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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江南行(八)

国家大事自有男人们去操心,养好了精神的殳纨继续过她游山玩水的快乐日子。杭州看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还有闻名中外的钱塘江大潮。苏州逛拙政园,狮子林,听苏州评弹,品苏州小吃。小寇子介日里跟着她,东奔西走的,虽然累,倒也乐在其中。

这一路南巡相处得熟了,殳纨也拿小寇子当弟弟一般,会疼他,也会闹他,然后看他苦着脸的样子坏笑。每到这时,小寇子不管真的假的,都做出一付被她欺负得很无语的样子,以哄她开心。但他心里明白,殳格格这是没拿自己当外人。她欺负自己可以,换了不相干的人,她管保第一个就翻脸。

二月二十六日,康熙圣驾来到了江宁府,殳纨终于见到了如雷贯耳的江宁织造——曹寅,也就是曹雪芹的祖父。

因为《红楼梦》太过著名,使得曹雪芹一家子的资料,在后世被红学家们研究个底儿掉。尤其是曹寅,丝毫不逊色于曹雪芹的知名度。可以说“凡有知《红楼梦》者,皆能知曹寅”。相对于《红楼梦》的作者到底是不是曹雪芹,《红楼梦》写的到底是不是曹家的兴衰,这些争论了几百年的问题,曹寅是曹雪芹祖父的这一点,反倒是唯一可以确定无疑的。

来江宁的路上,殳纨向胤禛问了一些曹家的事情。知道曹家往上数三代,也就是曹寅的曾祖父曹锡远,原是正白旗的包衣奴才。顺治七年多尔衮死后,正白旗被纳入正黄旗和镶黄旗中,成为由皇上掌控的上三旗中的一员。其拥有的包衣,也就成了皇上的家奴。内务府重建后,其包衣后代们,全部到了内务府任职。

曹寅的祖父曹振彦在顺治年间,官至两浙都转运盐使司盐法道,直到去逝;其父曹玺,原名曹尔玉,因康熙把尔玉连写做玺,改名玺。从康熙二年开始监理江宁织造,直至康熙二十三年病逝。曹寅是康熙三十二年由苏州织造调任江宁织造,接任苏州织造的李煦是他的内兄。胤禛在言谈中,还提到了金家和孙家,似乎也与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惜殳纨对他们到底是不是四大家族的原型根本不感兴趣,反倒追问起织造府来。

胤禛说朝廷共设有江宁、苏州、杭州三地织造府,其作用是专门制造御用和官用缎匹的官办织局。江宁织造府虽然不是最大的,却是三地中最重要的。其有厂房三座,第一座织细丝、缎子以及各种形状的正式礼服;第二座织天鹅绒和平缎;第三座织奖赏文武百官的诰命、神帛或皇室祖先神庙中祭祀所用的丝绸。其中第一座织厂规模最大,内有织机五百五十台,织匠两千人。殳纨听得忍不住吸了口气,心道这不就是大型厂房嘛!

到了江宁以后,殳纨迫不及待地央求胤禛带她去参观江宁织造府的工厂。第一座工厂离得很近,就在前明一个王爷的宅邸中。进到里面,一眼望去,织机鳞次栉比,不时有工匠在其中穿梭。只是奇怪得是,一部分织机处于停工状态。问了胤禛才知道,织造局的每架织机都是有固定配额的。朝廷根据每年实际需要的丝绸种类,给织造局下达织造指令,再由工部为其提供原料。

好浪费啊!殳纨听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织造局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多优秀的织匠,若是放开生产限制后,完全可以自产自销嘛!尤其在看到织机上那些图案精美、色泽鲜明的缎子后,更是令她感叹这要是用来出口,那些狂爱中国丝绸的外国人还不得抢疯了!看得越多越觉得可惜,忍不住问道:“爷,这江宁织造府挣钱吗?”

胤禛瞥她一眼,明白她那爱钱的毛病又犯了。摇摇头道:“由工部和户部贴补,每年十万五千两。”

“……”殳纨简直想扶额了,每年赔十万五千两,三座织造府,就是三十多万两。为什么不每年挣三十多万两呢?若能根据市场需求,灵活运转起来,这皇家纺织工厂的优势谁能比得上?她郁闷地看看胤禛,心中一堆话却不能说,说了还得被一句“皇家御用,天家颜面”给堵回来。再往深里,又该“重农抑商,动摇国本”了!

又想到在杭州和苏州时,也曾见识过民间的织染作坊。但是由于清朝限制商业,包括手工业。使得商贾们通过经营织染业挣到钱后,要么置办田产,要么挥霍,就是不愿扩大规模,投入再生产。而皇家纺织厂就不存在这种问题,它就像后世的国有大型企业,拥有资金、人力、甚至是行业垄断的诸多优势。

只是优势再多也没用,胤禛瞟见她那付凝思苦想的样子,生怕她又折腾出什么鬼主意,直接冷冰冰地扔来一句话“你给爷安份些,别竟想些有的没的!”殳纨也明白这事儿急不得,想要发展工商业,最重要的就是转变现有观念,至少是转变胤禛的观念。但他不同意,她也只能偃旗息鼓。

在江宁待了两日后,康熙圣驾回銮。至镇江府避风馆登御舟一路过天津卫,三月十四日在杨村登岸,驻跸南苑。三月十五日,圣驾回宫。此次南巡,共历时五十六天。

禛贝勒府前,乌喇那拉氏领着阖府众女眷恭迎胤禛。众女眷先向胤禛施礼,殳纨随后也依规矩向嫡福晋等人行礼。待进到府中,胤禛和乌喇那拉氏端坐正厅上座,其余女眷们各按身份或坐或站。而后,便是苏培盛领着府里的奴才们来给胤禛见礼。

胤禛三言两语打发了一众奴才们,只留下苏培盛等几个人在屋里伺候。又与乌喇那拉氏聊了几句家常后,就吩咐人把带回的礼物箱子抬上来。箱子里有苏扇、珍珠、玉雕、金银细工、名人字画等等,分别送给了乌喇那拉氏等人。殳纨本来也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直到发现好几个人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她才恍然自己并没有准备礼物。虽然平时在府里,与其他女人们的交流并不多。但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一点儿表示都没有,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一念及此,再坐在这里就有了些尴尬。直到乌喇那拉氏发了话,让她先回去歇着,她才讪讪地告辞出来。

懊恼地回到自己的园子里,见到可儿等人,殳纨歉意满满地道:“对不起大家,我没给大家带礼物。”

见她一付郑重其事的样子,可儿等人先是一愣,等听清道歉内容后不约而同地“噗嗤”笑了。潘述道:“格格平安回来就好。您不是常说,咱们这园子就是一个小家。都是自家人,没那么些事儿。”

“谢谢潘述。”感觉心里舒服多了的殳纨,欣然一笑。

进到堂屋,殳纨歪在香妃榻上,问可儿道:“怎么样?这些日子家里有事儿吗?”

“没事儿,都挺好的。就是久儿那丫头玩儿野了心,见天的瞅不着人影儿。”

“久儿才多大啊,正是贪玩儿的时候。咱这园子里又没什么让她干的,愿意玩儿就让她玩儿去。你也从她那年龄过来的,别总勒着她不放。”殳纨就不喜欢可儿有时在久儿面前那付盛气凌人的样子。

“知道啦!”可儿吐吐舌头,一句话招出主子这么多话,早知道就不说了。

“可儿姑娘,”屋外传来巧婶的声音,“热水都备好了,可以请主子沐浴了。”

殳纨连忙道:“知道了,辛苦巧婶。”

三月中旬的北京,虽然天儿已经不冷,但热水也禁不得久放。来到右侧耳房,可儿把殳纨要换洗的衣服挂好,然后拿了加了香料的猪苓和胰子,帮她洗头洗澡。被热热的水包裹着,殳纨惬意地倚在浴桶边上撒娇:“可儿,有你真好——”

“切!”可儿不买账道,“不是刚才训奴婢的时候了?”

“哪有?谁敢欺负我们可儿,我帮你报仇!”殳纨立刻做出一付大义凛然的狗腿状,弄得可儿哭笑不得的。

洗干净头发,可儿又帮殳纨擦背。一边擦一边问道:“主子这次跟贝勒爷出去转了一圈儿,好像很开心啊?”

“嗯,江南实在太美了。杭州的西湖,苏州的盘门,都是超乎你想象的美!而且人很少,很安静,远远看过去,只觉天、地、人交相辉映,时而浓墨重彩,时而轻描淡写,真是让人舍不得回来!”

可儿翻了个白眼儿,说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奴婢也知道。奴婢是想问您,这一路和贝勒爷怎么样?”

“很好啊!”想起观音山寺山门前的那一幕,殳纨笑得异常甜蜜。

“哦?有多好?”可儿满眼八卦。

“哼,就不告诉你。”殳纨挑着眼角坏笑。

“得,不说就不说。”皱皱小鼻子,可儿开始擦殳纨的胳膊。顿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就抹起了眼泪:“主子,说正经的,看到贝勒爷现在对您这么好,奴婢是真心替您高兴。那时候您总把出府挂在嘴上,奴婢明白您是因为心里不好受,但女人哪儿能离开男人呢?再怎么也是一辈子。”

听到可儿声音中的哭腔,殳纨也觉得眼中酸涩。后世的她,何曾没想过一辈子?她天生性格倔强,自尊心极强,却也曾经为了感情的事一退再退,直至退无可退。穿越前的那个下午,讽刺般的事实击碎了她身边一切的幻相。她犹记得在开车时,内后视境里照出自己空洞的笑容。她到现在也没有为那件事情哭过,因为不知泪水要为何而落。为情,情已逝;为人,人不配;为自己,又嫌脆弱了。

浑浑噩噩地来到清朝后,她本以为这天地间属于自己的那另一半,再也不会出现,早就默认孤独终老的结局。偏又因为骨子里的那一点激情热血,与胤禛纠缠不清。她不想再受伤,所以心门紧闭,坚决不肯动情,却还是败在了他的手中。她是个极端的人,或者爱,或者不爱。不爱就一干二净,爱就全心全意。她不信,前后两世,就没一个人懂她?

伸手抱住可儿,殳纨强忍住心中的感伤,微笑道:“可儿,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不提它。你主子我自认还是个好人,总不至于每次都受伤吧?咱们只向前看,过好以后每一天的日子,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