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下来,大大小小五块料子进入了肖伟的视线。他知道,这些东西不会便宜,很多地方还没有去,钱还得悠着点花。因此,他决定再剔除两块,选三块好的。事不宜迟,他挑料子的同时已经让伙计和李奕蕾一块去联系托运了。
排除法相对简单一些,只要找到一个充足的理由就行。他第一块排除的是一块黑皮料,表现其实不错,但就是藓太多。虽然有藓的地方容易出绿,但是一旦藓吃透了整块石头,取料就不现实了。尤其是,当藓和绿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有可能连个戒面也出不了。也就是说,这块料的赌性太大,价格标到了150万。尽管个头足有100公斤,也是首先排除的对象。剩下四块,他都喜欢,可是抱着捡漏心理的时候,自然就不能全收了。因此,他又剔除了一块形状极不规则,甚至堪称怪桩的料子。因为他还不属于怪桩,那是自然成型,类似奇石的东西。这一块只能叫不规则,某些地方带点怪桩的特点而已。他知道,这种料适合做摆件,很难设计,就放弃了。
剩下的三块都是论个买的,总价10万,他叫过了姓刘的老板。刘老板仔细看了看这几块石头,不仅有点惊讶。虽然表现不差,但也不是店里表现最好的,眼前这位行家模样的卖主到底怎么了。他哪里知道,肖伟是为了捡漏?
“这三块,都不错,总共10万。这么着,熟人介绍,您出00万整吧!”
“其实,这三块,您也清楚。实不相瞒,现在毛料的价格我无法接受,又不能坐以待毙,因此只是要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在表现普通的料子里开出极品,便宜点给我吧,这几块值不了00万。”
“好吧,肖总您既然实话实说,就是看得起刘某。加上朋友介绍,怎么着也得打个九折,180万吧!”
“这么着,我也不跟您胡咧咧,160万!”
“这我就不赚钱了,您再加8万,咱168万图个吉利吧。”
“那就166万图个顺利!”
“好吧,成交。”
“别急,还有点小事。”
“您说。”
“您院里那一堆,我能挑一挑吗?”
“啊,您说那些啊!其实那也是刚从仓库里拿出去的,每次进货都卖不完,时间久了有些就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了。前些时,一是为了腾地方,而是想让雨淋淋。这不,前两天来人看上了,又挑走一部分,就剩那么多了。”
“这么说,那是人家不要的喽?”
“呵,呵,肖总说笑了。您可以这么说,我也可以说是他们不识货,是不是?”
“一次全走,您说吧!”
“10万!”
“唉,刘总,您不能这样,人家挑剩的不要了,您这一张嘴就10万?”
“呵,呵,那您说吧。”
“万!”
“那不成处理垃圾了?”
“垃圾可没这么贵的。”
“行,行,行,成交吧,您可真会还价。”
肖伟付好了款,李奕蕾也回来了,赶在天黑之前办好了托运。没成想,刘老板又叫住了他们。
“肖总晚上可有安排?”
“没有,这次就是买毛料的,没有别的事情。”
“那晚上我做东,聊聊如何?”
“不,不,聊聊没问题,可是让您破费可不敢当。”
“不要客气了,哪天我去了中原,您还不留我吃顿饭?”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盈江最好的饭店,刘老板打电话订了餐,又叫了一个朋友,据说是刘老板的发小。客人一到,四个人就坐刘老板的车直奔饭店。不愧是盈江最好的,盈江也不愧是国内闻名的地方,这里真的是顾客盈门。当然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服务员也都是帅哥美眉。好在肖伟和李奕蕾都是见过世面的,也不至于失态。生意人的时间观念一般都很强,点菜、点酒水,很快搞定。
凉菜一上,肖伟就端起了酒杯:“刘老板、谢先生,按理说得由您二位先说话。但是,我惭愧的很,初次见面,就让刘老板破费,真的是……”
“哎,肖总,咱们是同行,一回生、二回熟吗。再说,实际上,翡翠这个圈子并不大。虽然喜欢它的人不少,玩得起的不多,耍的大的更少。因此,一听说是A市的,实际上您的大名,包括您的恩师,我们都是知道的。”
“哎呀,真没想到,我这人……”
“不,肖总,我们确实没打过交道,所以不认识是正常的。但是,我的确想接触您这样热爱翡翠的年轻人。”
“您言重了!”
“没有,现在的年轻人,整天事业事业,可真的让他挣了两个亿,有几个人不去享受,还辛辛苦苦这么干的。”
“那没办法,我从小受苦,知道钱的重要。但是,我也知道,钱多钱少日子都得过。满足了温饱,就得干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干了这杯。”
“干!”刘老板和谢先生一干而尽,肖伟和李奕蕾也干了。“肖总,有个问题,不知您……”
“您还说不让我客气呢,您还这样?有话直说!”
“好,您挑毛料有什么窍门?”
“窍门没有,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说不好,但是我一看就不顺眼的,你再便宜我也不要。就像那些极其粗糙的、形状怪异的、颜色不好看的,一般我都不要。然后,我会再去看它的松花、蟒带、藓。”
“明白了,您是先看着顺眼,然后再看表现的。”谢先生若有所思。
“是的,咱不是为了赌料,而是为了加工制作,一块不喜欢的,怎么可能去雕刻。”
“肖总,不是我恭维,您这些话听着简单,实际上很多人一辈子都领会不出来。一直想着冰种多少钱、玻璃种多少钱,哪有一点爱翡翠的样子?分明爱的是钱嘛,非得拉上翡翠。就冲这,这顿饭没白请,来,再干一个!”
“刘老板经营多年,一定不少好东西吧?”肖伟突然问了个自己都觉得很俗的问题。
“有一些,算不得好,改天一定请教。只是,我还是有一事不明?”
“您尽管问。”
“我院里的那一堆有什么好?”
“捡漏呗!”
“那几率也太低了吧?”
“哈,哈,是啊,几率高了不都是富翁了?不过,那里面的确有一个形状不错,像个躺着的人。因此,我就买下来,雕出来,卖不掉自己留着。”
“那要是解出来不好呢?”
“好坏主要是看喜欢不喜欢,如果喜欢了,就像自己的孩子,哪有觉得丑的?”
“这才是真谛……”刘老板和谢先生连连点头。
“我也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肖伟问。
“又客气了!”
“二位请我真的是只为交个朋友?”
刘老板欲言又止,和谢先生对视了一下,示意谢先生说。谢先生先自饮了一杯,又满上,端起来:“好吧,还是我说吧。我家里有块料子,想麻烦肖总看看,合适的话您就捎着。不合适我就死心了……”
“这,怎么……”
“唉,我说吧!”刘老板接口道:“老谢的父亲也是做赌石的,惨淡经营一生,留下一块石头,当个宝贝似的。可是,无论找谁看,都说不值得开。这不,一直托我盯着点。今天,您来了,我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这样啊,那石头在哪里,咱现在就去!”肖伟现在是入了迷,连在酒桌上的礼节也忘了,起身就要走。
“哈,哈,真是个翡翠迷,看来今天没找错人。但是,别着急,老谢带着呢,在我车上。让他去拿,咱喝酒!”
酒逢知己,老谢回来时他俩已经各三杯下肚。见到老谢回来,拎着个包袱,李奕蕾赶忙将饭菜挪了挪位置。老谢放下包袱,打开来,一块5公斤左右的大象皮毛料出现在眼前。这是老坑料不假,可是也的确太不显眼。没有明显的外部表现,甚至连松花,哪怕是藓也难见到,简直就是一块普通的鹅卵石,却又是布满了裂纹,让任何人都不屑一顾的鹅卵石。但是,说来也怪,肖伟见到这块石头的第一感觉就是亲切。就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见过,一块石头也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那么也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自己喜欢这块料子,它可能是宝贝,也可能是废料。但是,第六感觉告诉他,这块料子是属于他的。
“要不要看看?”老谢递过了手电。
“不用!”肖伟说着站起来,抱起石头试了试份量,绝对压手。有料无疑,至于品质,完全在于赌。他之所以不看,是因为他觉得如果表现太好,早就被别人抢去了。留到现在,就说明它的外部表现一般,看不出什么名堂。他用手摸了摸,手感极好,有剌手的感觉却不太明显。原因很简单,两代人的摩挲,几乎有了包浆。这种料常见玻璃种,又极容易赌垮,所以表现不明显的卖不掉是再正常不过的。不过,价格不高的话确实值得赌一把。
“怎么,您赌石看也不用看吗?”
“那倒不是,这种皮壳什么强光手电也是看不到里面的,外面又没有表现,也就看看裂而已。您的这一块,外形我挺喜欢,可就是裂多。”
“这玩意折腾我们家时间不短了,您要是喜欢就给个价吧。”
“不,您的东西还是您开价。实不相瞒,刘老板是您的朋友,他也清楚。我们这一行现在是能看到多少就买多少,看不到的不能瞎猜。打个比方,这里面可能是玻璃种,但我们看不到不能按玻璃种出价。反过来,又不能因为我们看不到,就当鹅卵石吧?”
“是啊,肖总说的是,这一行就是这样的,要不你怎么会这么长时间卖不掉?”
“好吧,我父亲临终说,它至少100万。这两年行情看涨,180万怎么样?”
要说这个价格和段家的那两块相比并不高,可是那表现也不是可以同日而语的。那两块,是让人爱不释手的,这一块就像个鸡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