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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鹌

“蓝衣。”红衣女子躲在树后,就真的以为他看不见吗?

“公子。”

“三天之后我会离开,继续去办慕逐君抢皇位。”

“是。”

“你可以跟我来,我的要求你不要忘了,永远不许插手我做的每一件事,我要保护的人,你也永远不许动。”

“是。”

几天路上颠簸,终于到了南夏境内,这是和中原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云绣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连绵的大山像巨龙盘桓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望不见顶的山尖上盘悬着几只海东青,叫声洪亮,它们的身形是如此矫健,从这座山的山尖径直飞至另一座山,那样傲然的弧线,它们是草原最健壮的鹰,以最高傲的姿态,俯瞰着世人,海东青是南夏人的图腾,他们敬之为神明,只见队伍里的南夏男人都将手置于左胸口,虔诚的唱着颂词,没有人知道,这样最原始的神灵崇拜,他们已经传承了多少年。碧海清波绕山而过,不时飞过阵阵青鸟,也让人遐想它们是不是正飞向大山深处的蓬莱仙境。地上处处盛开着鲜艳无比的格桑花,路边尽是穿着鲜艳衣裳,唱着歌的羌族少女,她们喜欢戴银饰,一边手舞足蹈,手上,脚踝上,头上的银铃叮铃作响,使人移不开目光。“造化淳朴之境。”大抵如此。

此处离南夏王城布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听说还要走一段水路,绮月便想在这里多逗留一日,骨笙自然不会拒绝,当即下令让人就近处找一户农庄入住。

云绣依旧被慕白安排和吉雅住在一起,这几日云绣过得倒是非常的清闲,白天的时候在绮月那里陪她聊天,晚上回房间总能在路上遇到慕逐君,两人沿着陌生的小路走了很久,云绣碎碎的告诉慕逐君今天和绮月聊天的内容,“绮月姐姐告诉我,你在十六岁那年挂帅去了东善,用伏击战败了东善王的五十万兵马,东善王开口向南夏称臣,为了求得和平,甚至想通过和亲来巩固势力,他想把女儿怀熙公主嫁给你,你拒绝了,后来,那怀熙公主不堪侮辱,竟是寻死。”

慕逐君笑,“皇姐说对了一部分,那东善王确实有意与我西慕联姻,只是呢,他却是用了不太光明的手段,他给我献酒,在酒里面竟然加了*!那公主玉体横陈的躺在我房里,我当然只能拿被子卷了个卷,把她扔出去了。”

进了南夏国境内,慕逐君说,“很快我就去和皇姐相认,到时候你又在我身边了。”从来不知道这段日子的陪伴,竟然已经离不开云绣,明明知道她离得不远,却总是不自觉的担心这傻傻的丫头会不会又被人欺负了,有没有受伤?

屋外就是撒着欢儿奔跑的羚羊,吉雅早就在外面和羚羊疯在一起,她扬着一根小皮鞭,“啊呵,羊儿呵你快跑,我的皮鞭下来你别恼。”歌声带着羌族特有的雄浑厚壮,大概这就是草原的儿女,连歌声都透着不一般的豪迈。、

“宓云绣,发什么呆,走,我们一起放羊去…”说完抱着一只羊朝河边走。

入眼是这样一幅画面,蓝天之上,白云朵朵,湖水澄清像一面镜子,倒映之下似乎整个空间又大了几分,吉雅穿着一件正统的羌族服装,红色的连体裙,腰间系一根粗麻腰带,足蹬一双鹿皮小短靴,鞋帮上插着一把小弯刀,头上梳了两个长马尾,平添几分俏皮可爱。一顶流苏小毡帽,跑动时上面垂下的流苏摇晃摆动,好像盛开的垂丝海棠。她高高的举起鞭子,又轻轻的甩在草上,沙沙声传来,羊儿咩咩叫,沿着河边走,吉雅回过头来看云绣“哎,真是不明白你们汉人女子,为什么喜欢把衣服穿得那么复杂,不嫌麻烦吗?走起路来就像乌龟爬一样。”云绣随手拔了一根草在手里把玩,“你不明白我们,正如我们也不明白你们一样,小时候喝你们这里的羊奶酒,骚味儿太重了,我一天都吃不下饭。”

“羊奶酒确实是骚气,日后请你吃我们这儿的马奶酥,那可真是美味。”

河边有一匹落单的马,吉雅顺手把鞭子扔给云绣,走过去,“你会骑马吗?”

云绣摇头,从小身体就比较孱弱,父亲总不让自己做任何费心劳神的事,更不用说骑马了,就是剑术也不教她,白白可惜她是剑神的女儿。

吉雅却难掩失望的口气,“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啊,难道你以前就是每天呆在家里绣花吗?”

云绣点头,她还真的很喜欢刺绣呢。

吉雅的神色僵了僵,“你…唉,真是不明白慕逐君怎么会喜欢你的,柔柔弱弱像个小白兔一样,一点能力都没有,好像离了人就不能活,除了长得漂亮一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要是嫁在我们南夏,女人是一定要会养羊会下地的,甚至还要纵马在草原驰骋,你什么都不会,再看看慕逐君,随便弯弓就能射中独角犀牛的眼睛,你怎么配得上他?”

云绣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逐君哥哥,可是被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码事,当即黑了脸,不去理她。

吉雅自觉说错了话,吐吐舌头,“算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骑骑马。”说完,翻身上了马背,她拉着马绺,轻轻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骏马飞驰而去,踏过河水,踏过原野,云绣隔得很远都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

“啊—”吉雅放声大叫,天地间仿佛都是自由的回声。

马踏水花,游鱼自水中跃起,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远处黛山相间,已经看不见吉雅的身影,云绣径自寻了处草地坐下来,随手撩拨着几朵小黄花,这花她曾在爹爹的书上见过,名曰黄鹌菜也称还阳草,寓意喜乐,爹以前常常上山采了这种菜放在汤里一起煮了吃,爹说吃了黄鹌菜就会很快乐,小时候不懂,加了一筷子黄鹌菜,吃进嘴里,有点涩涩的,却能给爹一个大大的微笑,“真的很快乐呢。”爹说,现在想来,快乐岂是一棵菜能左右的?

慕逐君坐在屋前,用布擦着青芒剑,作为江湖三大神剑之首的青芒剑此刻安静呆在鞘中,剑柄上的玉片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慕逐君又想到了傻丫头云绣,不禁失笑,这几年师父着实是把她保护的太好了,有的时候她看人特别单纯,藏不住任何心事,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就出卖了自己,有的时候她又很狡黠,那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令人啼笑皆非,不知道这丫头现在在干什么,安全吗?

“公主,你怎么来了。”

已经和慕白相认,慕白就安排逐君和他住,其实也是慕白一直像以前一样伺候慕逐君,此刻慕白看到绮月公主来,也是措手不及,只能提高声音提醒屋里的人,可是慕逐君此刻已经无处可躲,何况也不想躲了,毕竟已经身处南夏境内。

绮月走进来,“慕白你下去。”慕逐君道。

“是。”

屋里只剩下这对差点阴阳相隔的姐弟。

“阿姊。”一声呼唤,绮月已是泪流满面,伸出手抱住逐君,“姐姐刚开始以为你真的死了。”

“阿姊,逐君没死,却也和死了差不多,逐君这条命,是用很多条人民换来的。”

绮月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丞相死了,慕青也死了。”

“都是慕邺做的!”

“我知道。”绮月却是超出慕逐君想象的平静。

“阿姊,你怎么会…”

“是崔大人告诉我的。”

“崔大人?”

“当今最受宠的镇国大将军,崔衡。我也不相信,一直以为崔衡是慕邺的走狗,却不想他居然会告诉我这些,就是他告诉我,你还活着的。但是他说,我要装作你已经死了的样子,才能骗过慕邺回到南夏,”

“阿姊崔衡不是好人,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杀了师父。”

“这些事姐姐不清楚,我只知道,不久前传来消息,说说宓叔死了,那天我去旧抚国大将军府,想去祭拜一下,却不想那里竟然变成了镇国大将军府,也就是崔衡的府邸,我当时是想甩袖子走人的,崔衡却派人请我进去,毕竟他是慕邺眼前的红人,我也不能不给他一点面子,就进去了,他告诉我,你没有死。”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皇姐,说不定他们会在这次的队伍里加一些耳目。”

“所以姐姐才等到入了南夏境内再和你相认啊。”

“姐姐早就知道我了?”

“是因为慕白,慕白和慕青两兄弟是宓叔走那年送来照顾我们姐弟的,他那么淡泊的人断然不会向我引荐什么小宫女,那宫女的姓又是那么特别,我随便查查就知道是曼影,可是曼影和慕白又不认识,慕白又向来只听命于你我,我就找慕白过来问话,他就全部交代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