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老先生不敢置信地紧盯着祁笛，耷拉着的眼皮一下子撑大，右手努力地抬起想要触碰祁笛，颤抖着，又拼命地，却还是够不着。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祁笛“噗通”一下跪在床边，双手抱着那双充满褶皱的大手，声音哽咽，“爷爷，不孝孙儿，回来看您了！”
失散多年，当他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那天，他怨过，为什么自己的家人不来找自己呢？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的爹娘，为了救他，命丧于西梁河。而留下的爷爷和尚在襁褓中的小三石，他们过的是何种日子，早在和小三石认识的第一天，他便深切地感受到了。
他有什么资格怨呢？
他很幸福，他的家人很爱他。
柏老先生泪眼婆娑，颤抖的嘴唇一开一合，却只蹦出无数个“好”字。
邻居看在眼里，忍不住转身，悄悄地抹了抹眼角。
在最后一刻把大孙子送回到他的身边，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
“爷爷，我也在军营里，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小三石的，您放心！”祁笛的眼睛晶亮，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补偿。
他在养父养母那里至少吃得饱穿得暖，而爹娘为了救他丧命，留下年迈的爷爷和婴儿弟弟，只看他发育不良的小身板就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小三石时，他问他为何小小年纪就要来从军。
他笑着回答自己，为了吃饱饭，为了保护自己、保护爷爷，不受那些坏蛋欺负。
看到他皮包骨的身板上陈年老旧的伤疤，就能想象到他受过多少欺辱。
这一切，又何尝不是他间接导致的？
柏老先生老泪纵横，把两兄弟的手凑在一起，笑着说道：“以后，你们两兄弟要相依为命，爷爷，要去跟你们的爹娘交差了！”
“爷爷！”小三石忍不住抽噎道。
柏老先生走的时候，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笑容，那笑里带着一份释然，隐隐担忧，但更多的是幸福。
小三石再也忍不住，扑进祁笛话里嚎啕大哭。
祁笛仍然抓着柏老先生的手，另一只手抱着小三石，俊逸的脸上，也早已是泪流满面。
女子最易煽情，白素素和白若兮绝美的脸蛋上也早就挂上了两行清泪。
文铭宸无声地叹口气，把白素素按进自己的怀里。
白若兮孤家寡人也只有拿着自己的手帕擦擦那止不住的眼泪。
一行人默契地压抑着声音，没敢打扰祁笛和小三石。
等小三石苦累了，哭完了，还一抽一抽的，文铭宸开口和祁笛开始商量起柏老先生的后事。
文铭宸安排人买来了棺材和寿衣，邻居帮忙着把他洗漱了一番，干干净净地让他躺在了棺材里。
只不过，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下骨头的身体，套在宽大的寿衣里，更显不合身了。
小院子里，设了一个简易的灵堂，上边儿不仅有柏老先生的牌位，还加上了小三石的爹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