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长痛不如短痛
舒雅南用几近乞求的目光看着贺炎。
贺炎不忍拂去她的目光，只是往后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雅南，我确实关心你，是把你当作朋友，当作妹妹，关心朋友、照顾妹妹是应该的，希望你不要误会。”贺炎的声音冷静低沉，像是一盆冷水，直浇在舒雅南的头顶，让她从头凉到脚。
贺炎垂下眼睑，叹了一口气，有些话，说出来会伤人，但是不说，就会让人一直误会，与其一直给她错觉，还不如一早就告诉她实话，越深越会让人不可自拔。
舒雅南的脸色有些发白，直直地盯着贺炎，满眼都是不相信。
“不，我不是这样意思，我说的不是作为朋友，作为妹妹的关心，”她摇头否认道，“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我知道！”
面对舒雅南的自欺欺人，贺炎无力跟她争辩什么，只是不想她这样欺骗自己，越陷越深。
他看着舒雅南，脸上满是认真，“雅南，我有喜欢的人了。”
“不，不是的！”舒雅南摇着头，抓住贺炎的胳膊。
“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也在一起一年多了，我不相信你对我只有朋友之间的关心！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你才认识她不到两个月，你还不了解她，你对她的认识还不够全面，你对她只是新鲜感，只是一时的喜欢，你很快就会发现，你对她是没有爱的，贺炎！”舒雅南急急地辩解道，“我知道，每一段感情都会有厌倦期，你只是在我们感情的厌倦期遇到了一个让你一时新鲜的人！”
她热切地盯着贺炎，希望贺炎能认识到这个问题，她不信他真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她不信好好的两个人，能没有一丝纠葛的说散就散。
贺炎看着眼前几近癫狂的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
“雅南！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们已经过去了。”贺炎看着胳膊上紧紧抓着的一双素手，插在裤兜里的手紧握成拳，从裤兜里抽出来，却只是无力地垂在腿侧，最终是没狠下心来，强硬地掰开攥得发白的一双手。
她往日里，就是攥着这么一双手，在他不耐烦的时候，强行拽着他撒娇耍横卖萌，他也总是会直接拉开她的手。
贺炎低下头，昏暗的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贺炎的话，说一不二，从来都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她深知他的脾性，从不触他的逆鳞，尽量收敛着自己大小姐的脾气，他不喜欢的就不做。可是，他们还是分手了。分手了，已经分手了，这几个字像是一种莫大的鼓舞，鼓舞着舒雅南做她以前不敢做的事。
分手已经是她所不能承受之痛了，再不济，还能怎么样？
“我很清醒，是你不清醒！”舒雅南带着哭腔，苦苦地抓着贺炎的胳膊，即使他不喜欢她这样胡搅蛮缠的样子，她也顾不得了。
“贺炎，你只是一时的新鲜感，新鲜劲儿过了，你就会发现，只有我是最适合你的！”舒雅南眼里泛着泪意，“贺炎，你信我，你才认识她几天呀，你只是一时被她吸引了而已，可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才是真的！”
贺炎深吸一口气，他对陆遥的心思，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一时的热情，不是一时的新鲜感。如果说是一时的热情和新鲜感，他何苦自我挣扎了这么久，自我苦恼了这么久？他渡过了那一段自我怀疑和自我矛盾的时期，才认清自己的心意，才正视自己的内心，这个结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抬眼望着舒雅南，眼神里是不可挑剔的认真和严肃。
“我喜欢他，很喜欢他，只喜欢他，现在喜欢他，将来也喜欢他，一直喜欢他！”贺炎一连说了六个喜欢。
这六个喜欢，像是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刃，一刀一刀划在舒雅南的心上，他从不曾亲口说过喜欢她，就算是在众人面前开玩笑的时候，她故意激他，想要他在众人面前跟自己表白，不过是一个玩笑的话，随口一说就罢了，可是他总是一句“无聊”，就轻易带过了，众人哈哈一笑，调侃贺炎不按剧情来，简直是有个性。
他们是所有人眼中公认的一对儿，很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她甚至没有等到贺炎跟她告白，说喜欢她，要在一起，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舒雅南一直以为，贺炎只是高冷，只是傲娇，他是一个不善于把喜欢和挂在嘴边上的人，他的喜欢，就是对她好，对她比对别的所有女生都好，在别的男生靠近的时候，不说一句话，只是一个眼神，就告诉了别人，她是他的人，她很享受这种在众人面前，不用刻意去解释什么，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他的人，这种感觉。
可是，贺炎就是没说过，喜欢她。
她曾经忍无可忍，非要任性发脾气的时候这样质问过，“喜欢你，爱你，这几个字，很难吗？不就是几个字吗，大家都随口就说出来了，要你说一句爱我，就真的这么难吗！”
可是贺炎的回答是：“别闹了。”
闹过几次之后，她也就消停了，因为贺炎会生气，生气之后，还是得她先低头。
她本以为贺炎根本就不是一个会确切的说“喜欢”两个字的人，但是今天，他说了，还是七个。
这一点，让舒雅南几近崩溃。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贺炎，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和坚毅，期盼着他能忽然对着她笑笑，说“只是开了一个玩笑”，可是她失望了。
贺炎的眼神依旧坚定，眼里是不容忽视的倔强，她无论是期盼也好，乞求也罢，不管是什么样的眼神，在贺炎认真的神情里，她越来越看不到希望，心，也越来越冷。
“不，你骗人！”舒雅南摇摇头，嗓音里带着哭腔。
“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舒雅南眼睛红红的，两手挽着贺炎的胳膊，像过去一样轻轻晃着，似乎这样，贺炎就还是那个冷淡、但是对她好的那个贺炎，是她的贺炎。
贺炎叹了一口气，闭上眼，不忍看到她这副可怜的模样。
“你一定是在骗人！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都没有亲口跟我表白过，你都没说过喜欢我，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你怎么可能喜欢别人了呢？你一定是在骗人！”舒雅南自我安慰着，自我麻痹着。
贺炎的眼里蒙上一层不忍，他合上眼睛，也合上了眼中的怜惜。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他宁愿坚决果断地跟她说清楚，也好过她总是这样自我麻痹、自欺欺人，她这样的情绪，对谁都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贺炎睁开眼，握上小臂上紧攥着的手，往下拽。
“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松手吧。”
舒雅南紧攥着一双手，死活不愿意从他小臂上松下来，跟他较着劲儿。
“我不！”
贺炎深吸一口气，手上使着劲儿，强行拂去舒雅南的一双手。
他两只手握着舒雅南不停挣扎的手腕，语气痛惜却残忍，“雅南，你放手吧，我有喜欢的人，而且，很喜欢。”
舒雅南挣扎着，自动屏蔽着贺炎的话，选择没有听到他的话。
贺炎看她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你就当我自私吧，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很自私的人。”
说完，他松开舒雅南的手，朝后退了两步，“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就先走了。”
舒雅南强忍着的泪眼，在这一刻突然崩溃下来。她从晚上到了贺炎家开始，贺炎就没好好跟她说过一句话，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为什么会突然去他家找他。
贺炎说，希望她还是那个骄傲的舒家二小姐，希望她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女王，她一直都这么伪装，装作高傲，装作无谓，装作她很好，继续做他的朋友。
可是，在她心里委屈和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要倾诉的，只是他。
他们分手了，贺炎对她温柔了许多，耐心了许多，却也客气了许多，疏远了许多。
贺炎的背影在她眼前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再也看不见了，他终于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也许是她的哭声太大，吵醒了楼下保姆室的阿姨，厨房边上靠窗的单间的灯忽然亮了起来，有人朦胧中拉开窗户的布帘子往外看，也见不到人，只是瞧见门口一个模糊的人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听这声音，倒像是她舒家骄纵蛮横的千金二小姐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大半夜得哭得这么伤心，保姆也不好去劝她什么，免得劝了落不了一身好，还因为看见她出丑的样子而被她故意针对。
保姆把帘子拉上了，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哎，真是不省心的孩子，大半晚上的，不睡觉蹲在门口嚎什么，不就是和先生、太太拌了几句嘴么，也没说她什么，是不是？就这溺爱的，谁也管不了，她倒还委屈了……哎，现在的孩子，管不了哟……”
说着，她打了个呵欠，把灯一关，裹了裹被子，换个方向继续睡下了。
舒雅南在门口哭了一会儿，不知道谁家的狗叫了两声，她嚎一嗓子，那狗叫一嗓子，居然有种和她对着嚎的意思，不禁让她有些恼羞成怒，她这儿正伤心着呢，谁家狗这么不识趣！
只是这半夜三更的，她也不好真去找看是谁家狗，跟那狗对着嚎了两声，她大概也觉得有些丢人，站起来愤愤地往家里院子里去了，一边走还一边抽泣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