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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看着这则突然公布的通知,那些曾在我脑海不经意的记忆碎片逐渐拼接在了一起。

许宜娜最早拒绝了方远许诺的副总职位。

方远借骗子王的事陷害许宜娜。

许宜娜在医院拒绝了方远的帮助。

方远扬言不要让他抓住我俩的把柄。

财务主管发现我在做理财以后并未拆穿我。

许宜娜在办公室对财务主管的怀疑。

今天突然公布的这则产品不调价通知。

这一切就像设计好的棋局,我走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而掌控这一切的人,就是方远。

按理说这种“杀鸡取卵”的理财墓地业务是公司命令禁止的,如今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财务主管发现时没有制止我,原来这一切都是方远在背后的授意,他故意让财务睁只眼闭只眼以便我拉来几百万的客户投资理财墓地,然后在我成交完最后一笔单时,他以总经理的权力拟定一份“不涨价通知”断绝了我所有的计划。

我气愤到了顶点,直接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谁让你进来的!”

方远身边的两个“大猩猩保镖”虎视眈眈地把我拦在了门口。

“我找你们老板有事!让开!”我猛地用力推开这两只大猩猩,闷头就往里冲,但无奈他俩反应很快拉扯住了我,一时间我们仨人纠缠在了一起。

“让他过来。”此时的方远正背对着我们仨人,专心玩着室内高尔夫球,听到了我的声音也不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走了过去,但这两只大猩猩把我拦在了距离方远几米之外,凶神恶煞地说:“有话就在这说!”

我对这俩人翻了个白眼,搞得好像我要做什么一样,于是我从俩人间缝隙中质问道:“每年调价的时间都是大家会上商量过后才决定的,你为什么擅自做决定?”

方远没有回头,他盯着高尔夫球杆研究了许久,说道:“我决定做的事什么时候需要和你们商量了?”

我大声回答道:“以前卫总在的时候哪次都是与我们商量过的,就连这次该涨价的事情也是他决定的,谁给你的权力说改就改?”

方远转过身来,眼神中充满了轻蔑,“权力?我父亲是总公司的大股东,我又是盘龙山城项目的主事人,你说我有什么权力?”

“坑爹货!”我小声咒骂了一句,但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

我很高兴这句话戳中了方远的痛处,但这种口舌之快也并不能对他造成实际性的伤害,他眼中燃气的愤怒也只是在一瞬间就被高傲的神色掩盖了下去,他冷笑一声,“哎…穷病。”

这句“穷病”反而戳到了我的痛处,我咬牙切齿地反击道:“再穷也不像你,吃软饭的!”

说完后我觉得这个形容不对,但我本身就不是个善于骂架的人,于是又改口道:“不,吃爹的,不…吃家里饭的,不…要饭的,不…”

气愤时涌进脑子的血液使得我语无伦次,骂了半天也没有骂到点子上,反而方远却变得很镇定,他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拿起一根雪茄闻了闻,“想替人强出头?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啥,啊?”脑充血的我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方远靠在宽大的沙发椅上眼角微扬,“许宜娜的事你以后少管。”

他说完后还笑出一副胜利者的样子对我说:“懂?”

我三两步冲了过去,但却又被“大猩猩保镖”一把推开了好远,我只好闪身指着方远说道:“懂个屁!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管定了!”

方远也不恼火,他把玩着打火机看着我,眼里竟带点同情的神色,“你知道穷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我瞪着眼拒绝回答。

方远慢悠悠地说:“就是穷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会去做,而为了钱他们会越来越丧失底线,这就是人性。”

我不明白,但还是拒绝回答,方远接着说了一句令我今后几十年都记忆犹新的结论,“人性,就是弱点,而贫穷,会让一个人失去人性。”

“你个温室里的花朵懂个屁!”我指着他恶狠狠地说道:“也就是这次让你找到机会了!”

“呵呵。”方远淡淡地笑了一声,“这次算什么,如果下次你还敢管许宜娜的事情,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我也故作镇定地冷笑一声,“呵呵,不会有下次了!”

“先把这些被你骗了的客户处理好再说吧。”方远说完转身离去。

我盯着他背影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些客户对我的信任程度你根本想象不到!”

方远背对着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这种只动嘴皮子的纠缠再下去也没意义,于是我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既然他用手中的权力在中间搞这些小动作,那我也对我的客户有信心,我相信他们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抬我一手。

当年我曾在一本书里读过一句话“不要用钱来考量人性。”当时的我对这本书的作者嗤之以鼻,而如今却在短短的几天,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当初想法大错又特错。

不涨价的消息在客户中疯狂散播,曾在我这里购买过理财墓地的客户这几天不停的疯狂打我电话,问的都是同样的问题------现在墓地不涨价了,他们投资的钱怎么办?

“张大爷您别着急,今年不涨价后年肯定涨,这石材可是每年都涨得,您多等等好不好?”这句话我这些天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我为了赚500块钱等你两年?”张大爷的吼叫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你个臭小子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大爷,大爷,您消消气,这不公司也有公司的考量嘛,要不这样,两年之后赚的百分之十差价我不要了,都给您,您看这多划算是吧?”我耐心地对着电话赔着笑脸。

“我呸!你个贼娃子怂货勺掉了吗?我把这钱一蛮子存给银行放给两年定期都比你这赚的多!”张大爷一气之下连本土话都冒了出来。

这老大爷平日慈眉善目的,想不到一碰到和钱有关的事情时就变得猴精猴精。

张大爷继续说道:“再说了两年以后你指不定跑哪潇洒去了,到时候谁来帮我转卖这玩意?”

“不不不,别这样说,我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张大爷又吼道:“你立马给我把钱退回来!不然我就天天去你公司闹!让你们做不成生意!”

我听着电话传来的忙音,不禁感叹道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都是利益惹的祸…

像张大爷这种在我这购买过理财墓地的客户占大多数,他们不仅毫不体谅我口口道出的难处,反而却把我归结到了“骗子”“贼娃子”那一类人,我突然觉得以前那些好说话,一口一个“我理解你们年轻人难处”的老人家们如今都变了模样。

其实人们之间的相处就像一面镜子,你对别人付出真心,别人大部分也会对你真心,但一旦你先失了信誉,对方就不再会是以前的那个样子,就像曾有句话形容,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许宜娜很快察觉到了我的反常,她独自来到我的办公室问道:“是不是那些买理财的客户找你麻烦了?”

我点了点头。

“有多少人?”她着急地问我。

我从抽屉里拿出展业本摊开,指着密密麻麻足的几百个电话号码说道:“都在这了。”

“这么多!”许宜娜翻看着,“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低头嘟囔着:“这些人当初都很好说话的啊,谁知道他们从知道了不涨价的消息以后,现在一个个都变了副模样。”

许宜娜敲打着我的头,“你个大傻子第一天做业务吗?当初他们有需求买墓地是你情我愿的事,但你让他们买理财就是另一回事了,难道你不知道一旦他们赚不到钱立刻就会反过来找你麻烦的吗?”

我无奈地叹着气,“现在知道了…”

“让你别掺和这些事,现在有麻烦了吧!”许宜娜说:“过会来我办公室。”

“干嘛?”我问道。

她回答:“我召集大家开个会,替你想想办法。”

“不用了吧,这事要是让大家知道,我哪还有脸混下去…”我婉拒着,实在不想让张爱玲他们知道我做的这些事,太丢人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许宜娜杏眼间眉头紧锁道:“如果你怕丢人,到时候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我连忙摆手,“那怎么行…你什么身份,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什么身份?”许宜娜问我。

我支吾着说:“你是公司高管…我就是一卖墓地的,不想因为这事连累你…”

她用手捂在了我的嘴上不许我再说下去,我抬头看去,她之前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双手顺势温柔地搭在我的手上,轻声说:“大傻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的手热乎乎的,暖透了我的内心,偏偏这句话一小时前我也说过同样的话,就在方远的办公室。

相处就像一面镜子,付出的真心总会有回报,我们对视了许久,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许宜娜办公室内,大家围坐一团,没有方远在场时的气氛很轻松,每个人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哎哟这种事情呀,卫总当年再三强调过不许碰不许碰,现在还真就有人做了。”张爱玲拨弄了一下刚烫的大波浪,酸溜溜地对我说:“怪不得这个月的冠军被你们营销二部抢走了,我还以为你上哪搞了个集体迁坟的大单子呢!”

我对张爱玲献出一个灿烂而又面带歉意的笑容,讨好的给她捏着肩膀,说道:“玲姐,谁年轻时不都得有个冲动的时候么,你理解理解。”

与张爱玲相处的这段日子我找出了一套对付她的套路,那就是各种死乞白赖加上嬉皮笑脸,一般中年女人最喜欢吃这一套。

张爱玲满腹的牢骚就这么被我捏散、消化的无影无踪,她对着我抛了个媚眼,“说吧,想让我们怎么帮?”

如今张爱玲的营销一部已经非常具有规模了,熟练销售人员已达十几个,而她说的话,也就代表他们整个一部的意思。

许宜娜趁着张爱玲高兴,直截了当地对她说:“玲姐,现在天南那边还有几百套转卖不出去的理财墓地,这些客户听说不涨价以后都觉得自己被骗了所以怨声很大,能不能大家一起想办法帮他转卖掉?”

张爱玲之前笑得像花一样灿烂的脸逐渐变得凝固,她虽然是个嘴上插把刀心软如豆腐的女人,但一提到业务有关的事情,她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看在我们这么久的情分上,帮着把这些理财墓地转卖掉也不是不行,或者背着方总做这事我也ok,但丑话说在前头,公司规定发过提成的墓地二次转手可不会再发提成了,那…”

张爱玲说这话时一脸的精明相,“我们要是帮天南转卖掉这些理财墓地,那可是不仅没差价,而且公司也不会发提成的哟!”

话的意思很明白,没有好处的事情不会去做,我和许宜娜顿时犯了难,我对张爱玲献上一个谄媚的笑脸,许诺道:“等这事过去了,将来我的业绩都挂你头上,提成都给你好不好?”

此时的张爱玲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天南,你也别怪我这做姐姐的说话直。”她指着营销一部众人对我说:“我们这些人和你们年轻人不一样,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全家老老小小可都指着我们过日子呢。”

她拍了拍我正给她捏肩膀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中年人的烦恼,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狗蛋突然跳了起来,“哇靠!就这点事还把我们大家都招过来!”

所有人都望着狗蛋这朵奇葩,不清楚他底细的人的还以为这货是有多大能量呢,片刻后,狗蛋果然吐出了一句让所有人跌倒的话,“公司销售员这么多,这个月大家都紧紧裤腰带少吃几顿饭少买几包烟,一起帮着把这些破理财墓地都转卖掉不就完事了么?”

张爱玲部门有个销售叫老杨头,年近五十岁了平时说话就直来直去的,他听了狗蛋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道理后,对着狗蛋说:“你这娃尽想美事呢?你怎么不说乌鲁木齐几百万人一人给我一块钱我就成百万富翁了?”

老杨头站起来狠狠拍了拍大腿,“可能吗?不可能!所以我们这些老东西不像你们年轻人,我攒了一辈子钱上个月才给儿子买了套结婚用的新房,现在每月要还房贷,我若是替你们白出力一个月,那银行把我房子收走了以后我睡大街啊?”

有了老杨头开的这个口,营销一部的“中年销售大军”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起哄。

------“就是啊,我闺女上大学每个月光生活费就把我工资花的精光吊蛋的,哪有多余时间替人白忙活啊!”

------“我家那口子下个月动手术的钱还是问亲戚借的呢!”

------“自己干的缺德事自己扛呗,拉着其他人算几个意思啊?”

大家都不是什么富裕人,谁要是真有钱估计也不会这么大岁数跑来做销售了,这种穷苦的经怕是三天三夜都念叨不完,会议的气氛顿时跌入了低谷,像是一个“卖惨大会。”

张爱玲见状赶紧制止了大家卖惨,她想了想,说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天南,姐姐我也不是看你有难不帮的人,要不你看这样吧,我们这个月还有些约定好了的客户准备交钱,到时候我们帮你把这些理财墓地都转卖给他们,你合计合计这其中有多少提成,到时你直接给我们就行,至于业绩什么的,无非也就是脸面和荣誉感,这些咱们都别去在乎了,成不?”(注:已售出的产品经过销售员二次转卖易主,在销售公司是不会发二次提成,也不会算业绩的)

张爱玲的办法确实做出了让步,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些理财单的提成少说也得十几万,我就算让他们帮着转卖了,但也没钱给他们提成的。

情况又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