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薇站定在她跟前，隔着帘子道：“让我看看美丽的新娘子吧！”
唰！
帘子应声缓缓拉开。
顾菲穿着一袭抹胸款的白纱长裙，长长的拖尾坠着数百颗粉色的水晶，在灯光的映照下宛如纯白无暇的仙女，巧笑嫣然，眉目顾盼生辉，美丽到了极点。
“哇，小菲，你挑的这条裙子真的很适合你啊！”
苏薇薇走上前，拉着她仔细左看右看了几圈。
顾菲开心得笑弯了眼，撇撇嘴嘀咕道：
“要不是时间赶不及了，我肯定是要让他们家最好的设计师重新量身定制的，不对，我肯定是要让嫂子你亲手为我设计！”
听到这话，刚才殷勤替苏薇薇介绍的服务员，仿佛后知后觉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得低下了头。
苏薇薇好笑似的摇摇头，替自己也替那服务员解围似的道：
“我哪有这个时间呐，说不定我和你哥的婚礼上要穿的婚纱，也得找其他的设计师帮着设计制作呢。”
两人说笑着，又将婚纱几处细节商定着调整了一下，等顾菲试穿之后，苏薇薇还特地嘱咐店员，让设计师把礼服的腰围再多增大一厘米。
“嫂子，为什么还要加大啊，我可不想拍出来的照片显得我要很粗啊！”顾菲挽着她的手，疑惑不解得问道。
苏薇薇扫了一眼她看似平坦的腹部，压低了声音笑着道：“你的婚礼还有半个多月，到时候或许肚子会微微显出来一些，如果腰围不提前修改，到时候可能会有些紧。”
“紧了也能穿啊！吸口气就好了。”顾菲说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苏薇薇却摇摇头，认真得道：“如果是衣服太紧，导致呼吸不畅或者憋气时间长了，会对腹部造成压迫，而且宝宝在你的肚子里，也会缺氧的。”
“这么严重？！”
顾菲吓了一跳似的，瞪大了眼睛。
苏薇薇嗯了一声，点点头：“所以为了你和宝宝着想，腰身还是要宽松舒适一些，到时候你其他几套礼服，还有敬酒想穿的那套大红纱裙，我也都会提前帮你修改好尺寸的。”
“嫂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顾菲头贴过去，亲昵得在苏薇薇胳膊上蹭了蹭。
两人回到车上，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里。
苏薇薇还没说话，顾菲却突然提了一个地方。
“嫂子，咱们去上次那一家医院，看看顾毅吧？”她呢喃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得开口。
苏薇薇一愣，半是揶揄半是好奇得问道：“你不是最讨厌顾毅了吗？怎么还想着主动去看他了？”
“那是以前……”
顾菲撇撇嘴，神情低落道：“我哪里能知道，顾毅从小到大经历的，都是我根本想象不到的痛苦，现在想来，他小的时候故意闹我逗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记恨的事情，反倒是我啊，因为这些比芝麻还小的事情，居然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小菲，我怎么突然觉得你好像长大了不少。”
苏薇薇温柔一笑。
顾菲不好意思得瞄了一眼嫂子，嘟囔道：“都是快当妈i的人了，能不长大嘛？再说了，我对顾毅心里也是有愧疚的，如果当年我能不那么娇蛮，能够多去观察一下他，或许我会察觉到他的孤独……”
一想起当年儿时的那些往事，还有顾毅憋在心里从不与人诉说的痛苦，顾菲总是会感到格外的难过。
苏薇薇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和你一起去，顺便可以稳稳顾毅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其实就算顾菲不问，苏薇薇也打算过两天去看望顾毅，或许她还会带上顾深，因为这两兄弟好像还有些心结，需要一个中间人来融化。
……
私人医院，病房里。
两个助理正在收拾行李。
顾毅坐在会客厅里，面对着他自认为绝对不会在这里见到的访客，顾深。
“你来的还真是巧，再晚一个小时，恐怕就见不到我了。”顾毅端着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就像是端着一杯上好的英式红茶，小口小口慢慢地品着。
顾深穿着藏蓝色的正式套装，似乎是临时从某个商会中赶过来。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他视线转向窗外，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问一个即将去旅行的朋友。
顾毅眉梢轻轻一挑，似笑非笑似的道：
“怎么，如果我不说，你就查不到我的行踪了吗？你会挑着这个时候来，不就是因为收到消息，知道我马上就要走了？”
只有在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时，顾毅才会字字句句得针锋相对，就仿佛这是一种能够让他畅快的乐趣。
“只要你出了国，对盛威和顾家不会有机会造成任何影响，我不会有那份闲心去窥探你的行踪和隐私。”
针锋相对这一点，顾深做的显然和顾毅一样优秀。
顾毅的薄唇抿成一线，随后仿佛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也对，我在你的眼里，从来就是顾家的定时炸弹，只要我离开了爆炸可影响的范围，你才懒得管我这颗炸弹滚去了哪里。”
“顾总，东西收拾好了。”
两个助理拿着行李箱走过来。
顾毅颔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在门外等自己。
咔嚓。
门被打开，又再度关上，这诺大的病房里，就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气氛顿时陷入了微妙又古怪的沉寂之中。
过了一会儿，顾深才缓缓转回视线，看着他认真道：
“顾家的私人医院，都是全球最优秀的医生，还有很多最先进的设备，无论你的情况如何，他们一定都有办法……”
“有办法什么？”
顾毅挑眉看他一眼，有些不屑似的打断了他的话：
“延缓我的死期？让我全身插满管子，因为化疗掉光了头发，四肢无力下不来床，事事需要人伺候着，苟延馋喘得度过尽可能多几天的余生？”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刺，将两人之间那一丝丝仅存的羁绊，扎得千疮百孔。
“既然这样，随你吧。”
顾深面无表情，但语气却比刚才冷了几分。
顾毅嗤笑一声，“可不是随我，从我十岁开始之后的人生，哪一件事没有随我了，我都习惯了自己处理自己的一切事情，你现在突然大发慈悲要插手，我还不习惯呢。”
“嗯，我还有一个会议，就不送你去机场了。”
顾深起身，将敞开的外套扣上第二颗扣子，然后头也不回得转身走出了门外。
病房里，顾毅一步一步，步子轻而虚弱似的，慢慢走到了落地窗前站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