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力越发小了，视野更加清晰了，弯弯再次看见了熟悉的浅红色，“扑通”一声，弯弯带着萧祁冲破水面。
两人已经远离了事故水域，被水流冲到了极远的地方。
弯弯将昏迷不醒的萧祁拖到岸上，让他斜靠在一边，被水沾湿的发湿漉漉地搭在他肩上，黏在他脸上，透明的水珠从他脸上滚下，落到衣服上就不见了。
白色的衣衫完全被浸透，黑色的披风不知何时被蹭掉了，衣衫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
脸上有些细小的伤口，沁出的细小的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了，唇色发白，竟有一种易碎的美感。
弯弯甩甩脑袋，将脑子里的想法驱散开，指尖运起灵力，轻轻点在萧祁的胸口。
一股红色的灵力如暖流一般从接触的地方扩散开来，抵达萧祁的心口，他咳嗽两声，闭着眼吐出一口水，随后又倒回去，靠在树干上轻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休息一会后长睫轻颤，缓缓睁了眼睛。
弯弯男性的妆容已经被河水冲洗干净，只有头发样式保留着高高挽起的样子，比平日里多了些少年气息，更加机灵活泼。
萧祁眉间皱了皱，看清弯弯的脸后眸光一晃，伸手捂住心口，含糊道：“多谢公子相救。”
弯弯气到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要继续装吗？
小小的怒火窜上弯弯的天灵盖，她毫不客气地给了萧祁的胸口一下，后者立即剧烈地咳嗽起来，弯弯也不管，气呼呼道：“萧祁，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都已经到这地步了你还要装眼瞎吗？”
萧祁不答话，咳嗽止住后脸颊飞上了一层艰难的绯色，弯弯有些担心了，他刚刚死里逃生，自己下手会不会有些重了？
“你没事吧？”
弯弯蹲在他身边，侧着脑袋问他，见他沉默，又拔下头上的木簪，一边伸手抚摸一边带了些苦口婆心的语气劝告：“萧哥哥，我知道你是不愿意拖累我，但是让我陪在你身边不叫拖累，相反，如果你一直推开我，我就一直来找你，萧哥哥从来没让我以身犯险过，现在弯弯长大了，也要保护萧哥哥。”
萧祁喘息的声音渐渐平息，他偏着脑袋，一直很安静，弯弯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萧祁才不咸不淡地发了话，“你不是要嫁给曹承业了吗？那还留在我送你的簪子做什么？”
弯弯一听，心中登即翻涌起一股热浪，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有戏！
“我是故意气你的。”弯弯顽皮一笑，手腕一翻将簪子戴回头上，“弯弯只喜欢萧哥哥。”
萧祁眼神一滞，下意识地回头看她，两人视线相撞，萧祁一头撞进弯弯温柔的眼波中。
四年的时光，弯弯已经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了，早已过了成年的笈礼，正是最青春靓丽的年华。
昔日的小团子多了些少女的狡黠和情思，如此直白将萧祁击得溃不成军，两人就这么对视着陷入了沉默。
“那萧哥哥呢？萧哥哥喜欢弯弯吗？”弯弯依旧那么直来直去。
“我……”萧祁喉头嗫嚅着，如果答了，就是应允她留在身边了吗？
“沈大人！”楚莹娇媚的声音高声打断两人。
两人立即移开视线，略微尴尬地分别偏开脑袋。
楚莹带着一队人马，快步来到二人身前，蹲下来一把捏住萧祁的胳膊，一双美艳的狐狸眼中满是担忧，“沈大人，您没事吧？属下好担心，您没受伤吧？”
萧祁刚刚才脱险，听得她如此聒噪，心中烦闷，用力甩开了她的手，下意识地靠向弯弯。
“无妨，可以继续前进。”
楚莹还不放心，追着他继续问：“那大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她一边问，眼神就瞟到了弯弯身上，眼底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冷淡杀意，又立即换上一张明媚的小脸，“想必是这位姑娘救了沈大人吧，姑娘好本事，我们这么多人，找了沈大人这么久，没想到就被姑娘这么轻易救起来了，怕不是……”
楚莹的眼睛狡猾地在弯弯身上上下打量，似铁了心要在她身上发现些纰漏。
念及弯弯是会控水的人鱼，萧祁为了防止她被当做妖抓起来，只得侧身挡住楚莹的视线，冷漠道：“确实是这位姑娘救了我，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本官的救命恩人，她也正好要去江南，以后和我们一道前往。”
“大人！”楚莹有些急了，“大人刚刚才遇险，又如此恰巧被人救起，怕是有人故意惹事，乘机混进我们的队伍。”
弯弯心中一阵无言，自己还站在这呢，这人竟然就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她坏话。
萧祁闻言扭头看她，眉宇间逐渐涌上一层冰冷的霜华，眸光渐渐变得狠厉起来，再开口时已经多了些审问的气息，“你是在怀疑本官的救命恩人吗？”
楚莹被他的表现吓了一跳，慌忙认错，“莹儿不敢！莹儿也是为了大人好！”
“为我好就不要再出言冒犯百里姑娘。”萧祁“蹭”地一下站起，楚莹立即跪下。
“天色不早了。”萧祁像是没有看见惊慌失措的楚莹似地，向还蹲在地上的弯弯伸出了手，“我们还有路要赶，百里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和本官同乘一条船吧。”
视线相撞，两人相互沉浸在对方的纵容之中，温暖柔软，弯弯心头那块别扭的石头似乎瞬间化开了，虽说他未直面刚才的提问，但是弯弯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小女子就感激不尽了。”弯弯欢快地伸手，萧祁将她的手轻轻握住，稍一用力，就将她拉起来。
两人并肩立着，手臂下垂，遮在宽松的袖子中，萧祁的拇指不小心磨挲过弯弯的手背，像是怕她误会似地慌忙松开了。
“其他人，赶紧跟上。”萧祁故作轻松地将手背在身后，属下们立即为他让开一条小路，弯弯跟在他身后走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