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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阎王擦身!真神无路!(求订阅!)

“你说什么?”责任机长瞬间脸色狂变,他跟着推动了一下驾驶盘,可这驾驶盘上感觉到不到任何力道,轻飘飘的。

“不好!空档了!”第二机长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由于深度失速中,飞机原本贴合与翼面的气流已经出现了与翼面大面积分离的情况,舵面之上只存在难以产生升力的紊乱气流。而由于气流分离的原因,飞行员在操纵翼面时就无法感受到正确的杆力了。

之所以有杆力的存在,那是由于气流在舵面上形成的气动载荷。而如今,气动载荷都消失不见了,由此可见,气流分离的情况是何等严重。

在这种请款下,极端点的,甚至翼面已经要丧失了产生升力的能力了。

“为什么失速成这样,飞机还没有抖杆?而且,为什么飞机没有自动修正?”第二机长长啸起来,眼神之中掩饰不住的恐惧。现在飞机的驾驶盘都已经出现空档了,气流分离如此严重的情况下,飞机的失速抖杆警告早就应该响了才对。

刚才驾驶盘抖振可不是飞机的失速抖杆警告,而是由于气流分离下的舵面表层的紊流在不断冲击舵面,由舵面振动反馈到驾驶盘上的表现。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驾驶盘上的抖振呈现细密却不强烈的特征,跟失速抖杆警告的表现是具有相当区别的。

失速就会抖杆,这差不多就是飞行员刻印在基因里面的东西了。可如今的情况第二机长几乎是可以想像出来的,那就是在深度失速下,飞机开始直挺挺地往下掉了。这种程度的失速在实际航班中几乎是不会遇到的,即便是人为制造出来都很难。

现代大型客机其实已经相当先进了,其稳定性极其强悍。实际上,即便是在严重失速下,如果没有其他因素干预,大型客机是会自己缓缓从失速中改出来的,只是损失的高度和消耗的时间会比人为干预要超出很多。

因而,即便是因为气流分离,飞行员无法真正控制飞机,可实际上,按照常理,飞机应该会缓慢自动修正的。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在如此高高度下,第二机长起初并没有那么紧张。在飞行中,高度就是一切,有了高度就可以解决很多事情。

可实际上,从刚才飞机下坠到现在也是持续一小段时间了,但是飞机没有丝毫改出的迹象,这太奇怪了。

“飞机现在严重积冰,飞机的失速速度大大提高。”徐苍大喝起来:“在严重积冰情况下的失速,飞机自带的失速抖杆警告很可能检测不出来。”

“太快了,太快了,飞机的结冰速度怎么这么快?”此前,从关闭机翼与吊舱防冰电门到飞机开始进入失速状态绝对不超过两分钟。就是这两分钟的时间,飞机表现积累的冰层便是让飞机大量损失升力,以致于提前进入了失速状态。责任机长此刻心神大乱,他从未遇见过如此夸张的失速:“徐苍,咱们怎么办?”

对于改出失速,那基本就是任何飞行员的基础技能。当然,这个改出程序也并不复杂。既然失速的本质是飞机迎角大于临界迎角,那么人为减小飞机迎角即可。

减小飞机迎角最常规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顶杆,所以在极大部分失速情况下,改出程序的第一个动作就是顶杆。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由于气流分离过于严重,驾驶盘上的俯仰操作的确也能反应在升降舵上。但是,升降舵的变化在没有贴合气流的作用下无法产生足够可以控制飞机俯仰的力矩,这就是最为致命的。

“就算失速再严重,也不至于产生如此严重的气流分离,必定是积冰所致,所以要解决失速的问题就先解决积冰问题。”徐苍在这个时候脑子还是很清晰的。

深度失速的确会造成舵面上的气流分离,但是现在仅仅在负五度的姿态下,升降舵的舵面效应就几乎消失,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理论上,即便是垂直下坠的情况下,升降舵都能产生相应的力矩,只是这个力矩极度受限而已。

在明显不会产生完全气流分离的条件下出现了如此极端的情况,那解释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升降舵上也积聚了大量的冰层,其冰层厚度已经达到足够改变升降舵表面结构的地步。

正常情况下,现在不会出现升降舵失去舵面效应的情况,除非升降舵的舵面流体结构已经产生了重大变化。

所以,不要想着一步到位解决失速的问题,因为在此之前还有横亘在前的积冰的问题在前面,这才是导致一切的根源。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高度是足够的,三万英尺的高度给徐苍提供了宝贵的修正一切的机会。如果出事的时候高度只有一万英尺,那徐苍基本上可以双手离开驾驶盘,接着等死了!

“开机翼防冰吗?”第二机长这个时候对开机翼防冰的反对也没那么大了,他看得出来积冰已经成为了首要之务,他甚至做好了主动释压的结局:“现在飞机下坠的速度能够赶上飞机座舱高度升高的速度吗?”

在第二机长的想法里,只要我下得足够快,那座舱释压就追不上我。

“现在将外流活门人工电门打开,外流活门控制器关闭。”徐苍大声说道:“将机翼防冰电门打开,组件全部关闭。”

由于747在增压系统上的区别,如果是在737上,则是应该将增压方式选择器转动到人工,再将外流活门关闭。

“你要全部关闭组件?我们可以留着,如果后期故障灯亮,我们不管便是,为什么要关闭?”第二机长不解道。

“组件会分走机翼防冰一部分引气,现在我们需要优先保证机翼防冰的效果。手动关闭外流活门后,我们可以将缓慢释压的速率降到最低,这样即便释压了,也会在低高度释压,影响不会很大。”

747增压或者说是调节座舱高度的逻辑是通过外流活门和组件来共同实现的。即组件来提供增压空气,以便应对高空环境下的稀薄气压,反应在座舱高度上就是能够减小座舱高度。但是,飞机不可能一直增压的,比如说在下降的时候,飞机就应该进行主动的释压,否则,在很多时候落地了由于压差的原因舱门都打不开。

但是,飞机的主动释压在自动模式下是受到计算机的严格计算的,它是通过开合外流活门,开合多少程度来释放舱内的增压气体,从而改变座舱高度的。

此时,徐苍使用人工干预的情况下,将用于释放增压气体的外流活门全部关闭。由于此刻舱内是残留有部分增压气体的,所以实际上座舱的气压高度还是要低于外界的。

但是,就算关闭了所有外流活门,但是机舱本身并非完全密封的,舱内的增压气体在压差作用下还是会向机外逃逸,这就使得座舱高度持续性增高。

不过,机舱本身存在的细密缝隙所能导致的增压气体逸散是少量的,缓慢的,所以相较于故障性的快速释压,徐苍所设置下的人为释压也是缓慢的。

在徐苍的设想里,他就是要通过这缓慢形成的释压时间里解决积冰的问题。

第二机长只是稍稍犹豫了下,接着很快接受了徐苍的意见,甚至都不用责任机长出手,第二机长微微起身便是将外流活门的人工电门打开,接着超控了外流活门将之完全关闭。

确认外流活门完全关闭后,责任机长同时操作,将机翼防冰活门全开,同时关闭所有组件。

“机翼防冰真的能在短时间内融化积冰吗?”第二机长忧心忡忡:“现在不仅仅是大翼上积冰严重,水平安定面升降舵上应该也是,机翼防冰作用不到升降舵上,怎么办?我们的高度很高,理论上可以支撑七到八分钟,但是,我们的飞机速度也在不断增加,飞机很快就要超速了,飞机机身结构是承受不了长时间的超速的。”

诚然,现在第二机长是不知道准确的空速的,但是这种持续性的俯冲用脚都想得出来速度肯定是要不停增加的,超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短暂性的超速通常情况下是无伤大雅的,但是长时间的超速会对机身结构造成严重伤害的,甚至说出现空中解体也不是不可能。

“机翼防冰在短时间内肯定无法融化如此程度的积冰,但是在火山灰与机身的高速摩擦中不仅仅会积累电荷也会产生大量的热量,这些热量会帮助消除机身上的积冰。”

第二机长一怔,旋即如梦初醒,没想到此间还有这层关系在,他怎么忘记了摩擦生热的事情?即便是与空气的摩擦中都能产生大量热量,更别说与火山灰的摩擦了。

徐苍左手伸出,摸上了减速板的手柄,接着将之缓缓拉起来:“不过,我们需要将速度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畴内。”

依照徐苍的想法,他的确希望飞机能维持一个高速状态,但这个速度不能太大,否则就会出现第二机长刚才说的持续超速而使得机身结构不堪重负的问题。

因此,徐苍需要用减速板来制约一下速度的增加。

“拉减速板的话,高度会不会不够啊?”第二机长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减速板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飞机的速度,但是在速度不增加的情况下,也会导致飞机下降了再度增加。原本他们飞机的高度倒是挺充裕的,可拉了减速板,下降率再次增加,后续还足不足够,那可就不好说了。

“是有这个问题!”徐苍说着第二机长便是看见他的手指竟然摸到了放油电门上,一瞬之间,第二机长表情精彩起来了。

747是具有空中放油功能的,而且,在放油的时候会将燃油雾化,以便将放油的危害降到最低。不过,就算是燃油雾化了,对下方区域还是有些损害的,只是程度上的问题。因此,对于空中放油的操作在民航中倒是专门设置了放油区,即在正常情况下,只能在规定的放油区域内进行空中放油,而现在飞机所在的区域肯定是不在放油区的。

然而,即便不是在放油区内放油,第二机长其实倒没有那么担心,毕竟这个规定不是死的,为了飞机和机上人员安全,适当突破些条例,那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第二机长想要了解到徐苍关于空中放油这个动作的含义。

责任机长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徐苍的这个动作,当即不由分说地指了出来:“徐苍,你要放油?”

“飞机太重,拉了减速板,想要控制下降率,自然是让放些油,让飞机轻些比较好。”徐苍澹澹道。

“你真的就是为了让下降率小一些?”第二机长喝道。

徐苍倒是不掩饰:“火山灰所带来的问题太多了,多到稍有疏忽便是机毁人亡,所以我觉得还是尽快结束飞行为好。”

即便是徐苍此时此刻也感觉心神俱疲。他的确处理过很多特情,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是大多数特情只是局限于一个部分,尽管这并不影响特情的处置难度,但是徐苍可以将心思专注于某一部分的故障。

可此次火山灰事件不说难度如何,光是其复杂程度实在已经超出了徐苍的预料。几乎是只要在火山灰内,那便有数之不尽的麻烦。还没有处置完一个,另一个便是冒出来了,根本就没有一个尽头。

诚然,到目前为止,徐苍还有一些相应的应对办法,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徐苍此后还能这般持续地处置下去。

他厌倦了,也开始惧怕于在这次事件中撞击到了自己心力的天花板。徐苍不害怕高难度的特情,就像是此前1566升降舵感觉定中装置出问题,二次拉起后以极其夸张的仰角下差点儿机毁人亡。

那次特情的难度堪称前无古人,可对徐苍来说,其煎熬程度远不及这次。因为,1566特情那次从真正危机出现到落地前后连五分钟都没有,而且只限于操纵一项,没有什么其他方面的因素来影响徐苍。

徐苍拥有无限度的空间来挥洒自身卓越无比的技术能力来应对特情。可这次不一样,不同系统的故障接踵而至,而且每个都是难度很高的,徐苍本来就不是那种精神旺盛之人,如此折磨下,徐苍感觉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既然已经到了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刻,那徐苍何不为自己拼上一把?

“你是要迫降太平洋?”第二机长陡然喝道。

没错,控制下降率是可以通过放油的方式,这算是一个解释得通的理由。但是,水上迫降的检查中也是要求先行进行空中放油的,以减小迫降时候的速度。

这次由于航程极其漫长,所以本架747中携带了海量的燃油,是有非常大的瘦身空间的。而且,迫降本来就是相当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机身断裂,从而引起爆炸都是常有之事,所以在迫降前将燃油减小到一个合理的地步,以便使得迫降后即便在意外情况下也不会产生太过剧烈的爆炸。

正是由于知晓水上迫降有这个步骤,第二机长才在徐苍开始空中放油尹始就察觉到不对了。而事实也是如此,徐苍就是想要海上迫降。

徐苍嗯了一声,看起来相当平静:“虽说理论上在低空环境下火山灰的浓度会低上一些,但是无法落到陆地机场上,在低空盘旋也不过是在无谓地消耗我们的心神。而且,低空下的火山灰并不真的就意味着没有问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们愿意相信我吗,我来进行这次海上迫降!”

责任机长和第二机长当即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神情紧张。好家伙,徐苍这是孤注一掷了,打算在这次俯冲后直接转为进近,这魄力当真是千万人吾往矣!

即便是知道陆地机场上已经没有机会了,即便海上迫降的提议是责任机长提出来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两个机长都是沉默以对,没有一个人敢于表达意见。

这个决定太沉重了,沉重到让两人感觉到不知所措。

就这么持续了一分多钟,忽地,原本持续性抖振的驾驶盘突然开始抖振幅度减小了,再过了十几秒后,驾驶盘竟然直接平息了下来。

徐苍轻轻地动了下驾驶盘,在操纵期间能够感受到驾驶盘上反馈过来的杆力。由于此时飞机速度非常大,所以杆力还显得比较沉,徐苍动作之下,只是微微让其产生了移动。

“好了,舵面效应恢复了?”责任机长看徐苍如此动作,当即是大喜过望。他万万没想到积冰消除是如此之快,两分钟不到就有了明显的效果。

不过,此刻飞机以超过六百公里每小时的相对速度在于火山灰进行高强度摩擦,其中能产生的热能是相当庞大的。即便很大一部分会随着气流而挥散掉,可余下的能量也足够融化坚冰了。

在舵面效应恢复后,徐苍稍稍往后打了下配平,同时将减速板收回。在这种高速环境下升起减速板还是会被机身结构产生一些负担的,能不用还是不用为好。

“要关闭机翼防冰,打开组件吗?”眼看舵面效应恢复,失速抖杆警告也没有触发,那就说明此刻迎角已经没有问题了,第二机长就想着恢复对飞机的增压。

徐苍看了眼座舱高度表,此刻座舱高度接近九千英尺了,还有一千多英尺就要释压了,但是缓慢释压和飞机高度急速下坠的双重作用下,座舱高度的实际上升率是小于五百英尺每分钟,这就表示距离释压还有两分多钟。

此刻,飞机的气压高度已经低于两万英尺,下降率接近五千英尺每分钟。徐苍看了眼外界温度的显示,当即摇摇头:“不行!现在外面还是积冰条件,再等会儿!”

说完,徐苍看大局已定,海上迫降已经是箭在弦上,当即对责任机长说道:“客舱广播,飞机僵在十分钟后进行海上迫降,让客舱做好准备。”

说起这个时,徐苍甚至没有对是否进行海上迫降跟两位机长征求更进一步的意见。反正,在徐苍这里,徐苍的心意已决,他要做的是告知于两人自己的想法,而非征求他们的同意了。

在很多时候,徐苍并不是一个强势的人,但是在飞行特情的时候,徐苍就是一个乾纲独断之人!

责任机长和第二机长相视一眼,在经过差不多五六秒的沉默后,责任机长突然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再说什么了,而是将通讯面板的发射机切换到了PA位置上,当即利用旅客广播传达了即将海上迫降的决定。

在此期间,第二机长没有说什么异议,这代表他也接受了徐苍的海上迫降的意见。

海上迫降的确是一步险棋,但是仔细一想,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了。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徐苍是有过海上迫降的经验的,而且是成功经验,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利好。

“徐苍,海上迫降你有多大的把握?”责任机长问道。

徐苍摇摇头:“没有人会在海上迫降上有把握。没错,我此前成功过一次,但是其中巨大很大的偶然性,就算再让我来一次,我还是没有把握。而且,现在是晚上,我看不清海面上的情况,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不过,我们可以通过风向来先行大概确定入水的方向,此后在入水之前再做精确的修正。”

海上迫降要顺着海浪接入水中,但是现在天空都被火山灰覆盖,连仅剩的一点儿星光和月光都没有,徐苍只能在最后关头依靠飞机灯光做修正。

虽然徐苍这么说,但落到第二机长耳朵里,这反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如果徐苍大包大揽地应承下来,他反而是不放心的,因为正如徐苍所说,海上迫降的难度太高,并不是说有过经验就能保证成功率的,坦诚之言的确更具有说服力。

至少徐苍对可能遇到的问题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和应对。

就在驾驶舱中讨论海上迫降之际,飞机在突破一万两千英尺高度后,外界温度上升到了十度。这就是徐苍等待的一个节点。

此刻,飞机的座舱高度已经堪堪接近一万英尺了!

“关闭机翼防冰,保留发动机防冰,打开组件,关闭外流活门人工电门。”徐苍在指挥之际也在缓慢地带杆来减小飞机的下降率。

十度以上是被公认为非结冰条件的,而随着高度的继续降低,这温度还会继续上升,所以即便现在还在些许雨水之中,但是此后的飞行高度中不会再产生积冰了,因而机翼防冰自然是用不上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徐苍还是保留了发动机防冰,毕竟这个发动机防冰的引气消耗量不大,不会引气组件方面的问题。

责任机长等待已久,立刻按照徐苍的指示关闭了机翼防冰,打开组件,最后将增压方式转为自动。

就在责任机长依照徐苍的指示进行操作之际,原本已经在超速区间达到指示空速三百五十节的PFD空速表陡然一变竟然直接跳到了三百二十节,接着始终在响的超速警告也直接消失了。

此等变化让徐苍也是一怔,反应了片刻后,徐苍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微笑。看起来,高速俯冲下也有一些另外的好处啊,比如将皮托管里面的阻塞物给吹走了。

“空速好像是正常了?”第二机长凑上过来,心情不免有些激动。要是带着不可靠空速继续往下飞,倒不是说不能飞,只是会带来很多麻烦。现在空速恢复正常了,总归是少了很多麻烦的。

“通知雅加达管制,我们即将进行海上迫降,让他们关注我们的ELT信号位置。”徐苍向着责任机长吩咐道。

ELT即紧急定位装置,可以向外不停发送求助信号以便让救援人员提供定位。徐苍对印尼的海上救援能力并不是很有信心,得是要耳提面命一番。

“好的!”责任机长当即答应道。

此刻,在客舱中已经是乱成一团,旅客在乘务员的指挥下急急忙忙地穿戴救生衣,而宋新阳的脸色极为阴沉,他怎会如此倒霉碰上了海上迫降了?

在五千英尺高度,此时,飞机襟翼已经放到了三十的位置,这就是一会儿海上迫降时候的襟翼构型了。

接着,将近地起落架超控电门和近地地形超控电门置于超控位,同时组件控制器全部关闭,外流活门人工电门再度置于开位,同时手动将外流活门全部关闭。

这次关闭外流活门跟之前的意义可是完全不同的。之前那是为了让舱内的增压空气尽可能慢地逸散出去,而这次关闭外流活门是为了封闭飞机,落水之后,海水不会太快地渗入舱内,为撤离争取更多的时间。

两千英尺高度下,徐苍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见海面上倒映出来的些许光斑了,只是在火山灰覆盖下,天空只能从缝隙之中洒落下些许银光,因而那光斑仅仅是存在而已,不具备任何空间参考的意义。

当然,能见到海面上的粼粼波光就说明在这个高度下火山灰的浓度已经比较低了。于是,徐苍这才稍微放心地先将一直没有故障的二号发动机油门推上去,以便将飞机的大下降率也减下来。

接着,徐苍试探性地推了一号和三号发动机的油门。这两台发动机此前是出过喘振的,原因当然是在火山灰上。不过,此前下俯冲环境下,徐苍一直将两台发动机收到慢车,算是一个相当好的保护了。

此刻,飞机周围的火山灰浓度大大降低,一号和三号发动机在推力手柄前推之下开始缓慢增加推力。徐苍的想法很简单,只有这两台发动机哪怕能提供一半左右的减推力,那对自己来说也是相当足够了。

然而,使得徐苍足够欣喜的是,这两台发动机一直加到稍小于二号发动机的推力水平时都没有明显异常的状况,只是振动值比二号发动机稍高一点点,但是也在限制范围内。

先是皮托管阻塞消除,接着就是原本喘振的一号和三号发动机依旧坚挺,在此前一路不顺的情况下,总归是有次双喜临门的好消息了。

高度一千英尺,徐苍已经将飞机的飞行方向转到了顺风一侧,同时按照下降率飞机会在一分多钟后入水,徐苍进行了最后的叮嘱:“我将以十到十二度的姿态入水,入水后,燃油控制电门全部关闭,发动机火警电门全部拉出转动至停止位并保持一秒以上,最后放出滑梯和救生筏,撤离飞机,明白了?”

此前,徐苍已经关闭了空中放油。虽说已经打算海上迫降了,但是徐苍也没有将自己逼到破釜沉舟的一步,他还暴露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油量。因此,在入水后,燃油控制电门和火警电门要全部进行操作,以防止起火爆炸。

责任机长那肯定是没有问题了,当即点点头:“一切交给我吧!”

“嗯!”徐苍点点头,看了一下风向风速,庆幸的是此地的风向风速很稳定,而且此刻飞机已经在一千英尺以下了,即便再往下风向风速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了。

像此前遇到的1566那次低空风向风速陡变的情况还是相当少见的。

再度张合了下五指,说实话,即便是成功过一次了,但是徐苍依旧是相当紧张的。而且,从实际情况来说,今天的这次海上迫降其难度是要比1566齐州近海迫降要难的。

首先这次光线更暗,而且由于远离近海,这里的海上风浪更大,稍有不慎,飞机机身就要断裂开来了。

虽说徐苍此前主动乘坐这架航班就是为了一展自己的技术能力,但是如果徐苍提前知道自己要处理的是这样一种特情,那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来的。

高度五百尺,责任机长做了最后的旅客广播,提醒做好防冲撞准备。

高度两百尺!

在这个高度下,强劲的着陆灯隐约已经可以照到波动的海面上了,只不过相当不清晰。徐苍知道快到决定胜负的一刻了,就连责任机长和第二机长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客舱中所有人全部低着头,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做出防冲撞姿势,而宋新阳呼吸则是极端急促,他晓得接下来十几秒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高度一百尺!

此刻,就连沉静如徐苍都是心神凝结,目光死死盯着外面,就等着陆灯照射到海面上的一刻,以供他做出最后的修正。

这个时间非常短,他必须在第一刻就有所反应并做出最正确的操纵。

可在这千钧系于一发的紧张时刻,徐苍只感觉脸颊之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动了一下,接着好像是水珠迸裂,徐苍脸上沾染了些许水渍。

换作旁人,此刻已经是屏息凝神,哪里还管的上什么水滴?或许是驾驶舱中的空调系统凝结出来的水滴,这种情况倒非是罕见。

然而,徐苍是何等锐利之人,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空调系统的冷凝水滴,而是将目光从飞机正前方移动到了右前风挡的角落处,那个此前在渗水的角落处。

从发现这个渗水问题开始,后续被一连串的问题所覆盖,此后又接上了海上迫降的事情,所以徐苍一直没有精力去管这个问题。

当然了,就算他有精力也管不了这个问题。飞机上的很多故障限于条件问题根本就是解决不了的,尤其是硬件上的问题。

故障通常只能隔离,防止它们进一步危害飞行。而在徐苍的记忆里,关于风挡玻璃密封不严渗水的问题好像是没有针对性的解决办法的,顶多就是关闭风挡加热,以防水渍接触到风挡里的加热电丝而产生短路。

其实,徐苍在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直就有一个疑惑。通常来说,风挡玻璃密封不严这种低级问题是不会发生的。

那既然这个问题发生了,应该就是有别的问题所导致的。

如果说完好的风挡玻璃基本是不会导致渗水的,那是不是可以说这个渗水的风挡玻璃其实是有问题的。

徐苍是可以理解这个逻辑的,因为在此前火山灰的飞行中,外界电荷与风挡玻璃中的加热电丝产生感应会引起非常明显的风挡电弧的出现。

大部分情况下这种电弧都是没有问题的,可要是电弧过于密集和严重,那就会对风挡产生一些负面影响。

比如说外层风挡裂开可能并非一定是由于较大的火山石撞击,也可能是由于风挡过热下的产物。那么,既然外层玻璃有可能在风挡电弧的影响下出现问题,是不是内层风挡其实也已经有问题了,然后才会在雨水天气下发生密封不严的渗水问题?

然而,在此前的目视查看下,内层风挡是没有问题了,那就说明内层风挡玻璃的问题点在一个很隐秘的角落,比如......

徐苍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侧边的地图灯,霎时间,驾驶舱中一片透亮。

如此行为让得紧张万分的责任机长大吃一惊,驾驶舱内的光线太亮会影响观察外面的视野的,这都要入水了,徐苍到底在干什么?

可责任机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询问,徐苍在充足的光线照射下,赫然发现风挡右下角落渗水的地方竟然存在一个微不可查的细小裂纹。

徐苍在这一刻心脏几乎停住了,当即不再犹豫,一把将三台发动机的油门给轰了上去。

复飞!不能落了!

由于高度太低,涡扇发动机的推力变化略有滞后,747的重量又是相当庞大,即便是近乎满了油门,可飞机机腹部分还是拍在了海浪尖上。不过,在三台普惠4056发动机强大推力下,这架庞然大物在掀起了巨大水花之后冲天而起,绝尘而去。

责任机长在徐苍的复飞动作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刚才气氛都烘托到那里了,孤注一掷的言语都已经放出,怎能临阵退却?

不过,经过极短暂的惊愕之后,责任机长还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将襟翼收到了十五。由于是海上迫降,起落架本来就是处于收上位的,倒是不用再收了。

做完动作后,责任机长刚准备兴师问罪,然而徐苍则是心有余季地指了下右前风挡的角落处:“你好好看看!”

“什么?”责任机长偏过身子,凑近右前风挡角落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角落处竟然存在一条细细的裂纹。

这说明内层风挡其实也已经损坏了,要是刚才贸然入水,海浪冲击之下,右前风挡必定碎裂,到时海水倒灌进来,不说客舱的人,反正驾驶舱里面的三个人必死无疑。

“就差一点儿,咱们就要全部完蛋了!”就算是已经复飞了,可徐苍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就差最后几十英尺啊,要是反应再慢一点点,现在他们已经溺在海水之中等死了。

责任机长脸色跟金纸一般,他刚才竟然还恼怒于徐苍的临阵退缩,没想到是徐苍明察秋毫,生生在鬼门关前救了他们一命啊。

然而,在经过最初的劫后余生的狂喜之后,责任机长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现在风挡出问题了,海上迫降已经是不行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又断了一条路?

路上的苏加诺-哈达机场和樟宜国际机场都指望不上了,现在铤而走险的海上迫降又是走不通的死路,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责任机长默默地转头看向徐苍,这一刻,仿佛天神一般,始终能觅得生机的徐苍也露出了迷茫之色。

是啊!陆上不行,海上也不行,那该如何呢?

终有一刻,连徐苍也看不到前方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