

这一瞬,尹易之动容了,他大概是无法相信阮绪不使用法术强化也能够拥有如此夸张的身体素质吧。

阮绪也不管,他一把抱起尹逸之,接着脚下一蹬跳到了空中,他踩在了天平的横梁之上,接着飞奔起来。只是他的身体却是水平的,换言之,此时的他相当于垂直于墙面在奔跑。

尹易之已经顾不上惊讶了,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阮绪的目的。

“规则禁止两人都救,你是没有选择的!”

伴随着尹易之的意念,滚烫的铁水从炉内升起,化作巨蟒扑向空中的阮绪。

“规则?我的绰号是犯规大王!”阮绪看也不看身后紧跟着的“巨蟒”,只见从他的影子中闪过一道黑影穿透了“巨蟒”,那东西瞬间就被切割成了无数份,变回普通的铁水无奈地落地。

跑到了另一端,任秋兰已经即将沉入铁水之中,阮绪调整好姿势倒吊着踩着横梁也够不到她的手。他没有多想,脚下再用力一踏,整个人好像流星一般冲向下方,在托盘的低端没入铁水之际,阮绪也落到了托盘之上,他一把抱住了任秋兰的腰,没等她有所动作,阮绪又是脚下猛地发力,托盘因为这巨力一下子就沉入了铁水之中,但是阮绪也已经高高跃起,在铁水包围他之前,一首抓着尹逸之,一手抱着任秋兰逃了出来。

“你……为什么……”尹易之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我没有说过吗?”阮绪放下尹逸之和任秋兰,无比淡然地说明道,“我啊,也是‘业’。”

业者,由活人异变而成,为执念所困,只为内心最根本的欲求行动。

阮绪也是“业”。所谓的道士,净化“业”的“执业师”,也是所谓的“业”。

“业?呵呵……业!?”尹易之无法相信地看着阮绪,阮绪平静的眼睛里是一片虚无。如果说“业”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心中最根本的欲求,也就是私欲,那么阮绪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行动?

“无法相信么?”阮绪的语调无比冰冷,和那个懒散的他亦或者严肃认真的他都不同,此时的他,话语中不带丝毫情感,那不同于冷漠,完全是毫无生气的死物在诉说。

“你怎么会是业?你不应该是业!”尹易之仿佛崩溃了。

阮绪的气息已经完全改变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是“业”,只是此前一直都在压抑着“业”的力量罢了。

“啊,难得认真起来了,就直接一点解决你吧。反正我的任务也到此为止了。”阮绪像是在对尹易之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到了尹易之的身边,伴随着他的移动,他脚下的影子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那漆黑的倒影化作了恶魔,与阮绪一同袭向了尹易之。

“不要!”任秋兰想要出声阻止,可是阮绪的动作要快得多,话音未落,尹易之已经被阮绪扼住了脖子,阮绪无视任秋兰的阻止,下一秒,黑色的利爪从他的影子里窜出,将尹易之整个抓住,紧接着尹易之的气息完全消失在这个空间里……

“搞定。”阮绪冷漠地自言自语,一般情况下,他应该是夸张地松一口气,接着笑着奚落对手一番。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已经完全解放了“业”的力量。

或许,他已经再也无法称呼自己为“阮绪”了吧。

阮绪转过身去。任秋兰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没有多余的想法,他默默地审视着任秋兰和她身旁的小鬼,确认他们是否有被铁水烫伤。

……

任秋兰无法相信眼前发生就是事实。尹易之的气息消失了。他被阮绪杀死了……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还有机会的,明明可以拯救尹易之的,为什么要这样?她想责问阮绪,可是却开不了口,只能够看着他,看着和白天判若两人的阮绪……

“你其实是喜欢尹易之的吧?因为从短暂的交谈中你发现他其实并非坏人。说不定他只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单纯的孩子罢了。”

男孩稚气未脱的声音在任秋兰心中响起,她无暇顾及其他,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她已经陷入了一种恍惚状态。

那是……

“这样一个孩子,应该有怎样的未来呢?即使未必美好,也应该是不应被抹杀的吧?所以了,你感到悲伤,惋惜。”

没错,是这样……

“可他呢?无视你的意愿,杀死了尹易之。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而是污秽邪恶的业。业所追求的只有自己的私欲。他救下你,为的只是你的身体吧。他看你的时候,大概只是在想那些龌龊的事情吧。”

他不是好人。所以……

“所以了,杀了他吧。你可以的,用你的剑刺穿他的心脏。这样,你就能够为尹易之报仇,而且,你也能够为世间除去一个祸害。”

男孩的声音极具诱惑力,没来由的,任秋兰被这个声音所引导着,在心中完成了一个对现实的判断。

所以……杀。

……

任秋兰站了起来,走向阮绪。

阮绪没有动作,他只是看着任秋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

气氛格外沉闷。

“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阮绪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任秋兰没有回应。

“那么,我走了。”阮绪刚开口,只见眼前银光一闪,纵使是他的反应速度也来不及躲闪,任秋兰瞬间出手,半透明的银白色长剑贯穿了阮绪的左胸……

疼痛传遍了全身。阮绪虽然错愕,但是他并没有反击。保持着绝对理智的他看待任秋兰也是完全淡漠,宛如对待物件一样。眼前的任秋兰并没有自主的意识。所以并不是她。

在出手之后过了一会儿,任秋兰恢复了意识,她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以及被长剑刺穿的阮绪,顿时惊叫了出来,她慌张地松开手。

“阮绪!?我……我怎么了!?这个伤!”任秋兰关切地察看着阮绪的伤口,被她的剑所伤,普通的治疗法术是无效的,偏偏阮绪被刺穿的是胸口,如果说伤到了心脏,即使是大罗神仙来了,阮绪也没救了。

“没事。”阮绪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痛苦。也不知是他的理智在压抑着痛觉还是身为“业”的他根本就无所谓疼痛。他淡然地看向不远处躺着的尹逸之。冷哼一声,道:

“看来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你只是在假装昏迷,尹逸之。”

那儿,男孩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阮绪,你和我那个没用的双胞胎真是带给了我一场好戏啊。”

任秋兰惊愕地看向尹逸之,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名男孩居然会露出这样阴冷的笑容吧。

“不用惊讶。”阮绪拔出插在胸口的长剑,血液止不住地流着。和以往不同,伤口没有自动止血,他略微一愣,他又怎么会知道任秋兰的剑并非普通的剑呢。见状,任秋兰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用力撕成布条,帮助阮绪包扎起来,阮绪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任由她这么做。

“喂喂,业的生命力难道就那么顽强吗?心脏被刺穿了还不死。”尹逸之嫌恶地瞥了阮绪一眼。

“不好意思,我的心脏在右边。”阮绪淡淡解释道。

“是这样吗?真是该死。”尹逸之骂道,“还以为马上又能够饱餐一顿了,阮绪,你一定是最美味的‘业’。”

任秋兰无法理解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她望着阮绪,渴望能够得到一个答案。

阮绪平静地答道:“马上就能告诉你答案了。”

是的,马上。

在阮绪说出这话没多久,工厂的大门被人粗暴地打破,略显疲倦的尹舒出现在了门口。

“你还是来晚了。”阮绪打了个招呼。

“我知道。”尹舒忿忿道。

“那么,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呢?继续当他的傀儡,还是斩断这扭曲的因果?”阮绪追问。

“斩断。”尹舒坚定地答道。

代替阮绪,尹舒站到了尹逸之面前与他对峙起来。

“尹师伯,这到底是……”任秋兰想要一个解释,被接连的突发事件冲击到的她已经失去了那份从容。

“任子大人,这是我的罪业。”尹舒没有回头,背对着任秋兰就这么说明道,“十二年前,我的妻子生下的双胞胎中有一名婴儿成为了业婴,这一点相信二位都知道吧。不过……事实上,那名业婴并不是被我杀死的尹易之,而是活着的尹逸之。”

极富冲击性的话语出口,只是对于阮绪来说这是早已经知道的事实从他人口中得到确认罢了。尹易之不是业婴。所以尹易之在用手接触止水的身体的时候,并没有吞噬她的血肉。尹逸之是业婴,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在尹易之从旧城区来到街区之前,就被目击到的那个诡异的存在,用言语就能够影响他人,使人异变成为“业”的非人少年。而尹舒确实下定了决心,所以才会在家中布下防范“业”的阵法,那是拒绝“尹逸之”的表示。

“我赶到产房的时候,除了尹易之以外,其他人都死了。那时,业婴已经长成。但是他和传说中只知道嗜血的业婴不同,他拥有自己的意志,那时的他向我提出了一个交易,让我放过他,否则的话就拼个鱼死网破,先杀了我,再尽全力杀死一切看到的人。当时的我畏惧业婴诡异的力量,为了活下去,我答应了与他交易。结果……结果他就让我亲手杀了尹易之。这样子我也成了共犯,而且尹易之的死也算是给了众人一个交代……自那时起,我就与他一直生活在一起。按照我们的交易内容,我会定期为他提供活人作为食物,而他则恪守本分,绝对不会自己外出觅食。”

这就是真相,惨白的现实。当然,尹舒的说明并不完全。那时在尹舒家中,他所说的话当中有一个谎言。即——业婴产生的理由。他说那是自己妻子的执念,实际上不是。因为真正拥有执念的人是他自己。尹舒是剑之一族的成员,常年的杀戮让他难以遏制自己的心性,换言之,他是被杀戮所污染的存在。他没有勇气对抗自己的杀性,所以他选择逃避,把一切转移给别人,那人正是她的妻子。

只不过意外发生了,她的妻子有了身孕,那时的尹易之正好接受儒家的任务,外出近一年,回来后妻子已经临盆,那无尽的杀意全部转移到了一个孩子的体内……结果便造成了今日的一切。

阮绪知道真实,不过他并没有戳穿尹舒的谎言。因为作为叙述者,总会不自觉美化自己的形象,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尹舒所受到的良心折磨并不比阮绪想象中的要少。这种时候,就当做是对一名将死者的宽容吧。

……

“没错了。尹舒,我可是一直都很安分的,你拔剑对着我干嘛?”

“安分?”阮绪打断了尹逸之,“据我所知,你一直在街道上晃荡,找机会诱使人转变为‘业’吧?”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杨一形正是被他所影响的……

“那又怎样?”尹逸之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那些人转变成为‘业’之后不就属于非人的范畴了?我不就可以随意吃掉他们了么?我可是很守本分的,从来没有吃过活人。”

“‘业’就应该死吗?”阮绪的语调依旧平静,但是却隐隐透着怒意,“他们只是迷茫着,迷失了方向罢了。”

不知怎的,在这一刻,任秋兰觉得阮绪是真正存在与此,先前,他一直都是一个在局外的旁观者。

“我不和一个‘业’争论。对了,貌似我也是‘业’来着。”尹逸之转而打量着尹舒,“尹舒,你真的打算 破坏和我的约定么?你怎么了?突然就想不开了?”

“我来回答你,因为理应死去的尹易之回来复仇,所以尹舒再也无法承受自己良心的责备。十二年前他选择了逃避,而现在,他选择的是勇敢面对。”

“是这样吗?尹舒。”尹逸之继续无视阮绪,只是问尹舒。

深吸一口气,尹舒无比坚定地望着尹逸之:“十二年前我应该做的事,就让我现在来完成吧!”

尹逸之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秀逗了吧?十二年前,仅仅是和我对话就已经让你站立不稳,现在你居然想杀了我?哈哈哈哈哈!!!”

尹舒默默地举起剑,接着,出招。

尹逸之嘲笑着脱去了自己的手套,那双白皙的手的皮肤开始扭曲,对鲜血的渴求使得它的身体开始突变。

任秋兰想要帮助尹舒,阮绪一把拉住了她。

“好好看着!”

……

……

业婴,传说能够颠覆一座城市的凶戾妖物,每次现世,都会让法术界头疼不已,讨伐已经长成的业婴,总要牺牲众多精英。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那些精英都无悔。但是这场战斗,并没有那么深刻的意义。尹舒并非那些什么英雄,他所求的亦非什么社会安定,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让自己的心灵平静。不为天下苍生,不为公理正义,他只希望在最后能够像一个男人一样承担责任,像一个父亲一样管教孩子,仅此而已。

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与自己的软弱,过去的错误。

剑影凌乱,尹逸之的动作着实比尹舒想象中敏捷,数十回合,尹逸之毫发未损,而尹舒右脚小腿已经失去了部分血肉,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尹舒,你这个白痴,明明能够好好活下去,却为了所谓的心安与我作对。”尹逸之摇着头叹息,只是他惋惜的并非失去了亲人,而是失去了一个有用的觅食工具罢了,而且没了尹舒,或许今后他就要过上被法术界追杀的日子了。

尹舒没有回话,他只是坚持着进攻。只是用一柄长剑的他根本无法伤到尹逸之。

“我厌烦了。”话音未落,尹逸之的双手顿时变长,无数出手从手腕处生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尹舒的右手,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尹逸之的右手干瘪了下去,尹舒忍着剧痛扔掉剑,右手握住了那一根根触手,他用力一扯,尹逸之愣是被他拖到了他面前。

“这样就结束了!”尹逸之仿佛看待尸体一样,淡淡地说道。

“对,结束了。”

尹舒惨淡地笑了,终于,终于结束了。

他的左手凭空抽出了一柄短剑,尹逸之根本没有想到尹舒居然会有双剑,在他错愕的眼神中,短剑从他的喉部刺入,后脑穿出,没有丝毫血液溅出。

“休想!!!!”发音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尹逸之双手都抓住了尹舒,无数触手刺穿了尹舒的身体,不到一秒,尹舒愣是变成了白骨,毫无血肉残留。

伴随着尹舒的死亡,他的“御器”双剑也消失了,而吸收了尹舒的血肉,那一个小小的剑疮也瞬间复原。

只是伤口愈合之后,尹逸之的表情却还是无比难看。

“为什么……身体好冷……”

“那是因为有毒吧。”阮绪冷淡地解释,“尹舒既然下定决心要与你同归于尽,那么那柄短剑上一定有能够杀死你的毒素。”

“混蛋……”尹逸之向阮绪伸出了手,无数触手如箭矢一般袭向阮绪。

但是阴影闪过,那些触手全部被切割成了碎块,最后的袭击似乎也耗尽了尹逸之的生命力,他睁大着双眼,彻底没有了呼吸。

阮绪也不看尹逸之一眼,他转向另一边,那儿,他控制的黑暗的爪子正紧握着尹易之。

黑色的爪子重新回归到阮绪的影子中,尹易之也从空中落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他还活着!?”任秋兰已经从尹舒死亡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嗯。既然知道了真相,我就不可能轻易杀了他。”阮绪慢慢地走向尹易之,虽说对方体内就有百家争夺的天命,但老实说,他并不想杀了尹易之。这家伙一直误认为自己是业婴,所以才……

“说起来,为了止水,我必须杀掉尹易之呢。”阮绪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一次,该让那个家伙来代替他了。”

就在阮绪靠近尹易之的瞬间,枪声响起,用不着去看,阮绪的影子中已经自动升起一层防护罩,只听得数声脆响,子弹愣是被停在了空中。

阮绪被枪声吸引注意力的同时,夜色下,一个人影从别处蹿出,一把抱起了尹易之的身体,迅速逃向远处。

不用怀疑,他们是目标尹易之,或者说想要染指天命的家伙。

换言之,他们就是绑架了止水父亲的犯人。

“你夺走的真的是天命吗?士族的家伙。”阮绪的声音在寂静的工厂里回荡着,旋即,那黑暗中传来了某人的怒骂声。

“出来吧。不要逼我出手。”阮绪不给对方一点选择的机会,强硬地命令道。

接着,两个人走出了阴影。一个是阮绪和任秋兰都认识的中年“地中海”,另一个则是手里拿着手枪的旗袍女子。阮绪也记得,她就是名士茶馆的女服务生。

“士族?”任秋兰已经不再惊讶了,或许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太多,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地中海”手中抱着的尹易之已经开始消散,那不过是阮绪制造的一个假人罢了。

“阮绪先生,你果然很聪明。”这不是奉承,“地中海”确实是这样想的。

“然后呢?”

“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存在是什么时候被你发现的?”

阮绪也不在意对方这可能是缓兵之计,反正即使有援兵到来,阮绪也有自信留下他们全部的人。他解释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自以为是黄雀,却忽略了我并不是螳螂。你绑架上官楚风的目的是要挟止水,让她去杀尹易之。起初我不理解你们的目的,不过当我得知尹易之体内有天命的时候,我就可以肯定你们的目的就是天命了。而为了确保天命不会被我抢先得到,你们必然会跟踪我。当然,我不得不佩服你们的技术,即使是解放‘业’的力量我也无法觉察到你们的跟踪。至于判断跟踪者是士族的原因,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泰山’。尹易之召唤出来的山体是被他用天命的力量屏蔽了的,在医院内部我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离开了医院之后,我就再也感觉不到也看不到那个巨大的存在了。所以了,当时我的想法是马上通知士族,但是在我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我感应到了数个强大的非人气息正在朝着医院赶来,就像是在泰山形成的同时就接到了士族的通知一般……如果不是有士族一直跟踪着我,通知是不会那么快传递到的。此外,能够绑架上官楚风的组织,怎么会是一般的小帮派?”

“原来如此……”“地中海”恍然大悟,“可是之前你使用了一次空间法术,我们又怎么能追踪得到你呢?”

“尹舒不也能够找到这里?更何况你们也不必追着尹舒。在我和任秋兰对话的时候,你们就已经锁定了她的坐标了。因为任秋兰和我不同,她手上戴着你们赠予的手表。这个手表若是没有发信功能,那才是见鬼了。”

“哈哈哈……”“地中海”释怀地笑了,“阮绪先生,你说我有可能成功逃走么?”他若有所思地举起枪。

“零。”

抓住他,接着严刑拷问。这是阮绪的真实想法。

什么物体破空的风声。

电光石火间,“地中海”的笑容凝固了,他锃亮的头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红色的弹孔,脑浆混着血液缓慢流淌。他倒下了。

阮绪来不及反应,第二发子弹已经夺走了那名女子的性命,而阮绪根本连用出防护罩的时间都没有。

首先,他距离他们太远,其次,那并非普通的狙击枪的射击……

“真是对不起,想不到我们士族竟然出现了这等败类。”秦晋楚爽朗的声音从大门传来,“阮绪先生,任小姐,你们没事吧?”

原来如此……阮绪这才了解到,那并非等待救援的缓兵之计,而是确保自己被灭口的拖延时间……

真是……悲哀的两人。士族……自己真的一直都小看了这一帮家伙了……

阮绪压抑住想要对秦晋楚出手的冲动,愣是回过头去,客套地回答:“哪里哪里,真是多谢你及时出手了啊。”

“阮绪先生,请你相信,这伙败类只是士族中理应被清楚的毒瘤,而非士族本身有干预‘百家争鸣’的意愿。”秦晋楚说着官面话,“关于上官楚风,我们已经尽力去营救了。”

“那真是劳烦你了。”阮绪面无表情地说着客套话,他从阴影中释放出真正的尹易之,抱起他,接着拉了一把任秋兰,示意该离开了。

相信善后工作士族会处理得天衣无缝的。

“对了,阮绪先生,任小姐,作为记录者,我想问,这一次是否应该算作道家之子夺得了第一块天命的碎片呢?”

“随便你。”阮绪头也不回地走了,而任秋兰则是一本正经地道别之后才离开。

天命的……碎片?难道说这该死的百家争鸣还要继续下去么?为了天命,还要发生什么悲伤的事么?

……

如果继续的话,自己是不会选择逃避的。

阮绪与任秋兰一起走在旧城区破败的街道上,阮绪一面走着,一面提防着暗中的窥视者。迫于阮绪的压力,他们虽然觉察到任秋兰划分到猎物的范畴,却也不敢出手。

总算走出了旧城区,阮绪如释重负,他胸口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了,只是这一次的伤迟迟没有愈合,虽然勉强止血了,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在来到稍微安全的地方之后,他紧绷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他顿时昏了过去,若不是任秋兰在他身边及时扶持,他恐怕就要形象全毁地嘴啃泥了。

虚弱的阮绪,代表着天命的尹易之。一般来说,参与百家争鸣的人会做出何种选择?

……

清晨的阳光打在了阮绪的脸上,他吃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完全陌生的床上……

“你终于醒了?”似乎是在另一个房间传来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不过在这个时候传来着实让他感觉到意外。

“别看我很随便,其实我择床的。”

阮绪懒散地应道,他的口气和“业”的他截然不同。

“你……你恢复过来了!?”伴随着惊喜的声音,她跑进了房间,凑到了阮绪身边。

“恢复?哦,你是说‘业’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是过度使用力量,睡一觉就没事了。”

当然,如果力量使用过度会发生什么,阮绪并没有说明,毕竟那对眼前这位看似保守含蓄的少女来说并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

“对了,尹易之也醒来了,她正在换衣服,等等就去看看她吧,你一定会吓一跳的。”

“吓一跳?哈哈……”阮绪干笑着,“不好意思,让我继续睡一会儿,昨天很是太累了,另外,麻烦你联络一下止水和殷晴,就说我昨天在夜总会宿醉,平安无事。”

说罢,阮绪把被子拉过了自己的头顶,把那温暖的阳光阻挡在外。

“阮绪……吗?”也不管是否会被听见,她自言自语道,“或许我已经……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