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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瑛姑之死

春节一过,节气倒是进入春季,但是北方的早春依然是寒风簌簌。盛世翠缘的生意现在已经不用肖伟事无巨细地忙碌了,就连大事,他也不需要自己完全做主了。公司改制之后,成立了董事会,虽然他是董事长,却不能算是最大的股东。原因很简单,有了孙总和他的朋友们的注资,人家理所当然要获得相应的股份。他们原有的资产,也按比例算做了股份,但是按照原有的协议,他和强子所占的股份是一样的。琳琳和倩莲也一样,因此,按道理,他他这个董事长并不是顺理成章的。强子不止一次说过这些事,说他的贡献不如肖伟,要求少分一些。但是肖伟的性格和他对师父的忠诚决定了,他不能这么做。何壮坚持退出了,兄弟俩持有一样的股份,百分之二十五,倩莲和琳琳各百分之十,孙建辉百分之十八,还有两个孙建辉的朋友各占百分之六。

琳琳渐渐适应了带孩子的生活,加上保姆的帮助,日子也逐渐恢复正常了。只是,时不时地,他们还吵架,有时还相当厉害。床头打架床尾合,有了夫妻生活之后,和解起来确实容易了。可是,尽管如此,生活的琐事越来越多,他们之间也渐渐没有了往日的和谐。瑛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可能是她的心愿已了,心里的精神支柱不那么强大了吧。或者是,看着肖伟有了孙子,家庭生活越来越不和谐让她感觉天伦之乐不过如此了吧。再加上癌症,这个世界医学难题,至今仍无法攻克。其实,从发现到现在,已经一年了,在没有刻意治疗、特别护理的情况下,已经是医学的奇迹了。

天气转暖,孩子已过百天,琳琳的身体完全恢复的时候。赶在清明节,一家人回了一趟老家,给萧山上了坟。老人家的心愿完成了,回A市之后就一病不起了。其实,现在医学很发达,癌症虽然不能治愈,控制是可能的。只不过,昂贵的进口药物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起的。医生的建议,肖伟毫不犹豫就接受了,这些钱他花得起,至少一年半年没有问题。可是,老人家死活不答应。

“孩子,我知道你对妈好,可是天天吃药打针的生活谁受得了?”

“可我刚刚过上有妈的生活啊!”

“妈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爹,我去陪他吧!”

“可是您不管您的孙子了吗?”琳琳也哭了。

“能不管吗?孩子,不是妈不想管,是老天爷不让啊!这不是感冒,是癌症,怎么治也是多活几天的事?现在孩子还小,等他会喊奶奶了,我还能走吗?”瑛姑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走不了不更好吗?”肖伟哽咽着说。

“傻孩子,妈舍不得走,走不了也得走,那叫死不瞑目啊!”

“可是,医生说了,可以坚持几年的!”

“那是发现得早,妈不傻,妈已经是晚期了。就这么活着,那里也不能去,看着孩子也抱不了,想吃的也吃不下。这叫活着?就让我去陪你爹吧。钱,就留给我孙子吧,我没给他攒下什么,就给他省一点吧……”

“可是……”

“孩子,我都能想明白,你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治与不治,那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谁能跑掉。我不想让你们伤心,可有什么办法,我已经走不了路了,饭也吃不下,还疼。好不容易睡着了,就梦见你爹来叫我……”

老人活得十分痛苦,能有什么办法?肖伟只能默默接受这个事实,他天天在家呆着,除了睡觉就坐在瑛姑的床前。一个星期之后,一个风雨飘零的夜晚,瑛姑走完了她曲折坎坷的一生。她走的很安详,了无牵挂,儿孙都在身边,她安静地走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按照老人家的遗愿,瑛姑被运回老家安葬,和肖伟的父亲合葬在一起。这一对悲情的夫妻,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这才叫姻缘天注定。那真是从此以后父母想儿,生死茫茫,儿想父母,山高水长……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从悲痛里走出来,倒不完全是母子情深的缘故,而是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母爱长久地纠结于心。琳琳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强子也不知道怎么办。还是何壮有主意,这些事情,你只能找最喜欢的事情,做自己最喜欢的去疗伤。不知是真的受了何壮的启发,还是一是的心血来潮,还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他竟然拿起了工具,学起了雕刻。他怎么是这样性格的人,琳琳哭笑不得,由他去吧,只要他不再消沉下去。以后的日子还得过,他还是家里、公司里的顶梁柱。强子倒是有耐心,手把手地教。还别说,他要是真心去做一件事情,还真像那么回事。

新招的助理到位了,长的那叫一个漂亮,不过琳琳挺喜欢,至少她和李奕蕾不一样。怎么看出来的?大概是女人更识女人心吧!反正她是不喜欢李奕蕾,喜欢这个丫头,就这样大家都叫她丫头,也挺亲切的。丫头嘴也甜,左一个肖总,右一个嫂子,叫的琳琳心里美滋滋的。

每天早上,她都会准时和司机一块接肖伟上班。进了办公室,她总是先收拾好一切,沏上一杯茶,然后悄悄退到外间。从来没有多余的话,不该问的事从来不问。但是,时间久了,肖伟就感觉这丫头可不是一般的有心。她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你发现杯里的茶凉了,正要叫,却惊讶地发现她就在眼前,正准备给你续水。当你要看书,想让她先出去的时候,你不用说,她已经走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肖伟渐渐从失去母亲的悲伤里走了出来。家庭的争吵他也渐渐习惯了。有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一切也就不值一提了。不知不觉,他依赖上了这个新来的女孩,她是那么善解人意。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有很多共同的语言:翡翠、文化、艺术,等等。自己也读过不少书,但毕竟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很多东西是一知半解。更关键的是,如果想深入了解某些东西,没有一定的方法可不行。

在丫头的帮助下,肖伟梳理了一下自己学到的东西,发现很散、很乱。他原本想写一点东西,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下笔。这下好了,丫头可是高材生,在她的帮助下,关于玉文化的书已经列好了详细的提纲,开始搜集整理素材了。

可这时,肖伟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没有做笔记的习惯,也从不记日记。以前师父讲给他的,韩叔说的,还有师父的好友,他们都是个个身怀绝技,而且原因和盘托出。自己当时是理解了,可现在回想起来,那都是支离破碎的东西。包括自己读过的那些书,现在哪里还记得那一本写的什么?重新读,那也是不可能的。唉,丫头刚说让他记笔记的时候,他还觉得她是书呆子。又不考试,记什么笔记啊?而且,他还自以为聪明,这些东西理解了,消化了才叫知识。是的,没错,可要想写书,那怎么可能?他心里那个后悔就别提了,找吧,后悔也没有用。

打开书柜,他看到一个精致的小盒,很眼熟,却忘了装的什么,哪里来的。应该不远,哪里呢?他突然想起了,云南、瑞丽,赵德恒,赵叔。当时打赌赢了,他没有要毛料,临走老爷子送的,叮嘱他回来再看。可他倒好,一心想着融资的事情,直接去了省城。然后是母亲生病、古玩城、订货会,孩子出生、母亲去世。这好几个月了,锦盒早被丢到了爪哇国。他怕了拍自己的脑袋,叫声该死,就急忙打开了。

这一看不要紧,那更是惊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这不是现实,是《西游记》里的神话世界。不,神话也没有这么离谱的。不是绝世的翡翠,好东西看多了,翡翠是不会让他惊讶到这种程度的。更不是金银财宝,有价债券,那东西早在他心里成了粪土。丫头看到肖伟这个样子也过来了,她也呆住了。真是神了,缺什么来什么,里面竟是书。不,严格意义上说,那算不得书。是赵老爷子自己写的翡翠赌石的经验教训,还有他自己对翡翠的见解,足足三大本!翻开一看俩人更傻了,那个认真,一笔一划,整整齐齐,甚至还配照片!这哪里是笔记,这简直是老人一生的心血。他二话没说,掏出手机就拨通了赵德恒的电话。一声赵叔,他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电话那头,赵德恒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喂了几声没有回音,他不解地挂断了电话。丫头递过了面巾纸,他没有接,却一把她抱在了怀里。丫头没有挣扎,她知道他只是情之所至,并非是非礼自己。

可是,他们忘了关门,被进来的人看了个正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