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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 实力

滦州。

一支规模在两万人左右的军队行进在滦河平原上,他们背后那蜿蜒千里的燕山山脉已经化为了背景,与南面青黑色的渤海一样,被拉的越来越远,这些精锐的士卒踩着冒芽的冬小麦前行,冻硬的地面即便是红夷大炮的跑车轧在上面也不会陷下去。

出了山海关,这支关宁军已经行进了一整天,眼见天色暗淡,似有下雪的迹象,大军副帅下令扎营,这个时候,年轻的吴三桂带着百十个家丁赶来,绳子后面拖着十几个人还有不少马匹。

“长伯啊,你怎么也是前锋军的主帅,这等小事儿让底下人去做便是了嘛。”祖大乐刚安排完扎营的事情,见吴三桂亲自擒了十几个斥候来,说道。

吴三桂微微点头,说:“二舅,马虎不得啊,这些人是我从开平抓来的。”

“开平?闯贼进军的速度倒是不慢啊,朝廷的军队可真是废物。”祖大乐微微一愣。

“二舅,可不光是进军速度不慢这么简单啊,我觉得这一仗不好打啊。”吴三桂招招手,示意家丁把抓来的人马牵来。

祖大乐走上去,看了看那马,甚是高大神骏,已经不比自己家丁营的差了,这时家丁把俘虏的装备卸下摆在地上,祖大乐看了,眉头皱起来,地上的装备很齐全,锁甲、棉甲各有一套,那杆火铳甚是精良,保养的也是不错。

“闯贼的装备咋这般好了?”祖大乐不解的问道。

吴三桂把那棉甲翻过来,递给祖大乐,祖大乐一看,在内里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持铳骑兵的简易图案,这图案祖大乐可一点不陌生,北府出产的精良武具上都有,这些年,辽镇通过各种手段,零零散散从北府购买的武具可不少,自然知道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祖大乐踹了一脚俘虏,厉声问道。

那俘虏早就受伤,连忙回答,祖大乐一听,是山西口音,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才知道,这些斥候原本是宣大新军,后来在河南一带被俘虏了,而这些家伙供述,被俘虏的宣大新军超过万人,闯贼并未瓜分他们的装备,也没有打散他们人员,反倒是全部交由闯贼大将刘宗敏统帅,一应吃喝用度,都按照老营标准,一路操练,一路北上,而刘宗敏此时就在天津!

虽然宣大新军不战而覆灭,但祖大乐和吴三桂都不会看轻新军,有秦军的战绩在,而且他们也通过各种关系深入了解过宣大新军乃至北府军团,当年祖大寿和吴襄也想着编练部分新军,既增强实力,也能搪塞朝廷,多要粮饷,只是新军所需的甲械、武具需要北府提供,在试探之后,北府拒绝了成建制的提供,此事才不了了之。

“长伯,看来此战得慎重行事,不能鲁莽了。”祖大乐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显眼已经不似原来那般看轻闯军。

“二舅,饶是如此,咱们也得齐心协力,和他刘宗敏堂堂正正的干一场,分出胜负,咱才好再做计较啊。”吴三桂认真的说。

祖大乐竖起大拇指:“哈哈,长伯还是那么有冲劲,比你那几个表兄弟强了太多了,大哥说的是,咱们两家日后还是得靠你呀。”

说着,祖大乐摆摆手,示意家丁们都退下,才低声说:“即便是如此,长伯也万万不可拼命为之!”

见吴三桂不解,祖大乐小心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此次只让你我率领两万人为前锋勤王吗?”

吴三桂微微摇头,按照和朝廷商定的计划,关宁军应该尽弃山海关以外的城池土地,带上所有兵马和全军将士的家眷,进入关内,先安置在滦州一带,再行勤王,当然,告诉朝廷的是进入京城协防,而实际上关宁军打算先让闯军围城,再行救援,以解困大功进入京城,力请重赏。

可是在闯军逼近的时候,吴襄和祖大寿却改了主意,告诉洪承畴,几十万人马不可轻动,先派遣先锋入关,协防京师,因此才有了吴三桂这支兵马。

“父亲和大舅都是没有告知我,我想,二老或许还有其他考量。”吴三桂如实说道。

祖大乐点点头,神秘兮兮的说:“正是,前些时日,皇太极送来一封书信,想与我们和谈,而五日前,大哥在宁远之外的靖安堡,见了皇太极的近臣索尼。”

送信的事儿吴三桂清楚,事实上双方也达成了合作,关宁军在协助北府军团上阳奉阴违,根本不出力,反而坐看代善麾下调走数千人北上加入了老哈河战场,这也算是对北府的报复,至于后面的事儿,吴三桂就不知道了。

“长伯啊,咱们关宁军如今成了香饽饽了,朝廷和大清都哈着咱们呢,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年轻气盛,误了事儿哟。”祖大乐说道。

吴三桂略略点头:“父亲和大舅都是多虑了,我怎么会因为个人利益,而坏了咱们两家的大局,我何尝不希望在这次勤王中获得永平四城的同时,还能保住咱们在辽西的利益呢。”

“你这么想,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放心了,所以说,和闯贼打是要打的,还要真打,但万万不可拼命,咱关宁军有的是选择,未曾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祖大乐欣慰的说道,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

舅甥二人定下章程,第二日便领军继续前进,他们改变的方向,没有继续向京城,而是沿着海边向西南而去,毕竟有刘宗敏在侧翼,一个不慎,便会遭到偷袭。

大军行军速度不快,两日才进入天津境内,第三日一早,斥候来报发现大股北上的闯军,祖大乐亲自前去探查,才知是刘宗敏的主力,竟有三万人,步多骑少,吴三桂得到准确情报,勒马而立,让家丁点验了三千精骑,对祖大乐说:“二舅,敌人立足未稳,又无阵列,我先领精骑冲杀,看看能否击溃,若得手,请二舅以大军为后继,若失手,烦请二舅督领兵马,立下营寨,才可保完全。”

祖大乐哈哈一笑,说:“好,今日二舅便听你的,北塘的渡口已经被我把控住,退路无忧,你大可任意作为。”

吴三桂很快聚拢了三千精骑,凭借这对地形地貌的了解,绕过了几个村庄和一片树林,成功到达了闯军的侧翼,三千精骑从树林冲出的时候,刘宗敏的大军尚处于行军状态,好在天津三卫,地势平坦,登高的瞭望手和斥候同时传来情报,关宁军尚在五里之外,刘宗敏便命令停止前进,排兵列阵。

然而关宁铁骑,进军极快,在冲锋之中便可调整阵型,不多时西面烟尘四起,蹄声如雷,动人心魄,以前在三十六营的时候,刘宗敏就见识过曹文诏麾下关宁铁骑的厉害,但后来见识了北府和郝允曜麾下的甲骑之后,此时也丝毫不乱。

“丫头子,率三堵墙先去反冲,为步营列阵赢取时间。”刘宗敏当即命令道。

丫头子咧嘴一笑,说:“得令!”

说罢,丫头子把早已处于临战状态的两千余骑调离出了阵列,排列成密集的三排骑兵,南北列开,却并未冲锋,待关宁军靠近,三排骑兵轮番上前,各自打了一轮火铳,乱飞的铅子便把关宁军的前锋打的七零八落,阵型乱了冲劲自然弱了三分。

接着,三堵墙顶了上去,与几年前相比,三堵墙的装备已经好了太多,人人皆有两层甲,前两层直接与关宁军撞在一起,最后一排则是精锐的老兵和跳荡,纷纷下马,钻进人群,以长矛刺杀,双方混战一片,而丫头子则带着他本队的数百精锐,分列几队,以火铳击打后面的关宁军,一时飞矢如蝗,铳声乱响,打的难解难分。

刘宗敏看了一眼丫头子,哈哈一笑:“这厮当年和郝允曜打了几个回合,没想到把官兵的招数学了个七七八八,倒是越来越像官军了。”

“将军,可以让他撤下来了,俺们步营的兄弟可是向尝尝关宁军的血肉呢。”一个步营的将军走上前来,当即说道。

刘宗敏扭头一看,两个步营已经列阵完毕,护住了大军的左翼,这列阵速度可是远超闯军,刘宗敏不禁赞叹:“真不愧是新军啊,好,便让新军的弟兄上阵,告诉弟兄们,如今宣大已经都是咱们大顺的了,新军弟兄在宣大的田亩、房产都是无人敢动的,若此战立下大功,我还有重赏!”

随着一声号角,丫头子带人撤下来,关宁军重新整军,再次欺阵而上,其阵型转换的能力让刘宗敏不免有些精锐,心中感叹,不愧天下精兵在九边,九边精锐属辽镇。

只是吴三桂并未再命令直接冲阵,而是从步营前方掠过,以骑射手掠阵,抛射轻箭,但是很快,步营的火铳齐射便开始了,夹杂在步队方阵之间的佛郎机也开始用霰弹攻击,仅仅是一轮掠阵,关宁军竟然伤亡数百,比刚才与三堵墙鏖战还要吃亏。

吴三桂当即收缩兵力,继续向南绕行,可是那群步营士卒竟然随着关宁铁骑运动的方向变换阵型,铳口和矛锋一直指着骑兵的方向,他知道,此战再难突破,索性后撤。

见到了祖大乐,吴三桂把刚才一战的情形详细告知,祖大乐脸色微变,说:“看来朝廷新军已经彻底投降了闯贼,甘为鹰犬,勤王一战,怕是不好打了。”

吴三桂也是点点头,若是进城防守,吴三桂倒是不怕,但是他的前锋可以进城,日后入关的关宁军大队呢,那得击破刘宗敏才可进入京师,少不得要大战一场。

“二舅,咱们先退往北塘吧,立刻写信给大舅和父亲,看看该怎么办?”吴三桂说道。

祖大乐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京师墙高壕深,红夷大炮又多,京营再蠢也有几万人,从城头扔扔石头总能做到的,再者,曹变蛟那几千人不是进城了嘛,我看一时半会也打不下来,长伯莫要担心了。”

京城前门。

原本热闹的集市如今人流惨淡,地上满是扔下的烂菜叶子无人收拾,这与京城大部分地方的萧条是一样的。

虽然已经临近春节,京城没有任何一点庆祝的意思,闯军围城已经三日,城内百业萧条,又逢疫病多发,整个京城都弥漫在一种垂垂待死的境况之中。

“老爷,咱到了。”方正化听到仆人的声音,下了轿子,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进了旁边的酒肆。

酒肆门前已经没了热情的小二,看门的是四个手持棍棒的恶汉,用来驱赶那些来讨饭的难民,见到方正化一身华彩,自然不会阻拦,让进酒肆,带到了楼上一间隐秘的阁楼。

门前站着两个壮硕的汉子,看了方正化的帖子,才放了进去,方正化看了一眼房间,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人,其中多数他都认识,玉田总兵曹变蛟,原来的兵部尚书陈新甲,京城的富商白涵宇及陕西的郝允辙,蓟辽总督洪承畴的亲信温不言,那个戴着纱巾的黄发男子自然是钦天监的汤若望神父,唯有一人他从未见过,便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瘦削的男人。

他没有戴帽子,只用一块灰色帛布裹着头,那黝黑的皮肤甚是粗糙,胡子如钢针一般,一身圆领袍子,模样甚为普通,但眼神之中闪过的凶戾却非常人所有,定然是杀惯了人的将帅。

郝允辙见人到齐了,待方正化坐下,他指着居中而坐的赵琉璃道:“这位是云中侯派遣的使者,全权负责京师事宜,赵琉璃,赵将军,大家见过!”

众人颔首见礼,赵琉璃微微一笑,盘腿而坐,佩刀便是置于双腿之上,当即说:“诸位先生能坐在这里,便是我北府的朋友,亦或者是把前程压在我家侯爷身上,赵某再次替侯爷谢过众位的信托。”

场面话说完,赵琉璃看向方正化:“这位先生不曾见过,也不在侯爷赐予的名册之中,敢问如何称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