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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B20 集中营

集中营

滚儿坚持让我在新官邸办公,滚儿说这样可以随时见到我。这些天的文件很多,除了我自己的还总是帮助滚儿批阅一些。虽然疲倦却很是充实,有的时候真不希望这件事情结束的太快,全城各处的喜讯频频传来,到处是拥护新冰镇的声音以及对滚儿的赞誉,只是这种对滚儿的赞誉却依然让我无法高兴。整个公民委员会也十分和谐团结,刚刚召开的新冰镇城邦代表大会提交的议案在滚儿那基本都通过了。我这些天几乎没怎么睡觉,一直在整理着那几份新通过的议案。城外的‘旧自我’无力的反扑着,刘野蛮坐镇城内,在城外前线的赵乡下则节节胜利,新冰镇的公民也都踊跃的支援着前线……

“哈哈……哈哈……胡爷儿——不,胡委员长!”一把推开门的猪仔一副亲热的样子。他们几个进来的时候是不必通报的,可我总是觉得猪仔脸上的笑不那么自然。

“统帅公民……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我本想和这死胖子开几句玩笑,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开。

“明天我就要到城外的前线去了,今天想去乐和乐和,我们一起去。”

“今天不行,我还有一些文件要整理……”

“行了,装什么正经人,走走,坐我的车——我不告诉滚儿。”猪仔像往常一样的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只是我还是感到我们两个之间有不可逾越的一层什么东西。

“我们去哪?”我坐进了猪仔的汽车。

“去集中营。”猪仔对着司机说。“——我们去集中营找几个女人乐和乐和。”猪仔冲着我转过脸来,肥胖的脸上露出一副嫖客惯有的笑容。

“滚蛋!老子不去那种地方——妈的!停车!”

“哎呦……哎呦,别别别,我还有话和你说呢……哎——怎么停车了?”

“报告金统帅,前面的集会人群把道路都挡住了。”

“什么他妈集会……”猪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一只牙签,这厮剃着牙,一边骂着一边和我一起透过汽车的玻璃望着窗外。无数人打着标语正在城邦政务院的门前举行集会,人群的情绪亢奋,依然不断的高呼着“万岁!红色血腥!”之类的口号。政务院门前的看台上隐约能看到老娜正在激昂的演讲着,她身后的标语上写着“以无偿劳动为荣!以有偿劳动为耻!”

“×***!当个破官就他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猪仔一边看着一边骂着。

“怎么了,你怎么这么说老娜……”

“我他妈都要气死了。前段时间我从城外给我的弟兄们秘密运进了一批金条,结果被老娜发现了,她派悍姐带了一个营的纠察队把我的东西都给扣下了……”

“按着新冰镇宪法你这是在搞走私啊。”

“师兄,怎么现在连你也打跟我打官腔——配给制度!配给制度!妈的,我们三军团给的东西最少,我不管我的弟兄谁管,这样下去谁还给我卖命?”猪仔一边说一边给司机做了个绕道的手势。

“我打官腔?死胖子你少装蒜。即使你什么也不给你的军队,你一样可以用芯片去控制他们,我看你那批金条是给你自己运的……”

“好好,我也不瞒你,现在你别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洁身自好。就她老娜——身为掌控财政的政务院总理,她***贪了多少银子你知道吗?妈的,我运这么点金条就不行了!”猪仔一副被人强暴却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件事我会告诉滚儿让她好好调查的,不过你确实不应该偷运黄金,新冰镇的黄金是禁止买卖的……”

“算了!算了!算了!我不他妈和你说了,你现在真***迂腐,我看自从搞上滚儿你就变得没有以前的‘勇气’了……”猪仔喋喋不休的说着,像是在故意在表达着什么。

车没有再停,一直开到了设在城南的集中营才停下。我和猪仔下了车,集中营黑灰色的围墙十分高大,墙上布满了电网和站岗的士兵。集中营围墙中是一座高大的土黄色城堡式建筑,底座是一座三十几米高、数千米宽、没有棱角的巨大方形盒子,这座方形盒子上没有一扇窗户。底座上面是几只数百米高的粗大塔楼,塔楼上面的平顶高耸入云。除了塔楼高处的几扇能够数得过来的零星窗子外,整个塔楼没有一扇窗子,如一只只黄土攥成的铁杵竖立在土黄色的底座上。整个集中营建筑的高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围墙,我想即使没有外面高大的围墙也不会有人可以逃出去的。

我们从建筑底座的一扇门走进了集中营。门边的两名卫兵没有查看猪仔的证件,而是立刻行了一个举手礼,看来这厮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集中营内充满了刺鼻的香气,刚一进去是一座十几米高的开敞大厅。大厅的面积很大,反而把大厅衬托的有些低矮。一排排高大的黑色铁制长方形盒子整齐的摆放着,有的盒的外面挂着一排排的女性或男性的大腿、手臂、头颅以及生殖器等肢体器官。那些器官慢慢的在空旷的空间中不断的摆动着,一群群**的男人或者女人在盒子前一边舔着、吻着或是抚摸着,一边疯狂的手舞足蹈,似乎是远古祭祀仪式上的巫师,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不断的在盒子与盒子之间巡逻着。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把人的肢体挂在这里?”

“什么肢体,那些人都是活着的。”猪仔用手拍了拍一只黑色盒子。“每只盒子上都有无数孔洞,盒子中都是活生生的人,然后把这些人的手或其他肢体从孔洞中伸出来,这么做是我们对‘旧自我’的仁慈……”猪仔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拍了一只盒子上的女人胸部一下,他这个动作令我十分恶心。

“好好的人为什么要糟蹋成这样?”

“什么‘好好的人’?这些人都是‘旧自我’,没有处决就是对他们的仁慈了。”猪仔只是简单的回答了我的问题,似乎这并不是他所感兴趣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嗜好,这里是专门给下级军官准备的,这些愚民只对人的某一部分感兴趣,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人体的整体美。”猪仔继续向前走去,我跟在后面,这些铁盒子让我联想到一只只棺材,我不知道我有一天会不会被装进这种东西。

“我们上层领导者取乐都是在顶层有窗户的地方,那里的女人才漂亮呢,你知不知道这里最漂亮的女人仔一边和我走进电梯一边说。

“Y74?怎么叫这个名字?”

“你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不是名字,是代号。集中营里的犯人没权利有名字,她们只配有代号而已。”

电梯很快到了顶层,我和猪仔走下了电梯,两个电梯外的士兵立刻对我们行了举手礼。一个接待人员打扮的人立刻迎了上来和猪仔打招呼。

“我告诉你,这位是我们的公民委员长,今天是第一次来这,叫那个Y74来——好好伺候我们的委员长……”猪仔趴在那个接待人员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站起身哈哈大笑,那个接待人员也强挤出几声“嘿嘿”的赔笑声,汗水在那一瞬间流满了接待员的脖子。

另一个接待人员立刻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只巨大的落地窗子,墙上贴满了壁纸,两只柔软的沙发放在进门一侧的墙边,沙发的中间是一只满是糖果的茶几。

我和猪仔分别在两只沙发上坐下,猪仔点了一只烟悠然的抽了起来。然后他按了下茶几上的一只按钮,房间天棚上立刻打开了两扇门,两个**的女人立刻被绳子吊着放了下来。她们的四肢被绳子紧紧的捆绑着,双腿在绳子的拉力下大大的分开着,呈现出一种十分淫荡的姿势。

“快去……胡爷儿,那个就是Y74——这里最漂亮的女人,虽然已经32岁,但风韵难当啊……”猪仔指了指我正对着的那个女人发出一阵阵笑声。我看了看,她的头发凌乱,眼睛微微的闭着,脸上的表情麻木而僵硬,**的身体布满了各种伤痕——杨明!我没有认错——这是杨明!

“胡爷儿!你要是不去我就先了,你下一个……”猪仔说完立刻悠然的哼着小曲走到杨明的两腿之间,他一边解着裤子、一边更加悠然的把小曲哼的更响了,似乎一个准备在小便池前方便的男人。

“你他妈给老子滚一边去!”我不顾一切的冲上前一下拨开猪仔,他由于裤子的原因险些摔倒。“杨明!杨明!你还认识我吗!我是胡悠!”我拼命的晃动着杨明,她的意识却一半是昏迷一半是麻木。渐渐的,杨明半睁开了眼睛,似乎认出了我,她的眼神完全没有了昔日的锐利目光,取而代之的只是无法聚集在一起的瞳孔。“我是胡悠啊!我是胡悠!”杨明的脸上似乎想做出一个表情,可她的脸已经坚硬到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了。

“你认出我了吗!你认出我了是吗!”我看着杨明的眼睛,我们的目光对视着,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她似乎已经认出了我。我掏出防身的匕首准备把绳子隔断,这时几个士兵冲进了房间。他们的枪托重重的砸在了我的头上……

“你醒了!”滚儿坐在我的床边,她的手轻轻握着我那只插着点滴针头的手,大概是怕药液流入我的血管时过于冰冷的缘故。猪仔站在他的身后,似乎也很焦急的看着我。

“我这是怎么了……”我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还是很晕的头。

“在集中营是不允许与‘旧自我’有任何语言接触的,如果当时不是猪仔阻止了士兵,你当时就会被就地处决的。不过你放心,那几个打你的士兵已经被我枪毙了。”

“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是在执行你的命令。”

“这没什么,我们的控制靠的是芯片而不是法律。”

“对了!集中营!我们不能让这样的集中营再存在了!请你签署命令取消集中营,如果你不取消……我会动用公民委员会进行提案!”

“你是为了‘杨明儿用手示意医务人员和猪仔离开。“你不用惊讶,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再喊这个名字……”

“即使没有‘杨明’我也希望能取消这个集中营,那里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好的,我会立即取消集中营制度。”滚儿从床上站了起来。

“谢谢!”我发觉自己的口气中有一些谦卑。

“不过我不是因为杨明,而是我发现没办法彻底断绝去集中营的公民与‘旧自我’的对话,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以我决定把所有‘旧自我’都押到冰镇的地下去……这样即可以让他们也尝尝以前被他们关押的人的感觉,又可以断绝他们与公民的一切接触……”滚儿在病房中慢慢的踱着步子。

“我还有个问题不明白,为什么连杨明也成了‘旧自我’?”

“所有与旧冰镇城邦政府有关的人‘旧自我’。”

“可她的丈夫是陆皓东!——那是为了圣战而死的烈士!”

“功不抵过——陆皓东自己就是个‘旧自我’,在参加‘红色血腥’前他曾经参加过镇压‘太平天国’的战争,而且这个刽子手杀人无数。这就像一个强盗抢走了别人的钱财,然后将钱财又还给被抢者,但这样做并不能掩盖他自己的强盗本质一样,况且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出卖陆皓东的人正是杨明,否则陆皓东决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捕。陆皓东的被捕使得我们的圣战计划一下子推迟到了现在。”滚儿停下了脚步。“狂人,你有的时候太天真了,我知道你和杨明的一切事情,可你所了解的杨明却远远没有我所了解的多。杨明虽然是个不与旧‘自我’妥协的人,但她对我们这些圣战者却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杨明对待公民特别是底层公民是极其残忍的,否则总领主不会那么器重她。杨明是最早发现魔韵是与‘红色血腥’有关系的人,她当时之所以接近你就是为了希望通过你了解‘红色血腥’,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她做到了,可在最后的关头她却选择了离开而不是出卖你——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像处决总领主一样处决杨明的原因。”

“那么曾文正也是你杀的了?”

“这件事情是我授意个乡下去办的。我想你并不了解曾文正,那个心理学家不只致力于铁链对人脑控制的研究,他在冰镇有一个外号叫‘曾剃头’,是他替总领主一手镇压了‘太平天国’,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杀人无数。我养父尊王赖文光就是被他活捉后亲自处决的——这件事在你的意识中已经反复的出现过无数次了,我想你并不会陌生——所以我不能留下他……只是当一切暗杀计划都准备完毕时,曾文正却莫名其妙的死了……”

“是谁杀了曾文正?”

“通过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有能力杀死曾文正的人除我们以外只有总领主,但总领主却并没有派人杀死曾文正。我们的情报部门至今也没有查到曾文正的死因。这件事情就发生在杨明准备把你和我们出卖给总领主的前夕……杨明之所以改变主意,看来也与这件事有关。”我听滚儿说着,感到一阵阵毛骨悚然,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滚儿停止了踱步,她站在了我的面前。“明天清晨所有集中营的人都要从下水道去冰镇的下面,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如果明天那些‘旧自我’被押出来的时候你可以找到杨明……你就可以让她留在冰镇——但我不希望你与一个‘旧自我’继续从前的暧昧关系……”

我没有等滚儿说完就用力拔去了手上的针头,疯狂的向楼下跑去。我叫司机把车径直开到集中营。我看了看表,还有几个小时天才会亮,我要在这里等待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