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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0812三更

顾家老诰命久经于世, 心性何其通透洞察, 顾恒的脾性她再明白不过了,先前只在她面前常说西闲的好,老诰命还只当时他护着赵宗冕而已。

可今日顾恒到甘露宫回话,西闲的言谈举止虽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顾恒却难免流露出若干异样。

以赵宗冕对西闲的宠爱程度, 倘若发现顾恒有这种心思,结果自然是不堪设想。

送了祖母上车后, 顾恒往回而行。

自从那夜甘露宫事故后, 西闲因为一直静养身体,不见外臣,自然连顾恒也少见她的面。

虽说这是自然而然的, 可对顾恒来说……却已经察觉了不同。

不论是否是贵妃要静养,西闲对待他, 言谈举止上起了变化。

虽然在所有人看来, 仍是一如既往毫无不同。

但只有顾恒自己清楚, 贵妃……在疏远他。从那虽仍温和如昔却实则防范疏离的话语里他可以听得出, 从见他的时候从来身边都安排着若干宫侍, 他也察觉得出。

顾恒隐约感知西闲并不是因为讨厌他才这样。

但这已经足够让他心情郁郁了。

顾恒回到勤政殿,入内回禀。

赵宗冕问道:“老夫人出宫了?何必让老人家再跑一趟。”

顾恒道:“是祖母执意要来谢恩的, 还说先前赏赐的东西太多了,让我跟皇上说说,拿回一些来。”

“给你是疼你,”赵宗冕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何况都是贵妃精挑细选的,你送回来岂不是有折了她的心意。”

顾恒听着这些话,低头不语。

赵宗冕道:“怎么了?明明好事将近,整天却仍板着一张脸,是了,莫不是觉着你要成亲了,朕还让你在宫里当差,所以你心里不受用?”

“并不是这个意思。”顾恒忙回答。

赵宗冕突然拧眉,脸色郑重:“说起来,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朕竟忘了问你。”

顾恒瞧他如此肃然,只当是正经事,忙问:“不知何事?”

赵宗冕冲着他招招手,示意他上前,顾恒不疑有他,便走到桌边驻足。赵宗冕瞧着他笑问:“这么多年也没看你身边有个女子,你可还是个雏儿吗?”

顾恒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皇上!”

赵宗冕笑道:“别怕羞啊,看你愁眉不展的,总不会是不晓得洞房花烛夜要做些什么吧……如果嫌弃外头那些人不好,贵妃不是赏赐了你们家十个宫女吗?那可也是经过她精挑细选的,便挑两个练练手,或者朕可以……”

话未说完,顾恒淡淡道:“臣告退了。”转身往外走去。

赵宗冕一怔,拍桌子道:“站住,朕还没说完呢!”

顾恒头也不回到:“皇上若是舍不得那十个宫女,臣愿意给您送回来。”

“混账!跟你说正经事呢,你给朕滚回来?”

眼见顾恒自顾自越走越远,赵宗冕揪了一支狼毫,当作射箭一样向着他掷了过去。

顾恒脚尖一点,旋身之际单臂一挥,将狼毫捉在手中,同时双掌相交,右手在左手上一撞,如同作揖的样子,却把掌心那狼毫撞的倒飞出去。

赵宗冕抬手,准确地擒在手中,狼毫在指尖打了个转儿,笑道:“臭小子,越发壮胆了,还敢还手?”

顾恒哼了声,这才负手迈步出门去了。

背后赵宗冕将狼毫重新投入笔筒,喃喃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又想:等娶了陆尔思后,这两个人碰在一起,振奋相对,旗鼓相当,却不知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顾陆两家联姻之日,宾客盈门。

陆康那边,自有一般朝中同僚,不必赘述。

顾家这里,除了昔日有交情的几位勋爵外,其他多数来吃喜酒的却是顾恒军中的下属,龙骧卫的副统领们。

另外,苏家的苏霖卿跟苏霁卿,青乡侯何友晴,关潜,以及南镇抚司的冯少纬等人也都带了贺礼,不请自来。

禁军以及龙骧卫中的都是些武官,自然英气勃勃,神采昂扬,而苏霁卿何友晴等却都是些青年才俊,鲜衣怒马,各有风华,一时之间顾府亦是嘉宾如云,无限风流。

白日种种的婚礼亦无须多说,只说顾恒敬了众人的酒后,便给送入洞房。

起初还有些听壁角的,大家闹了一阵,知道顾恒是个性情冷清的人,生怕闹的狠了惹他不快,便适可而止。

渐渐地洞房里静了下来。

自从顾恒进屋,便打发了众人都退了出去。

陆尔思听到他淡声吩咐众人,倒好像是在宫内指挥他那些手下一样,丝毫的喜气或者别的情绪都没有。

想到以后就要跟此人朝夕相对,陆尔思一阵心烦。

陆尔思本以为顾恒会过来挑开喜帕,然后毕竟要吃合卺酒之类的习俗……

然而等了许久,那人却仍无声无息。

陆尔思几乎以为顾恒是又离开了,眼睛自喜帕底下瞥出去,依稀瞧见了一角袍服。

她有些失望,也有些无端的心跳。

如此又坐了片刻,身边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陆尔思见顾恒毫无动作,意外之余,倒是略松了口气,心里也盼着索性就这样“相安无事”,一夜过后,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管愿不愿意,毕竟是呆坐了整天,人也乏了。

陆尔思缓缓吁了口气,抬手要将盖头摘下。

不料才一动作,冷不防肩头便给人按住,在陆尔思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便给扑倒在了榻上。

陆尔思吃了一惊,此时红喜帕还盖着头脸,让她没有办法看清楚。

她试着用力挣了挣,却哪里抵得过顾恒的力气,陆尔思叫道:“你干什么!放开!”一边摇头,想把碍事的喜帕甩开。

这喜帕是丝绸所制,甚是柔滑,给陆尔思一晃,很快便要从脸上滑落。

陆尔思隐隐约约瞧见了眼前的人,正要怒斥,却见顾恒闪电般出手,在她肩头某处轻轻一点。

就在他的手指掠过的时候,陆尔思觉着一股气直冲胸臆,下一刻,她原本想要出口的声音突然凭空消失。

陆尔思大惊,她毕竟不是习武之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给顾恒点了哑穴,正惊疑莫名之时,顾恒抬手,把那即将滑落的喜帕又往下拉了拉。

陆尔思眼前所见,便仍是那一团绸子的大红。

她一瞬间愣住了,但顾恒却并没有停下动作。

直到陆尔思想要挣扎的时候,顾恒淡声道:“你最好不要乱动……我若点你的华盖穴,你便全身都不能动弹。如果想试试看的话,你就……”

直到此刻,他的声音仍是那种冷冷清清,毫无情绪起伏在内。

陆尔思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且“君子不吃眼前亏”。她心里虽然有千万言语想问候顾恒,但奈何一个字也发布出来。

这让她觉着有些可怕,如果再给顾恒点了那劳什子的华盖穴而不能动的话,那岂非跟一具偶人没什么区别了?想想就无法容忍。

但就算陆尔思打算做个不吃眼前亏的君子,但在察觉衣衫尽褪之时,仍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如果能开口的话自然不必动手,但谁叫如今开不了口。

她忍无可忍,举手想要推开顾恒。

陆尔思只觉身上一麻。

陆尔思也知顾恒说到做到,只是没想到他干脆到这种地步而已。

接下来的事变得极为简单。

次日天还不亮,陆尔思觉着自己终于能够动弹了,她看着眼前微微弹动的手指,试着弯曲了一下,才确信这手是自己的。

陆尔思慢慢地爬起身来,床榻上只她一人。

陆尔思呆呆坐了会儿,听见外头的动静,拨开帘子,却见顾恒从侧间走了出来。

他像是才沐浴过,换了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绢丝长袍,长发披散,配合他那种天生冷清的容貌,飘然如同谪仙。

陆尔思以为自己会愤怒,可在这一刻,却突然失语。

她以为自己还被点着哑穴,伸手碰了碰喉咙。

那边顾恒正在桌前落座,他自斟了一杯茶,举起来喝了口。

大概是留心到陆尔思的动作,顾恒仍是淡淡道:“过了一夜,穴道早自动解开了。你已经可以说话了。”

陆尔思听到他的口吻,不禁冷笑。

看样子顾恒也知道昨晚做的甚是过分,已经做好了她会大闹一场的准备了吧。

其实正如顾恒所预料的,陆尔思本来也的确想不依不饶地大闹一番,至少要把昨晚上没有骂出口的千万言语先骂个痛快。

因为她确信,古往今来,她是第一个遭遇如此“悲惨”的新娘子,说出去只怕都没有人相信。

然而不知是一种什么情绪作祟。

陆尔思盯着他,冷笑道:“看样子,顾大人也知道自己昨晚上做了什么。”

“当然,”顾恒握着茶盏,“周公之礼,谁人不知。”

“周公之礼?你那是禽兽之礼。”陆尔思冷哼。

顾恒满面坦然:“是吗?不过是名称不同罢了,又有什么区别。”

陆尔思突然憎恨自己不会武功,但体力上已经沦落下风,口齿上至少要不输于人才是。

陆尔思道:“看得出,顾大人还是初次,所以连什么是禽兽行径,什么是周公之礼都分不清。”

顾恒一顿,而后道:“怎么陆小姐的口吻,像是阅人无数一样。这不像是大家闺秀的说辞吧。”

陆尔思突然看见被丢在旁边的一件亵衣,上头那点痕迹甚是刺眼。

她的脸也像是那痕迹一样有些变色。

突如其来的窘迫,陆尔思语塞:“你……”

顾恒又喝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说来有些遗憾,封住了你的声音,没能让你像是在勤政殿内那样尽兴演绎,那就下次好了。反正做了夫妻,来日方长。”

陆尔思突然有些忍不住了,她抓起旁边的枕头,用尽浑身力气向着顾恒扔了出去:“你这混账你去死吧!”

顾恒一手仍握着茶盏,左臂一抬,恰好挡住了飞来的锦枕。

枕头骨碌碌落在地上。

顾恒泰然自若:“你最好赶紧收拾收拾,毕竟要去拜见祖母,另外,还要准备入宫谢恩事宜。”

“我不去!”陆尔思几乎失去理智,“要去你自己去吧!就说我已经死了。”

“死人是不会这样大吵大嚷的,我不想犯欺君之罪。”顾恒似乎十分睿智。

陆尔思要给他气晕了,或者真的要给他活活气死:“你……太卑鄙了,太无耻了。”

顾恒将茶盏放下,起身往外,口中扔下一句:“承蒙夸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两只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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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扔了1个地雷

想想陆尔思的遭遇,其实还需要同情一下……小恒非常狠有木有

泰鹅:师父好像很勇猛的样子

顾恒:并没有,好孩子不要说这个

大魔王:这有什么,比我还差的远呢

顾恒(看一眼泰儿):……是吗?

大魔王(突然心虚):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