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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殳家有女

深秋的下午,北京街头狂燥的北风,肆虐地卷起片片枯叶。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脚步,以求早些逃开这白藏之寒。街角处一间风格简约的咖啡厅里,漫散着三五名客人。西边临窗的两人座位上,曾静倚靠在舒适的单人沙发上,静静地听着对面人的述说。掌中白瓷咖啡杯厚厚的杯壁间,传来恰到好处的温度,焐得双手很是暖和。由于气血两虚的缘故,曾静有较严重的低血压,双手更是四季都是冰凉的。

“穆石刚跟你离婚两周后,就结婚了……其实那个女孩儿,在你们离婚前一两年的时候就出现了,她比穆石小十岁,还为穆石打过两个孩子……穆石这些年挣的钱,其实一直都瞒着你……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的,但我毕竟是他弟弟穆青的老婆……”

和小雅做了四年多的妯娌,曾静从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这么啰嗦。已经两个小时了,仍然说得喋喋不休。曾静微微一笑,并不打断她,依旧漠然地听着小雅带来的这些至少已经迟到了一年半的消息。

是的,结婚五年,离婚一年半,曾静今年已经1岁了。虽然当初是她先提出离婚并一意坚持的,但她从始至终没有怀疑过穆石的人品。只是认为彼此分开的原因,不过是两人性格差别太大,实在不适合一起生活而已。却没想过,中间还有这些隐情。虽说早已事过境迁,以曾静的性格也绝不会去纠缠过往,但乍然听到这些,她还是忍不住勾起一抹哂笑,心中暗道:男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从咖啡厅出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街上霓虹闪烁,显露着首都的繁华。钻进自己的小蓝车,曾静一路开车一路回想着自己这些年走过的情感经历:1岁初恋,两年后初恋男友结婚,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5岁嫁人,0岁离婚,想不到最后还是同样的结果。曾静自嘲地笑着,却没有怨天尤人,那不是她的性格。她有她的骄傲,她的坚持。

回到自己的小窝,刚放下手袋,曾静就觉得一阵心慌气短。知道是低血压的老毛病又要犯了,忙强撑着甩掉高筒靴,一头躺倒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低血压这病,虽不要命,却也没什么特别有效的药。调理气血的中药断断续续的喝了十几年,这病依然顽固的跟着。时间久了,曾静也懒得再治,好在每次发病,躺上个两三天也就好了。

似睡似醒之间,曾静觉得自己好像做起梦来。梦里,入眼一间古代的屋子,有一个穿着蓝色旗装,梳着旗人发饰的女人,好像也犯了低血压的毛病,跌跌撞撞地倒在了一张古代的雕花木床上,露出一张清丽瘦削的面容。容貌虽美,但眉间却郁色颇重,看起来活得很不开心。随之梦境似乎又深了深,曾静忽然发现自己也进了那间屋子,走近了那张床。而床上的人,似有察觉般的抬起头看过来。四目交错间,竟然俱是一怔。

曾静猛然惊醒过来,雕花的木床,青色的帐幔,以及喷涌进脑海深处的一个叫殳纨的女人的全部记忆。曾静愕然着,难道低血压也能让人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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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坐了一夜,曾静终于弄清了殳纨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殳纨,女,今年十七岁,父亲是汉八旗领催殳基,生母张氏,出身书香世家,擅诗词,工书法。殳纨自幼便随母亲读书练字,不习女红。七年前,张氏病逝。一年后,殳基纳安氏为妾。安氏初进门时,行止颇为安份,甚得殳基满意。又一年,安氏诞下一子,取名殳乃珍,小名珍哥儿。珍哥儿满月后,殳基遂摆酒将安氏扶为正室。安氏自此志得意满,待殳纨每况愈下。虽不敢明面上苛刻虐待,暗地里却没少使绊子下阴招,离间得两父女隔阖日深。

说到殳纨的个性,倒是与曾静如出一辙:淡漠矜持,倔强执道,懒与人言,骨子里装满了清高孤傲。只是毕竟早生了三百年,又受程朱等理学的影响太深,对待世间万物的看法难免有些局限。换言之,就是心思过重,看不开。

康熙三十七年,满了三年孝期的殳纨依制入京参加选秀。孰料到了京城后,却突生了一场大病,殳基只得按规制撤回呈报,领着殳纨回家养病。后来殳纨病好了,却落下了气虚阳虚的症状,也就是现代人说的低血压。到了康熙四十年,殳基再次送十六岁的殳纨入京选秀,至御花园殿试时,因貌美被康熙赐赠给了受封为多罗贝勒的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入了皇室玉碟,封为格格。一个月后,按照格格的品级分位,殳纨乘一顶四人小轿,带着陪嫁的丫鬟可儿,外加六台一盒的嫁妆,进了禛贝勒府。

捋着殳纨的记忆,曾静对那几台嫁妆生出几分兴趣。因安氏故意刻薄刁难,殳纨一怒之下,只带了自己平日用的以及母亲张氏留下的珠宝首饰,装了半个盒子。一箱日常穿的四季衣物,一箱在外面买回的锦被枕套荷包,另外四箱则满满的全装上了书。一想到这时候的书,有些可能因为中国近代史上的种种战乱,而最终没有流传后世,曾静忍不住心中黯然。

殳纨进府当晚,起初一切到也顺利。听完了嫡福晋乌喇那拉氏派来的老嬷嬷讲完府中规矩,又打赏了派来伺候的下人,殳纨便在可儿的帮助下卸妆更衣,然后坐在床边等着四贝勒。快二更的时候,四贝勒胤禛推门进屋,殳纨忙起身上前见礼,才说了两句话,就有人急急来请四贝勒,说是侧福晋杜氏突然发病,打发了人来请四爷过去看看。胤禛去后,殳纨苦等一夜,也未见胤禛回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按制去给嫡福晋和两位侧福晋请安,又被告知乌喇那拉氏也病了,并免了今日的请安敬茶。然后是第三天,李侧福晋病;第四天,胤禛长子大阿哥弘晖病;再接着是小格格怀恪、三阿哥弘昀。再然后,就是府中谣言四起,说殳纨是灾星进门,祸生不测。人心惶惑之下,殳纨栖身的辟芷院,仿佛成了瘴疠之地。府中分派过来的下人各找借口逃到别处上工,宁愿挨板子减工钱,也不肯再踏入辟芷院一步。殳纨又羞又气,暗中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曾静猜测着,众人得的可能类似于后世的流感,互相传染,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倒下。不过好在病症不重,过了大半个月,生病的各院主子和三名小阿哥已经渐次痊愈,殳纨也给嫡福晋和两位侧福晋敬了茶,见过了其他三位格格以及府中的姑娘和侍妾。乌喇那拉氏不愧是以贤闻名,见到殳纨好一番温言安慰,又重新安排了辟芷院伺候的下人。但谣言并未因此而止,辟芷院依旧门可罗雀,胤禛更是再没露过面。府里的女人们由此便觉得殳纨可欺,每日清早的请安,众人总是夹枪带棒、明褒实贬。殳纨气得不轻,偏又不擅言辞,只能强忍。

曾静摇摇头,忖道:跟这些府邸宅院里的女人生气,岂不是自找麻烦?随她们说去也就罢了,何必搭理她们。还是《慈悲经》中的《莫生气》诗说得好:“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坏谁如意,而且伤神又费力。”这个殳纨,还是想不开啊。

就这样,殳纨被丢在辟芷院中过了近半年。因心思郁结,愁红怨绿,身体于是越来越差。今天早上,殳纨按规矩去给乌喇那拉氏请安。乌喇那拉氏见她面色日益苍白,便发下话来,免了殳纨明早的请安。并派人去请太医,明早过府给殳纨诊个平安脉,结果又招惹来一众女人话中有话的挤兑讥刺。

殳纨本就体弱,又生生强压下一番冷嘲热讽。回到辟芷院,饭也没吃,只喝了一壶浓茶。到了晚上,低血压的毛病便犯了,可儿又凑巧没在身边。于是,就有了曾静看到的那一场似梦非梦的情境。

想明白了殳纨的事,曾静无奈的叹了口气。按了按额角,慢慢地摸下床来。天刚破晓,屋子里还很黑,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冷光,曾静坐到妆台前,伸手拆开了头上的发髻。这旗人的小两把头,她虽不会梳,拆还是好办的。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好一会儿才把头发放下来。脱了旗袍,曾静回到床上躺好,朦朦胧胧的,眼前一会儿是殳纨,一会儿是自己。忽又想到一件事,从此要叫殳纨了,曾静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了。

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屋门“吱呀”一响,有人轻声道:“主子,该起身了,一会儿太医就来了。”

睁开眼,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可儿,殳纨心中暗叹。面上却是淡然一笑,问道:“可儿,什么时候了?”

“辰时过半了。”可儿一边答着,一边上前伺候殳纨起身洗漱,又问道,“昨晚上主子怎么那么早就歇下了?奴婢回来时,见外间儿放着的饭菜主子一口没动。又看主子房门关得紧,怕进来扰醒了主子,又该一夜睡不成了,也就没敢进来。”

“嗯,昨晚没胃口,不太想吃。一会儿你去帮我端碗粥,拿几块点心。”

“是。”

“你娘的病怎么样了?让你带回去的银子可够用?”

可儿叹了一声,道:“娘的病好多了,银子也够用。只是主子您的月例银子不过五两,从家里带来的也不多。平日要支付这府中各院之间的礼尚往来,还要打赏伺候的仆役小子。这半年又一直贴补奴婢家里,如今剩不足三百两。万一有事要用银子,只怕就该捉襟见肘了。”

殳纨摆摆手道:“不妨事,咱这院子往来的人少,开销也小。平素也是你管着银子,你拿主意就好。真要有个急用钱的地方,找几件首饰当了也就是了。”

“主子,总共就四套头面……”想起当初安氏的苛扣,可儿就是一阵气。

“留几样够我戴的就行了,其余的你看着去办就是。”

“是。”可儿清楚自家主子那说一不二的脾气,再者也未准就到了那一步,遂安下心来。

更衣梳头后,殳纨才用过粥和点心,就听见外面有人通传乌喇那拉氏院里的太监小瑞子领着太医到了。可儿迎到门口,掀开帘子请小瑞子和太医进来。见二人进屋就要行礼,殳纨忙起身拦道:“丁太医、瑞公公快请免礼,殳纨不敢当。”记忆中,丁太医名丁佼,医术精湛,正色敢言。

知道这殳格格在府里也就是个摆设,小瑞子借机得懒就懒的欠欠身,便请了丁太医上前诊脉。丁太医倒仍是老成持重的揖了揖,方才坐下为殳纨请脉。

可儿上前拉起殳纨的衣袖,垫上一块丝帕,丁太医先请过右脉,又请左脉。见丁太医神色越来越凝重,可儿不免担心的问道:“丁大人,我家主子可有什么不妥?”

丁太医沉吟了一下,答道:“殳格格脉象沉缓无力,素日应有心悸、气短、胸闷,兼畏寒肢冷,食欲不振,此乃气虚阳虚之症。又兼心情压抑,忧思神伤,质虚且寒,元气耗损。”说到这里,丁太医抬眼看了看殳纨,沉声道,“殳格格恕老臣直言,格格只怕难有子嗣。”

“啊?!”可儿惊恐万状,“这……”

“可儿退下!”殳纨冷冷一瞥,复又向丁太医致谢道,“殳纨谢丁太医直言相告,有劳了。”

丁太医看着殳纨那镇定自若的模样,也不禁生出几分惋惜,说道:“殳格格的身子太弱,需得好生调养。老臣写个方子,先吃上一段时日。此外,殳格格也需放宽心思,须知病由心生。”

殳纨微笑颔首:“殳纨省得,谢丁太医。”

可儿上前伺候笔墨,请丁太医写下方子。丁太医和小瑞子告辞后,可儿再也忍不住眼泪,回屋扑倒在殳纨脚下,抽噎着道:“主子,都是奴婢没伺候好主子……”

殳纨一把拉起可儿,道:“可儿,不关你的事,以前是我自己想不开,以后不会了。别哭了,你陪着我,咱们好好过日子。你再哭,也改变不了什么,对吧?”看着可儿渐渐收起悲声,殳纨一边替她抹眼泪,一边打趣道,“放心,我不会留你一辈子的,想嫁人时说一声,我一定替你做主,再送你一大笔嫁妆。”

“主子——”可儿红了脸,不依地绞着手绢。

“好啦,去洗洗脸,估计一会儿就该来人了。”

“是。”

殳纨猜得没错,才过了两刻钟。乌喇那拉氏听闻了小瑞子的回报,就急匆匆的带着丫鬟嬷嬷赶来了。听到通传,殳纨领着可儿迎出屋外,甩帕屈膝施礼道:“奴婢请嫡福晋安,嫡福晋吉祥。”

“殳妹妹免礼,回屋说话。”

“是,嫡福晋请。”

将乌喇那拉氏一行人让进屋内,殳纨亲自奉上香茗。乌喇那拉氏又细细问了一遍诊脉的情形,末了沉了脸色,斥问道:“可儿!你是怎么伺候的?你主子身子不好,为何不早请太医?延误到现在,你有几个脑袋?”

可儿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嫡福晋息怒。”殳纨惟恐乌喇那拉氏一怒之下发作了可儿,也跪地求情道,“嫡福晋息怒,是殳纨自己没福份。请嫡福晋念在可儿自幼就跟在奴婢身边,一直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她吧!”

见乌喇那拉氏兀自不语,殳纨膝行几步,又叩首道:“嫡福晋,殳纨自知有罪。还请嫡福晋饶了可儿,就当为殳纨积些阴骘。求嫡福晋恩准。”

乌喇那拉氏顿了顿,看看殳纨,不由得长叹一声。禛贝勒府子嗣稀少,三个小阿哥弘盼夭折了,弘晖弘昀均是体弱多病。原本指望殳纨能为府里开枝散叶,却不料竟是个不能受孕的。伸手扶起殳纨,乌喇那拉氏说道:“殳妹妹既如此说,我便饶了这丫头。丁太医虽说妹妹不宜有孕,想来日后若是调养得宜,也未可知。妹妹可要谨遵医嘱,好生休养才是。”

“谢嫡福晋恩典,奴婢遵命。”

乌喇那拉氏又望向可儿,冷然道:“你的脑袋暂且记下,好生伺候你家主子。再有怠惰,两罪并罚。”

“谢嫡福晋不罪之恩,奴婢遵命!奴婢遵命!”

送走了乌喇那拉氏一行,不一会儿,听到消息的两位侧福晋也来了,还带着另外三位格格,齐聚在辟芷院。或许是觉得殳纨自此失去了威胁,又着实有些可怜。女人们不免泛滥起同情心,抢着说些安慰的话。有的说要再请神医诊治,有的说应去庙里祈福。七嘴八舌,弄得好静的殳纨好不头痛。好在没多久就到了午时,各院的女人们纷纷辞了回去用午饭,殳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因一夜没怎么睡,殳纨身上也是倦得很。和可儿一起用过午饭,略坐了一刻钟的时间,便放了头发回去里屋补眠。可儿知她一向浅眠,一旦醒了,再睡就难了。遂守在外间屋里做针线,免得让人打扰了。

一觉睡到酉时三刻,殳纨才醒过来。看着入眼的一切,暗自苦笑一声,披衣下床。可儿听到动静,进屋来伺候。

“主子饿了吧?奴婢打量着主子也该醒了,饭菜已做好,正合吃。”

“嗯。不梳头了,一会儿还要再拆。”

可儿犹豫了下,还是道:“主子,刚才贝勒爷已经下朝回府了。”

殳纨不在意的道:“放心,爷不会来的。就是有话,也只会派人来传的。”

用毕晚饭,殳纨坐在外屋的炕上默默地想着心事:这个身体不能生育,已是犯了七出之条,估计早晚有一天会玉碟除名,撵出府去。若是真出了府,自己是决不肯回去殳家的。得想办法挣些钱,好带着可儿度日。自己在后世学的是汉语言文学,十年的工作经历,做得一直都是秘书、助理的工作,毫无特色可言。搁到清朝,也就是个跟班、文书样儿的奴才。即便自己能做,碍于性别,这条路也是断然行不通的。英语?暗暗摇头,早就全还给老师了。而且更惨得是,自己和这殳纨一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会女红,不会做饭,更别提做生意了。忍不住有些发愁,今后的日子到底该怎么办呢?

正烦闷着,忽听见外面通传,说是苏大总管到了。知道这苏培盛是府里的大总管,更是胤禛的心腹,平素在这府里,便是嫡福晋乌喇那拉氏也要给他几分薄面。不知今日怎会来见自己这个上不得台面的格格?虽然心中诧异,殳纨却也不敢怠慢,下了炕,迎上几步。不待苏培盛施礼,便拦了他道:“大总管免礼,请屋里就坐。”

“谢殳格格。”苏培盛进了屋,却不落座。只一拱手道:“刚才贝勒爷回府,听说殳格格身体不适,宜静养。特命奴才们在府里准备了一处静园,请殳格格搬过去,好生将养。”说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殳纨神情。

却见殳纨只是淡淡一笑,面上波澜不起,施了个半礼,不卑不亢地说道:“有劳爷惦记了,还请大总管代殳纨谢过贝勒爷。”眼色一递,可儿上前送过一对红宝石戒指。苏培盛略一推迟,便接过收好。殳纨又道:“有件事要劳架大总管,我这院子里本就人少,不知大总管可否指派两个人明早过来帮帮忙?”

苏培盛暗暗点头,倒是个识相儿的。面上却笑着说道:“这个不难,奴才明天一早就派人来。”

“有劳大总管,殳纨先行谢过。”

“奴才不敢当。殳格格留步,奴才告退。”

“送大总管。”

苏培盛出了屋,却没急着走,而是绕到房子的另一侧,打算听听殳纨主仆二人说些什么。他跟随胤禛多年,心细如发。今日这殳格格的表现太不寻常,让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儿。

“主子……”可儿的声音里已带上哭腔,语无论次的道,“贝勒爷这是……主子怎么办啊?”

“好了可儿,眼下爷没把我撵出府去,已是莫大的恩典了。这年头儿,想要好好活着,并不容易。相比于升斗小民,你我都已经幸运太多了。收拾东西吧,明早要搬呢。”

苏培盛又听了一会儿,听屋里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便抬脚出了辟芷院,去胤禛的书房回话。

一进书房院子,就见胤禛随身的小太监小连子迎上前来,一个千儿扎下:“小连子给师父请安。”

“免了,爷在书房呢?”

“是。正等着师父您呢,师父请。”

小连子打起帘子,请苏培盛进了书房。见胤禛就坐在书案后面,阅着折子。苏培盛甩开马蹄袖扎了个千儿,口中道:“奴才苏培盛请四爷安,四爷吉祥。”

“起喀,事儿办完了?”

“谢四爷。”苏培盛站起身来,继续回话道,“回爷话,奴才刚才已经知会了殳格格,明天一早就搬去后院角门边上的小园子里。”

“嗯。”胤禛抬抬眼皮,看看苏培盛似有话讲的样子,问道,“怎么?哭闹来着?”

“回爷话,既没哭也没闹,极是个淡定的模样儿。还赏了奴才一对红宝石戒指,让奴才明早找两个小子帮着搬东西。”苏培盛从怀里拿出那对红宝石戒指,请胤禛过目,又说了自己在屋侧听来的那番话。

胤禛扫了一眼那对戒指,成色不错,只是样子略显旧了。记得那殳纨在家里是个不受宠的,嫁过来时六台一盒的嫁妆,倒有四台全都是书。今日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这书也算没白读。但自她一进门,这府里就不得安生,终是让人不快。

挥了挥手,胤禛道:“既赏了你,你就收着,让人去把那园子好生拾掇拾掇也就是了。”

“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