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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裴喜斌试探崔孝利

第十七章裴喜斌试探崔孝利

傍晚下班时间,暮色刚刚笼罩新京,随着街头出现下班后回家心切的人流,冻僵了的城市终于又恢复了生命力。急性子的商家便点亮了广告霓虹灯。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路边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小贩叫卖声。

裴喜斌坐了一辆客运马车回宾馆。一路上,他一直琢磨着和新京“乙支勇士”组织接不上关系这件事,猜不出横亘在他和“乙支勇士”之间的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使得他无法迈出下一步。不知不觉间,马车到了北国宾馆,裴喜斌下了车,递给车把式车钱后返身走进宾馆大堂。

客房部经理姜炳俊刚好在大堂总服务台和值班经理交代了什么事后正要下班,他迎面遇见了裴喜斌,客气地摘了一下礼帽和裴喜斌打招呼:“裴先生,晚上好。”

裴喜斌赶忙点头致意:“您辛苦了。”说完,他走到接待处柜台前问值班员,“请问,有303房间的信吗?”

值班员查了一下邮件分拣存放档,然后回答道:“对不起,没有。”

裴喜斌有点失落地走上楼梯。今天下班回宾馆的路上,他有一种预感,新京的“乙支勇士”连着三天不接头后,他们应该告诉他原因。裴喜斌想,我在明处,你们在暗处,你们应该主动和我联系才是。

他来到303房间,打开房门,一进房间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篮子苹果,未来由惠正坐在沙发上大吃苹果。她看见裴喜斌回来了,高兴地告诉他说:“洋子看咱们来了,还带来了这么多苹果。”

裴喜斌认识这个竹内洋子,她是由惠在大阪丽人妓馆要好的姐妹,和由惠一样是横滨人。裴喜斌站在衣架旁边脱下大衣摘下帽子挂在衣架钩上,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脚边那个废纸篓,里边什么也没有。未来由惠放下自己正吃的苹果,说:“你坐,我给你削皮。”她从水果蓝里拿了一个苹果削起皮来,又说,“怎么样,和满铁的人熟悉一些了吗?”

裴喜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叹口气说:“我就在那么一个小角落里干活,和谁都没来往,吃饭都没有伴儿,寂寞得很。”

未来由惠笑着说:“呵呵,你那么能讨女人开心,赶紧拿下一个不就有伴儿了吗?”

裴喜斌说:“你就会拿我开涮。我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哪个姑娘看得上我?”

“哈哈,那更好,省得我操心。”由惠高兴地说。

“洋子来说什么了?”裴喜斌问由惠。

“洋子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告诉她的事。”未来由惠放下手中正削皮的苹果说,“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离开横滨到中国前和一个叫千惠子的朋友借了一点路费吗?”

“哦,记得,好像是一半路费吧?”

“三分之一!”由惠生气地大声说,“三分之一!而且前段时间洋子回横滨时我还托她带给千惠子三分之一的二分之一了!你猜怎么着……”由惠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裴喜斌。

“怎么着?”裴喜斌问。

“这个千惠子竟然恐吓我,说派人盯着我叫我小心。”说着话,未来由惠气就不打一处来,“洋子说,要是千惠子敢闹事就告诉她,她会和我一起收拾这丫头!”

看着气鼓鼓的未来由惠,裴喜斌觉得这事挺好笑,他问由惠:“那你是怎么

知道千惠子要找你算账的?”

未来由惠放下手里削了一半皮的苹果,起身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取出她先前撕坏的信,晃动着说:“你看你看,有信为凭。”她走到沙发前,把那封撕过的又粘了起来的信递给裴喜斌。

裴喜斌接过信,看着信上的一行钢笔字:你被盯上了,小心!

裴喜斌不相信这是千惠子写给由惠的恐吓信,便说:“我想是你误会了,不会是千惠子给你的信,肯定是送信的送错了房间。”

“是吗?”由惠半信半疑地看着裴喜斌,“那会不会是给你的信?”

“不可能。”裴喜斌笑笑说,“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小着呢。”

听裴喜斌一说,未来由惠似乎放心了,说:“洋子也说千惠子又不是山口组成员,怎么会恐吓我呢。吓我一跳,真是的!”她又坐在沙发上,继续削苹果了。

裴喜斌嘴上是那样说,心里已经明白了,这封信是“乙支勇士”在提醒他被特高课盯上了。可奇怪的是,他们是怎么知道他被特高课盯上的呢?这里没人认识松本敏呀!裴喜斌琢磨着这事,眼前就又浮现出在梦幻咖啡厅里迅速走向门口的那一男一女两个背影,一个是已经清晰的崔孝利的身影,而另一个是模糊的神秘的男人背影。如果搞清楚这个男人的身份,那一切疑团就都解开了。

“给你。”未来由惠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裴喜斌。

裴喜斌边吃苹果便问由惠:“洋子没说妓馆那边有没有事?”

“他们能有什么事,你已经给他们钱了。”由惠充满柔情地说,“你的钱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呢。”

裴喜斌开玩笑地说:“我的金票大大的有。”

未来由惠开心地“咯咯”笑了。

第二天上午,在满铁资料室开放办公区,裴喜斌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头在整理交给他的文件资料。几十人聚集在开放区办公,可除了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和压低了嗓音的交谈声以及轻微的脚步声外,没有一点其他嘈杂的声音,这么多人如同被输入了同一个程序,机械人一般地严格按照钟点规范自己的行动:上班—工作—午餐—工作—下班,每天第一次见面相互点一下头附带嘴角略微咧一下,再见面就如同陌生人目不斜视互不理睬了。即使偶尔在街上遇到也是形同陌路面无表情。裴喜斌是个喜欢交际的男人,尤其喜欢和异性打交道,让他整天蜷缩在办公桌前的小隔间里埋头整理文件,真还不如杀了他。桌上有部电话,但只能打内线,而内线电话时只能说工作上的事,可他裴喜斌工作上压根儿就嘛事没有,再者也没有能聊几句的人。那个毛利荣德的女秘书金谷凉子倒是不难看,可简直就是个女杀手,招惹不得,而那个崔孝利虽然年轻漂亮,但嘴巴不饶人并且目光也冷冰冰的像个后补杀手。想到这个后补杀手,裴喜斌莫名地兴奋起来,他很想适当地招惹一下她。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既可以在员工餐厅用餐,也可以到附近的饭馆吃饭。男员工大多都在员工餐厅用餐,而女员工尤其是年轻女员工喜欢约上三两个女伴去外面饭馆吃饭,这样既可以相互八卦新闻,同时又可以借机联络感情。每到午饭时间,崔孝利就会和金谷凉子到附近一家叫“蜀道”的饭馆吃饭。这家饭馆还是崔孝利发现的,开始只是她自己来,后来把金谷凉子引到这里,训练她吃上了四川麻辣这口了。金英浩知道崔孝利和这金谷凉子接触的目的是为了了解一些小道消息,为了不影响她和金谷凉子交往的情绪,所以关于金谷凉子身份背景的事,金英浩没和崔孝利透露。

这天中午,当两个年轻女人走进蜀道饭馆时,崔孝利一眼就看见正在这里“吸溜吸溜”吃担担面的裴喜斌。几乎同时,金谷凉子也看到了独自在这里吃饭的裴喜斌,不免很奇怪。金谷凉子走到裴喜斌坐的饭桌前,弯下腰问他:“裴先生,您喜欢一个人行动吗?”

面对站在饭桌前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裴喜斌赶忙放下碗,起身鞠了一躬,说:“二位女士也喜欢吃辣面条吗?那么,请赏脸由我来请客好吗?”他指指桌子说,“请坐。”

金谷凉子“嘻嘻”笑着说:“那么真不好意思,让您破费了。”

崔孝利和金谷凉子也不再客气,围桌而坐。裴喜斌拍拍手,把跑堂的伙计叫过来说:“伙计,来两碗担担面!”说罢,他又端起碗说,“那么,不好意思,我继续吃了。你们二位请稍等。”说完,就又继续“吸溜”。

不一会儿,跑堂的用托盘端来了两碗担担面,裴喜斌也正好吃完了面条,起身说:“那么,请二位小姐慢用,我先去结账了。”

看着离开饭桌的裴喜斌,金谷凉子对崔孝利说:“你忒严肃,把他吓跑了。”

崔孝利“呵呵”一笑,说:“哪是我把他吓跑的,分明是你虎视眈眈地样子把他镇住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金谷凉子也笑起来。

下午,裴喜斌终于找到一个见崔孝利的机会,和课长请示说要到北方调查室确认一组数据,随即离开资料室。裴喜斌自己并不知道,松本敏也没有和他明说,裴喜斌在满铁办公大楼里是有行动自由的,也就是说只要和资料室打个招呼就可以离开办公室去他想去的地方。这点,在裴喜斌来满铁报到前,满铁调查部办公室就已知会资料室的田中永宁室长了。田中永宁室长不知道个中缘由也没有兴趣打听,但他很不喜欢这类“特殊”员工。

裴喜斌拿着一个文件夹兴冲冲地上了楼,正往崔孝利办公室方向走,可巧遇见金英浩的副手山田英男。裴喜斌虽然没和他打过交道,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山田英男绝对不是善茬。裴喜斌立刻侧身给山田英男让路,并点头致意。谁知山田英男并没有走,而是停在裴喜斌面前,说:“裴先生很悠闲呐,你把自己的事都做好了吗?”

裴喜斌表面上唯唯诺诺地回答道:“正在努力,请多多指教。”可他心里却在想,“你是谁,是监视我的吗?”

山田英男“哼”了一声走了。裴喜斌望着离去的山田英男背影,对自己说,一定要提防这个家伙。他来到崔孝利的办公室,见门是虚掩着的,便敲敲门后走进去。坐在办公桌前正抄写文件的崔孝利看到裴喜斌,问道:“裴先生,有事?”

裴喜斌把文件夹递给崔孝利,说:“这是你们室上周借阅过的文件汇总,请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请崔秘书签字。”

崔孝利接过文件夹,仔细看过后签了字,随手把文件夹递给裴喜斌。崔孝利见裴喜斌接过文件夹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靠在办公椅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待着他要说什么。果然,裴喜斌说:“崔秘书,我觉得山田英男副室长在监视我。”

“请问裴先生为什么这样说呐?”崔孝利很奇怪裴喜斌这个念头从何而来。

“刚才我在楼道里遇见山田副室长,他对我一脸不满意的表情,还责怪我没把自己的事做好。你说奇怪不,他怎么会认为我没做好本职工作呢?这不就说明他在监视我吗,是不是?”

崔孝利说:“或许,山田副室长知道你某件事没做好吧,你想想哪件事没做好?”

看着裴喜斌微蹙眉头想心事,崔孝利暗自琢磨,难道山田英男知道裴喜斌和“乙支勇士”接头的事?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就说明山田英男和裴喜斌是一伙的吗?莫非,山田英男是特高课的?假如山田英男是特高课的,那裴喜斌又干嘛到我这里来诉苦呢?他是在试探我吗?自从崔孝利做了金英浩的助手后,无论是在满铁调查部北方调查室的工作上还是在“乙支勇士”的工作中,都是由金英浩来交代任务,崔孝利按照指示不折不扣地完成就可以了,她从来不费神多想,一切事金英浩都安排妥了,她已经习惯这种工作模式了,许多时候崔孝利更像是一个孩子,完全听从家长的安排,叫干什么就干什么,绝对服从。可眼下,“家长”不在身边,对于突发事情,她必须自己来解决。譬如此时,这个裴喜斌就站在眼前,没来由地说他发现山田英男副室长在监视他,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辛亏她灵机一动说了刚才那句话,把球踢给了裴喜斌,自己还真是很聪明呐,没想到!这样想着,崔孝利的嘴角和眉梢就了笑意。

裴喜斌见崔孝利笑起来,很奇怪,就问:“崔秘书,请问为什么笑呀?”

崔孝利马上收敛起笑容,掩饰地摩挲着脸,说:“裴先生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办事啦?”

裴喜斌用试探的口吻问孝利:“崔秘书下班后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请问?”崔孝利问。

“如果可以,我想请崔秘书喝咖啡。”

“裴先生难道忘了,我有男朋友啊。”崔孝利故作诧异地回答。

“就是在梦幻咖啡厅的那位吗?”裴喜斌试探着问道。

“就是呀。”崔孝利头一歪,嘴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一副纯真的模样。

“崔秘书身后的那位吗,他年岁太大了吧?”

“谁说是我身后的人,是我前面那位呀!”

“不是跟在崔秘书身后,还推了崔秘书一下的那位大叔吗?”

崔孝利佯装回忆当时情景的样子,好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嫣然一笑,说:“哦,裴先生说那位大叔呀,我根本不认识。我男朋友是走在我前面的,后面的大叔大概嫌我走得慢妨碍他了,所以推了我一下吧,我也没大注意。裴先生倒是观察得仔细呢!”崔孝利真希望此时金英浩在一旁看她的表演,心说,我刚发现我有表演天赋吔!

“真遗憾。”裴喜斌又一次碰了个软钉子,他朝崔孝利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不过,裴喜斌也不是个善茬,他一眼就看出崔孝利是在演戏呢。他琢磨着,“好,总有一天,你崔孝利会知道我是谁。”

崔孝利很兴奋,为自己刚才大智大勇的表现。她决定下班后找郑昌荣汇报一下今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