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梦幻咖啡厅（上）
1941年12月7日清晨，奉东条英机旨意，在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指挥下，日本海军特混舰队突袭了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在夏威夷的基地珍珠港以及美国陆军和海军在欧胡岛上的飞机场，重创了美国太平洋舰队，太平洋战争由此爆发。这次袭击最终将美国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
其实，在东条英机给山本五十六下令突袭珍珠港之前11月中旬召开的日本与德国的联席会议上，德国就已经明确要求日本对苏开战，但是日本断然地拒绝了德国这一联合对苏作战的要求。随后，德国又向日本提出截断美国至海参崴的军事援助运输航运线，令德国大失所望的是，日本又以避免引发对苏战争为由回绝了德国的要求。就连傻瓜都看得出，东条英机这是明摆着和希特勒对着干，他决心已定：“我绝不掺和德国和苏联战争的事——我的元首，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撤了。”
萨哈罗夫夫妇终于搬家了。临离开新京之前，两口子结伴到金海镇家辞行。这是这么多年来，萨哈罗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金海镇。金海镇夫妇、英浩全家三口还有英哲都聚到大客厅来和萨哈罗夫夫妇话别。作为萨哈罗夫夫妇的学生，英哲和秀妍还分别向萨沙大叔和伊莲娜大婶送了礼物，用以表示不忘恩师的教诲之情。
“非常感谢萨哈罗夫先生和夫人十余年来对英哲和秀妍所付出的心血，我们全家都不会忘记的。”金海镇难得很热忱地与访客这么说话，看来他是的确很感谢萨哈罗夫能给顽劣的英哲指引了一条符合他性格特点的生存之路，并且在专业领域取得了不俗的成就。
“到哈尔滨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务请告诉我们，或许可以帮些小忙呢。”李春子说。
“如果有事，我们会请你们帮忙的。”伊莲娜说。
这种拜访辞行纯属是礼节性的，所以时候不长，萨哈罗夫夫妇就起身告辞了。金海镇倒是破天荒把来客送到楼门口的平台上，又委托李春子代劳将萨哈罗夫夫妇送到大门口。随李春子一起送萨哈罗夫夫妇到大门口的还有英浩一家和英哲。李春子心细，早早就吩咐门卫宋志宇叫了一辆出租汽车等在大门外并且预付了车费。萨哈罗夫夫妇走出大门时就看见了等候他们的出租车，于是便向李春子道别。伊莲娜拥抱了李春子、孝珠和秀妍，萨哈罗夫拥抱了英浩和英哲。当然，话别总是令人心酸的，金海镇宅邸前的女人们都已是眼泪汪汪的了。萨哈罗夫赶紧拉着伊莲娜坐上汽车，然后从敞开的车窗向大家挥手道别，汽车载着这夫妇俩飞快地驶离了李春子这一大家人。
柳芭早已在哈尔滨望眼欲穿地盼着爸妈尽快来和她还有索妮娅团聚了。索妮娅一听妈妈说萨沙外公和伊莲娜外婆要来哈尔滨和她们一起生活就高兴得跳了起来，欢呼着“乌拉”，并且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巴维尔。
“您知道吗。巴维尔，我最近很高兴。”一天，巴维尔又来给索妮娅送苹果时，索妮娅和巴维尔说。
“是因为萨沙大叔要来哈尔滨吗？”巴维尔问。
“您怎么知道的，我又没说。”
“看报纸知道的。”
“您在骗我！”索妮娅鄙视地看着巴维尔说，“报纸才不会有萨沙外公的消息呢。”
“不相信问柳芭好了。”巴维尔说。
“妈妈？”索妮娅疑惑地看着坐在一边的柳芭。
“报纸上就是说俄国著名音乐家萨哈罗夫夫妇将选择在哈尔滨定居。”柳芭告诉女儿，“很短小的一条新闻。”
“为什么没人通知我？”索妮娅很生气，“报道萨沙外公的事应该通知我，真是的！”
“记者都是凡夫俗子，可能忽略了这个问题，我会要求他们来向你道歉的。”巴维尔糊弄索妮娅说。
“那我等着他们。”索妮娅严肃地说。
最近，巴维尔在为萨哈罗夫乐器店的事东奔西跑，主要是要按照萨哈罗夫的要求规划装修，总算赶在萨哈罗夫夫妇搬家之前修葺一新。柳芭当然知道巴维尔如此献殷勤的原因，他那么起劲儿和索妮娅套近乎，柳芭想想都发笑。说老实话，她不讨厌巴维尔，知道他不酗酒，为人很正派，他和索妮娅还有管家崔嫂关系也都很好，有时间还帮助崔嫂干些家务事，比如往地窖存放大白菜，买煤块和柴火，这些过冬的活儿都是巴维尔和他几个好朋友搭手帮助干的，否则靠柳芭和崔嫂可是没戏！只是柳芭还不想那么快就和另一个男人开始恋爱，她还是需要时间，把过去的情感沉淀一下，当一切都准备好以后再开始新生活。柳芭就是这样想的。她早就知道英哲和美代子结婚的事，也知道索妮娅有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秀贤，她真的从心里已将英哲放下了。金英哲是她的发小儿，曾经的恋人，是索妮娅的生父，现在就像是萨哈罗夫家的一个亲戚，就是这么回事。
巴维尔呢，早从父母那里知道了柳芭在新京时发生的事。“这根本不算回事。”他对父母说，“最主要的是，柳芭是个好姑娘。”
“孩子，如果你喜欢柳芭，那就真心实意地和她交往，也要爱小索妮娅。”罗莎叮嘱儿子说，撩起衣襟擦擦湿润的眼睛，“可怜的小姑娘。”
“是啊，听你妈的话没错。”老焦尔金对巴维尔说，“儿子，如果你选择柳芭，你就要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保护好你的老婆和孩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你们放心，我会这么做的。”巴维尔向父母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在这件事上，你千万别催柳芭，要给她充足的时间考虑接纳一个男人。”罗莎教训儿子，“我们女人和你们这些男人可不一样，男人总喜欢到处卖弄雄性激素，我们女人可是矜持得很，选择丈夫也很谨慎。”
老焦尔金扭脸冲儿子挤挤眼，巴维尔微微一笑，没吭声。
罗莎瞪了一眼丈夫：“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说错，亲爱的。”彼得·焦尔金说，严肃地咳嗽了一声。
当萨哈罗夫夫妇和安娜大包小包、大箱子小箱子来到哈尔滨时，也多亏巴维尔和他那些哥们儿有车的出车，有力的出力，再加上瓦夏舅舅家的别佳和卡佳的朋友们，所以尽管家当很多，可并没有费什么事就把家搬完了。让柳芭想不到的是，当她为父母搬家做准备时，那个曾经帮助过她的人力车夫老周找来家里，问柳芭需要不需要搬家的人手和车辆。“俺们人多，来二三十弟兄没问题。”老周坦率地说，“运货的卡车和马拉的大车都有，啥时候用车，提前三天打招呼就得。”
柳芭被感动得拉住老周的手直个劲儿道谢：“谢谢，谢谢周大叔！请转告弟兄们，如果需要帮助，我会找你们的。”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惊动老周，柳芭自己把搬家的事解决了。她清楚，这一定是新京那个客运马车把式老疤的主意，她不由自主地朝着新京方向默默念叨着：“谢谢你，老疤大叔！”
萨哈罗夫夫妇定居哈尔滨，在哈尔滨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原因是不少俄罗斯家长、韩国家长还有日本家长都慕名来拜访萨哈罗夫夫妇，询问和他们学习小提琴和钢琴的事。萨哈罗夫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所以赶紧先推托婉辞了，答应有充分的准备后会和这些热情的家长联系的。不过，事情并没有发展到这一步，由于珍珠港事件后战局越来越吃紧，不仅“满洲国”已被战争乌云笼罩着，还有日本本土和朝鲜半岛都开始了战争动员。大家都知道日本捅了和美国开战这个“蚂蜂窝”。太平洋战争开始是由日本说了算，但结束可就不一定了，事情是明摆着的，美国一定会报复，什么时候结束战争只有美国说了才算。
日本偷袭珍珠港，重创了美国太平洋舰队，结果就是把美国拖入了世界大战。战局的发展出乎不少人的预料，就连希特勒对东条英机偷袭珍珠港的事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他一定是糊涂了，一个正常的优秀的战略家、军事家是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做出这个突袭决策的。我现在甚至怀疑，去年9月份我们和日本还有意大利签订的三国同盟条约还有什么意义，简直就是一张废纸！”希特勒挥舞着双手的食指，声嘶力竭地和正好站在他身边的帝国空军元帅戈林和军事谍报局局长、海军上将威廉·卡纳里斯说，“立刻给这个东条首相君发电报！”
戈林马上给卡纳里斯使了个眼色，威廉·卡纳里斯随即就冲着门口方向“啪啪”地拍了两下手掌，马上就有一个希特勒的机要秘书拿着记事簿推门走了进来，两个鞋跟“咔”地一碰，一手拿着记事簿，一手握着钢笔，直挺挺地戳在那等候元首的指令。
希特勒背着手，在原地兜着圈子转了几圈，然后几步走到他的机要秘书跟前，高声说道：“我对尊敬的首相阁下做出的突袭珍珠港之事表示费解......”希特勒实在想不出下文该怎么写了，于是扭脸瞪着眼珠直钩钩盯着空军元帅戈林。
戈林一时语塞，斜着眼睛瞪着一旁的卡纳里斯，示意他赶紧回答元首的问题。
“我的元首，请向日本首相阁下表示一下德国对日本良好的祝愿吧。”威廉·卡纳里斯海军上将谨慎地向希特勒建议道。
“......表示费解，并送上我良好的祝愿......嗯，很好，就这样吧。”希特勒把目光从戈林脸上移开，看着机要秘书说道。
机要秘书记录完毕希特勒的口述电文后，垂下两手，挺胸抬头，一个利落的原地向后转，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机要秘书走出了办公室，希特勒满意地拍了一下大腿，然后走到放在办公室一角那个专为他定做的大地球仪旁边，伸手转动了一下地球仪，随口问道：“珍珠港在什么地方？”
“在太平洋，我的元首。”戈林挺胸抬头大声说。
突然，就见希特勒抡起两个手掌，用力“啪啪”地拍打着地球仪，瞪着戈林吼叫起来：“那个该死的太平洋又在什么地方？”
柏林的希特勒对日本偷袭珍珠港感到万分恼怒，因为这完全打乱了伟大的第三帝国重建世界新秩序的宏伟计划。但东京的东条英机却认为偷袭珍珠港是他的创举。当他得知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率领他的特混舰队重创了美军太平洋舰队之后非常兴奋，立刻发电报向山本五十六表示了祝贺。
与满腹牢骚、神经质的希特勒和寡言少语、踌躇满志的东条英机不同，身在新京的东京特高课特别行动组组长金谷凉子此时的心情简直是糟透了。她是因为时间已经进入12月了，可是山田英男失踪一案还是毫无进展，东京特高课已经催促她要加大破案力度，力争在年内破案。金谷凉子推测，山田英男显然是遭遇了不测，而且十有**是已经离开这世界了。但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事前事后这半个多月以来，怎么会任何迹象都没有呢？一个大活人而且是一个特高课的警员，怎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从地球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这不是活见鬼了吗！一想到这，金谷凉子情不自禁打个激灵，她手捂着胸口，惊呼道：“谁是可以信任的人，还有吗？”最终，金谷凉子得出一个结论：在这个世界上，最起码还有一个是可以绝对信赖的人，这就是她金谷凉子自己了！想到这，她先给崔孝利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马上去她那里用一下山田副室长家的钥匙。崔孝利说你快点下来，我要出去办事了。金谷凉子答应了。然后，她就向毛利次长请半天假外出办事。毛利次长当然了解他的这个女秘书是干什么的，所以一句话也没有说。金谷凉子知道毛利次长已经批准了她的请假。跟着，她又再打电话把秘书室的小百合叫过来，请她替自己在办公室顶个班，说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小百合倒是挺愿意在毛利荣德办公室这里值班的，她在这里就是打打电话、跑跑腿，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如果有啥重要的事就记录下来，等金谷凉子回来处理就可以了。等小百合急急忙忙来到金谷凉子的办公室后，金谷凉子立刻和她交代清楚了工作，然后就穿上大衣，把围巾搭在脖子上，挎上包，出门下楼去找崔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