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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章 卷终

利爪在触及到班长皮肤的一瞬间,停止住了。

叶星星僵持在空中,所有人都呆立,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

"这是什么回事?"有的人想问,却开不了口。显然这不是时间暂停的法术,大家能够思考,只是身体不能移动,就连呼吸都是停止的。

薄幕笼罩了一切,视野中能看到的东西都被蒙上深蓝颜色。

奥秘!

两个金光大字跳跃出来。紧接着,班长身边的卡片流水一般滑动,其中一张飞速旋转,渐渐停下时,展现出来的是"镜像实体"四字。

所有深蓝在卡片流动结束后褪去了,所有人又恢复了自由,动作继续。

但在叶星星面前,要攻击的对象变成了和她一模一样的鹰身人!

"唰!"对方在利爪临身的刹那,同样以音爆的速度躲开了攻击。

这一下变故只在电闪雷鸣间发生,所有人的心神还停留在刚才那阵深蓝色的奇异空间之中,回过神来,竟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这就是主角之书真正的力量?"红玉诧异道,"好像跟时间暂停全然不同。"

伊恩还未解释,班长便笑着摇头:"时间是相对之下才有快有慢,有人能自由运动,才会有暂停的说法。但在'时点';中,大家都是公平的,可没有人能做出什么实质意义上的事来。不信你试试?"

红玉没有第一时间相信班长的话,只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伊恩。

这些信息伊恩也不知情。

自从班长出现,他都没表现出想与对方交流地欲望。只因班长这人太过做作,说的话大多抱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是真是假难以辨认。

对主角之书的开发进度,从来都是班长最有优势的一点,现在他免费拿情报给大家教学,真的是出于穷极无聊的行为?伊恩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信。

这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伊恩直接问道。

"我想干嘛,难道你还没明白吗?"班长惊讶道,"我在教你怎么使用主角之书啊!"

场中,叶星星艰难地与自己的镜像作斗争。换做平时,她本可以绕过鹰身人,直接向班长发动进攻的,但现在由于班长口中的"规则"所限,陷入必须战斗的尴尬处境之中。

这"必须战斗"并不是说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而是在她独立出来的世界里,只有鹰身人可以被她所攻击,无论叶星星攻击班长,攻击班长身后的那些敌对组织成员,还是回过神来攻击友方,最终她面对的,还是那只鹰身人。她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战斗,可即便是这样,对面也不会放松对她的进攻,停手只是引颈待戮。

但叶星星并不是一个区区镜像就能击败的人,几番激烈的搏斗,她再次撕碎镜像,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场中。

班长不禁为其鼓掌:"真是漂亮!"然后,他又点开了另一张卡片。

"冰霜新星。"

雪白色的寒霜凝结成环,在叶星星的眼前绽放开来。这是一个非常普遍的法术,但凡是个冰霜系法师都能在初涉法术知识的时候掌握。

以鹰身人的速度,这类法术基本捕捉不到一丁点的身影,因此,叶星星毫不费力地离开法术的范围,并坚持攻击的想法。

谁知法术效果发挥结束时,远离冰霜至少五米之外的叶星星,终究是被冰住了。

为什么?

叶星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不仅是她,在场敌友双方,无一不是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很惊讶,感觉很不合常理?"班长戳破了第四张卡牌,手上凝结出冰枪的形状。他对准天空,用力将冰枪投掷出去。

下一秒,叶星星的胸口裂出一块大洞,等到冰枪在上空消失,转而又出现在了她的胸口处。

鲜血登时染红了冰枪。

如果有一个奥术系大师在此,恐怕要怀疑班长是空间法术的大师,但眼前这一幕仅仅是加剧了所有人脑海中逐渐崩坏的认知,之前深蓝色的时停空间,以及莫名其妙与虚空行者战斗起来的叶星星使得他们怀疑,自己陷入了某种幻觉,或是眼前出现了假象。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不可能在正常情况下发生的!

班长冷笑起来:"你们好像还没搞清楚哪里出了问题?法术、武技、特殊能力,无非就是在飙设定。战斗?不过几句话而已,快的能形容成慢的,慢的能说成快的,是非黑白,张口即来,这就是主角之书真正的力量。你们要跟主角之书的持有者战斗,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白日做梦!叶星星,你懂了没有?"

这一冰枪虽然是班长随手施为,在对方手中好像颇为轻松。但胸口被开了洞的叶星星真正感受到了自己受伤的事实,上肢随着血液流失迅速感到无力,肺部被挤住,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但问叶星星的看法,她是绝对不会服气的。

"这么说来,你岂不是天下无敌?"叶星星吐出一口血沫,嘲讽道。

班长听到这么一句,反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道我不是天下无敌吗?你们难道还没搞清楚是在跟什么样的人作对吗?智商太低了吧!"

他缓步上前,眼神中流露出同情之色:"你看,时代就是一场洪流,浪花淘尽英雄,再强大的人终究敌不过某种不可抗之力。你为什么不站在顺应洪流的那一边呢?"

叶星星道:"你想统治世界?"

"有难度吗?"

叶星星失笑:"就靠你那些死人骨头?"

班长扬了扬眉毛:"那些东西只是一种力量,就像你要去某地,用翅膀飞还是开车去,都无关紧要。你不要告诉我,像你这样出类拔萃的人,还会排斥亡灵或恶魔之类的说法。"

叶星星道:"我是不会排斥这些,但你让我感觉很恶心。"

班长笑了:"何必呢,伊恩那种废物又干不出什么大事来。你也是佣兵联盟的一份子,知道那种整天捧平民臭脚的东西能干出什么大事来。动脑子想想吧,这世界根本不需要凌驾于我们之上的阶级,我们的事业,可是正义的!"

叶星星不说话了。她本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眼前这张脸实在让她感觉不适,多说一句都是徒费力气。何况她的脑袋已经开始晕眩了。

叶星星转过头,陡然大喊:"你特么还干看着?重置啊!"

伊恩微微摇头,在一片光芒之中,举起了手中的青玉护符。

霎时间,万象四射,时空流转。

叶星星、伊恩,连同他们一方所有的人都消失了。班长没有多看被留下的那头翡翠巨龙一眼,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卡蜜尔,交给你了。"

"哦,还有我的事儿呐?"卡蜜尔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是很理解班长为什么就放对方走了,果然精神不正常的人,思维方式也和别人不同吗?

不过人大小也是个领导,说的事情,他们理应是要照办的。

刚刚团灭上千万骷髅士兵的踏梦者辛达苟萨,忽然间感受到了一道无比犀利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两道钩锁"啪啪"吸住左右柱子,刀锋迎面而来!

二狗轻声问道:"对方这就算轮回去了吗?在我们这里好像确实没什么影响啊。"

老长答道:"轮回的话,应该只有一个人。"

小舞奇道:"那他们去哪儿了?"

崔风摊摊手:"谁知道呢。"

众人眼前闪过一抹刀锋折射出来的灯光,只一瞬,巨大的龙头被斩落在地。

卡蜜尔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搞定了!很简单嘛。"

小甜心遗憾道:"这本来应该是我们的得力干将,现在又要搞死。真的是太浪费了。"

卡蜜尔惊讶道:"什么得力干将,你不早说,我..."

"没怪你。"小甜心挥了挥手,"本来就是班长的命令,咱们照做就行了。反正他朝令夕改的事情很多,我们就随便跟跟看看吧。"

卡蜜尔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叫我们过来就看他说些意义不明的话,还把对手放跑了,真不知道他脑袋里装了些什么东西。"

众人也是惯例一般抱怨了两句,对他们来说,活都是轻松的,结局注定会成功的计划也只是慢上一步,情绪方面倒真没什么被影响到,嘻嘻哈哈,相继离开了这间面积惊人的地下室。

走在最后的是保持冷眼旁观的桃子。

班长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这个问题对鬣蜥人来说真的是个值得好奇的问题。有关于班长刚才所说的一切,大家心里都注意上了,只是那种力量比较特殊,就算羡慕再多,也是得不到的,其他人也无需多费口舌。

但是桃子并不这么想。

有关于生物方面的研究,掌握部分技术要领的她已经进入组织的核心圈子。令她难以想象的是,在这个圈子里,组织的存在对各个研究界的大能都非常地普通,她还能代表组织,前往其他城市正大光明地谈论一些组织发展方向的内容。

其中包括死灵、生物、疾病传染的研究,只要口头声称只是做研究,而不是发动战争什么的,所有人都不会往更深层的方面去想。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鬣蜥人也终于了解到,和常年在山里以及安伯米尔这种偏僻地区生活的她,脑补中的理解不同,整个一区对法术的发展,已经近乎于自由甚至肆意任为的程度,法律无法管制术士与恶魔做契约,即便是要毁灭城市,献祭活人,那也属于个人隐私。而死灵法师为了研究挖开某人祖辈的坟墓,只要证明是为了研究所用,军团便不会再插手,交由佣兵负责调解。

调解?莫名其妙有一个人跑出来把你家祖坟挖了,你说调解?

如此荒诞的事情,原本是由平民监控,军团严厉查处,如今在平民离开一区之后,整个社会已经彻底变成了"自由"的狂欢。

无数盗贼风光地走上街头,盗取他人劳务所得。没被抓到的自然兴高采烈,被抓到也是狡辩自己劫富济贫,至于被偷的人真的是不是"富",或者"富"的原因是不是原本工作辛勤应得的报酬,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搞错了?道个歉就算了嘛,反正我的职业就是盗贼,偷点钱理所应当不是吗?

这天下已经乱了,失去管制。因此,班长决定启动一切谋划,正是走上前台的好机会。

但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要说雄心壮志,这个组织在幕后隐居了许多年,不久前刚在平民手底下吃过亏,似乎平民要搬迁也是出于自发行为,不算组织的运营。他们只是趁着一个好机会,从幕后走上台前,正好从平民手中接过一切。这可不像是他们原本要达成的目标。

但除此之外,这个组织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桃子一番调查,发现众人各有各的目标,仅仅是机缘巧合下,才走到了一起。知道目的的,恐怕只有班长,以及到现在她还未曾谋面的真正领袖了。

真是神秘...舌头在空气中快速卷动,眨眼间缩回口中,一股新奇的滋味弥漫开来,桃子微微眯起双眼。在大门紧缩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这片空旷的地方,灯光尽头,倒着一头翡翠巨龙。

真是可惜。她想,这头龙蜥生前应该是个很强大的存在吧,就这样被简简单单杀死了。这世道真是藏龙卧虎呐。

大门缓缓合拢。

...

养由基感觉自己被推倒了,整个人向后方倒下去。

他在失去重心的那一刹那,还以为自己的背后是一块坚硬的地砖,但当他倒下去的时候,背后传来的触感像是摔进了水面。

地砖在他身侧碎裂,眼前一切景色逐渐远去,像是摔进了黑洞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养由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感觉到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疯狂用力向后拽,眼前的画面七彩斑斓,像是酒杯底下的冰块,四处倒映着他瞪大的眼珠,惨白的面孔。

然后旋转,又旋转。

养由基不停随着重力往下掉,上上下下四面八方交错在一起。

恍惚间,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呢喃,是女声,小女孩的声音!

"你说什么?"

养由基大声问道:"是谁,刚刚说了些什么?"

这呢喃顿时没了下文,养由基的手变得不再是手,而是数不清的肉色木棍织成一片渔网。

他能通过眼睛看到自己的脸,鼻子和脸颊凹陷下去,嘴巴咗成了一个小洞,然后又从正中心绽放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脊背也咧开了,五脏六腑飞也似得往外丢,掏干净内脏后只余下一根脊梁骨立在那里。

然后脊梁骨硬生生地从中对折。

自己身体发生的一切养由基都看得到,亡魂皆冒的他已经彻底忘记了是否还有痛觉的存在,只是当自己脊梁骨对折的那一刹那,颅骨好像真的触碰到了自己的脚尖。

那令人发自心底的恐惧,漫向全身!

但场景变幻地如此迅速,上一秒感受到的恐惧,下一秒又消失不见了。

他怎么反应得过来那一瞬间的感受,是真是假?

这里是哪里?我又是谁?

精灵射手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挤在一起,下一刻又如对凸的镜面一般膨胀出来。

"老祖宗,是你们对吗?"他想起自己似乎在不久前动用了一族的秘术,不禁高声发问。

这时候他清晰得感觉到自己的胃好像装满了东西,逐渐膨胀的身体从腹部臌胀至颈部,再到头部...

"老祖宗!老..."

最后他自己的肉占据了所有视野,什么也看不见了。

养由基宛如一个气球膨胀起来,钻进了自己身体表面的一个点里,像街头卖气球的小贩把他从自己的身体塞进去,穿出来。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股冲力,一直往上飞,一直往上飞,像火箭一样越飞越快,整张脸被风压得垮长,脸皮狂甩,口水四溢。

"噜噜噜噜...啊——"

这其中的过程不知过了多长,养由基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橡皮泥,在人的掌中揉扁搓圆,拉长捣碎。重新拼起来的时候,他的灵魂几乎已经不再完整。

房间。

陌生的房间。

明镜如洗的地砖有些冰凉。一个金发女性蜷缩在沙发上,露出裙角的双足比养由基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双都要娇嫩,雪白。

这是什么地方?

她又是谁?

养由基呆立了很久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但他张开嘴的一瞬间,口水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副逊爆了的样子让对方大皱眉头。

"咦——好恶心,你搞什么啊?"她问,"就你这幅猪头三的模样,也能帮我干掉那个女人吗?"

养由基没有说话,他担心自己稍一开口,又会像刚才那样口水四溢。

经过一番魔鬼般的体验,他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行啦,傻乎乎的,你先退下吧!"女人挥了挥手,赏了颗白眼送养由基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