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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混乱

又一阵剧烈的轰鸣声,三百枚烈焰巨石蹭一下瞬间腾上天际,飞越过溪州南城墙二百步范围的天空,落地后毫无悬念,此番爆裂的火焰将本就体无完肤的大量房舍和街道,摧残得更为彻底,浓烟滚滚,火焰汹汹,放眼望去,昔日最为繁华的城南大片区域如今竟成了焦黑的平地。

武平大军如同下定了决心,接下来的巨石空袭再无停歇,三百台投石机轰鸣不止,整整发动了十轮攻击,后两轮似是巨石投尽,投掷物换上了燃烧的巨木,而巨木虽无山石那般坚硬,但由于更易引爆,砸在已然蔓延的火海中威力同样骇人。

南城大部分街道和房舍遭受天火之灾,坐落在城池中心的溪州都督府早已得到了消息,这座聚集了彭氏家族大量人力财力,按照中原建筑风格精心建造的偌大府邸,如今虽无火势蔓延,却已陷入了混乱之中。

由于城中可用之兵不多,田弘斌先前调走了大量的守卫。但只剩这几十名心惊胆战的老残弱兵又有何用?

望见南城上空巨大的浓烟阴霾,溪州城的百姓们拖家带口哭喊着往四处奔逃,而一轮又一轮的天火如倾盆大雨般不断地砸落在人群中,而百姓们拥挤在一起,似乎潮水般朝都督府涌来,府前的守卫们见到如此阵仗直接傻了眼,以为百姓要冲击府邸,连忙回身紧闭府门。

片刻之后,哭喊声仍在继续,而都督府门却始终安然无恙,几名胆大的守卫竭力攀上院墙,才发现百姓们逃奔的方向,并非都督府,而是各处城门。一眼便知是南城战事吃紧,守卫们即刻回身禀报于此时都督府中的最高决策者——溪州副都督田弘斌的夫人吴向菱。

年轻貌美的吴向菱一年前虽风风光光嫁入田氏部族,但她并非蛮人,而是溪州的汉人官员之女,其父吴经曾在彭士愁手下担任锦州刺史,勉强算得上是这座城池中的高门大户。

彭家入主三州以来,曾任命过大量的汉人官员,而且从自身的经验出发,将蛮汉通婚的做法在这些官员身上也运用得淋漓尽致。因此吴向菱嫁入田家,时旁人只道又是一桩稀松平常的政治联姻,但田弘斌却不这么想。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田弘斌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蛮人,同样是人,自然有爱美之心,吴向菱曾与田弘右的爱女田思漾号称溪州二美,容貌绝美自不用说,身上那种与蛮族女子截然不同的娇柔与温婉,令田弘斌直呼如见天人。

因此成婚一年来,不管田弘斌在外经历如何,只要回到家中,在夫人吴向菱面前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对其万分疼爱,吴向菱亦是懂事体贴,这对英雄美人看似良配又如此恩爱,曾一度令人艳羡。但两人不知何故,却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便是不管田弘斌如何“努力”,吴向菱的肚子始终大不起来,虽然成婚仅仅一年,但在重视家族传承的洞溪五大族中,显然要被诟病。

田弘斌当然心急如火,只是一见到委屈巴巴的吴向菱,便舍不得出言质询,反倒怀疑到自己身上来,到底常年在外征战,落下一些隐晦的病根也不一定,对于田弘右与家族长老要其纳妾的提议,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而月前田氏掌权后,田弘斌更是忙于军政大事,经常扎根于军营之中,吴向菱便如同被“金屋藏娇”一般,大半时间都是自己在深院中居住,鲜少有人知道这位夫人自己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纵使好奇又有谁敢去打听这位田氏亲贵的女卷?

就如今日一般,当都督府的守卫们急急忙忙地冲至后院禀报时,并不敢太过靠近房门,而是老老实实地隔了十余步躬身低头等待。都督夫人吴向菱正与几名侍女在内室说话,隔着房门听闻守卫大喊战事危急时,但见屋里热火朝天的交谈声戛然而止,稍候便有侍女行色匆匆地推门奔出。

吴向菱到底是一介妇人,同样面色苍白地盈盈而出,随口胡乱问了几句后,却抛去了以往的柔弱,面色澹定地吩咐侍女们即刻打点行装,又赶忙传令守卫火速准备车马。

如此做法不言而喻,大抵是要弃田弘斌而去,但这些守卫几乎都是军中汰下的老弱残兵,在以勇武称道的洞溪部族中本就不受待见,此时倒纷纷毫不犹豫地领命。

此时逗留在府上的大多都是田氏女卷,平日里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安稳生活,闻听突发危局,哪里拿得准主意,下意识打包细软后便寻吴向菱而去。由于宅邸实在过于庞大,各种用途的房屋大大小小竟有几百间之多,当她们匆匆赶至吴向菱的院落时,却发现人去楼空,更兼满地狼藉,顿时心生绝望。

府外的百姓骚乱声早已响彻通透,而如今主母吴向菱已弃府出逃,平日里看似乖巧的婢女仆人们在末日时瞬间变换了心性,各有所图,各有心思,很快整座都督府自上而下便陷入了混乱......

溪州东城门,一名换作田勐的将领,正双眉紧皱立于城门旁,早前接到都督的命令之后,他便率领麾下的三百余名蛮兵前来戍守相对安稳的东城门。

原本正暗自庆幸不必遭受南城那般的噩运,却不料麻烦还在后头,如今整座东城门前已挤满了奔逃而来的大批百姓,蛮兵们到底人数不多,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拼尽全力维持着人群的秩序。

田勐的嗓音本属嘹亮,此时却已有些沙哑了,但还是咽了咽口水,按照都督方才只出不进的命令,耐心地朝人群呼喊着:“都督有令,百姓皆可离去!不要急,不要拥挤,以免践踏......”

不多时,大街上忽然冲出一辆马车来,两名仆人正用力挥鞭抽打着马匹,周围更有数十名身着皮甲的蛮兵持刀开道保卫,由于马速过快,径朝人群飞速奔来,惊得本就惶恐不已的百姓们个个面如土色,四散逃开躲避,东城门前好不容易维持的秩序瞬时大乱。

虽然马车所用的驮马并非战马,但就连驮马在蛮野之地的溪州城也算得上稀罕物,在场众人自知坐在马车中的定然地位不凡,何况周边还有数十名气势汹汹的蛮兵护卫,自然敢怒而不敢言。

作为田氏家将的田勐又岂能看不出来,这辆马车便是都督府所有,但还是脸色一沉,上前伸手拦阻,皱眉大声呵斥道:“何人驾车硬闯城门?都督府早有谕令,不可——”

话未说完,驮马跃起一声嘶鸣打断,马车被生生勒停。车内,一名穿着汉人服饰的妇人探出满是金银闪缀的头来,汗水岑岑的粉脸上黛眉紧蹙,见马车前已站满了田勐麾下的蛮兵,双方亲卫正持刃僵持着,开口便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竟连我的车驾都敢拦阻?”

田勐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皮,心头一咯噔,这妇人怎能不认得,又怎敢不认得,她可是都督田弘斌明媒正娶的夫人,又是田氏一族的首领夫人,正儿八经的土“皇后”。而且按辈分来论,今年刚满十九岁的田勐,作为田弘斌的堂侄,还得唤二十三岁的吴向菱一声叔母。

“阿勐?”此时吴向菱正眼瞧见了田勐,喜出望外地招手道:“原是阿勐你在此戍守!你拦我作甚?快快命你手下兵士让开道路,放叔母过去!”

田勐愣了片刻,随即不紧不慢地上前拱手道:“叔母,哦不,夫人,都督如今还在南城头率抗敌,当此万分危急关头,您作为都督府主母,本应坐镇内宅安稳人心,却为何独自逃离?此事都督他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