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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战利品收集…

就在罗格仗剑与黑翼穷奇如山岳般对峙之时,森林里又传来了阵阵长啸。随着那啸声愈来愈近,周围的蚀月狼群竟然如潮水般向丛林中退去。

罗格瞥了一眼那茂密的黑暗森林,冷笑一声道:“追了这么久,终于舍得现身了吗?”

话音未落,神秘啸声的主人就出现在罗格和希亚的视野之中。那是一头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的银色巨狼,月光照在它的皮毛上,映照出朦胧而柔和的光辉,在一片血腥的血肉战场之中,如至高无上的王一样,优雅从容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巨狼并没有立刻向罗格发起进攻,而是游离在战场的边缘,将更大的警惕留给了滞在空中同为七级魔兽的黑翼穷奇。而黑翼穷奇也谨慎地飞向更高的空中,战场上竟然如三足鼎立般出现了诡异的平衡。

“七级魔兽,吞月狼神。”希亚几乎是呻吟着从喉咙深处中挤出一声叹息。

独自对付两只七级魔兽,别说是罗格,就算是赫赫有名的S级冒险者们也无法做到吧。

希亚突然释怀地轻笑一声道:“看来今天是要和你死在这里了。”她用骑枪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与孑然而立的罗格背靠着背站在一起。

希亚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遗憾的。那需要恪守的骑士精神,她遵循了;那重要的伙伴,她也守护住了,不知道会不会像卡莫奈的教典中所说的那样,有公义的冠冕为她留存。

就算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也有令她欢喜的人陪她一起走过。剩下的,不过是回归死亡而已,就像度过一个凉爽的夜晚。

“吼——”黑翼穷奇终于失去了耐心,率先打破了三方的平衡,钢铁般的黑色羽毛密密麻麻地飞射而下,罗格将希亚一把拉在身后,手中散发着红色剑意的长剑将射来的羽毛尽数格挡,金铁交鸣声伴随着火花叮叮当当地在这片战场上响起,彷佛落下了一场急雨。

吞月狼神也不甘示弱地对着满月长啸,月华从天而降笼罩在它的身边,把所有射来的羽毛弹开;一个古老而神圣的符文在吞月狼神的额头亮起,如水般的月华凝结成了吞月狼神的虚影,携带着巨大的能量扑向战场的中心。与此同时,更加深邃的紫光在黑翼穷奇的口中飞速聚集,在虎吼声中倾泻而下,其中隐藏着的威力,似乎要把这片森林都彻底摧毁。

希亚的心中一片冰冷。当死亡真正来临时,她的冷静甚至超出了她自己的预料。

“这样的时候,应该有很多感悟吧。”罗格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希亚心中的死寂,她望着罗格的背影,目含秋水,蕴藏着千言万语。

罗格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炽烈的目光。他没有回头,只是扬起手中的长剑,轻声道:“但有些话,只有活下来以后,才能好好地诉说啊。”

罗格一跃而出,运转到极致的“贤者之眼”在黑夜中划出两道金色的光辉,剑上的三尺红芒迎风暴涨,直插云霄,与那只虚影巨狼和深邃的紫光碰撞在一起,绽放出惊天动地的能量冲击,恍如世界的终焉!!

……

今天的阳光好像格外刺眼。希亚眯着漂亮的双眼,感觉脸颊有些微痒,便伸出纤手抹掉了那片随风飘落的树叶。晴朗的天空湛蓝一片,几片澹澹的云彩从天空中飘过,像极了故乡阿苏克漫天飞舞的柳絮。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希亚正这样想着,可脚踝处的痛楚让她不自觉地轻哼出声。

“死了也会感觉到痛吗?”女骑士迷茫地自言自语着,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调侃道:“据说是不会感到痛的。当然我也并没有这样的体验。”

“罗格?你还活着?”希亚循声望去,罗格正盘膝端坐在七级魔兽黑翼穷奇那硕大的头颅上,那柄破烂不堪的铁剑就插在那个不可一世的“王”字上;吞月狼神倒在他的正前方,尸体下的血液早已经干涸。一根通体银色的炼金骑枪贯穿了它的胸口,将它牢牢地钉在地上,如同至高神降下的神罚;数百头蚀月狼零零碎碎地堆叠在吞罗格的周围,眼中早已经失去了惨绿色的光彩,彷佛在诉说这场战斗是如何惨烈,最后活下来的人是如何英勇。

但希亚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她的视线已经被那个尸山之上的背影占据。

罗格的身上沾满血迹,有些是魔兽的,有些是自己的;他的衣服破破烂烂,连阴沟帮的乞丐都不如,透过那些破洞隐隐可见他完美的肌肉线条;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偶尔会有一丝鲜血从伤口处流出。

希亚忍不住地想,那该是怎样的一场战斗呢?

罗格笑道:“我当然还活着。”

“可你受了很严重的伤……”

“哦,你说我的伤啊。”罗格活动了几下肩膀,“一夜的时间已经好了很多了,不碍事。如果你能帮我一下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当然。”希亚扶着地面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挪到罗格的身边,“要帮你包扎吗?我可是有战场救援的学徒级认证的。”

“那个倒是不着急。”罗格挠了挠头道,“能不能先帮我把战利品收集一下?”

“嗯?”希亚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这种劫后余生的时候,难道不应该互相倾诉着心底的情愫,然后……希亚胡思乱想着,绯红色从面颊迅速蔓延到了耳尖。

“吞月狼神和黑翼穷奇的魔晶一定要取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它们头骨中心的那块骨骼也拿走。还有它们的爪子与牙齿也要带走,贴近嵴柱的兽筋也要抽出来,那是做大弓的好材料。毛皮虽然不完整,不过可以做成行囊,轻便又结实。只是做不成衣服又有点可惜……”罗格丝毫没有察觉希亚的异样,喋喋不休地说着,似乎想要把能拿的东西都拿走。

好久没有经历过这样激烈的战斗了,如果没点收获当做杂货店的镇店之宝,我岂不是白白放弃了舒适的躺平生活?我罗格·亚当可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希亚目瞪口呆地看着如数家珍般评论魔兽身上材料的罗格,头顶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现在这个罗格和昨夜冰冷而坚定的罗格,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