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到弹尽量绝，不得不回来拿补给……”爱丽娜跳下来，将长竿状的飞行器扛上肩，盯住奏板起脸：“你没有考虑过吗？只要活过公元二零一四年，当‘你’转生成为魔女后，依然会发生冲突……同样会被世界修正啊！”
奏摇摇头：“不会的，没问题。返回更久远的过去，改变世界之后，历史都会改变。”
“等一会……莫非你……你想……”
爱丽娜左手牢牢握住飞行器，全身颤抖的望向奏。肖恩意识到奏的念头，呢喃道：“ It's definitely not a good idea.”
只要不是两个自己同时并存，就不会引发时间悖论，不会被世界修正。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回到到过去，不让自己诞生。
“奏”是在公元二零一四年，“马羡仁”意外死亡后才诞生。只要改变这个结果，“马羡仁”就不会变成魔女。
“你想连自己都消灭掉吗？”赵澄张口询问：“时间具有非常不确定的性质，连我都无法判断这样会不会有意外。还是说，‘全知’权能告诉你，这样做是可行吗？”
“不愧是老朋友，倒是很明白我。”
奏在行动之前，必然考虑所有情报后，才作出最妥善的决定。
“时空会主动修正矛盾，但它不是完全万能。对于过大过剧的矛盾，它无法修正，就会选择性无视。”奏向三位魔女简明说道：“某甲回到过去杀死年青时的祖父，祖父死去就不会生下父亲，没有父亲也不会有某甲，没有某甲就不可能回到过去杀死祖父，那么是谁杀死祖父呢？这是知名的祖父悖论，很多人以此论证时间不可回溯。事实上是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由于矛盾太大，世界会选择无视，结果是某甲会继续存在，只有自己记得祖父及父亲，但其他人的认知中祖父早逝，父亲不存在。”
爱丽娜小小的个子，摆出严肃的脸问：“你这是直接问权能而求出的回答吧？实际上如何定义矛盾的大小？怎生丈量？如何称算？轮不到你作主，也不能保证结果一致。”
奏摊手道：“不愧是炼金术士，一板一眼的。大小如何定义，我不知道。但左右自己的出生，应该算大事吧。”
四人聚首讨论时，外面世界的战斗依然持续。处身的地牢正遭受隆隆的轰炸，不少沙石粉尘渗落。
“既然‘全知’的权能说没有问题，我想真的不会有问题吧。”肖恩尝试调节现场气氛：“何况本人主意已决，我们再劝下去都没有用。”
“随便你，我只知道外面有很多敌人，而我只能尽力解决他们，为你争取时间。”爱丽娜匆匆回房，估计是补给物资。
肖恩自嘲道：“唉，我连契约者都没有，无法完全发挥权能，和废人没分别。”
赵澄望向奏，欲言又止。奏多少猜到她想说甚么，按着她的肩道：“我决定这次要回到更远，从根本上改变地球历史。澄，你的权能回到越远越难控制，尝!只是回到五百年前，明末的时代吧。”
“你认真吗？那么远？我可不保证安全。”
“反正魔女不老不死，大不了消失在时空夹缝中……另外，上次回到过去，要你吃那么多苦，真是对不起……”
“觉得亏欠我，所以这次你才主动请缨吗？”
“不，单纯因为我的成功率是最高。”
“如果我说，所有努力都是徒劳呢？”纵然处境十万火急，赵澄仍不愿动半根指头：“为挽救赵氏江山，我可是不止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七次八次九次十次百次千次……不管如何努力，赵宋的江山，仍然在我眼前无数次重覆步向灭亡。弟弟更是死完再死，死了又死，只有死得越来越惨……最后我才明白一件事，人不能胜天，努力是多余的。有些事，命运注定如此，你强行改变，只会招来更大的恶果。这次亦不例外，看上去成功阻止俄里昂，但接着冒出异世界人。人类的灭亡早就注定，那怕你这次回到过去，成功歼灭异世界人，依然会有更强的敌人现身，再度带来末日危机……”
“那么我再回去，再次拯救世界。”
“你根本就不明白！为何坚持要做毫无意义的事？”
“因为毫无意义，所以就不做吗？”
“没错！人生而在世，必然有所追求。生而待死，吃饱等拉屎，写稿有钱赚……一环扣一环，有开始，亦有结束。你追求的只有过程，却没有结果，显然是搞错了。”
奏苦笑：“我以为你会支持我。”
“嗯，一周目那次，单纯是我糊涂了，居然再一次相信努力、友情与希望……”
赵澄对于自己被人类困禁当作实验品的日子耿耿于怀，奏内疚道：“对不起……”
“你不是向我抱歉，而是向过去的人道歉。你回到五百年前改变历史，等同否定过去五百年人类的所有努力与成就。”
不管如何，过去五百年，人类立下多少功积，都会因为时空改变而彻底消失，不复存在。
“变成那样的命运，必然发生的命运，那是永远无法更改的事实。那怕你时光倒流一百次，死心不息一千遍，不可能的事都是不可能，决不会因为努力或诚意而改变。”赵澄默默道：“所以这次放弃吧，让人类灭亡吧。”
即使一直以来最支持自己的人都提出反对声音，奏并没有生气。
“你还记得吗？过去的我，曾经有着身为男人的绝望日子。在最后虽然受神的眷顾，侥幸成为魔女，可是我并不觉得那是多么伟大的事。因为我知道，世界上尚有很多性同一性障碍的受害者，努力至死都得不到他们应该享受的权利及生活。但即使是徒劳，我都不曾否定过任何努力……因为一旦承认自己的一切努力是无用功，岂非彻底否定自己的人生吗？将过去所走过的坎坷完全抹去吗？”奏却意外地提出另一个答案：“魔女是神呼应我们的愿望而赐予的转生，那么我们自然要依从本身的信念及本能活下去，才不负往昔的自己。还有……如果这五百年的历史是错误的，那么就应该推翻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