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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命如草芥 人潮拥挤下的惊涛骇浪

等他们赶到大白他们原本休息的地方,爆炸头表弟却惊讶地发现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在这里。

只有一群挖着盒饭拼命吃的贫穷佣兵。

"喔!"蹲在墙角的其中一个突然抬起了头,惊呼道,"好好吃!"

另一个人同样震惊地说:"这是什么?明明只是个荷包蛋而已...蛋心软绵绵地融化出来了,吃起来一点也不腻!蛋清的口感竟然像布丁一样爽滑!"

这些佣兵只是吃一个盒饭,却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有这个红烧肉!这些菜真是太好吃了!"

发生什么事了?精神病院吗?夸张的语调令售货员小姐姐感到毛骨悚然。

她急道:"你没有记错地方吧?"

爆炸头表弟自然也是毫无头绪,呆愣着说不出话。

小姐姐气道:"你这样的话,如果你表弟来不及吃了水果,后果你自己负责!"

她的话让爆炸头表弟感到非常烦恼,抱着头吼了一句:"别叫了!表弟不会死的!"

小姐姐道:"你要是不赶紧找到他们,那就说不定了!也许他们全都会..."

她觉得爆炸头的脑子不怎么好使,连恐吓带欺骗地怂恿他。谁知爆炸头忽然抛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问道:"水果只有一个!他们怎么会全都死?"

小姐姐哪儿想得到这个人还能注意到自己的语病,一时间脑子也转不过弯了。

"诶呀你别管,总之跟我来!"她打定主意,还是直接把爆炸头关到警卫室里比较妥当。三楼有广播站,她只要在那里喊一下,什么表哥表弟自然全都过来了。

不等爆炸头再辩驳,小姐姐一把拉起他走回大厅里去。

他们先是进入了四号厅,然后顺着通道往三号厅走。

小姐姐也没细想,等注意到这条通道里的人出乎意料地多时,才后知后觉回忆起,此处设置了售卖盒饭的临时摊铺。时间临近中午,通道里就自然变得非常拥挤。

小姐姐一个不注意,前前后后已经挤满了人。

那些人疯狂地叫喊着:"我还要吃!"或者"再来一份!"

再想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挤进了无尽的人海之中。

一男一女两具肉躯被挤作一团,小姐姐的身边同时挤靠到四五个人,但她更在意的是自己胸口下那只手掌,那只属于爆炸头的咸猪手!

小姐姐起初还感到一阵错愕,她完全不觉得爆炸头那样的笨蛋脑子里还装得下这种事情。然后小姐姐面红耳赤地喝斥了对方的不轨行为。

但她很快明白过来,这恐怕不是什么咸猪手,而是一场事关生死的大危机!

...

大部分人对人数的概念是模糊的。

举个例子,许多视频中要展现"人山人海",经常用百万、千万等一些天文数字来满足观众们模糊的概念。

但是在现实,仅仅有五个人将人贴身围住,被围住的人就变成了一只井底之蛙。在那时候,全世界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这五个人之间透出的那一点点空隙。如果再有五个人,之前那点空隙也都将不复存在了。

从结论得出,如果一个人被另外十个人围起来,他会感觉到自己需要呼吸的空气都变得非常稀薄。在这个小圈子里,他只能闻到来自周围人的汗臭,和不知是谁在喉咙里喘出来的重味。至于这十个人更外圈的情况,其实已经与正中央的人没有关联了。

十个人已经有了这样的效果,那么二十人,四十人呢?此时的小姐姐外面还有多少人挤在那里?

在小姐姐的视野里,她只有一种成千上万和无穷无尽的错觉。

这短短的通道里就这样挤满了"人山人海"。

大家前胸贴着后背,手肘挨着不知是骨头还是盔甲。坚硬的物体挤压着身体的各处,而被挤压的人甚至连转头确认一下身边是什么情况的空间都没有。

是男是女?人类还是兽人?

没有意义。

每一个人,都被装进了钢铁的囚笼。而每一个人,同时又成为了装别人的囚笼的部件之一。

鼻子里嗅到的只有混合起来,浓重的臭味,耳朵里听到的只有嘈杂和呼喊,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固定死的一小片视野。

更绝望的是,四面八方的人都不知从哪儿涌来的力量将中央的人死命夹紧。

突然间双脚离地,人群仿佛真的化作了汪洋,互相推着,往前又往后,往左又往右。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即便是天生神力的牛头人战士都无可奈何。他们知道,挣扎会化作其他人的痛苦,反抗会随着人群的传递成为其他人致命的伤害!

这里就是人间地狱!

天知道售货员小姐姐和爆炸头表弟是怎么被卷入这样的地狱之中的,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来自胸腔的挤压,再不懂浪漫的咸猪手都不会有这样的力道,就像安装了机械马达,死命地压榨着她的肋骨。

她痛苦地呼叫起来。

有人拽着小姐姐的头发。她的头皮都快因此而扯裂,而肇事者一边奋力地拉扯,一边还在她耳畔虚弱地说着:"我要吃盒饭...一定要吃盒饭..."

这异样变态的感觉,令小姐姐身心备受煎熬。

随着人群一厘又一厘不规则的缓慢移动,小姐姐的脚下忽然踩到一具柔软的身体。

她当场尖叫起来!

那具身体的主人看上去是一位姑娘,但此刻她已经看不起这位姑娘生前的花容月貌,那张依稀还看出有点雪白的小脸仿佛是被钢铁履带碾压而过,皮肉外翻,鲜血与泥混杂在一起,凹陷下去的脑袋流出黄白红三色交杂的不明液体。

这副恐怖的画面混合着钻入鼻尖的腥味,令小姐姐当场就吐了出来。

但这呕吐物并没有喷出很远,全都流到了爆炸头的颈间和胸口。

爆炸头不发一言,他看上去并不在乎,周围的人也没有一个在乎什么呕吐物。

大家都咬紧了牙关与人群作斗争,竭尽了全力在保重自己的生命,更谈何在乎那些?

耳边环绕着各个种族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和喝骂声,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小姐姐最明显地就是感受到来自爆炸头的推挤。

每次他一推挤,胸下的肋骨仿佛就剧痛了几分。

小姐姐用她最后的力气哀求:"求求你,别挤了。"

爆炸头就把两只手调整为环抱她的姿势,然后继续向前挤。

她终于明白过来,爆炸头是在帮她!

人群一步一步向另一个方向挪动着,她的背后突然一凉——一面墙,身边则是宽大的柱子!

爆炸头和她一起挤到了墙和柱子形成的角落里来了。

她的脚下踩着不知是谁的手提包,那上面全是血迹和呕吐物。

但不管怎么样,爆炸头用双手撑起的一块空间,令他们俩都暂时安全了。

小姐姐惊魂未定地问:"你怎么样?"

爆炸头没有回答,他撑起双手的动作似乎很是吃力,令他连稍稍放松牙口的时间都没有。

人群在疯狂和混乱之中持续推进,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小姐姐只看到了坚定,好像有什么目标等着他们去追寻。

她不知道那个目标是什么,那种坚定在她而言更像是一种诡异的疯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姐姐逐渐感受到爆炸头呼吸的紊乱。

她在这方角落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了?"

这仅仅一句话语在这种时刻是如此地无力。

爆炸头轻微地摇摇头,忍不住地一声咳嗽,血与白沫一齐顺着张开的嘴唇间漏出来,眼神都好似要涣散掉了。

小姐姐忍不住啜泣道:"你别这样,你进来吧..."

她打心底里感受到了不详,也实在不忍心爆炸头为她出什么意外。小姐姐鼓起浑身最后的力量向外撑,试图在里侧留出让爆炸头进来的空隙。

但是她那点绵薄之力在人群的力量面前是何等渺小。

几番徒劳无功之后,就连最后的一点体力都失去了。

小姐姐最终什么也做不到...她哭泣着坐倒在了地上。

通道里的人海已经传来救命和哭喊的声音,而在通道外还往里面挤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一批来自警卫室的战士对他们发动了攻击,将外层的人员一个个强制驱赶。另外一队人站成了人墙,用盾牌把通道和大厅阻隔开来。

伊恩咬着一块牛皮糖,慢悠悠地赶到,并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养由基。

那是一位标准的男性精灵,肩膀又宽又壮,脸上那道分外粗犷的鹰钩鼻让养由基每次一笑起来就充满了野性的味道。

"喂!"伊恩指着那一队的人墙问道:"情况怎么样?"

"现在已经确定了,是某种刻意释放的魔法或者精神药物。"养由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低沉。

伊恩原本还有些吊儿郎当,但仔细观看了情况后,他终于眯起了双眼:"仔细说说。"

"这些人群已经失去理智,一味地往通道里挤,现在警卫上前劝阻的过程中还会遭到他们的攻击。"

"四号厅那头是什么情况?"

"同样的情况。你可以用通讯器问问风零语,他就在那边。"说完,养由基递过来一团软泥通讯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