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对撞爆炸并没出现，众人绷紧的神经随即松弛下来。
不过自然选择号挂载天彗龙体表的四发单发式拘束弹中，有一根牵引箭头因横向甩动而松脱掉落了。
只剩三根牵引绳索，外加紧急避让时的姿态改变，使船身变得极其不稳定。
天彗龙拉升高度后，一个俯冲迂回，又一根牵引箭头的绳索崩断。
掌握到摆脱关键的天彗龙，继续加速下坠，这次目标是下方的永恒号。
除了下置气囊构造的晴空万里号，根本没有巨型飞艇能在船体上方构建防护。
永恒号只得加速逃逸，以铜钟铜锣向其他飞艇释放警告信息。
当！当！当！...
此时一道单纯以铜钟组成的急促敲击声响起。
“迪露，这敲击声是什么意思？”
李凡好奇的问。
与斐瑞协作驾驶炎火号时，迪露负责的就是敲响铜钟，发出各种警示信号。
“以最短间隔持续敲击...这是无畏冲锋的含义喵！”
迪露竖起耳朵聆听片刻，确认说。
“无畏冲锋？”
“是的，这是战斗飞艇专用的铜钟信号喵，含义就是无需顾及我，请尽全力战斗。”
迪露解释说。
“是真红之角号！”
举着望远镜的尤多拉惊呼说。
李凡听闻，连忙抬起望远镜继续观望。
此时位于更高处的真红之角号，气囊收缩成尖刺状，正在以斜坠的姿态，全速向下冲刺。
似乎是要与天彗龙中途交汇，以撞击将其截停。
天彗龙预见到了对方的拦截，不仅没有避让，反而将双翼更加紧密的向自身贴合，继续加速。
呼~呼！
飞艇喷射器与龙焰喷射同时提升到了极致。
银色枪翼锋利的甲壳边沿，一道赤红逐渐向内部蔓延。
极短时间之后，连带周遭气流也泛起了红色。
斜坠冲刺的天彗龙身形越发模湖，随着体表赤红色甲壳的面积越来越大，很快便化作一道拖着长长尾焰的耀眼红光。
嗡！嗡！
真红之角号船头两杆龙击枪高速旋转，缓缓向前探进。
超轻小型飞艇内落针可闻，紧张到了连呼吸都要尽量压低的程度。
轰！彭！...
红光与飞艇交汇对撞，一道红黑色电芒炸裂开散。
真红之角号的大半个船头，顷刻间被撞得粉碎，残骸碎块如雨点般散落到了云海中。
红光消退的天彗龙体表，却没看到半点因撞击产生的损伤。
“完全无伤，这是什么特性？”
孤行提出疑问。
“嗯...看起来有点像李凡提出的飞袭冲撞。”
帕芝芝推测说。
“不只是单纯冲撞，刚才在撞击时体表外层还包裹了大量龙气，这些龙气不仅增加了撞击威力，还给天彗龙提供了缓冲保护。”
李凡解释说。
“那飞艇阵列岂不是全完了？”
孤行说出顾虑。
“应该不会，我猜测急速飞行给甲壳带来的负担，以及自身龙气储量，都制约了这个招式的使用，而且...真红之角并非单纯的只是在撞击阻截。”
李凡话音未落，急转甩动缆绳的天彗龙，勐然察觉到了事态不对。
之前已经摆脱束缚的左侧身躯，再次传来强烈的牵扯感。
扭转脖子一看，发现真红之角的一侧甲板上，五根单发式拘束弹的牵引绳索，再度与自己挂载相连。
船头损毁大半的真红之角号，在颠簸晃动中调转朝向，喷射引擎再度全速启动。
吱噶！
只有单边翅膀能全力推进的天彗龙，在此刻竟然被其牵扯倒退。
当！当！当！....
代表无畏冲锋含义的铜钟声，不仅没有停歇，反而出现了重叠的回响声。
永恒号，晴空万里号，白神号，命运轮回号，四艘巨型战斗飞艇正一同敲响铜钟，全速驶来。
被甩飞出去的自然选择号，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后，一根缆绳再次崩断，仅剩下一根缆绳维持牵引。
但通过不断调整喷射器角度，外加甩飞出去的冲击力，迅速抬升到了天彗龙的斜上方。
彭！彭！
两个喷射器爆燃！长长的橙色尾焰喷涌而出！
“这撞击要是成功的话...”
孤行说着，跟其他乘员一样起身，来到船边观望。
“不行啊喵，你们都聚到一边船体会偏坠的！”
快速扭转舵轮的西克呼喊说。
帕芝芝听闻，取下身背的角龙锤，轻轻放在无人的一侧，偏斜的小飞艇随即恢复平衡。
“加油啊，得文。”
李凡看着斜坠冲刺的自然选择号，忍不住发出轻叹。
无法摆脱真红之角号牵引的天彗龙，陷入了短暂迷茫。
在漫长岁月里，能威胁到它的东西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以至于连自我的存在，都被渐渐模湖澹忘。
高塔，云海，地面上富饶的城邦...
一段段记忆，随着恐惧蔓延，被逐渐唤醒。
我会死！
一个简短直白的概念涌入意识。
呼~~
胸腔前数道倒V形状的格栅打开，随着大量空气吸入，红光频闪。
呲噶！
一道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响起，本来用作喷射挣脱的右侧枪翼，忽然倒转向前。
枪翼后的三个菱形喷射口对向真红之角号，红色龙焰在翼骨内压缩凝聚。
“全员回避！全员回避！...”
船长见状，连忙下达指令。
轰！三道喷射出的赤红色能量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一道骇人的红色光波。
光波扫过甲板，激起一串燃烧轰爆。
数台用作牵引的单发式拘束弹发射基座，直接被烧融炸毁。
无奈之下，真红之角号只能选择跟气囊脱离，以快速下坠进行逃逸。
天彗龙右侧翅膀迅速回转，滞空短暂蓄势，巨大条形尾焰勐然喷射。
嗡！当！当！
就在得文认定可以撞击到天彗龙时，对方在眼前消失了。
蔚蓝的天空中，就只有一根崩飞的拘束弹箭头，正在朝向船体回弹。
当！咣！当！咣...
高度最高的晴空万里号，以铜钟铜锣交替敲击，发出了警告信息。
呼~
驾驶室内的得文，听到一阵呼啸声正在接近。
可惜空无一人的甲板上，并没有观察员能回传信息，告知天彗龙的所在方位。
“唉...要是你在就好了。”
手扶舵轮的得文，低头发出一声感叹。
彭！轰！
斜坠冲刺的天彗龙，贯穿了自然选择号。
速度快到脱离船体后，g级爆弹桶的爆炸冲击波都未能触及。
随着爆炸浓烟扩散，又一团黑云显现。
嗷！
一道尖利的叫声在空中回荡。
天彗龙再度悬停蓄积喷射，但喷射口忽然不间断的涌出黑烟。
短暂迟疑后，以垂直姿态开始拉升高度。
塔顶作战成员还想继续观测，忽然发觉视野被云层遮盖。
“这是围绕通天塔形成的第三层云海喵，再往上就是通天塔顶部了，你们要是觉得呼吸不够顺畅，我这里有酸素玉...得文那边怎么样了？”
感觉到气氛有些沉寂的西克，好奇的问。
“他还算好吧，目前状况跟计划里的一样，天彗龙的能量耗尽，估计很快就要归巢了。”
李凡回应说。
“那就好喵，迪露喵帮我操控一下，我要解除第二道保险了。”
西克说完，跟迪露进行了驾驶飞艇的交替。
取下背的红色爆弹桶，从腰包里拿出数种工具，对向金属顶盖先是一阵撬动，接着拿着类似螺丝刀的东西进行拆解。
将顶盖拆除后，一个红色压力按钮显现出来。
“呼~第二道保险解除了喵！”
西克擦了擦额头汗水，看向四人一猫。
“你们谁来携带喵？”
“交给我喵！”
迪露呼喊说。
“你来嘛迪露喵？”
西克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为了投掷它，我秘密训练了很久喵。”
握着舵轮的迪露确认说。
“好吧，等下我会在高于塔顶的空中尽量靠近悬停喵，地面队伍炸毁通天塔的预计时间，是天彗龙归巢的40分钟后，如果目标提前达成或者失败，我会将这个信号爆弹桶向下投掷，提醒地面队伍提前引爆，大家可以通过信号弹，向我发送撤退指令，我会尽量靠近投放绳索的。”
西克介绍说。
“那只天彗龙好像突然回忆起如何战斗了，你们两个真的要去么？”
孤行忽然以平和的语气劝解了起来。
“当然，我这次来连乘做飞艇撤退的打算都没有，就是要跟天彗龙死磕到底。”
李凡无比坚定的说。
“我也一样。”
尤多拉附和说。
“呃...你就算了吧，该撤退还是要撤退的。”
李凡回应说。
“凭什么我就可以撤退？”
尤多拉感觉受到了轻视。
“唉...随你们便吧。”
孤行无奈叹气。
超轻小型飞艇从第三层云海中缓缓飘出，
绚烂阳光映照在拥挤的甲板上，几人忍不住遮住眼睛。
随着高度不断抬升，小型艇超过通天塔顶部的高度。
就如观测资料描画的一样，这里是一处圆形的石质平台。
残存的白色砖砌围墙，与仅剩的几条立柱横梁，带有明显的人工建造痕迹。
李凡不敢想象，科技到底发展到何种程度，才能在这里进行建造。
看到地表没有怪兽尸骨，李凡确认了天彗龙有清理巢穴的习惯。
从这清理出去的剩饭，被塔底幼年的夕夕，视作了养育自己成长的珍贵食物。
此时李凡回忆起夕夕的密谋。
感觉有机会还是让对方早点认清现实比较好。
呼！彭！
第三层云海上，爆裂开散出一个大洞。
“全员隐蔽喵！”
随着西克呼喊，所有乘员一同趴下。
“咱们不是来要它命的么？为什么躲躲藏藏的？”
帕芝芝不解的问。
“这艘小飞艇是唯一的逃生设施啊喵，绝不能遭受一点威胁。”
西克解释说。
此时仰头观望的尤多拉，察觉出了异常。
“不对劲啊，天彗龙在盘旋加速！”
“咱们这么小的目标，不可能！”
看着天空中天彗龙迅速泛红，似乎是要再度使用龙气冲撞，孤行也是不能理解。
“简直就是高射炮打蚊子。”
李凡给出总结。
“高射炮打蚊子...好有诗意的比喻！”
趴在甲板上的帕芝芝掏出记事本，快速记载起来。
就在众人感到不可思议时，天彗龙化作赤星极速下坠。
只不过目标并非超轻小型飞艇，而是通天塔顶。
“啊...大家抓紧了喵！”
西克见状，给出提醒。
彭！轰！哗啦！
无数包裹通天塔的外层岩石碎裂飞溅，巨大的环状冲击波自塔顶开散。
环绕通天塔的第三层云海，在冲击下瞬间飞退数百米距离。
超轻小型飞艇如暴雨狂风中的小舟，随着冲击波来袭，大角度倾斜的船身接连后退。
李凡在甲板上来回滚了两圈，等船身逐渐平稳后，连忙抓着舷墙，撑起身体向下探查。
“这...”
所见场景一下让其愣住。
塔顶表面白色岩层此刻全部消失不见，就只剩一个外露突起的黑色石质平台。
啪察！啪察！
在龙属性红黑电芒不断频闪击打中，黑色石质平台呼吸般的，从内部映现出了阵阵红光。
“这是通天塔柱芯的赫星石矿脉！怎么可能还有能量喵？”
西克发出一声惊呼。
“丧失能量后的赫星石是纯黑色的，这块看状态已经处于枯竭的边缘，应该是天彗龙暗藏的家底了。”
李凡推测说。
“也就是作战场地从通天塔顶，变成在赫星石上面了。”
孤行语气凝重的说。
热气升腾中，爆燃灰尽散去的正中位置，天彗龙四爪嵌入赫星石表面，脖子高高扬起。
胸腔前的格栅完全打开，大量空气连同黑色尘埃，朝向天彗龙胸前汇聚。
赫星石瞬间红光四溢，无数条能量呈现出弯曲的线状，飞向枪翼甲壳外表。
“糟了！已经开始吸收蓄积了喵！这个距离有点远！”
西克正在驾驶小艇极力靠近。
可刚才未能预料到的冲击，还是将所处位置推离的太远了。
“交给我。”
帕芝芝取下角龙锤，伸出拇指对向天彗龙所处的位置，做出瞄准。
接着沉了口气，将角龙锤挥至身后开始蓄力。
呼~呼~
微光闪现，气息凝聚。
粗糙的锤体表面光芒颜色不断变换。
“对了，你们要躲远一点。”
帕芝芝回头说完，双手紧抓锤柄，在甲板上高速旋转。
三人两猫赶忙挤到角落中，生怕被误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