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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五 风雪夜归人1

殷琦一早起床就发现变天了,屋外的天空阴沉沉的,西北风更是一个劲的刮。前几天,还风和日丽艳阳高照,以致人人都说今冬是个暖冬,怎么一转眼,它就变了脸呢?到了中午时分,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一朵又一朵先是零星的飘着,只是一落到地上就化了,像是钻入到了泥土里去。

这可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啊!殷琦刚刚丢下饭碗,就急急忙忙的往外走,赶着要去学校。她妈在她身后喊道:“这么冷的天,喝口热汤再走啊?”

“我吃饱了,喝不下了。”殷琦头也不回的回答道。其实她哪里吃饱了呢?不过是看见下雪了,所以就没心思吃了。

她妈微微叹了口气,转眼又盯着小满,非让他喝下满满的一碗羊肉汤。自打殷锦出嫁后,她妈便感觉到孩子大了就会飞走,围绕在她膝前的时间是那么的有限,所以无论是对小满还是对殷琦,不知不觉的就比以前更加的宠爱起来。

殷琦刚刚走出院门就撞见了尧年,抖落一身雪花站进门楼里,身着黑色羊绒大衣的他看上去更加的高大挺拨气宇轩昂。殷琦的眼里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外在变化,而是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小哥,我家熬了羊肉汤,你也去喝一碗去。”

“哦”,尧年抬头打量她一眼,随口道:“上学去?怎么不打伞?”

“不用。”殷琦话声未落人已冲进了漫天的雪花里,尧年站在门楼里,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她远去的身影,这才转身,大步的向屋里走去。

雪花还在天空中飞舞盘旋着,渐渐的飘落下来,地上只是微微的有些潮湿,却不见一片白色。即便如此,殷琦依旧是欢天喜地的行走在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任雪花落在自己的发上、肩上、衣服上,越积越多。

远志曾经告诉过她,北方年年都下大雪,甚至十月份就开始下雪了。那时的她,心中便渴望着有朝一日去北方体验下那北国的雪景,甚至想像着和远志并肩携手行走在白皑皑的雪地中,是多么浪漫而又温馨的一刻,一如《雪山飞狐》中的胡斐和程灵素那样,行中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而心中更是快乐的盘旋那支主题曲:

寒风潇潇飞雪飘零

长路漫漫踏歌而行

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

犹记别离时徒留雪中情

雪中情雪中情

雪中梦未醒

痴情换得一生泪印

雪中行雪中行

雪中我独行

挥距少英雄豪情

惟有与你同行与你同行

才能把梦追寻

一路上,都是一些和她一样,带着满脸欣喜,脚步匆匆的人。这难能可贵的雪,承载了多少孩童的欢乐,即使到了殷琦这个年纪,仍然会欢呼雀跃,满心欣喜。

雪花一直不疾不徐的下着,到了下午三点多时,地面上才有浅浅的一层白。而与此同时,突然的雪势就大了,一大朵一大朵密密匝匝的急速落了下来。本在认真听课的人却都将视线转移到窗外,暗暗的惊呼:好大的雪啊!殷琦看着那密密如蚁的雪花,心里却想着远志:远志,你们那下雪了吗?我们这下雪了。

这个时间,远志和盈盈才刚刚下的火车,走出了南京站。看着外面雪落纷纷的情景盈盈不可思议的看向远志:“远志哥哥,你不是说江南的冬天很少下雪的吗?怎么,我一来,就下了,还下得这么大,跟我们那里的雪有得一拼了。”

远志一笑,打趣道:“八成这雪就是你从北方给带过来的。”

盈盈闻言笑了起来,这一路上远志都心事重重的,似乎有天大的烦恼一样。问他,什么也不肯说。而且,居然他的脸上还有伤。当盈盈问起那些淤青时,他说是因为昨晚同学聚会,酒多了,摔跤摔的。那些伤痕怎么看也不像是摔出来的啊?还有,本来说好的,帮自己补一个星期的课后,他才回家的,可是现在为什么又提前了呢?盈盈虽然人小,却是一个鬼灵精,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远志笑了,她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笑着问道:“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你家?”

“还要一两个小时呢?”远志抬头看了看天,“这雪下得这么大,路上千万别堵车。”然后,将自己手中的拉杆箱交给了盈盈,自己则一手一只,拎着她的皮箱:好沉啊!这千金大小姐都带了些什么啊?远志拎得很吃力,不禁都怀疑带她回家是不是一个错误了。殊不知,日后他之所以能同殷琦前嫌尽释,多亏了盈盈从中调和。

“走吧!”远志招呼了一声盈盈后,走在了前面,这时得先赶到长途汽车站,坐上到花城的车,最好是直达天王镇的车。

盈盈兴奋的拖着行李箱,迈着轻盈的步伐跟在远志的身后,打量着这座古城,远处的玄武湖,来来往往匆匆的行人。远志的一次回家,于她却是此生中别开生面的一场旅游。

或许他俩的人品太好了,进站后竟赶上马上发车到天王镇的车。其实,这是站里赶在大雪封路之前,提前发得最后一班。远志大喜,买了票,带着盈盈坐上了回家的车。

路上盈盈问他:“到了镇上后是先去看殷琦,还是先去看淮山?”

远志笑了笑,揉揉她的脑袋瓜子:“你猜?”

“一定是先去看望殷琦。”盈盈肯定的道。

远志故意不承认:“两个一起看。”

“两个一起看?他俩在一个班上吗?”盈盈有些纳闷了,怎样才能两个一起看呢?难道是他俩得到了通知,会列队校门口等着他俩的大驾光临。闷闷跟着远志坐车往天王走。

第一节自习课还没上完,殷琦便开始腹痛了:糟了,一定是在雪地里走,寒气逼的。这两天大姨妈正巧来了,平常到了这样的日子总是如临大敌的呵护保暖着。偏偏今天因为下雪,忘了这事。殷琦硬撑着,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撑到那时再回家也不迟。

虽然没有回家,人还坐在教室里,可是无论是看书还是做习题,都痛得静不下心来。撑到最后,殷琦的脸色越来越白,等到放学时,连走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奈之下,只能搭班上一男同学的顺风车回去。路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了,殷琦却再也无心留恋这雪地,只恨不得能马上到家,马上躺下。

回家后,她妈又是惊天动地的一通折腾,她才安安稳稳的卧床躺下。可惜这一躺又是一整天,自打上了高中后,还是头一回。这毛病到底是与天气有关,还是与心情有关,作为当事人,殷琦却是一无所知。

远志和盈盈到得天王镇时,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时分。车比平时晚点了一个多小时,因为雪大路滑,司机开得很慢很小心。不管怎样,总算赶在大雪封路的时候到了镇上,即使天再黑,路再难走,今晚也能赶到山上的家中了。

远志领着盈盈来到中学校旁的一家馄饨店,幸好店老板并没因天气不好,早早关门打烊,不然的话,他俩只能饿着肚子回到山上去吃饭了。一人吃了一碗水饺后,盈盈一边擦着嘴一边说你们这边的饺子还是挺好吃的。店老板立即问她还要不要再来一碗,她忙摆摆手,够了够了。远志知道她食量不大,也没同她客气。

饭毕,将行李寄存在饺子店里,他领着盈盈去学校找淮山。盈盈追问他:“为什么不先去找殷琦呢?我可真想马上见到她。远志哥哥喜欢的女孩子,一定会非常好的。”

远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了:“今天这么大的雪,她肯定没来上晚自习,到哪能找着她呢?”

“那就去她家呗!”

“不行的。她没有考上大学之前,是不能让她家里人知道我跟她的事的。”远志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试问哪个家长会同意孩子读高中时就谈恋爱呢?盈盈会心的一笑,转而遗憾的道:“那我今天是看不见她了。只是什么时候能看见她呢?”

远志冲她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车子会晚点,更不知道雪会下得这么大,影响到人们的正常生活。如果今晚只是他一人的话,他可以跟淮山挤上一晚,明天见了殷琦后再回家的。只是有盈盈在,今晚势必要赶回山上。远志都有些后悔带盈盈回来了,只是若干年后,他又非常庆幸当年带着盈盈一同返乡的,并庆幸介绍盈盈跟殷琦认识,作了朋友。那时,盈盈是他和殷琦之间唯一的桥梁,纽带。

淮山正在教室里上晚自习,被人从教室里叫了出来后,一见是他哥,欣喜的立即扑了过去,狠狠的拥抱了他哥一下。然后,又冲着盈盈腼腆的一笑。盈盈上次来过,自然是认识的。问了几句路上的情况后,远志问他什么时候考试,什么时候放假?

淮山道:“早就考过了。现在是补课,再过一周就放了”。

远志自言自语的问道:“殷琦寒假里是不是也要补课?”

提到殷琦,淮山有一丝的不解,随口道:“是的啊!她们高三寒假肯定要补课的。哥,要不我去把她叫出来?”

远志迟疑道:“下这么大的雪,她还会来上课?”

“肯定来上晚自习了。你不知道她现在有多用功,成绩有多好,全校的人都知道高三一班,有个女学霸。回回考试都是第一,不但如此,据说她的成绩在县里都是排得上号的。”淮山立即满脸大放异彩,十分骄傲的宣扬着殷琦的光荣事迹。

远志淡淡的笑了下,这些他早就知道了,不过,心中还是抱有希望的,期待着殷琦正在教室里坐着。所以,淮山去殷琦她们班上找人时,他并没有阻拦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