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路拾没想到自己这一下竟然对黑暗骑士也有伤害，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黑暗骑士受到的伤害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就在路拾犹豫要不要过去查看一下的时候，对方已经用仅剩的左臂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谢谢你，尊敬的武士先生……”
重新站直身体后，黑暗骑士没有立刻查看自己的伤势，也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兵刃拾起，而是选择先向路拾道谢，同时将手臂弯曲平放在胸前，微微躬身朝路拾行了一礼。
“多亏了你的帮助，我才能从她的控制中解脱出来。”
“呃……不用客气。”
路拾连忙收起太刀，抱拳向黑暗骑士回了一礼，只不过双眼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对方的断臂，有些欲言又止。
“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察觉到路拾的视线，黑暗骑士连忙出言安慰道，但是从他那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来看，接连承受了穿胸之痛和断臂之苦，显然不可能真的“没事”，只是在硬撑着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
黑暗骑士显然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再次冲路拾点头示意了一下，弯下身子用仅剩的左手将地上的大剑捡了起来，扭头看向前方的女子。
路拾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与黑暗骑士相比，女子的情况明显要严重许多，从刚才跪倒在地上起，就再没有说话或是做出任何动作，只有不停从口中溢出的鲜血，落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至关重要的法术被破解，看来是真的对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察觉到二人的视线，女子终于抬起头，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看向路拾。
不过没等路拾做出什么回应，女子又将视线移动到黑暗骑士身上。
看向黑暗骑士之时，女子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许多，有怨恨，也有爱恋，但更多的是不甘。
“你……唔噗！”
短暂的沉默后，女子似乎准备说些什么，不过才刚说了一个字，就又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后面的话自然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大口喘着粗气。
看着对方这副惨兮兮的样子，路拾刚刚硬起的心肠忍又软了下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黑暗骑士。
比起路拾，黑暗骑士的态度显得坚决了太多，虽然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对方，但即便隔着厚厚的头盔，路拾也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冰冷。
又过了一会儿，女子终于喘匀了气息，缓缓开口道。
“真是遗憾……明明还差一点点，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的……”
女子说话的同时，口中还在不断地溢出鲜血，连带着她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含糊不清。
然而她好像浑然不觉，只是继续说道。
“我用了这么多年时间，才总算让你将过去的事情几乎全部遗忘，跟我一同沉浸在梦境中……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你会突然醒来，还引来了这个可恶的人类小子……”
女子说到这里，用无比痛恨的眼神望了路拾一眼，不过很快又将视线再度放回到黑暗骑士身上。
“说到底，说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醒来啊！”
“因为我的心中，有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割舍的牵挂。”
面对女子声泪俱下的质问，一直沉默不语的黑暗骑士终于开口，一边说，一边握紧手中的大剑，缓缓朝对方走去。
“我的家乡还有人在等我，杀了你，我就可以回去见她了……”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凶神恶煞般朝自己走来的黑暗骑士，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的女子，却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表情，反而放声大笑了起来。
从喉咙中溢出的鲜血，使得她的嗓音再不复之前那般甜美妖娆，变得像是夜枭般难听，但她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一个劲儿的笑个不停，仿佛听见了什么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愚蠢……就如同你当年不自量力来挑战我的时候一样！”
也不知是笑够了还是笑累了，女子突然止住笑声，用极尽嘲讽的语气说道。
“好好看看你的身边吧，这里不就正是你的‘家乡’？除了我专门来这里等你以外，哪还有什么人在等你？你所期待的那个人，早就已经化成灰了！哈哈哈哈……”
“你住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而黑暗骑士的“逆鳞”，显然就是女子口中的“那个人”。
听见女子这么恶毒的说辞，即使已经连走路都有些费力，黑暗骑士还是奋力爆发出一声怒喝，同时颤颤巍巍地抬起大剑指向对方。
“你这恶心的妖怪，连提起她的资格都没有！”
“你混蛋！”
女子也怒了。
“我费尽千辛万苦，苦苦等候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忘记那个人……明明只是一个卑微的人类女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恋恋不舍的！”
女子努力站起身，不顾口中不停溢出的鲜血，指着黑暗骑士大骂起来。
“你不让我说，我就偏要说……已经过去了五百年，你爱的那个人早就死了，就连尸骨都已经化成了灰……我再说一遍，那个人早已经……”
“噗……”
女子并没有能将第二遍说完。
因为黑暗骑士手中的大剑，已经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胸口。
还是和之前几乎分毫不差的位置，不过这一次，双方之间的联系已经被路拾所斩断，女子应该是没办法再次将伤害转移到黑暗骑士身上了。
“你，你竟然……”
女子带着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低头看向刺入自己身体的大剑，接着又抬起头来，透过黑暗骑士头盔上的缝隙，看向他的眼睛。
可惜回应她的，只有冰冷和决绝。
女子的双目中闪过仇恨的色彩，缓缓抬起了握着匕首的右手。
不过还没等一旁的路拾做出什么动作，女子又自行松开了手指，任凭匕首掉落在地上，化为一阵青烟消散无踪。
“为什么……我明明那么爱你，你却这么恨我……”
原本握着匕首的右手，轻轻抚过黑暗骑士的头盔，女子双眼中的仇恨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爱恋和不舍，脸上的表情也不再狰狞，第一次露出了温柔的神色。
“我只是，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啊……”
“去跟那些无辜被你害死的人说吧。”
然而黑暗骑士并没有因为女子的话语产生任何动摇，像是一个冷血的刽子手一般，狠狠将手中的大剑拔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