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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入了王府,本以为会奢华得很,却不想竟会如此清幽雅致,见惯了诸多王府皇家园林的奢华,这里反而显得更有江南的韵味。少了皇室贵胄的奢靡之气,多了份文人雅士的清雅风范,果然是与众不同。

自小在江南长大,对水是情有独钟,没想到,王府里竟会有如此大的湖泊,不得不让人觉得惊讶,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往后若是空闲,倒是可以常常来这里坐坐,权当纾解自己的思乡之情,坐着久了,竟慢慢入迷,忘了时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曦然,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害得我老人家好找,快跟我来,王爷正找你呢。”

看了看正喘着气的管家,有一丝愧疚,微微笑着,道:“实在对不住管家了,我见府里环境清幽,风景秀丽,一时间忘了回去,还望管家见谅,只是我不知王爷此时身在何处,还有劳管家带路。”

本就不喜欢这般低声下气,可因着寄人篱下,却不得不如此为之,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哀悼自己如今的身不由己。眉间多少有了些淡淡的愁丝,这个王府,这个王爷,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是一个怎样的人。

跟在管家身后,一路走来,有不少人驻足观望,也不少人窃窃私语,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但也感觉得出来,他们对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有多鄙夷,似乎这个人并不那么简单,应该有很多的故事吧。

对王爷可以大不敬,可以公然顶撞,即使这一次私自逃里戒备森严的王府,被抓了回来以后,仍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事情也好象越来越有趣了,大概这些看似特权般的待遇,才是这些人嫉妒怨恨的原因吧。

在管家的带领下,七拐八弯地走了好半天,才将我领到了地方。他老人家转过身,对我说道:“曦然,就是这里了,王爷吩咐,你到了以后自己去找他。”话才说完,老管家似脚底抹油一般,一溜烟地走了,很快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四处打量了一下,却没有看到任何仆人的身影,真是奇怪了,偌大的王府,怎么会缺少人手呢,而这里看起来好象也是挺重要的地方,难道这个王爷不喜欢被人伺候,所以没有安排那么多仆人?

收起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想着这个王爷会在哪里,转了个身,大概在房里吧,便抬手轻轻叩门,却半晌听不到任何动静和反应,看来人应该不在里面了,便开始思忖着是不是离开,或者还是在这里继续等候。

忽然,房里传出他的声音,很低沉很磁性:“什么时候你也变得那么规矩了,像从前你可是直接推门而入的,哪里会这样敲门,直接进来就是了。”

好整以暇地在门外站了良久,才依照他的话推门而入。站定后,入眼的是左右两旁的两面蜀绣屏风,华丽之极,花鸟虫鱼如活生生的一般,让人爱不释手。不然听到几声水花声,倒也没有注意那么多,只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浅尝细品,倒也显得闲适。

“曦然,把本王的内衣拿过来。”

听到这句话,差点将喝入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强自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不紧不慢地问道:“王爷,请恕奴婢冒昧,奴婢并不知道衣服放在了哪里,还请王爷告知,奴婢也好照吩咐办事。”

只听到几声轻笑,继而听到他说道:“衣服在本王的卧榻之上,你去拿过来就是了,也不需要这么谨慎,本王还不至于会对你怎么样,不过你不会告诉本王,你找不到卧榻在哪里吧。”

听得出,他的话里带着调笑,没办法,如今在他的地盘上,也只好照着他的意思去做了。绕过了屏风,拿了衣服放在了浴桶旁的衣架子上。然后又回到刚才的位置,慢条斯理地开始喝茶。

可拿了衣服过去,半晌没有听到他起身的动静,心里好奇的很,便又走了过去,想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样,可走过去一看,却看不到人,不由得慌了神,忽然,一阵水花溅起,溅得身上湿了一大片,正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下意识地反应了过来,抬手就想一耳光打过去。

手腕被捏住,疼痛让自己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脸庞,不经意间,自己的脑袋被迫抬起。这样的四目相对,发现其实他长得很漂亮,或者说是像妖孽,一双丹凤眼像能摄人心魄一般,让人无法自拔。

“本王发现你是越来越有趣了,真不想放你离开本王的身边,虽然和以前的性子有些区别,不过也挺好玩的,看来本王以后的日子不会显得无趣了。”

看着他笑的样子,不得不承认,真的很魅惑。嘴角勾起一弯小小的弧度:“承蒙王爷厚爱,奴婢荣幸得很,只是不知道王爷是更喜欢当初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不过对王爷而言,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奴婢的职责也不过是尽心尽力伺候好王爷罢了。”

他的脸色有一丝的恍惚,继而恢复正常:“你这话说到本王心坎里去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本王就成全你,免得你的这一番孝心被无端端辜负了,不然那岂不是可惜了嘛。”

不多时,管家就到了屋子里,然后他对管家吩咐道:“即日起,曦然就留在本王的身边,专职伺候本王的一应饮食起居,并且,让曦然也搬到临湖别院来住,就住在隔壁,不得有误,你马上去办。”

管家的办事效率很快,我的东西全部被送到了这里,在这一刻我才反应过来,这个地方叫做临湖别院。“曦然,这里没有仆役,所以你自己的房间得由你自己亲手打理,这里是你所有的东西,另外,别院只有王爷一个人住,你的职责重大,一切小心谨慎。”

看着管家离开,不由得一叹,什么人嘛,这里居然没有仆役,拿以后我不是事无巨细,全部要自己动手嘛,这下可惨了。

房中的布置很简单,不过都是些寻常物件,只是诧异于房中竟然有书房用品,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轻轻抚过每一样物件,嘴角含笑,难道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是个识字的主?这敢情好,往后应该不用掩饰自己识字了。

将手中的包袱随意地扔在了床榻上,只兴趣高昂地拿起了笔,仓央嘉措的情诗在笔下一一誊写,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此刻,首先想到的是他的诗句,简单明快背后的,是他一生的苦闷和不能与爱人长相厮守的悲痛。

心忽然恍惚了一下,自己这般贸然消失,那爸爸、妈妈和睿哥他们会不会很担心,担心到日夜无法正常安眠进食呢,眼眶凝泪,啪的一声滴在雪白的宣纸上,将墨黑的字迹晕染开来,变成一团脏脏的墨迹。

无意再继续写下去,将笔搁回笔架,杳无声息地将自己的衣物一一归类放置。周遭安静的氛围,突然让自己觉得很无助,就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一般,卷缩在床榻的角落,抱着膝头隐隐抽泣。

谁在温柔地抚弄着自己的头发,像是逗弄被自己宠溺的小宠物一般,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看到那看似冷酷的王爷正陪在自己身边,他的眼神中有些无措,甚至是疼宠和心疼。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竟也会独自一个人哭起来,还是谁欺负你了?”

这算是关心吗,一瞬间的哽咽,竟不知该开口说话还是继续沉默,或者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好一会儿,才抹去脸上的泪水,道:“没什么,被风迷了眼睛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被你调到了这里,除了你,连个人都看不到,谁来欺负我啊。”

这话说的有些赌气的意味,明明人家心里很不爽,又哭得稀里哗啦,偏偏在这个时候还被他看到这副窘态,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算了,免得丢人现眼的。

他似乎并不介意我如此说话的口气,似微微叹气,有些哀愁:“你也不必嘴硬,你从四岁被郑管家带过来开始,就在王府里过活了,又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也难为你了,这次你逃离王府,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诧异地看着他,感觉他是在说笑话一般,愣愣的,也没有什么反应,自小就在王府里了,还只有四岁,这个孩子是不是忒倒霉可怜了一点,不过与自己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以后一定对这个身体好一点。

“本王已经下令为你四下查找你父母的下落了,所以,以后没有本王的许可,你不要在离开王府半步了,好不好,另外,临湖别院你可以随意出入,只是别四处走动,别院里不是外面,你招架不了的东西太多,我不希望你有事,知道吗。”

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只是觉得他似乎真的很在乎这个叫曦然的女子,甚至可能是视若珍宝,在她的双眸注视下,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没有太多的束缚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还可以四处招惹是非还能不挨骂。

看着他良久,觉得有些疲累,眼睛酸涩得不得了,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看着他很久了,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红。“王爷,我想你总不能老是呆在一个丫鬟的居室里吧,传扬出去,对你的声誉恐怕不太好吧。”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不相信他不明白,只是怕他看到自己更多的窘态,无奈也只好让他离开了,免得真传扬开来了,我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

不过他倒是挺老大不客气:“这里是你的房间又如何,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本王要逗留在哪里,又有谁敢说三道四的。”

无奈之下,只好将整个人藏进被窝里,既然你不走,我装睡觉总可以了吧,真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原本还以为他会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原来也不过是个无赖模样的人,真真让人失望。

临湖别院的名字起得到是应景得很,九曲回廊是绕着一个小湖泊而建的,一出门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景色,特别的宜人。

虽然名为伺候,其实平日里根本没自己什么事,整日里也就是东游西逛,把别院逛了个遍,觉得无趣了,便到府中其他地方走走看看,想是都知道了我被调到王爷身边,所以没什么人在我身后指指点点或者私下议论了,而却还多了不少阿谀奉承的人。

本就不喜欢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人,只当是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走动。我这样的秉性,大概不容于所有人吧,那些仆人仍然有不少微词,说什么我孤芳自赏眼高于顶什么的,可惜我就是这样的人,见不惯太多的奉承,或许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自己处处碰壁的原因吧,毕竟没有谁不喜欢被奉承。

我的一应起居用品和饮食,都有人专门准备,看来我这贴身丫鬟的差事挺不错的,也难怪那些人都那么眼红,个个儿都想吞了我似的,不过可惜了,这样的好差事没有第二份了。

转转悠悠的,便到了厨房,进去一瞧,吓了一大跳,也太富丽了吧,食材的的丰盛和精致是不在话下的,连盛放东西的物件都是金雕玉琢的,无一不精美,当我发现厨房的人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我马上收起了自己奇怪的表情,面上带笑:“我觉得有点饿了,所以来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厨房管事的面带笑容地走到我跟前,谄媚地说道:“曦姑娘想吃点什么,小的让人马上做了给您送过去吧。”此时不知道谁嘀咕了句:“你以为你是谁啊,临湖别院哪里是你想去就能进去地方,真是不自量力。”一句话下来,让那个管事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的。

也不想为难他们,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麻烦管事让人下碗馄饨吧,这会儿特别想吃馄饨,麻烦了,若是好了,还请劳烦你们让管家送到我那里去。”

既然知道了别院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也只好让管家送过来了,也正好可以向管家询问一些以前的事情,免得往后除了纰漏。

闲来无事,索性对镜梳妆,细细描摹着眉线,似乎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恍惚间,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自己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一般,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娴熟,微微一怔,倒也有几分释然,这样也是好的吧,至少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突兀与不合时宜。

别院里真的很清净,清净得不像是人住的地方,空荡荡的,孤单之感油然而生,飞雁在空中飞过,留下阵阵鸣叫。鸿雁托书,此时心中所想的,只有这四个字,只是自己在这里根本没有亲人,又何来鸿雁托书呢。

回廊尽处,传来几声叩响,这才回神过来,眉宇之间的哀愁,却没有很快褪去。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时候过来,轻声道:“请进来吧。”良久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差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而转身之时,管家已经站在身后。

“曦然,你要的馄饨,我给你送过来了。”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面带微笑:“有劳管家跑这一趟了。”端过那碗馄饨,有一瞬间的愕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心里有些疑问,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面上有些许迟疑,只是支手以勺拨弄着碗中的馄饨,而管家见我半晌没有说话,便想举步离开,而此时我却说道:“郑管家,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在开口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迟疑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继续。

管家止住了脚步,似乎在等待着我问下去,却不想他并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的叹息,我可以猜测到,他脸上恐怕尽是愁容,而此时此刻,我竟然有些不忍心,不想再开口问那些问题,来解开我心里的那些疑惑。

不知哪来的勇气,还是开了口:“郑管家,我听王爷说,我是四岁时被你带进王府的,那我可不可以知道一些关于我身世的事情?”说了出来之后,忽然觉得心里畅快了很多,原来有些事情说出来,真的会好受很多,只是,我想要的答案,真的可以要到吗?

郑管家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和恍惚。“是的,那是在十二年前,我在回王府的路上,看到了在路边哭闹的你,觉得你可怜,便将你带了回来,当时是冬天,你被冻得发紫,也实在于心不忍。”他危颤颤地从袖笼中拿出一张已经发黄的纸张。

我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但是恐怕跟我的身世有绝对的关系,而我却在这一刻慌了神,不知道该不该接过那张纸。只在那一刻,管家自行打开那折着的纸张,上面写了一个时间,因为不清楚干支纪年,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时间年份。

“这是当初放着你的背篓里的,上面写的应该就是你的生辰八字了。”管家的声音稍稍停滞,又响了起来,“如果不是当初我带着你回了王府,也许你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希望我当初的一时善念,对你来说,会是一个对的决定。”

他的话带着浓浓的伤感,难道以前那么长的时间,曦然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是备受欺凌?或许也只是我太过于多虑了,但心中总是不忍。“其实,我也该谢谢管家的,若不是管家的善心,当初我可能就被冻死在外面了,又何谈两餐温饱,有一个遮蔽风雨的地方。”

管家度步离开,这一刻,忽然觉得他的背影是那样的苍老不堪。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微笑,转眼看到手里的那碗馄饨早已失去了热度,顺手就搁置在了扶栏之上,随之转身想走进屋内,而随之听到的是外面嘈杂的吵闹之声,但私心不想去管那些事情。

但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没有停止的意味,突然觉得分外头疼,下意识地想找个绝对安静的地方躲起来,免得因此伤脑筋。

突然,有人脚步急促地走了进来,听声音似乎来人不少,而且绝对是来者不善,看来今天又不得清净了,不过这听湖别院不是一向来不允许闲人进出的吗,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人贸贸然的进来呢,虽然是百思不得其解,倒也没在意什么,恐怕这是那个人的意思吧。

“你站住!”

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喝,让我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到一艳装女子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身着一件浅黄色蜀锦比甲,下衬嫩黄色苏绣长裳,头上六支镶金嵌黄玉蝴蝶长簪,看起来倒是贵气的人,只不过她现在的表情和这一身柔和的打扮很不相称。

很是闲散地站在她面前,开口道:“这里是听湖别院,旁人轻易不得进入,这位姑娘怎么就这般大咧咧地进来了,还带了这许多家丁,难道就不怕王爷怪罪吗?”其实也不过是想找个由头让她离开罢了,也希望她不会无故生事。

她向前几步,到了我的面前,忽而一笑,极是妩媚:“还以为是谁呢,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小小丫鬟而已,竟然敢迷惑主子,得以住进这听湖别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还好意思拿话来压我。”

我看她说话极不客气,看来是个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对王爷的这个禁令显然也是知道的,没想到还是这般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恐怕身家背景很不简单,而与王爷恐怕也是熟识的。

探出头去看了看湖面,嘴角噙笑:“奴婢是什么货色,奴婢自然很清楚,只是姑娘的话是不是也稍显粗鄙了,再者,奴婢入住别院之中,也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姑娘若有什么不满,大可找王爷理论去,与一个丫鬟为难,也有失身份啊。”

“你……”

她倒是没什么话可说,但也看得出来,我的入住和方才的话,让她气得不轻,在王爷那里,恐怕也少不了一顿口舌了,只是我不想惹是生非,也不愿多逞口舌之快。

“姑娘还是早些离开吧,免得王爷追究下来,对姑娘不利。”不过是寻常劝解,也希望她可以听得进去,早点离开,免得谁都难做,而她身后的家丁也早就开始窃窃私语,恐怕对王爷的行事为人很是清楚,也不知道我的话有没有起到作用,但愿不会让她觉得我是在炫耀些什么。

“我长孙仪要做什么,还不需要你一个小小的丫头来指点,冷哥哥与我自小就有婚约,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免得自讨没趣,冷哥哥早已放话,他这一生绝不娶二室的,你别妄想了!”

看她如此气势,原来是宣布主权来了,以为一个婚约就能束缚得了他吗,想得也太简单了,不过这样也好,他日若有什么,也好有个推脱,免得那人总是喜欢戏弄自己。

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郑管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对那长孙姑娘作揖后,又对我点头示意。“长孙郡主,老奴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呢,要是被长孙王爷知道了,又要数落你的不是了,长孙王爷就快到王府门口了,你还是快去吧。”

果然是出身豪门大户,难怪这般刁蛮无礼,不过倒也天真可爱,只是依他的性格,大概不会喜欢这样个性的女孩子吧。“方才真是多谢管家相救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位大小姐。”

郑管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眼尖地看到了那碗扶栏上的馄饨:“这馄饨怕是冷了,我再让厨房准备一碗,你也好自为之,长孙家的姑娘虽然刁钻可爱,但眼睛里揉不进沙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虽然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长孙仪的突然出现,倒是让我措手不及,不过看起来她也的确是个可爱的人,只是脾气太冲了,但也不失为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只是如今她把我当成敌人,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趴在围廊之上,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阳光顽皮地跳跃,透过芭蕉叶,留下星星点点的光亮,细数着来到这个时代的日子,没想到过得也挺快,只是,关于曦然的身世一直没有着落,或许只是时候未到吧,不过心里也不是那么着急,只要过得平静些也就是了。

捋了捋碎发,忽然觉得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却说不清道不明,心里空落落的,一个人的世界总是那么孤单寂寞,连一朵朵云彩都不愿意来陪伴自己,微微叹息,转身推开身后的房门,阴凉的感觉让自己舒畅不少,一支狼毫笔在手,只细细把玩,蘸了些许墨汁,在宣纸上信笔写下了一句“一壶酒,一杆轮,世间如侬有几人”,后主的词倒是真性情,可堪回味,而自己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词句。

“你倒是很有兴致嘛,有时间在这里写字。”

不用看也知道这般戏谑的话出自谁之口,只自顾自地捏去笔上细细的毫毛:“想来王爷也非常有兴致,而且很是空闲,居然会到一个丫鬟的房间里来调侃丫鬟。”话语不冷不热,似乎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似的。

他闲适的很,随意找了地儿坐了下来:“不过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怎么被你当成驴肝肺一样,真是难过的很啊。”

头也不抬,将笔归于笔架之上,毫不在意他的一言一语,将写好的字的墨迹吹干:“王爷还真好心,奴婢可承担不起,不然又得有人上门找麻烦了,奴婢不想这临湖别院变成火窟窿,王爷就当发发善心吧。”

“发善心?本王从来不是一个有善心的人,有何来的善心可发呢。”他行至我身边,看了眼那张字,“怎么,你羡慕后主词句中的田园生活?”

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歪着脑袋念叨着那句词:“王爷虽然身为富贵中人,也不见得会有后主这般的心胸吧,安宁而与世无争的生活,谁不奢望啊,恐怕王爷从来不这么想吧。”其实,这么说也不过是想暂时安静一下罢了,这里的生活实在太拘束,反而失了生活的乐趣所在。

一瞬间的安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无可奈何,沉寂良久之后,才忍不住说道:“王爷,怎么忽然不说话了,还是我说错了什么?或者王爷也有同样的感觉?”看来自己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只是这般的沉默是自己怎么都受不了的。

摩挲着有些发凉的手,等待着他开口说话,却是半晌没有回应,正纳闷着,低头却看到他絮絮地写着,慢慢地看他一一下笔: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那些字苍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多年练习之后的效果,只是后主这相见欢的词始终太过于哀戚,心里闪过一丝丝的哀痛和不安:“王爷是不是有心事,怎么突然就会写下这样的词篇呢?”

这样的自说自话,仿佛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一般,让我无所适从,却又无法打破这样尴尬的局面,只好这般无奈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最后的落款:冷亦晨。

“你可以有感而发,本王自然也可以,只不过一时的感触罢了,怎就惹来你如此之多的感慨呢,本王没什么心事,只是应承你的想法,写下这首后主的词而已,你很喜欢后主的词篇,是不是?这幅字虽然不是什么上乘之作,就当留给你把玩吧。”

侧头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庞,闪过一丝好奇,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可以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如此之好,笔下点点流露,而脸上话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现,微微一笑:“那真是要谢谢王爷的厚爱了,只是这字可得好好收起来,免得被人看到,又要说我狐媚了。”

他抬头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才说道:“什么时候开始,你与本王说话,已经开始不用奴婢二字了,本王还以为,你会一直以奴婢自称呢,这么快就转性了?”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没有再自称奴婢了,而是用我来代替,难道自己已经把他当成了熟悉的人来看到,没有了那份生疏的感觉了?含笑:“那作为对我改变自称的奖励,王爷是不是也做出一点改变呢,你也不要本王本王的了,也自称我算了,免得觉着那么别扭。”

冷亦晨,这个名字很好听,只可惜人冷了点,就跟他的名字一样,真是无奈得不得了,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一个让全天下女子都为之疯狂的人。

“可以,既然你有这样的要求,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往后,这样的情况,只能在听湖别院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才可以,不要越界了就行。”

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倒是有些措手不及,收起了方才微微的错愕,随即笑道:“王爷还真是爽快,小女子佩服佩服,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只是不知道王爷是否可以玉成呢。”

语气平淡而简单,不过是陈述而已,也许他已经想到了我所谓的要求是什么,就怕他不愿应允,不过转念想想,我不过是一小小丫鬟,虽然出入需要主人准许,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我看,你是想出府去吧。你想出府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走了,我身边不就缺个人照顾了嘛,你说,你责任如此重大,怎么可以轻易离开呢?”

本以为他会很快答应,没想到竟会与我为难,稍稍蹙眉,略有不悦:“王爷府中侍从无数,难道还会缺少一个侍奉的人吗,此话要是传扬出去,岂不被天下人耻笑?”他不应允,心里本就诸多不喜,说话也多了几分尖酸,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还乐意跟自己开玩笑。

随着他的靠近,本能地避开几许。

“你何必离我那么远,难道我还会为难你不成?你想出府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的身份太特殊了,你就不怕长孙仪又找你的麻烦,或者在一路上有人埋伏刁难你?”

看着他似是调侃的话语,无名怒火高涨,原来他是知道的,原来是知道的,这临湖别院不得有闲杂人等出入,原来也只是一句吓唬下人的空话罢了,此时怒极反笑:“原来王爷的临湖别院不得随意出入,只是空话一句而已,谁都可以进进出出,我的这份殊荣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愿再多留一刻,转身向外走去,不再理会满脸错愕的他,怎样都好,此时此刻,想的只是离开这里,远离这个王府而已。

急匆匆跑向帐房,不管三七二十一,气喘吁吁地冲着账房先生说道:“先生,我要取这两个月来我的月例银子,麻烦先生给结算一下!”

账房先生看着我时的眼神,要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就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曦然丫头,你说什么?你要支取这几个月的月例银子?好端端的,干嘛要领银子啊,这么些年来,你可从来没有取过银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啦,和先生说说,说不定先生可以帮你呢。”

从进王府开始,就没有支取过工钱,心里算计着,恐怕有不少了吧,偷偷地乐一乐先。正了正神色:“先生,你就行行好,把这几年的工钱都结给我吧,人家有急用的啦。”没想到,时至今日,我还有用得上撒娇撒痴的时候,想想都觉得起鸡皮疙瘩。

这下子,账房先生开始犹豫了:“这,这不太好吧,王爷早就下过命令,你的月例银子不可以任由你随意取用,只要你取用银子,就必须向王爷报告,王爷批准了,才能指银子给你。”

这什么跟什么啊,脸取银子都要跟他汇报,这什么人啊,怎么可以这么专制霸道,连银子都不给用,想起来就气,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先生,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拿到这笔银子,你自己看着办,给是不给!”

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双手叉腰,看他到底给还是不给,要是不给,大不了一分不取,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喽,我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钱就一直在这里耗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账房先生开始按耐不住了,心里开始发笑,终于开始动摇了吧,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脸上也开始浮现胜利的笑容。

没过多久,账房先生拿出三张银票交到了我的手里:“这是你这十多年来所有的月例银子,一共是一千五百两,你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他说话时,带着些许哀伤和悲痛,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还是这领取月例银子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看着他走到我面前,又走回桌案旁的样子,心里竟然开始泛酸,觉得很难过,或许我的举动对他来说是伤害也说不定吧。

只是此时此刻,我已经不想再考虑那么多,对也好错也罢,我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就不会再回头了,这王府再大,也不再是关押我的地方,我需要的自由这里给不了我,而现在我所需要做的,就只是尽快离开罢了。

怀揣着银票,疾步想王府外而去,也不顾及周遭的诧异眼光和议论声,心里也只想着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好不容易跑到王府之外,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亮丽,连空气都是新鲜的,没有了王府的拘束和纠缠,人也轻松了不少,一抹浅笑浮上脸颊,我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左右张望着四周的环境,可惜不能到处随性游玩了,后悔当初没有央了他让自己出来好好玩乐一番,而如今,为了早日远离他的势力范围,又不能好生玩耍了,不过既然要出来行走,就得准备几身衣服替换,可是该准备男装还是女装呢。

只是手中这几张大额银票,恐怕是难以出手了,不然就太引人注目了,而我又不得不动用银两。

在街上毫无目的地游荡着,找不出丝毫头绪,而此时已时近傍晚,这种时候,正是花街柳巷最热闹的时候,这恐怕对我有益得很,他也不会想到我会藏身**吧,虽然这个想法很是疯狂,而我却不得不这么做,回去那里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但是这里的**不能选,不然他恐怕会掘地三尺,也要把我这个擅自离开王府的人抓回去,而我也不想傻傻地就范,看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而腹中空空,迫不得已之下,踯躅于**之外,可惜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跨进去,最终还是无奈地离开,寻找自己中意的目的地。

鼓起勇气,向城门而去,却没有想到,此时城门已经即将关闭,守门官军已经开始换班,打算交接一日的事务了,而此时还不能出去,那么今日就不能再出城了,快步走了过去:“几位大哥,小女子这会儿想出城,几位能不能通融一下,给小女子行个方便呢?”

那几名官兵面面相觑,应该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想出城门的,一个带头的说道:“姑娘,不是哥儿几个想为难你,可是这个时辰,都已经是交接的时候了,照例是不能出城的,还恕咱几个不能让姑娘离开,姑娘还请见谅。”

难道这一次真的要徒劳无功了吗?我不甘心,我不会就此把手的,但是这些官兵也不是我能够对� �得了的,看了他们一眼,只得回头往回走了,愁眉深锁,不知该如何处理,但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相信,我就被困死在这里了。

踱着步,正想着对策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东西坠地似的声音,不过也没有多加注意,恐怕是哪户人家丢弃东西吧。再往前几步之后,却听到轻微的喘气声,心微微一震,难道是出事了?不过想来也不太可能,这一带想来太平得很,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呢。

但越往前走,声音就越明显,心里开始发毛,难道这天下这么大,倒霉的事情都让我给遇到了吗?强自镇定了心神,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看到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横街躺着,很不文雅,口中依旧念念有词,如此有辱斯文,真当是丢脸丢到家了。

靠近于他,拍着他的手臂道:“这位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还喝的那么醉,难道你的家人不会担心你吗?”当话问出口之后,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愚蠢,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人,又怎么可能清醒地回答自己的问题呢。

正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之时,却隐隐听到他呢喃着什么,出于好奇心,凑近了他,想好好听个清楚,可是却徒劳无功,也不免有些丧气。

无奈地看着他,不过话说回来,他倒长得挺眉清目秀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出身白丁的人,倒像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儿,可是城里也不小,而我知道的官宦人家,也就只有冷亦晨一个罢了,想找寻关于他的线索可真是难喽。

为了让他早些回去属于他的地方,便起身想去寻找守门官军,想来他们会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就可以送他回去了,也免得我在这里陪着他挨饿受冻的,可正想离开的时候,脚踝却被人抓住,有一瞬间的惊慌。

回头看到那人正抓着自己的脚踝,心里就更加无奈,问道:“我说这位公子,我问你是谁吧,你不告诉我,而我打算找人帮你忙,送你回去吧,你又抓着我的脚踝,怎么,我跟你有仇啊,还是我和你就这么有缘,所以,你不打算让我走了是吧。”

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冲着一个喝醉酒的人大呼小叫的,真是有失体统,这个人一定是我的克星,所以我才会这么倒霉的。

“姑娘,麻烦你帮我个忙,把这样东西交到城东礼部尚书府,到时自然有人会皆因你,到这里来接我回去的,有劳姑娘跑这一趟。”

说着他从腰间取下一个看起来像玉佩的物件,我顺手接过把玩了一番,看起来的确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拥有的,看来这个人的来头也的确不小,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够早些摆脱这个麻烦也是好的。

在前往尚书府之前,我又看了眼那个男人,明明已经浑身酒气,也醉得不行了怎么还能这么清醒地说话呢,还是服食了什么不该服食的东西了?我也不好多加揣测什么,只要早点把事情办好了,我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急匆匆地赶到了尚书府门口,正想向守卫说明情况的时候,却被那些蛮不讲理的守卫给打了出来,说什么晚上尚书大人已经安寝,不会接见任何人的,这又什么和什么啊,以为我乐意到这里来看人脸色吗,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既然不让我见,那我就在这里等好了,等到那个什么狗屁尚书出来。

那些守卫看我就坐在门口,也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念头,也觉得奇怪得很,但是也不询问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一个劲儿地赶我走,或许外面的阵仗太大了,惊动了里面的人,这不,有人开门出来了。

“这大半夜的,谁在尚书府门外撒野啊,还不快快散去!”

几个守卫上前和那个人耳语了几句,那人转眸看向我:“怎么,就是你在这大晚上的要求见尚书大人?你算个什么啊,竟敢在这个时候来吵闹!”

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本想脱口而出我是王爷身边的人,但是既然离开了,就没必要再拿出来炫耀,眼前的人也未必会相信,只好拿出那块玉佩之类的东西:“这是一位公子交给我的东西,他说让我把这东西交给尚书大人。”

似乎这个人是个有点眼力见的人,好像认识我手里拿的东西,马上就变脸对我好声好气地说话了:“姑娘辛苦了,只是不知道那位公子现在身在何处呢,还请姑娘头前带路,小的这就带人跟着姑娘前去。”

带着那些人一路疾步赶到出事地点,幸好人还在原地,并没有离开,不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当这些人看到那到在地上的人时,神情凝重而惶恐,好象那个人是玉皇大帝似的,尚书府的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而那人却不怎么安分:“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想抓我去做什么?”

他似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摇摇晃晃地走到我的面前,双手扶上我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着:“姑娘,你好面善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你是不是和他们一起来接我的?”只见他回眸看了看那些家丁护卫,“姑娘这么超凡脱俗,怎么能和这些粗人混迹在一起呢,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看来这个人喝得不是一般的醉,如此满口胡话,也真真俗不可耐,转眸看向那些站在一旁的人,带着些许求救的讯息,好在那些人还不算是木头,很快就过来将人从我跟前架开,不过他似乎很是不情愿,微微摇了摇头:“我想,即使现在是晚上,他这个样子也实在不太雅观,还是早些送他回去吧。”

说话间,想独自离开,毕竟有些事情不是我该插手的,更何况是非之地少留为妙。

“姑娘此去,是否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诧异地回头,看着那发话之人,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等待着那领头之人还有什么话想说,可半天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才开口说道:“小女子本就是无拘无束之人,也向来喜欢自由安乐,只是先生为何会有此一问。”

那带头之人向前走了几步,静默了一会儿。“如果姑娘没有什么打算,不如就请跟随在下前往尚书府安置,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这个提议听起来虽然不错,但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和踯躅的,毕竟那尚书到底是怎样的为人还尚未可知,若贸贸然前去,万一对方居心叵测,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正蹙眉思考之时,那带头之人似乎不愿意再给我任何思考拖延的时间,直接走到我的身边,抬手,道:“姑娘,现在天色已晚,你一个姑娘家在外流连也终究不是个事儿,还是随我们到尚书府下榻,明日再考虑行程不是更好吗?”

如此,我便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只好随着他们前往那个未知的尚书府,但愿此行是吉非凶,否则我小命休矣。

次日清晨,尚书府邸后院。

亭台楼阁,听风水榭,布置得倒是很精致,府邸占地不大,却五脏俱全,看来这位尚书大人也是个极好风雅的人,而自己身后的这处念芜斋是自己最最喜欢的一个地方,环境清幽不说,还是临湖赏景的好去处。

“想来这位姑娘一定很喜欢这里了,不然也不会在此逗留这么久了,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说错。”

回头之时,看到一手执玉扇之人站在身后,温文儒雅,给人以温润如玉之感,以其穿着及谈吐来看,应该不是这里的下人才对,以礼向其福了福:“公子难道喜欢在别人背后突然出生说话吗?还是根本不怕对方在这样的时候被吓到?”

玉扇轻摇,传来淡淡清苦的檀香之气,微微一怔,难道眼前之人还是一个性好礼佛、尊崇佛道的人?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也不由的自嘲一笑,或许他并不是一个无礼之人:“方才小女子失礼了,多有冒犯,还请公子不要见怪才好。”

“姑娘洒脱,在下佩服,也欣赏至极。此乃在下府邸,多谢昨夜姑娘慷慨相助,才没有令在下好友出事,若姑娘往后有所困难需要在下帮忙的,在下必倾力相助,这是信物,还请姑娘收好,往后可做相认之用。”

那是一块雕刻极其细腻而精致的玉佩,翡翠光泽通透,水头极佳,如此好玉恐怕天下绝无仅有,如此贵重之物,竟用做信物,也实在太令人乍舌了:“此物如此贵重,交托小女子为信物,实在是有暴殄天物之嫌,公子还是收回的好,小女子出手相助,也不过是巧合罢了,并不是为了图谋什么报答。”

他二话不说将玉佩系于我腰间,脸霎时红润,而他亦在挂上玉佩之后发觉不对,颇为羞恼:“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在下也并不认为姑娘是势利之徒,只是想一尽绵薄之力,若他日姑娘落难,在下也好襄助姑娘脱离灾难,姑娘还是不要推辞了。”

再推辞似乎也太不给别人脸面,也只好收在身边,而此时两人相对无言,甚觉尴尬,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忽然想到昨夜救下的那个人:“不知小女子昨日碰巧救下之人,现如今怎么样了,可无大碍?”

仿佛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他看着我轻轻笑着,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可偏偏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只木讷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转眸看了看拿门上匾额,道:“其实那位朋友没什么事了,只不过昨日为了一女子而醉酒闹事,也的确有失体面,不过好在姑娘相助,不然,就要成为这幻衍城的笑话了。”

那人是否成为笑话,倒不是我所考虑的事情,只是如今我出门在外,若不小心误入他人陷阱,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而这府邸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让我觉得透着一股怪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小女子不过凑巧相助罢了,公子不必如此念念不忘,不然小女子会觉得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恍惚间,想起他当才说过的话,这里是他的府邸,那么他就是那个尚书了,如此年轻有为,倒也真是难得了,不过现在还不想和这个人多做纠缠,也正好觉得有些疲累,正好借此理由脱身:“小女子感到有些疲累,恕小女子告退。”

推脱了让丫鬟陪着我回房,自己一个人游走在这简朴却精致的后院之中,而所有下人都似乎对自己很有兴趣,不时地指指点点,或者投来好奇的目光,好像我是个来自外星球的人一般,让我好不自在。

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在何处都会有如此不一般的遭遇,难道自己还真是怪物不成,在一处临水长廊坐下,一支柳枝随风摆动,到了自己的面前,顺手折下一支,细细把玩,隋炀帝赐柳树以国姓杨氏,柳也随之成为树木中独树一帜的植物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这般贸然离开王府,不知道他有没有挂念于我,或者根本从来都觉得我可有可无,早已把我抛诸脑后了。

只是没想到,离开了王府之后,自己竟然变得如此顾影自怜,似乎离了他就不行似的,我就偏不相信,没有了他,我穆瑶在这世上就过活不下去了。

这尚书府终究不是久留之地,而我也不可能在这里躲一辈子,想透了一切之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向礼部尚书辞行,他言语之间颇有挽留之意,不过见我去意已决,也没有多加挽留,只是与我几张银票,供我路上盘缠之用。

在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之后,我悄悄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给自己稍稍做了一点变装,免得被人认出了真面目,妨碍自己出城的大计划,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信心满满地往城门口走去。

小小的包袱里藏了些大额银票,使用起来也很是不方便,为了避免被怀疑,又折了回来走向当铺,将身上的一些无用但也值点钱的小东西典当了,换了一些碎银子,这才放下心来,可以安安心心地出门上路了。

城门门防虽然严格得很,但倒是对贫苦百姓并不怎么为难,对我也只是简单的例行检查之后,就让我出城了。

城外的风景和城内的繁华很是不同,春夏之交的时候,正是风景最美之时,看来出来的是时候,折了一支柳枝在手中把玩,脱离了他的魔掌,生活竟变得如此美好,老天还真是眷顾于我,让我摆脱了他的桎梏。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了幻衍城之后,王府和尚书府都乱成了一堆。

冷王府。

冷亦晨因为王府的人一天一夜都没有找到我而大发雷霆:“你们都是怎么搞的,这么多人连找个女人都找不到,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啊!”

而管家似乎有些有恃无恐,又或者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也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冷亦晨冷眼看着他时,才开口道:“王爷,曦然丫头的脾气一向都是这样的,一不高兴了,就喜欢成天往外跑,你又何必这么大发雷霆呢,难道你发火了,她就会马上回来了?这次她是带着银子出门的,不会有事的。”

话说尚书府那边嘛,那个算是被我误打误撞救下的年轻人正与尚书大人大吵大闹呢,似乎是为了没有当面向我这个救命恩人道谢而懊恼不已。

“我说表哥啊,你怎么没让她多留一天啊,到时我也可以向她致谢啊,这下可倒好,人也走了,甚至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万一将来碰到了恩人,连道谢都没有一句,别人会怎么想我啊,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依旧是一把玉扇,风度翩翩风姿绰约:“你放心好了,你的脾性为兄还会不清楚吗,你身上的那块雕龙的翡翠玉佩,我已经替你交给人家了,将来只要她有麻烦,那块玉佩也足以让他摆脱麻烦了,总不至于有人傻到想招惹你吧。”

离开了幻衍城,视线辽阔了许多,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有些失落和寂寥,但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也让我忘记了不少烦恼,一路上花红柳绿,也是个不错的游玩季节,只是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之后,冷亦晨会不会天天暴跳如雷。

擦了擦汗,继续向前走,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到了紫怡城的郊外,松了口气之后,找了处茶棚,坐了下来,张望着周围,一个小二哥来到面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看样子姑娘是外地人,初来此地吧。”

小二哥也是个见惯世面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我并非本地之人,含笑说道:“小二哥果然好眼力,我的确不是紫怡城的人,只是我想了解一下,这紫怡城的风土人情是怎么样的,还请小二哥介绍一二。”

这里的人似乎很热情,小二哥在我旁边落座:“姑娘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小的在这里摆茶摊也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了,咱们紫怡城的百姓都很热情,姑娘也不用怕会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在紫怡城为首的萧王爷萧若仪,不过王爷现在不在城里。”

听完小二哥的叙述,微微点了点头,一个不在自己驻地的王爷,倒是闲散得很嘛,也不知道这紫怡城是不是真想小二哥说的这样名副其实,不过也对这个城池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一个只知道游历在外的王爷,不知道会治理出一个怎样城池。

小二哥转向另外一边,招呼着来往的客人。看着那些来往客商,想来这里是个非常繁华的地方。抿完最后一口茶水,放下了银两,转身往城内走去。

一记飞尘而过,仰起红尘无数,轻声咳嗽了几声,包袱也因为刚才的惊魂而掉在了一边。只没想到怎么会有这般快马疾驰的人,难道不怕撞上人吗?策马人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那人调转马头,到了我的面前,看起来很高傲的样子:“你是什么人,难道没有看到快马加鞭地赶过来吗,还是觉得自己命太大啊!”

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斯斯文文的人,说起话来竟然这么不合道理也不想和他争辩些什么,只是默默地拾起包袱,继续往城内走去,隐隐听到身后传来抽气声,带着微微的笑容,继续向前走着,就不相信那心高气傲之人不会就此跟上来。

不出我所料,那人马上跟了过来,口气不善:“喂,你到底什么人啊,难道没听到我对你说的话吗,干嘛不回答我啊!”

心里不由的讪笑,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一副无奈的表情,转向那人,颇有些自得:“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怎么不知道,或者你称呼别人都是喂喂喂的吗?你不知道这样和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啊?”看着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像是变脸一般煞是好看。

“我是在问你啊,真不知道你是听不懂呢,还是根本就是个傻子?”

他说话有些蛮不讲理,话也说得太过火,看起来倒像是个被宠坏的人,而且也不像他的那身打扮,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个女子,不过这人也挺好玩的,不像那些世故圆滑的人那么让人厌恶,逗逗她应该也是个不错的消遣方法。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是在说我吗,我还真是没听懂呢,看来是你说的话太深奥了,而我学时那么浅薄,自然就听不懂了,还得请你好好教教我,怎么样才能听懂你说的话,不然我们聊天不是很无趣嘛,你说是不是啊。”

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我说的话而太过生气,不过我也不会顾及这么多,谁让这一路上那么无聊呢,正好有个人可以陪我玩一玩,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别让我给气到生病了才好,不然可就罪过大了。

她下马走到我面前,撅着嘴:“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啦,对了,你是什么人哪,怎么到紫怡城来了呢,是不是来寻亲啊,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原来我还真没有看错,眼前这个人还真是可爱得紧,或许会是个好朋友也说不定,带着微笑:“我不是来投奔亲人的,不过是家中苦闷,所以从家中出来到处游历,或者你是否愿意陪我游历一下紫怡城呢。”

也许这样的要求有些突兀和唐突,而眼前这个人也不甚了解,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大胆妄为的时候,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虽然脾气有些乖张,但也不失为一个爽朗的人。

她抚着自己的额头,一副沉思的样子,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答应你似乎显得我太不仗义了。好吧,拿你就随我一到进城吧,往后也可以有个照应,我也可以多一个玩伴,一举两得,多好啊。”

世间竟还有如此率真之人,也真是难得了,点了点头:“那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拿我以后到处游历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要是你不能食言。”这一切就这样被定了下来,至少也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也省下了一笔不小的住店经费。

随其进了紫怡城,老百姓安居乐业,集市上也是一派繁荣景象,百姓们虽然以白丁居多,但举止也算文雅,也挺憨态可掬的,只是怎么也想不出来,这样的一个地方怎么会养育出眼前之人这般娇憨刁蛮的个性呢,难道这古人所说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说法有问题?

“反正也已经进城了,对了,我马不停蹄地从郊外赶回来,觉得好饿哦,你呢,是不是也饿了,我们去前面的云微楼吃点东西吧,那里的点心在紫怡城很出名的。”

许是很久没有得到我的回应,她也停下了脚步,没想到我也这般硬生生地撞了上去,摸着自己微微发疼的鼻子,有些懊恼:“你怎么突然就停下来啦,不是说要去吃点新的吗,难道你想临时反悔啊,这样的习惯可是不太好的哦。”

她双手环胸,似乎带着些怒气:“原来你听到啦,我还以为你跟丢了呢,脸我说话都没有回答,现在倒好,到时先开始数落我了,我哪里得罪你啦!”

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这小丫头片子的大小姐脾气怎么说来就来啊,真真让人受不了,要是将来嫁入婆家,恐怕有的她苦头吃了,只是耸了耸肩膀:“没有啊,你要陪我逛遍紫怡城的每个角落的,还让我住在你家里,又怎么会得罪我呢,是我怕得罪你才是,不过刚才是我在想事情,所以没有回答你的问题,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不要在大街上闹,好不好,很难看的,你也不想明天开始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吧。”

想来她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应该不至于会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出糗,很快的,她的反应就印证了我的想法,看她的表情有些讪讪,却没有再继续纠缠刚才的问题,我也正好松了口气。

跟着她上了云微楼二楼的临窗包厢,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去去的商队人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无不衬托着自已城的繁华和与众不同,却也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或许只是敏感多思了。

“两位请用茶。”

店小二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拿过杯子,细细看着杯壁上的青花,细腻而华润,没想到这小小一间茶楼也有如此上品的茶杯,看来还真不能轻易小觑,卧虎藏龙之地,真是处处都有。

抿了抿茶水,转眸看向窗外,忽然发现人群似乎有些异动,神色都有些慌乱,好像在躲避些什么似的,向窗外张望,看到几匹快马疾驰而过,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而这般景象也显得特别的突兀,在闹市之中如此策马狂奔,也实在显得没有教养。

过了不久,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就好像没有发生过有人策马疾驰的事情一样,而楼下忽然传来的吵闹声,让自己觉得有些不安,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以喝茶为掩饰,而小二也正好在这个时候送来了点心,哎,可现在却有些味同嚼蜡,有点暴殄天物了。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画像上的姑娘?有没有见过?”

难道是来寻人的?听他们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反而有些像幻衍城来的人,难道他派出了人马四处查找自己的下落了?或许不是他派的也说不定,我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也犯不着为了我这么兴师动众。

转头看了看,面容有些眼熟,若没有看错,应该是方才策马的那几个人,他们倒是很温文儒雅,没有像刑讯逼供一样,倒是不像刚才策马时的狂野,不过也有些好奇他们所寻何人。

他们逐一问过,失望之色却浮上脸庞,看来是一无所获了,什么样的人物,遍寻不见竟让他们这般神情,莹然浅笑,夹起一块豌豆黄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的感觉当真是特别。

余光看到他们接近自己所坐的这一桌,不问遍每一个人,他们就不死心吗,心里有些恼火,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当做没看到。

“请问两位有没有见过画像中人?”

只看了眼画中之人,可没有想到的,画的竟然真的是自己,好在自己易过容,不然就被认出来了,而自己正想回答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丫头倒是先开了口。

“几位兄台,对不起了,我二人都没有见过画中之人,几位还是去别处问问吧,我可不想有人大叫我吃东西的雅兴。”

很明显的逐客令,她如此率直的性格虽然好,却也太容易得罪人,索性这几个人还有些肚量,不然又有好戏可看了。从方才那些人来盘问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喝茶吃点心的心情,神色也恍惚了起来,眼神飘忽着,飘向窗外,而对面的女子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却也由着我发呆。

忽然一声轻笑入耳,才知道自己已经失神很久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端过茶碗以抿茶当做掩饰方才的窘迫,直至茶水入口才发现茶水早已经冷透,看到她有些局促的笑容,倒有些脸红了:“笑什么,不过是喝了口冷茶而已,有这么好笑吗?”看了看天色,居然已经时近日落,看样子时间已经不早了。

“你才发现时辰不早啦,都已经是申末时分了,走吧,我带你去我家,我早就吩咐了人在府里给你准备了厢房,只等你这违规可入住呢。”

只见她招呼了小二结账,倒是利索得很,而小二对她也是恭敬有加,看来她在这紫怡城还不是一般人,而这里的人对她的态度也非同一般,果然是在这里的常客了。

跟着她七拐八歪地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另一番景象,心里也开始觉得诧异和奇怪,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而这里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人家,倒像是十足的官宦世家,而门外也站着不少家丁护院,门禁还真不是一般的森严。

这高门大户的,恐怕这华丽的背后,明争暗斗也不会少到那里去。跟着她进了那朱漆大门。“没想到你家可真不小,要不是亲自来过一趟,还真不敢相信呢。”

其实很想问她是什么身份,而这又是什么地方,可终究没有开口询问,而刚才抬头之时也没有看清匾额上的字,不过也怪自己刚才没有留心这些,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

转过大厅,绕过花厅,眼前的光景让自己有些讶异,雕廊抱厦无一不精美,而辗转长廊蜿蜒曲折,一片荷塘荷花烂漫,几许蜻蜓立于荷叶之上,景色煞是喜人,心里也不免感叹,好一个精致的地方。

“这里就是特地为你准备的下榻之处,你可不要嫌弃啊,要是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你一定要说出来,不然我可是会内疚的。”

对她报以微微一笑:“怎么会呢,这里很好啊,环境又很清幽,也免去了不少嘈杂和不必要的打扰,你设想的可真周到,小女子佩服之至,虽然我们是初次相识,礼尚往来也是应该的,我叫穆瑶,那你呢,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叫欧阳吟玉,很闺秀式的名字,却没想到性子是这般男儿的个性,不过这一点也是最可爱的,或许出生大家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吧,被宠坏的结果,好在她只是爽朗率直,倒不是是非不分。

天渐渐黑了,而声乐之声开始响起,歌舞升平之态已经显露,也不知这是纸醉金迷还是寻欢作乐,不过自来到这个时代,就一直对这个时代的歌舞非常感兴趣,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可以亲眼见一见,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就不能轻易放过,循着声音的来源,东走西逛地找到了那个行乐所在。

因为不是这府邸的主人,连正常宾客的身份都没有,也只好躲在暗处观看了,一群歌舞伎烟视媚行顾盼生姿,倒真是人间美色,舞姿摇曳,舞衣飘舞,真真是人间仙境,一见令人忘俗。

歌舞散去,接下来的节目也不过是一些诗书评弹之类,并不是自己所喜好的,也就觉得索然无味,不若自行离去的好,免得被人发现了,当做刺客抓起来。

对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很熟悉,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更不知道下榻的地方叫什么,也知道是厢房而已,这下可好,万一这个府邸厢房很多,那我可就惨了,难道要一个晚上都露宿在外?我可不要,这样太丢脸了。

左顾右盼之间,看到几名女子走过,看穿着打扮,好像是方才的那些歌舞伎,壮了壮胆子,向她们走了过去:“几位姑娘,在下是……”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她们几个就已经花容失色,正讶异与她们怎会有如此反应,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身着男装,还没有来得及更换,也难怪她们会如此惊慌失措,也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微微叹气,很是无奈:“几位姑娘不必惊慌,我不是男子,我是女儿身,只是为了方便才换装成男儿的,现在我不知道回厢房的路,还请几位姑娘告知。”

她们似乎还是有些惊疑,但已不似方才那么惊恐了,看来她们是有些相信自己说的话了,心里也放心不少,只是良久不见她们回答,又开始惶恐了起来,难道她们还是心有疑虑不愿说出方向?

“实在对不起,我们只是府里的歌舞伎,向来只住在外府,而府里历来有两处厢房,一处是外府的,另一处在内府,而我们不知道内府厢房的所在,外府的厢房我们虽然知道,但是一直是接待一些平常来往的客商的,应该不是你所说的地方。”

没想到还真有两处厢房,现在可好了,找不到回去的路,真要在外面过夜啊,正焦急的时候,不远处传来谈话的声音,因为没有和主人打过照面,也不方便在人面出现,也找好暂时找个地方隐蔽起来,也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有东躲西藏的时候。

又开始了自己漫无目的地游晃,这府邸还真够大的,好似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似的,天已经墨黑,只余满天星斗与我作伴,夜来香的味道飘散开来,很好闻很清新,可惜也无法带我回到厢房,这个时候我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一个人独自坐在回廊之中,看着天上璀璨的星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闷,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觉得心里闷得慌,就像憋着口气没地方出一样。

“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我还以为你丢了呢,真是的,出来也不知道和人家打声招呼,害人家担心得要命。走啦,人家送你回厢房。”

没想到她来的还真是时候,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她方才说话的口气,让我感到些许的不安,她不会以为我是男儿身吧,不然这可就难办了,万一她喜欢上了我,我可就真是作孽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她总不至于这么傻吧。

为了不让我再一次找不到回来的路,吟玉特别安排了两个丫鬟跟在我身边,免得我晕头转向,我也乐得这样的安排,至少可以安心得到处走动了,而吟玉也似乎已经告知了其他人我的存在,是不是也代表着我不用再躲躲闪闪了呢。

让人送了洗澡水进来,连日来赶路,都没有好好地洗过澡,难得安顿了下来,也该好好地梳洗一下了,也去去这几日来的疲劳。

换下了身上的那套男装,依次穿好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女装,站在镜子面前左照右照,发现还是女子装扮更加适合自己,也衬托得自己更加漂亮。

打散了自己的长发,坐在梳妆镜前,忽然有些懊恼,虽然身在这个时代,可自己除了会化化妆以外,根本不会挽发髻,总不至于让头发一直这么披散着吧,这实在太不雅观了,无奈之下,也只好随意找了根发带吧头发系了起来,所幸的是现在是晚上,不需要挽发。

清晨,阳光活泼地透过窗纱射进了房间,我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打着哈欠,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好像很久没睡这么舒服了一样,感觉真是太好了。

吟玉没有敲门就跑了进来,看到我的样子半晌都说不出话 来,好像看到什么怪物一般,嘴巴张得大大的,看她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发毛,这丫头不会是中邪了吧,怎么这么一副表情啊。

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右边的衣服滑落香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