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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土肥原贤二的女弟子

第二十章土肥原贤二的女弟子

和佐尔格分手后第三天,金英浩才从东京回到新京,时间已是下午将下班的时候,他便从机场直接回到家,打算第二天再去办公室了。他心里惦记着裴喜斌的事,恨不得马上和郑昌荣见面了解这几天的情况。他俩通了电话,约好在西三马路赵大中的理发店碰头。

朴孝珠见丈夫刚进家门就又要急着出门,说:“秀妍她爸,怎么才进家门就又要走?”

“和朋友有个约会。”金英浩才说往外走,又想起一件事,告诉朴孝珠,“我箱子里有三盒巧克力,是奥特将军送给你们女士的,麻烦你给秀妍奶奶送一盒。还有两瓶威士忌,是给爸爸的,你也一起交给秀妍奶奶吧。谢谢。”说完这些,他拥抱了一下妻子后匆匆离开家。

当金英浩走进位于西三马路赵大中的家乡理发店时,赵大中正在整理理发工具,他看到进门的金英浩,乐呵呵地说:“金老板,路上辛苦了。”

金英浩微笑着握握他伸过来的手,问道:“他到了吗?”

还没等赵大中说什么,郑昌荣推门走进店,说:“我就跟在你身后呢。”他亲热地拍拍金英浩的肩膀,又对赵大中说,“我们到里屋去了。”

赵大中点点头,又告诉他俩:“桌上的茶是刚沏的。”说完,他拿起一个挂在门框上用布条做的“甩子”走出门,佯作在门外“啪啪”地抽打自己身上的碎头发,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有无可疑的情况。

金英浩和郑昌荣在小炕桌两边刚坐下,金英浩就按捺不住问道:“裴喜斌那边有什么情况?”

郑昌荣说:“你去东京那天中午,凖基君就安排人把孝利给他的那封信塞到裴喜斌房间里了。”

“后来呢?”

“据凖基君说,根据这两天观察,裴喜斌并没有什么特别举动。另外,你去东京那天晚上,他准时到梦幻咖啡厅去等咱们和他接头呢,当然又是空等了。松本敏倒是没去咖啡厅。现在,松本敏和裴喜斌他们俩都清楚,约定的三次接头全失败了,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没错,就让他们去琢磨好了。”金英浩说,“还有,昌荣君,我回新京前听善风君说,北平的联络站被特高课破坏了。你知道吧?”

郑昌荣说:“我是今天早晨才得到这个消息的。看来,和‘西边’联络要中断一段时间了。目前,问题还是停留在原点,咱们不知道这个裴喜斌是何许人也。”郑昌荣说完后,拿起茶壶给自己和金英浩的茶杯里斟了茶水,然后又说,“英浩君,前天凖基君和我说起跟裴喜斌接头的事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想和你确认一下。”

“请讲。”金英浩说。

“你第一次和裴喜斌接头时,有没有注意到那束玫瑰花摆放在桌上哪个位置?”

听郑昌荣这么一问,金英浩看着他,一下子愣住了。老天!接头时有一个很关键的细节,他忽略了。确切地说,是当时情况危急,金英浩没时间注意那个本应该由他确认的接头细节——那束玫瑰花摆放在桌上的位置:如果放在裴喜斌的左手位置,就说明安全,可以接头;如果放在裴喜斌的右手位置,就说明有危险,必须终止接头。他闭上眼睛,回忆那天在梦幻咖啡厅接头时的画面。由于当时首先看到的是森谷大介,金英浩立刻预感到咖啡厅里面有险情,他和崔孝利必须马上离开,所以根本就没时间再留意其他事情,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能说金英浩的处置方式有问题。假如说金英浩有所失误,那就是在第二次去接头前应该把摆放花束位置这个细节告诉韩凖基,可突然出现的森谷大介扰乱了金英浩的思绪,使得他在和韩凖基交代接头任务时遗漏了这个很重要的细节。最后一次接头后,郑昌荣才想起问问韩凖基是否观察过这个细节,可韩凖基说他并不知道有这回事。这样一来,已经无法通过这个细节确认裴喜斌的身份了,对郑昌荣和金英浩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看着金英浩懊悔的样子,郑昌荣说:“英浩君也无需责怪自己,情况太特殊了。”

金英浩拍拍自己的头说:“我真是……看来,裴喜斌的身份问题要靠咱们自己解决了。”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孝利那里有什么情况?”

“怎么,你还没见到孝利?”郑昌荣问道。

“还没来得急呢。”

“她倒是提到这么一件事。”郑昌荣说,“这两天,裴喜斌总是找机会和她套近乎,似乎就是想从她这寻找突破口,了解情况。她说,你走的第二天下午,裴喜斌到她办公室说闲话时暗示他怀疑在梦幻咖啡厅看见同时离开的是孝利和你。据孝利说他已经找她试探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了。”

“是的,我知道裴喜斌找过孝利。”金英浩说,“他也仅仅是怀疑而已,并没有证据。所以,我并不担心。”想了想,金英浩又对郑昌荣说,“既然现在无法确认裴喜斌的身份,我们不妨先搁置这个问题,只是从旁观察他就是了,不与他发生任何关系。”

郑昌荣说:“目前,也只好先这样了。听了你刚才说的话,我忽然产生一个想法,请你也琢磨一下。”

金英浩回答道:“请说。”

郑昌荣略一沉思,说:“既然裴喜斌有意接近孝利,我寻思不防让孝利将计就计,可以适当接触他,以便借机摸摸他的底。当然,这个接触是有‘度’的,也就是要有个‘火候’,需要孝利掌握好这个‘火候’。同时,也要考虑到这种接触难保没有危险性,所以无论是我们还是孝利都需要有思想准备,有考虑周全的行动方案。英浩君,你看呢?”

“这个行动计划关乎孝利的生命安危,需要慎重。”金英浩说,“我看这样,我不防先给孝利透个底,让她自己考虑一下,然后咱们再商量一个周全的方案。如何?”

“好,就这样。”郑昌荣同意了金英浩的建议。

第二天上班时,在二楼楼道里,金英浩和崔孝利正边走边说着工作上的事。金英浩想到他去东京这几天,一定积压了不少文件,于是和崔孝利说:“你把这几天收到的文件整理一下后交给我,把浅井三男次长有批示的文件单独整理出来。”

崔孝利回答道:“是,我知道了。”

他们俩正说着话,崔孝利看见裴喜斌迎面走过来,她立刻压低声音告诉金英浩,“对面过来的就是裴喜斌。”

金英浩还一直没机会正面看过裴喜斌,所以他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对面过来的男人。裴喜斌给金英浩的留下的第一个印象是“美男子”,第二个印象是“表里不一”,第三个印象是“格斗高手”,这都是当裴喜斌由远而近迎面走过来时瞬间给金英浩留下的印象。

那裴喜斌呢?他先是看见了崔孝利,跟着就看见了她身边的金英浩,见崔孝利说话是一副恭敬的模样,裴喜斌心里马上猜测莫非此人就是金英浩?他见金英浩和崔孝利来到自己身前,立即停下来并礼貌地侧身给他们让路,还不失时机地试探着打了一声招呼:“谷川室长。”哪知金英浩目不斜视,脚步匆匆,并没有所回应。崔孝利也同样没有搭理裴喜斌,紧随金英浩而去,这倒是不免让他有点失落。不过,裴喜斌随即转身,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离去的金英浩的背影,好像要把金英浩的背影复印在他的记忆里。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裴喜斌在办公桌前坐下后就阖上眼睛,再一次回忆着在梦幻咖啡厅里见到的崔孝利身后那个男人的身影,他试图把方才见到的金英浩清晰的背影和这个模糊背影做一比较,但是根本无法印证那个模糊的背影就是金英浩。看来,必须想别的办法了。

金英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关上门,在小沙发上坐下,回想着方才见到裴喜斌时瞬间对他产生的三个印象是否准确。说他是“美男子”,是因为他相貌英俊,身材挺拔;说他“表里不一”,是因为他走路时的目光很警觉;说他是“格斗高手”,是因为从他走路的姿态就可以看出他是受过搏击专业训练的。金英浩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就是刚才在走廊里遇到裴喜斌时他称呼自己是“谷川室长”这件事。金英浩感到好生奇怪,他清楚地知道他和裴喜斌从没有过交往,在他去东京前没有,从东京回来这是第一天上班,也是第一次遇见裴喜斌,那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谷川室长”呢?想着,金英浩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眼前光秃秃的槐树枝杈出神。忽然,金英浩暗自一惊,这个裴喜斌太狡猾了。显然,他是在暗示我,他知道我就是那个在梦幻咖啡厅和崔孝利在一起的人!金英浩想起郑昌荣和他制订的那个让崔孝利“将计就计”的计划有点冒失,孝利根本不是裴喜斌的对手,让她接近裴喜斌那不就是羊入虎口了吗?不行,这个计划要取消。于是,金英浩给郑昌荣打了电话约定下班后在赵老板那里见面。

金英浩刚放下电话,崔孝利就敲了两下门后推门走进来,把两个文件夹递给金英浩,说:“室长,这是浅井次长批示过的文件,请您过目。其他文件我再整理一下,明天一早上班就给您。”

金英浩接过文件夹,随口问崔孝利说:“裴喜斌给你留下的印象怎么样?”

“狡猾,特别狡猾。”崔孝利想都不用想就回答道。

金英浩微微一笑,说:“我也是这么认为。”

下班后,金英浩如约来到西三马路的名为“家乡”的理发店,郑昌荣已经在里屋等着金英浩了。俩人一见面,金英浩就把自己见到裴喜斌的事以及裴喜斌留给他的印象告诉了郑昌荣,同时强调裴喜斌绝对是个危险人物,建议将崔孝利接近他的计划先放一放再说。郑昌荣觉得金英浩考虑得很周全,便同意了他的建议。

末了,郑昌荣说:“我看,还不能放松对裴喜斌的监视,可以把这个任务继续交给凖基君完成好了,你看呢?”

金英浩回答道:“凖基君对裴喜斌和森谷大介都有了接触,这个任务交给他最合适了。不过,咱们还是需要敲定一下细节。”

郑昌荣点点头,说:“那咱们各自考虑一下,尽快再约个时间具体谈,如何?”

“好,就这样。”金英浩说。

傍晚,松本敏接到山田英男的电话,要他晚上八点到一家叫“银座”的酒吧见面。在裴喜斌出现之前,松本敏不认识山田英男和那个从没露过面的“组长”,因为出现了一个裴喜斌,新京特高课才通知松本敏和山田英男取得联系,山田英男也才告诉松本敏他是“组长”和松本敏之间的联络员。松本敏在到银座酒吧的路上就琢磨什么事非要见面,打电话说不清吗?

松本敏是坐客运马车到“银座”的,当车夫招呼他说“先生,您老到了”时,他正打着盹儿呢。“银座”是一家日式酒吧。松本敏来过几次,每次来到这里,他都有一种亲近感,好像是回到了日本一样。他随一个女侍应生穿过客人满座生意兴隆的酒吧前厅,来到后厅山田英男告诉他的包间门外,那侍应生轻声冲屋里说:“客人到了。”随即替松本敏拉开拉门,说:“您请。”

松本敏进到屋里,见榻榻米上摆放了三张小桌,一男一女分坐在两张小桌后。男人是松本敏认识的山田英男,那年轻女人松本敏没见过,容貌姣好,皮肤白皙,一身素雅的和服。山田英男伸手指指那张没人坐的桌子,对松本敏说:“松本君,请坐。”

松本敏向山田英男和陌生女人弯腰鞠躬后说:“是,那我就坐下来。”

等松本敏坐下后,山田英男这才说:“松本君,我来介绍。”他并未起身,只是侧身扭头朝那女人颔首致意后才说:“这位是金谷凉子组长。”

闻听此言,松本敏马上深鞠一躬说:“久闻组长大名,非常荣幸。”

和在满铁上班时那个爱嘲弄人、爱和崔孝利传递小道消息和背后议论男人的时髦女郎相比,此时的金谷凉子像换了一个人,完全是一个目光严厉、冷若冰霜的女首领。她微微朝松本敏点点头,面无表情,没说话。还没到满洲前,松本敏在东京特高课时就已经听说过土肥原贤二这个素以心狠手辣而闻名的女徒弟了,今天见到坐在自己面前的金谷凉子,不免心里一阵发毛。“出什么事了吗?”他想。

山田英男很恭敬地和金谷凉子说:“金谷组长,请。”

在两个年龄长于自己的男人面前,金谷凉子没有丝毫怯场的感觉,相反,她早已经习惯这种场合,也很享受这种场合给她带来的成就感。当她被土肥原贤二安插到满铁工作时,土肥原就告诉凉子,你是我的学生,你在那里就是我的代表,行事要果敢,不要有任何顾虑。尽管现在土肥原贤二不在满洲,但凉子依旧感觉得到他的势力仍然在支持着她。金谷凉子看着松本敏说:“我和松本君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客套话还是免了吧。”

松本敏点了一下头:“是。”

“这个裴喜斌和‘乙支勇士’接头之事进展极不顺利,超过了我们的预想。”金谷凉子说。“是什么原因使得‘乙支勇士’不和裴喜斌联系呢?我考虑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们发现裴喜斌是我们的人。那么,我们在哪个环节失误导致他们识破了我们的计划呢?我考虑,我们在两个环节可能有纰漏。第一次接头时,我们一共去了三个人,松本君、山口小姐还有裴喜斌,‘乙支勇士’只要认识其中两个,无论是哪两个,都会立刻知道裴喜斌身份有问题。这是一个我们有可能产生纰漏的环节。希望松本君仔细审视一下这个环节,你是否可能有所疏忽。”

松本敏听到金谷凉子这样说,心里紧张得不行。他执行“沉睡者”计划到满洲蛰伏了八年,严格遵照东京的命令行事,不敢有丝毫疏漏。但是……如果那一次到横滨见山口薰算得上是他工作中疏漏的话,也只有那一次,可难道就那一次大意真就能导致产生了现在的恶果?他不敢细想了。当初,他在东京接受了加入“沉睡者”计划的任务时,他就被告知,作为一个“沉睡者”,他必须要像那个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一样活着,等待着主人的召唤,完成主人交给的任务。他本应老老实实地呆在东京静候出发的命令,可他还是抽空跑去横滨见了和他同居的女人山口薰,安排好了她到满洲和他会合的事后便急忙返回了东京。松本敏没把到横滨见山口薰的事告诉任何人,无声无息地过了八年,难道真会引出什么麻烦事吗?他不敢细想了。

“现在我要说说第二个在我们工作中可能存在的纰漏,是它导致了我们接头的失败。”金谷凉子的声音提醒松本敏此时要专心开会。他立即集中精神,听金谷凉子讲下去。“问题可能出在裴喜斌身上。”金谷凉子说。“我们对他并不了解,一切都是北平那边电话介绍的,我觉得这样操作有些欠妥当。所以,松本君,既然裴喜斌是北平特高课的线人,那就请你尽快去北平,找他们审核一下裴喜斌的档案,查看是否有疑问。”

松本敏见金谷凉子很专注地看着自己,马上说了一声“是”。

“这是我给北平特高课中村大雄君写的私函,请你转交。”金谷凉子递给松本敏一封信。

松本敏赶紧起身接过信说:“我安排一下,明天就出发。”

金谷凉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