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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六 三方媾和

关宁军的议事堂内瞬间变成了一锅粥,年轻将官已经破口大骂,几个老成的也是脸色不悦,吴三桂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许久之后,吵闹声暂时停下,吴三桂站起身:“大舅,秦王便只有这条件吗?”

吴三桂虽然一直驻防滦州,先与闯逆对峙,后又据史北府,虽说未曾代表辽镇与朝廷谈判,但探马信使整日从滦州经过,又有父亲吴襄的书信来往,吴三桂自然知道一些,实际上,他心里也清楚,在场诸将虽然个个义愤填膺,但都没有一个敢提和北府撕破脸的,刚才的做派,不过是想获得更好的条件罢了。

吴三桂更是如此想法,进入崇祯十二年,北府大军已经进驻蓟镇镇城和乐亭,已经是南北两面夹击,而日日从滦州城门前经过的北府炮队、甲骑和雄壮的步卒,都让吴三桂心有余悸,越是对北府军团了解,越是不愿意和其对阵。

祖大寿微微一笑,说:“朝廷在辽饷上小气的很,在军功上却是大方的紧呢,从今日起,砍一个东虏真夷的脑袋,赏银一百两,牛录额真五倍,甲喇额真再五倍之,朝廷派遣专人勘验,首级过两千一结赏银,虽说东虏如今成了破落户,但真夷夷丁少说也有七八万,啧啧,砍杀完了,也能有个一千万两,各位兄弟子侄,觉得如何?”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说起来这赏格不可为不高,国朝三百年,从未有过如此赏格,但是那又如何,东虏的脑袋不是白菜萝卜,岂是想砍就能砍来的?话说关宁军自打成立以来,砍了有两千个东虏真夷的脑袋吗?

“这......这是逼着咱们关宁军和东虏拼命啊!”吴三桂呐呐说道,神色颇为的失望。

堂内众将皆是戚戚然,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的,哪个不是明白人,大家都清楚,北府可不是大明朝廷,北府自己就能把东虏打的七零八碎的,若不是有流贼,或许连这个条件也不出了,待剿灭了东虏,顺带连自己也收拾了,即便现在有闯逆牵制,但北府如今不缺银子,不缺人口,不缺地盘,还据有大义名分,也就两三年就能获得足够的实力。

祖大寿冷冷一笑:“或许在他孙伯纶眼中,咱们关宁军也就只剩下和东虏拼命这点价值了吧。”

吴三桂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大舅,无奈的摇头,吴、祖两家已经在朝廷无条件的恩养和东虏有意的放纵下迷失了自我,关宁军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平虏吗?但吴三桂又能说什么呢,他早就不是那个只带几十骑就敢冲东虏大营救出父亲的血性男儿,在吴襄和祖大寿的言传身教之下,那个勇冠三军、孝闻九边的忠义将军已经变成了事事皆为自己考虑的军阀。

“大舅,那如今该如何做?”吴三桂出言询问。

祖大寿道:“再谈!辽饷定额每年六百八十万,赏格如旧。”

吴三桂淡淡说道:“朝廷还当封大舅为侯,世袭罔替,循沐国公例,世镇辽地。”

祖大寿未曾回应,只对众将说道:“如今关宁军上下需万众一心,才可保全诸位的富贵,从即日起,各家都断了和朝廷私下联系吧,也省的生出嫌隙来。”

众将纷纷称是,随着祖大寿宣告军议结束,吴三桂却也忽然明白,找自己回来,绝对不光参加军议这般简单,虽说刚才祖大寿未曾言明,但关宁军上下明白,以往朝廷尽恩养,辽饷保富贵的好日子过去了。

“长伯,咱们与北府,只剩下一层窗户纸了,如今没有撕破脸,只因孙伯纶手中兵力不足,有所忌惮,但是也不可妄为,滦州的事儿交代好了吗?”祖大寿坐在那里,问道。

吴三桂道:“已经和二舅商定好了,大军驻扎滦州,不出城,绝不与北府军起冲突。”

“大舅,既然和北府谈判破裂了,咱们不得不再寻条后路了,南京方面可有消息?”吴三桂端过去一杯茶水,试探的问道。

祖大寿微微点头:“稍等片刻,你就知道了。”

吴三桂微微点头,坐在椅子上,虽说北府不妥协,辽镇局势恶化,但关宁军却成了香饽饽,朝廷不愿意撕破脸,而东虏和南京都在拉拢,吴三桂最看好的就是南京,如今太子已经登基,与朝廷分庭抗礼,投效南京既可得钱粮,又有大义名分,而且据他所知,湖广的左良玉今年都得饷银一百六十万,辽镇若是投效,当有更多吧。

但是光有粮饷就能独挡北府军团吗?吴三桂以为不能,北府的兵力和战力都在那里放着,若是放开手打,关宁军等抵挡多久尚未可知,更何况还有东虏在侧,他思索着,忽然自语:“若是三家联合起来,再好不过了。”

堂内只有吴三桂与祖大寿二人,祖大寿自然听到了吴三桂的话,他欣喜的看了看吴三桂,说道:“长伯啊,你......你真是长大了,在咱们两家的兄弟子侄中,也只有你能接手关宁军了。”

“大舅.......真的要联合?”吴三桂从祖大寿褒奖的话语中寻得一点信息,诧异问道。

祖大寿略略点头:“南朝和清国的使者已经是到了。”

不多时,几个人从侧门进来,一个人看似中年书生,另外一人则是胡商打扮。

祖大寿介绍道:“大明兵部侍郎,督察院右都御史,庐凤总督史可法,史大人。”

“大清皇帝使者,索尼。”祖大寿又介绍道。

索尼站在那里,看了一眼史可法,询问道:“异国番邦,见天朝大员,是否要下跪啊?”

史可法脸色微变,知道索尼这是在讥讽,却也不曾发作,只是说:“祖将军,吴将军,索尼大人,今日我等相聚,所为剿灭窃国叛贼,如今势如累卵,生嫌隙的话就莫要多说了。”

祖大寿与索尼相互看看,皆是诧异,在他们眼里,史可法这类大头巾最讲究的正统,如今见了索尼,不仅没有以势压人,宣扬礼法,还如此谦和通融,实乃罕见,祖大寿微微一笑,越发感觉今日会谈有门,而索尼更是微微躬身:“史大人,是在下唐突了。”

四人分别坐定,祖大寿轻咳一声:“恰如史大人所说,孙贼窃国,神京遭戮,形势危急,你我三方皆与北府仇怨,既尽为北府之地,三方自然友好,愿齐心协力,共抗北府!”

史可法微微点头,接口道:“圣人言,道不同不相为谋,三方合作,只为剿灭国贼,因之,事可为便为,不可为便莫要为之。”

祖大寿与索尼都是呵呵一笑,自然明白史可法的意思,就是别有非分之想,别提过分条件。

说白了,三家合作的基础就是为了对付北府,即便是合作也不可能随意,许多事是做不得的,就比如,南朝、辽镇与清国的合作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

汉家讲究奉天法祖,既然南京自诩大明正统,就要严格遵循祖训,何为祖训?其中一条就有不割地,如今清国所占之辽地,可是地地道道的大明故土,在大明看来,那是窃据,而清国本不过是建州一部,努尔哈赤更是李成梁的家奴,大明可认可其番邦地位,但是绝对不会承认其自成一国。

辽镇也是如此,说白了,东虏是整个大明的死敌,所有的合作都必须暗中进行。

“自当如此,史大人放心便是,既然是祖将军牵头,您又为地主,便由您主持吧。”索尼笑道。

祖大寿微微颔首,道:“本官综合了三方的条件,拟定如下。”

祖大寿拿出一个册子,开始发言,首先便是辽镇与清国实现事实上的和平,以把所有兵力抽调出来对付北府。

清国出让义州以南,大凌河以西的所有土地,只在大凌河以西保存三个堡子,驻屯三个牛录,双方只有敌对之名,并无敌对之实。

第二便是清国要在大宁卫筑城,以威胁大明蓟镇,分薄北府兵力,一旦北府出兵,左翼蒙古、大宁卫和山海关方向同时应对。

可以说,皇太极把大凌河之役以来吞下的土地都出让了出去,唯一没有满足辽镇的是迁回当初强行迁走的辽民。

而南京要做的便是为辽镇和清国提供粮饷、物资支持。南京封祖大寿为蓟国公,每年给饷银四百八十万两,军粮二十万石,辽镇与清国各半,运抵辽镇后由祖大寿再给清国,除此之外所需粮食、布匹和铁器,皆由辽镇、清国出资购买,筹措、海运等一应事务,南京承担。

考虑到掩人耳目,所有的军粮、物资都只运抵觉华岛。

双方就一些细节问题进行了商讨,其中辽镇所提条件最多,锦州附近的土地出让、饷银和军粮要的很急,索尼只能保证迁移边民需要到四月,而南京的饷银和军粮可在三月中旬到达第一批,为一百二十万饷,军粮八万石。

这份协议照顾了三方诉求,虽然未曾尽善尽美,却也得到了三方的认可,也算是各取所需,辽镇得到粮饷支持,清国获得强力外援,分担北府压力,而南京损失最大,却能让辽镇和东虏牵扯住北府,给南京编练新军,稳固江淮防线的时间,在商定完成,索尼和史可法皆是告退,约定五月初重聚,解决执行中的问题,只是地点放在了更不容易被北府渗透的辽阳。

“大舅智计无双,思虑深远.......。”谈判中,吴三桂一言不发,却见祖大寿纵横捭阖,便取得广袤的田地和大量的粮饷,如何不佩服。

祖大寿摆摆手,道:“长伯啊,并非我有本事,实在是那两家离不开咱们,辽镇所得最多,但是压力也最大!”

吴三桂微微点头,却也是明白其中道理,辽镇本就据有山海关到锦州的辽西之地,距离京畿不过几百里,如今又进占永平、滦州,可谓强兵雄踞,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哪日与北府撕破脸,首当其冲的便是辽镇。

“大舅,我明白,这便回滦州,部署防守之事,一旦局势有变,凭借坚城雄关,咱们关宁军总能挡住北府大军,只要让其受不住伤亡,北府也拿我们没有办法!”吴三桂如此说道。

祖大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有如此决心,大舅自然信你,却也万万不可操切了,关宁军数万士卒是你我两家的安身立命的本钱,万万消耗不得的,能少折损一些,便少折损一些吧。”

“我省的。”吴三桂朗声说道。

盛京,永福宫。

皇太极刚从大殿里把宁远和议,与辽镇、南朝秘盟的事情告知八旗王公,回到寝宫看着索尼递上的折子,依旧忍不住心中激动的拍着折子,道:“索尼,好奴才,好奴才,你做的很好,很好!”

索尼跪在那里,连称不敢,见皇太极兴奋过度,索尼道:“主子,奴才此次去宁远和议,虽有所成,却也考虑不周,大凌河左近尽是两白旗的田庄良土,奴才没有得到主子和两白旗两位王爷的许可,便擅自许出去了,实乃死罪呀。”

皇太极听了这话,说:“你也是为大清,为八旗考量,虽说多铎在朝堂上骂了你,但也是顾大局的,我已经想好了,其他六旗各自拿出八个盛京、辽阳、海州一带的庄子,赐给两白旗,算是补偿。”

索尼听后,连连叩首,道:“主子深谋远虑,奴才佩服,奴才佩服。”

对于皇太极的政治才能,索尼一向感佩,便只论今日之事,表面上,因为出让土地,两白旗损失了三十五个庄子,但是却得到了四十八个,看起来是赚了,实际上,皇太极也借着这件事,把两白旗的牛录分割在了辽阳、盛京和海州,不声不响之间就削弱了多尔衮兄弟对于牛录的掌控,这在大清新败,八旗离心离德的时候,尤为重要。

“对了,大宁卫筑城,你认为谁更合适?”皇太极问道。

皇太极如此问,便是想问多尔衮是否合适,若是多尔衮去了大宁卫,便是调离中枢,不会妨碍皇太极对于清国国内的力量整合,但是皇太极也清楚,如今北府的力量被分薄,三方合作的计划至少在短时间内可以遏制住北府,这意味着前往大宁卫的主帅又会获得一场胜利,而多尔衮在归化城和皇太极登基的事上已经是威望很高,即便是老哈河大败,多尔衮也是功勋卓著,皇太极实在不想再提高他的威望了。

“奴才以为,七爷最合适。”索尼说道。

皇太极想到阿巴泰,无奈的点点头:“便是他了吧,你可以替我暗示他,做的好了,他老七也能做旗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