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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初遇

寒谷和韩湘一路风尘仆仆,历经大半年的奔波周折,经历了种种艰难险阻,此刻终于站在了青城山山脚下,眼前一座巍峨青翠的高山矗立,山峦之间云雾氤氲,森林清幽、气象万千,光站着山脚下就能感应到充裕的天地先天元气,好一派灵脉福地之风光。

来到山脚下一座巨大的青石牌坊立于山道之上,牌坊楣额上书“青城”两个古朴遒劲大字,石径山道自那牌坊脚下穿过,蜿蜒而上,直通山幽,山道之上往来游人香客如织,人们看到寒谷都十分尊敬的行礼让路,寒谷也不断的稽首答礼。

如此这般行了不多时,师徒二人来到一座宏伟的宫观前,韩湘见那牌匾上写着“建福宫”三个大字,这座宫观青砖绿瓦、斗拱飞檐,观中大殿层层叠叠,道舍鳞次栉比,极是富丽奢华,众多善男信女出入其中,吟诵经文之声不绝于耳,真可谓是钟鸣鼎盛、香火兴旺。

韩湘正走马观花看得起劲,却被寒谷拉着从一侧角落的偏门进入,穿过一条长长的僻静巷道,等出了巷道已是那建福宫的背面,此处与那正大门截然相反,已经没有什么游人了,显得相当的僻静,不时有前面祈福殿钟声响起,感觉却相当的悠远。

这后院贴着山壁建了一圈高墙,高墙正中开出一扇大门,这大门紧闭,一左一右各站立着两名道士,像是看守大门的,那两名道士一看见寒谷都尊敬的行礼,齐声说道:“恭迎宗主回山!”

寒谷微微颔首就算是答礼了,这两名道士忙打开大门,只见大门后是一条石径小道,继续向山上延伸而去。

韩湘跟着寒谷跨过了这道大门,就听“咣当”一下,大门在他身后重又紧闭上了,仿佛将万丈红尘全部关在了门外,韩湘站在门内感觉恍如隔世。

寒谷见韩湘有点失神的样子,于是劝慰道:“一入道门深似海,从此红尘无故人,湘儿,当你踏入这门之后,这尘世间的事情就与你再无瓜葛,此后你定要潜心修道,才能早日为你父报仇雪恨,你可知晓么?”

韩湘听到师傅的告诫,忙收敛心神,惭愧道:“弟子方才一时恍惚,让恩师见笑了,弟子定当谨记师嘱,潜心向道,必不负恩师的期望。”

寒谷点了点头,领着韩湘就向山上走去,一边走一边给他讲述道门的情形。“我天师道门分四大宗门,分别是正一宗、清微宗、丹鼎宗和净土宗,其中正一、清微、丹鼎是上宗门,每日所务就是参道修行,每宗各设宗主一名,为师正是正一宗之宗主,而本门的掌教则是清微宗之宗主玄观真人,道门各宗都有独立的居所宫观,而且各自所习之功法颇有不同,虽然不禁止门下弟子互相交往,但是严禁私自打探或传授他宗的功法道学,这点湘儿你可以要记住了。”

韩湘点头表示记下了,寒谷继续说道:“另外这净土宗是下宗门,一般都是由门内资质平庸、修仙无望的弟子充任门下,此宗门负责打理道门的世俗产业,不设宗主,只设置执事职位,代领宗主职责,适才我们路过的建福宫就是属于净土宗管辖,平日专门为世俗信众祈福纳祥、除秽辟邪,也负责收取田地产业租税和整个道门的日常采买等事务。”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穿行于绿荫红叶之间,空山之中鸟鸣蝉噪,更增了一分幽静,凉风林间过、清涧石上流,即便上空烈日炎炎,但是一到此地暑气全消,感觉十分清爽宜人。

师徒二人说说笑笑走不多时来到一处山门外,寒谷正色说道:“这里就是我天师道的山门了,一入此山门,你就是我天师道正一宗的关门弟子了。”

韩湘抬头看着这座山门,山门为青石所垒,青瓦乌檐,墙皮斑驳古旧,没有过多的装饰,更显古朴庄重,门上镌刻着“天师道”三个大字,与山下那座石牌坊上刻的青城二字笔迹仿佛,应是同一个人所书。

寒谷说道:“这山门石刻与那前门青城石刻都是我道门祖师张天师的手笔,当初他老人家来到青城山,就为这道家福地美景所吸引,福灵心至,遂发下宏愿决定在此开宗立派,普度众

生,于是亲手创建了我天师一脉,这几个大字就是他老人家当时兴致所至,用手指在岩石上刻画出来的。”

“这是祖师爷用手指头刻出来的啊!”韩湘惊呼道,看那字体铁笔银划、刚劲有力,却没曾想到居然是用手指头刻画而出,可想指力是如何的强劲。

寒谷笑道:“想我道祖张天师是何许人物,这手指刻画只是雕虫小技而已,当年天师定宗门于青城之后,率领弟子数人,身体力行为四方百姓治病救人、祛除邪秽,还只身仗剑斩除了为害人间的六大魔头,最终赢得川西百姓的崇敬,这才造就了我天师道门的根基啊!”

寒谷顿了顿继续说道:“后至东汉末年,中原大地烽烟四起、群雄逐鹿,大量关中平民百姓苦于战乱,辗转入川避祸,天师道门人无不竭力庇护救助,活人无数、因故而广得民心。后天师之嫡孙广德真君张鲁为保一方平安,率信众归于魏晋,数万信众才能平安回归故里,无不对我天师道门感恩戴德,天下广播我道门之威名,才有今日天下之道教祖庭的荣耀啊!”

听完寒谷讲述完天师道的创业史,韩湘不由对天师道门先祖前辈的事迹悠然神往,看着那天师手书的眼神也变的崇敬了几分。

说话之间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韩湘回头一看,只见几十个道士,陆续从自己来时的山道走上山来,他们都背着大大的背篓,里面装满了菜蔬果面、柴米油盐等日常物品,他们脚步稳健,步调一致,看样子是常行走在这条山路之上。

队伍后面跟着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胖子,头戴小帽,身穿一件蜀锦薄衫,背上背着一块用绸缎包裹好的长方块状的东西,他走道气喘吁吁的,还不时用手帕擦拭着满脸的汗水。

这队道士走到近前,纷纷向寒谷稽首行礼,然后一言不发的就走入了山门,寒谷说道:“这些就是净土宗的弟子,山上的日常供应都是由他们送上去的,可别小看他们,不少弟子也是有旋照境的修为。”

没想到就是这些操执杂役的净土宗弟子居然也有旋照境,韩湘不由暗叹这天师道门真是藏龙卧虎啊。

这时那个跟着队伍上山来的中年胖子似乎看到了寒谷,就像一颗皮球一样飞快的滚了过来,见面就行礼道:“净土宗门下执事钱有仁,拜见宗主。”

寒谷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是答礼了,钱有仁站起身来,满脸堆笑道:“久日未曾看到宗主了,今日一见,风采犹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个钱有仁一副自来熟的性格,转头看着韩湘笑道:“这位小兄弟想必就是宗主新收的弟子吧,恩,天庭饱满地廓方圆,果然是一个修道的好苗子。”

说着钱有仁从手腕上退下一串玉珠串来,塞到韩湘手里,笑道:“做哥哥的不知道小师弟入门,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一点小玩意儿,不成敬意。”

韩湘红着脸看了看寒谷,寒谷笑骂道:“你这个‘有钱人’,真正八面玲珑,湘儿,既是师兄的一番心意,你就姑且收下吧。”

见师傅同意了,韩湘看那玉珠串颗颗温软圆润、洁白无瑕,心中甚是喜欢,于是笑着对钱有仁说道:“那就多谢师兄了。”

钱有仁嗔怪道:“一个小物件,值得甚么,师弟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哥哥说,就是上天揽月,下海捞鳖,哥哥我都给你弄来。”

寒谷在一旁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就莫要矫情了,有仁啊,你师弟是第一次上山来,我还有些要事要办,你就陪他在山上好好转转,熟悉一下。”

钱有仁答道:“那敢情好,我正想和小师弟好好亲近亲近,您忙您的去吧。”

寒谷点了点头,转头嘱咐韩湘说道:“你且随你有仁师兄去,他对道门中的事物了若指掌,有何不懂的就尽管问他,为师要去向掌教通秉一下,待事毕就来寻你。”说完一个纵身就遁空而去。

见寒谷离去,钱有仁对韩湘说道:“宗主让我给小师弟介绍我道门的情况,真是找对了人了,不是哥哥吹牛,这道门上

上下下几千号人,就没有哥哥我不认识的,就是一棵树一棵草,哥哥也能给你找出来,小师弟如有什么不明之处,老哥哥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钱有仁言语风趣,极善于察言观色,一张胖脸甚讨人喜,片刻就跟韩湘混熟了,两人说说笑笑就进了山门。

刚步入山门,还没走出几步,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娇叱“快快让开!”

韩湘一愣,转头看向前方,还没看清楚,只见一道红影迎面撞来,就听“咚”的一声,就被一个柔软的事物撞了个满怀,失去了平衡向后跌倒下去。

韩湘被撞的眼冒金星,待回过神来,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口鼻都被一种温暖柔软的事物盖住了,一股淡淡的幽香直入鼻臆,当他睁开眼睛,却看见眼前咫尺一对美目也正睁得大大的盯着自己看,两人口 唇相触,四目相对,其状暧昧无比。

“啊!”

韩湘惊叫一声,下意识的伸出双掌就向身前推去,而掌缘触及之间,却感到两团小小柔软的事物,韩湘不知是为何物,疑惑的轻轻捏了两下,没想到却引起对面一声尖锐的惊呼。

“呀!啪啪”

韩湘捂着发红的双颊,发昏的眼睛晃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一个红衣少女坐在地上,只见这女孩身形修长,一身绛红的衣裙,莫约十五六岁的模样,眉似远黛,眸如晨星,唇若涂朱,鼻拟玉葱,容貌俏丽无双,如此美貌的少女,韩湘看了不由一呆。

女孩此刻晕染双颊,轻咬朱唇,双手紧紧捂住自己胸部,眼睛却愤愤的直瞪着韩湘。

韩湘好像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的眼睛就向自己的双手上望去,感到双手上还留着刚才那种温腻柔软的感觉,又摸了摸自己嘴唇,唇齿之间留有一股甜蜜的余芳。

红衣女孩一看他这个动作,脸色更红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攒着一对粉拳就冲了上来,伸手就揪住韩湘的衣领,她好大的力气,一把就把韩湘从地上拎了起来,韩湘这才发现这女孩居然比自己还高出一头。

“你,你这小贼!登徒浪子!是怎么混进我道门的,居然还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轻,轻薄于我……”红衣女孩愠怒道,但是终究面薄,后面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韩湘心中直叫天屈,自己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扣上了登徒浪子的大帽子,忙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才不是什么小贼,我,我就是道门弟子,刚才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是,是你撞过来的好吗?”

韩湘求救的向身边钱有仁看去,却看见那胖胖的身躯背对着自己,蹲在一旁,似乎觉得路边的小草很是有趣,仿佛就压根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似的,只是双肩不住的抖动,一五一十的出卖了他正在偷笑的嘴脸。

红衣女孩怒道:“胡说八道,道门中的师兄我都认得,何时冒出来你这么一个,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招的。”

说完红衣女孩一把扣住韩湘的脉门,韩湘就感到一条火热的元气从神门穴攻入,沿着手臂直向上行,元气所过之处,无不酸痒酥麻,难受至极。

韩湘体内的水行先天元气受到攻击立刻自然而然起了反应,将红衣女孩那道炽热的元气立刻压制了下去,水行先天元气流过,带来一阵清凉,之前那些麻痒感觉顿消。

红衣女孩原本只是要对韩湘薄施惩戒,以惩罚他对自己的轻薄之举,所以将火行元气攻入他的经脉里,要让他好好痒上几个时辰,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少年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是修为居然不下于自己,一股浩荡的水行元气,顷刻间就将自己的火行元气压迫了回来。

红衣女孩大惊之下,却是好胜心起,娇叱道:“好小贼,有点能耐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就在那红衣女孩手指竖起,就要动手之际,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破风之声,女孩低呼不好,也顾不得体罚韩湘了,把他往路边一扔,身形一展,化作一道虹影就向山门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