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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肖子孙

第十二章不肖子孙

在教授金英哲学习小提琴的过程中,萨哈罗夫夫妇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子。他们发现“英哲君”是个很单纯又很善良的孩子,而且智商很高,尤其是对音乐和语言两方面的感悟力远远高出一般人了。所以,夫妇俩不仅传授英哲音乐知识,同时还有意识地在日常生活中营造一种促进他学习多种外语的氛围。奇怪的是,那么不愿意去学校念书的“逃课大王”英哲君,在萨哈罗夫夫妇这里却变得求知若渴了。

伊莲娜开始给秀妍上钢琴课了。每周,朴孝珠会带着秀妍去伊莲娜家上钢琴课,如果朴孝珠临时有事,伊莲娜也会到金海镇家给秀妍上课。一来二去,金海镇府上的佣人们不仅知道这个女老毛子是个了不起的角色,而且还知道了她有个名字叫柳芭——这个名字好古怪——的女儿。所有这些信息都是秀妍透露给他们的。秀妍还告诉大家,英哲叔叔和柳芭是好朋友。

朴孝珠带秀妍第一次去伊莲娜家是由李春子陪着去的。那天正好萨哈罗夫在他的书房里给英哲上小提琴课,而英哲一定是在学习中有了什么问题,可以听到萨哈罗夫用俄语大声吼道:“难道你就不看乐谱吗?你把眼睛落在练功房了吗?”伴着吼叫声还可以听到什么东西敲打的“啪啪”声。吓得秀妍赶紧拉住朴孝珠的手。伊莲娜注意到了,连忙对秀妍说:“没关系的,那是老师在吓唬学生呢。”

萨哈罗夫的吼声太大了,以至于正在练功房练习芭蕾舞基本功的柳芭都停了下来,向在一旁指导她动作的娜塔莉娅说:“夫人,您瞧,我爸爸提我干什么,我又没请英哲君来练功房,是不是?”

娜塔莉娅故意说:“柳芭怎么会请英哲君来练功房呢,一个那么粗俗的男人。”

“那当然。”柳芭说着,又开始练习芭蕾基本功。

伊莲娜把李春子还有朴孝珠和秀妍让进会客室,这里有一台棕色的立式钢琴。秀妍告诉伊莲娜说:“这台钢琴和我家的一样大。”

“是吗?那太好了,秀妍就不会觉得陌生了,是不是?”说着话,伊莲娜给每个客人倒上一杯咖啡,又问秀妍,“秀妍几岁了?”

秀妍回答说:“我五岁。”

李春子说:“秀妍就是喜欢钢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家里也没有人从事音乐工作啊。”

朴孝珠问伊莲娜:“伊莲娜夫人,这是不是就是天赋啊?”

伊莲娜笑笑,对李春子和朴孝珠说:“现在还不好说。柳芭小时候也是这样,大了一点后,兴趣又转移到了学习芭蕾和绘画上了。至于秀妍么,先试试看,往后会怎么样再说,好吗?”

李春子说道:“就听你的吧,你是专家。”

朴孝珠插话说:“是的,还请伊莲娜夫人严格要求呢。”

伊莲娜问道:“秀妍有没有钢琴初级教材?”

李春子和朴孝珠同时摇摇头。

伊莲娜说:“哦,那没关系,我这儿还有《拜厄钢琴基本教程》和车尔尼编的几本初级教材,都是柳芭用过的,正好秀妍可以接着用。”

朴孝珠赶忙给伊莲娜道谢,说:“那我们秀妍省事了,真不好意思呢。”伊莲娜连连摆手,让朴孝珠不要客气。

李春子说:“伊莲娜,秀妍还没见识过弹钢琴的人,你可以给她演奏一支小曲子吗?”

朴孝珠和秀妍都高兴地鼓起掌来。伊莲娜起身走到钢琴前,她真像登台演出似的先向在座的几个客人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坐到钢琴前,稍微想了一下就动情地弹奏起了朝鲜民歌《桔梗谣》。听到熟悉的旋律,秀妍马上起身随着乐曲跳起了舞蹈,一旁的李春子和朴孝珠也情不自禁站起来翩然起舞。后来,优美的旋律把柳芭和娜塔莉娅、英哲和萨沙大叔也吸引过来。人多了,屋子里的空间显得狭小了,可屋子里的人却愈加兴奋起来,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英哲和柳芭、萨沙大叔和秀妍、李春子和朴孝珠、伊莲娜和娜塔莉娅成双成对地跳起舞来,他们边跳边用不同的语言唱着朝鲜民歌《桔梗谣》。

在萨哈罗夫家,大家可以尽兴跳舞唱歌,而金英哲在家里练习小提琴时,却是在家人和佣人的协助下进行的。每当这个时候,会有几个男佣人从大门外开始直到楼下大厅门口,依次排开站岗放哨,一旦大门外放哨的男佣人看到金海镇的汽车影子,马上给邻近放哨的同伴发出“老爷回来了”的信号,这样紧急信号会瞬间传送到拉琴的英哲那里,他就赶紧收起小提琴,再把琴藏好,于是整个院子变得安安静静的了。不久,会听到一个佣人高声说道:“老爷回来了!”大厅里也会有女佣人提醒李春子:“夫人,老爷回来了。”这时,李春子会和朴孝珠还有秀妍到门厅迎候金海镇。

私下里,李春子总会说:“家里听不到小提琴声音,就是说老爷回家了。”一旁的仆人会掩嘴窃笑。

当不苟言笑的金海镇走进家时,孙女秀妍会抢着向爷爷问好。金海镇会像换了个人似的弯腰微笑着抱抱秀妍说:“我们秀妍最懂事了。”说完直起身,脸上又一副严肃的模样。

李春子说:“他爸,辛苦了。”随即上前接过金海镇的公文包。

朴孝珠向金海镇鞠躬问候:“爸爸,您回来了。”

金海镇哼哼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旁伺候的两个女佣人轻声嗫嚅道:“老爷。”

金海镇立在那儿脚步没动,侧耳听听家里的动静后问:“没在家?”李春子知道丈夫是问谁,便回答道:“在家,写作业呐。”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金海镇嘟囔着,走进书房。

当然,情况并不是总这么顺利。

有一天,由于在大门外那个放哨的男佣人打了个盹耽搁了传递老爷回家的消息,是在院子里玩耍的秀妍看到爷爷的汽车开进院子大门,吓得她从门口跌跌撞撞往楼上边跑边喊叫:“英哲叔叔,爷爷到家啦!”

几乎同时,院子里好几个佣人也大声给楼里人报信:“老爷到家啦!”

大厅里的女佣人也忙作一团,急忙招呼李春子:“夫人,老爷回来了!”

待汽车停稳,金海镇等司机过来打开车门走下车,随口问道:“怎么家里乱哄哄的?刚才,我好想听到音乐声了。你听到了吗?”

司机故意仰起头听听,摇摇头说:“没有哇,老爷。即便有音乐声,八成也是二少爷听留声机呐。”

“混蛋,”金海镇骂道,“不务正业!”

吓得司机赶紧开车走了。

金海镇站在院子里,盯着二楼英哲房间的窗子自言自语:“这混小子就是不务正业,看样子光打也是不行啊。”他摇摇头,“话说回来,我像他这么大时,也不爱学习,可该学的还是要学呀……唉,真是家门不幸啊。”一旦英哲逃学被金海镇捉到,后果只有三个:一是用鸡毛掸子抽英哲屁股,此时全家里里外外听得到英哲撕心裂肺般的鬼哭狼嚎声,整座院子不得安宁,李春子揪着心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女佣人们都吓得战战兢兢了;二是在客厅一角罚跪,这样,家里倒是静悄悄的,进进出出的人也都捏手捏脚的,谁也不忍心看孤零零跪在屋角的二少爷;还有就是到院子里罚站了。这三个惩罚形式的取舍,要看金海镇当时的心情如何。如果心情不错,可能会让儿子自己选择被惩罚的方式,但如果心情不好,就只能任由金海镇想起什么是什么了。金英哲自己最喜欢的被惩罚方式是在院子里罚站,因为只要表面上站得笔直,再低点头,就会让想起院子里还有个“不肖子孙”的金海镇踱步窗前查看时也觉察不出有啥异样,反倒会有那么一丝丝感觉是英哲大概可能似乎真是在悔过吧。不过话说回来,扪心自问打骂惩罚究竟对英哲有没有用,金海镇自己一点也没谱。每到此时,除了摇头自叹“家门不幸”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窗外那个“不肖子孙”却不这么认为,他过得可是优哉游哉呐。金海镇在远处无奈叹息时,会不时有佣人从英哲身边走过小声和他说点什么,诸如孙厨师会告诉二少爷准备了做他喜欢吃的烤五花肉和炒年糕,花匠会告诉他又有人偷花送女友啦,就是那个门卫宋志宇。就是这个宋志宇,只要老爷不站在窗前监视二少爷,他就敢冲二少爷做各种鬼脸出怪相。家里几个年轻女佣人就会趁这机会轮番和英哲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逗闷子,什么“二少爷,你看我和柳芭谁漂亮呀”,或者“二少爷,昨天伊莲娜大婶找夫人是不是来给你提亲呀”,或者“二少爷,你咋不学伽倻琴呐”,说完就赶紧“嗤嗤”笑着跑了。每当这时,如果不是在院子里罚站,再如果不是担心怕被父亲看到,英哲早就“咯咯”笑着躺倒在地啦。他寻思,能在院子里罚站,还真是挺滋润呢。

只要金海镇不在家,英哲出入家门便如入无人之境,就连年长他20岁的英浩哥他也不放在眼里。金英浩对这个小弟弟的所作所为无可奈何,后来索性乐于做他的“同伙”,听他“吆喝”。

不过,英哲的生活多少也有了些变化,李春子就发现她的儿子开始爱看书了。有一天,英哲学完小提琴后竟然抱着几大本精装书从萨哈罗夫家回来。李春子惊讶之余赶紧上前查看宝贝儿子抱的是什么书。

“这是什么?”李春子问英哲。

“世界名著《战争与和平》,我找萨沙大叔借的。”

“你看得懂吗?”李春子怀疑地指着书问英哲,又说,“这可都是俄文书。”

“看不懂呀。”英哲满脸坦然地告诉妈妈。

“那你借来干什么?”

“先存着,不行吗?”英哲觉得妈妈的问题很没有远见。

李春子真是拿这个儿子无语,他会不断给家人制造“惊喜”。

一次,金海镇到东京开几天会,英哲竟会趁机扛着一把硕大无比的大提琴肆无忌惮地走进院子,穿过甬道,直入客厅,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上楼去了卧室。从大院门口直到卧室,一路上英哲连连谢绝男女佣人好意的帮忙。

客厅里,李春子正陪几个来家里做客的妇人闲聊,完全被儿子的壮举镇住了,茫然不知所措。

英哲对一脸惊诧的李春子说:“妈妈,这是大提琴,英哲要试着练练圣–桑的《天鹅》。”

一个妇人哈哈大笑:“哎呦,老天爷!我们英哲都会演奏‘野鸭子’啦?”

“妇人之见。”英哲不屑地撇撇嘴,又对李春子说,“妈妈,大提琴的钱还没给萨沙大叔呢。”

又有一天,英哲心血来潮地带一把小号回了家,脸红脖子粗地把小号吹得就像那些走街串巷磨剪子斨菜刀的手艺人招揽生意时吹的喇叭声那般刺耳,使得家里人个个都捂着耳朵走路。李春子忍无可忍,捂着耳朵上楼到英哲房间里大声说:“别再吹了,以后也不许再吹!简直没有一点章法了!”

英哲也觉得挺没劲的,他奇怪怎么萨沙大叔就吹得那么好听呢?他对李春子说:“是,妈妈,英哲保证不再吹了。”

李春子气恼地转身走出英哲的房间。英哲追上去冲李春子背影喊道,“妈妈,小号钱还没给萨沙大叔呢。”

李春子头也不回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有压岁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