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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八 咫尺天涯

“你准备怎么办?”淮山沉吟了很久,不得不抛出一个现实的问题。如果说天意弄人?那为什么伤害的却是殷琦?她何错之有?

“我回来就是想给她一个交待的,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而不是让她这样无望的等下去,白白耽误了青春。不求她原谅,但求她能释怀,以后能开开心心的走下去,没有阴影,没有怨恨。淮山,你能帮我见到她吗?”远志接着又补充道:“不让瑶瑶知道。”

“哥,不要见了。只要她知道你带着瑶瑶姐回来过,就会明白了。你之所以要去解释其实还是想让她原谅你,不要恨你,对吗?哥,算了吧。我觉得让她原谅你以后,从此天天思念你还不如让她天天恨着你的好,那样更干脆果断。既然无缘何必还要藕断丝连,要断就断个彻底干净,连心中的那点好,那点思念也给断了,让她以后能彻彻底底的去接受别人。”淮山冷静的分析着,逐一说出理由。

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从前只会叮着他问:哥,我要怎么做?我该怎么办的淮山真得长大了,有了思想,有了见地,也能帮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出谋划策了。远志心里打了个寒噤,不去见殷琦吗?千里迢迢的赶了回来,就是为了见她,这次不见,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突然的就不舍起来,悲伤的情绪也紧接着风生水起,涌上心头……

“哥,真的。你听我的,不会有错的。下面的事我会替你办的。”淮山担心他哥不接受他的建议,竭力的劝说着。

“殷琦,殷琦,你知道吗?我回来了,就在山上,就在家中。你我只相隔了十里,照着同一片月光,吹着同一地的风,就连我吸入的空气,都很有可能是你刚刚呼出来的。可是,我却不能去见你……”心间一阵阵抽痛,远志再也说不出话来,任脸上的泪水在黑夜中尽情的肆虐漫延成灾。

只住了一晚,远志便要回校。木兰姨惊讶道:“怎么才回来就走?你们没放假吗?”

远志只能撒谎道:“学校让我们到南京的大学实验室里来参观的,我和瑶瑶是顺道绕了回来看看你。”

“哦”,见是如此,木兰姨只能失望的目送着他俩走,直到很远,还招手在后面喊着:“记得过年时一定要回来啊!”

下山的路上,夏瑶瑶很想跟远志提一提殷琦的,为什么匆匆的赶回来,怎么又不去见她了呢?而她本人其实对殷琦充满了好奇,她到底有多优秀,才吸引得远志对痴心一片,害自己使尽手段才赢得他。只是,话到嘴边,究竟还是没敢说出来。她不确信,问了远志后,他会不会顺势提出去见一见殷琦?而见了殷琦后,远志会不会改变主意,最终倾向于她,离开自己?毕竟那晚,远志曾因为很难抉择取舍,想过一死了之。如果不是朱柄豪和鲁俊,也许成为千古罪人的就是自己。那时,殷琦还不在场,如果在场,她要是说上两句,或是流两滴眼泪,是不是远志宁愿担一个不负责任的名声,也依旧选择她。

夏瑶瑶真得一点把握一没有,虽说远志也承认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可至今俩人连恋人间最亲密的亲吻都未曾有过。即使是拉手,也是自己主动伸手去拽住他。远志的心里至今还没对殷琦释怀,至今还没有真正接纳自己啊!她又哪敢去冒这风险。既然远志不提,她且装出不知,只是不知道远志为什么改了主意,这次的回乡,不就是为了那姑娘吗?

到了山下的镇上,远志却不急着走,破天的荒的要带夏瑶瑶逛一逛,见识一下自己家乡的小镇是什么模样。夏瑶瑶立即明白过来,在这镇上应该能遇见殷琦。于是,她不动声色的假装兴致盎然的跟着远志东逛逛西瞅瞅,但凡瞧见一两个出色的年轻姑娘,就猛瞧两眼,然后再悄悄注意观察远志的神色。见无异样,便知道那不是。不过,心中还是感叹:这江南的姑娘的确长得美啊!个个水嫩嫩的,肤如芙蓉。想必那位殷琦长得一定是姿容不凡吧!

远志默默的打量着这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是多么希望能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多么希望能突然听见一声脆声声的“远志哥哥”。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他面前渐渐重叠,幻化出一张俏生生的笑脸,眉眼依旧,笑容仍旧,声音依旧“远志哥哥”,依稀还是当年三月初六人潮涌动的会场。远志的视线模糊了……

身旁的夏瑶瑶突然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惊醒。远志痛苦摇了摇头,狠心掐断这温馨的回忆,带着夏瑶瑶继续漫无目的乱逛。一个小镇,弹丸之地,能有什么好逛的呢?

绕来绕去,又到了从前远志带盈盈去过的那家水饺店,远志心中想着同样是北方人的夏瑶瑶大约也没吃过南方人的正宗水饺,于是跨步迈进了店里。夏瑶瑶看着这家被烟熏火燎的辩不出原来面目的水饺店,实在是想像不出会有什么美味?还有,东西能吃吗?她犹犹疑疑的迈步跟进了店内。

远志知道夏瑶瑶食量,点了三碗水饺,便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夏瑶瑶跟过来后,用餐巾纸一遍又一遍的将长条凳擦拭了好多遍,这才勉为其难的坐下。然后继续用餐巾纸擦面前的桌子,又是一遍又一遍的擦着,直到一包抽纸全部用完。

旁边下水饺的老板娘看了嘴角直抽抽,暗道:都像你这样,我的饺子还赚什么钱?不如改卖抽纸算了。

对于夏瑶瑶的洁癖,远志淡淡的瞥了一眼,视若无睹。

这时,三碗水饺已下好,老板娘送了过来。远志心里原来是盘算着两人一人一半的,谁知道夏瑶瑶竟是一个水饺也没有吃?而是用勺子不停的拨弄着碗中的饺子,一脸的嫌弃。远志面无表情的看向她,她忙解释道:“早上吃得太饱,一点也不饿。”

远志低头用勺子将自己碗中的水饺一个一个的捞出来吃掉,又将夏瑶瑶那碗拖了过来,也吃掉。这才冷冷开口道:“饭食,可吃不可糟。”然后也不待夏瑶瑶有所表示,扭脸对老板娘道:“剩下的一碗帮我打包吧!”

他将这一碗水饺拿去送给了淮山的同学,却吩咐夏瑶瑶待在店里等她回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学校。

那个天天和淮山形影不离的同学自然是认识远志的,一见他来,就立即从教室里出来,以为他是来找淮山的,便告之淮山回家了。却没曾想到远志是从家里过来的,羞涩的接下远志递过来的水饺,道一声谢,便回到了教室里。

远志便折转身,向校外走去,快到校门口时,突然的顿住了。对面街道上,那个缓缓而行的人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殷琦吗?好长时间不见,总以为她还是老样子,明眸皓齿、珠圆玉润、短发飘飘,嘴角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一丝微笑,总是那样青春洋溢,生机勃勃。却没曾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变。

殷琦瘦了,原本红润的脸雪白,没有一丝血色,而身形却显得越发高挑了,在这一街的人中是那么的抢眼,清丽脱俗。如长头发也长长了,束了一把,简简单单的挂在脑后。她看上去,有心事,微倾了头,如梦游般行走在人群中,仿佛是独行于沙漠的孤旅,说不尽的凄凉,道不尽的辛酸。

远志张了张嘴,想喊,却最终什么也没喊出来,心怯了。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殷琦迎面而来,又迎面而去,从起初的惊喜激动,到渐渐悲伤难舍,到最后的身心抽空……远志的内心经历着跌宕起伏的波澜,最后如一具行尸走肉般的飘回了水饺店。

夏瑶瑶见到他时,终于忍不住发飙了:“怎么这么久?”

远志避开她虎视耽耽的视线,淡漠的道:“和人家说了一会儿话。”

“有什么好说的?”夏瑶瑶怀疑远志刚刚是去见殷琦了,什么粮食可吃不可糟,就是借机会老情人嘛!

“聊一聊淮山在学校里的情况。”远志有些不耐烦,拿了行李,道:“走吧!”

夏瑶瑶还想发火,无奈远志并不理她的茬,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强忍着眼中的泪意,又跟了出来,心中暗道:“走就走。回到了北方,你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巴不得你快走呢!”竟是脚下生风,走在了前头。

远志看见夏瑶瑶是生了气,但真没心情去哄她,全副心思都想着刚刚见到殷琦的那一瞬间。她去哪里?做什么?远志记得当时见她手里是提了一只篮子的,难道是去买菜的吗?她现在不打算复习,明年再参加高考了吗?还是有别的打算?满脑子的疑问。

夏瑶瑶走了很远了,也没见远志跟上来。回头一看,人群中远志如中了魔一样,痴痴呆呆的,面无表情,机械的挪着步子。夏瑶瑶更加确信,刚刚远志就是去会老情人的,心中怒火滔天。她很想冲过去,大声的责问远志,为什么要背着她,偷偷摸摸的去见殷琦,难不成没有跟她断,还保持着联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