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说。”顾蓦坐在对面，手中不停地给她剥板栗，俨然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她指了指脚边的两个大麻袋，“这里面有些变异种子，我想托兄长找人种植出来，三分之二留下，我自有用。
剩下三分之一施粥给百姓。”
京城中饿死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她只能尽力，能救一个是一个。
“我在边关时就曾听说过这些麦种，产量是平常麦种的五倍，又耐寒，可在冬天丰收，当真有这么神奇？”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她声音平静。
“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顾蓦拍拍胸脯应下。
眨眼间，三日已过，深夜宫中歌舞升平。
大部分官员孤身赴宴，偶尔看到有携带女眷者，众人眼中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把女儿嫁给太监太子，攀附权贵，丢失文人风骨，为文官所不耻。
但这次别说文官，武将都跟着呸两声，“还真有卖女求荣的父亲！”
这些话传到萧暮雨耳朵中，他屈辱地握紧掌心，两眼阴鸷。
都怪顾楠，若不是因为她，他不会成为朝野上下，嘲讽的对象。
他应该是一人之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风惊竹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怨恨的表情。
“太子殿下，早知今日你就应该听我的，好好教训顾楠一顿，让她知道何为尊卑有别！”
这次宴会可带家眷，故而风惊竹这个没有功名在身的人也出现在此处。
萧暮雨收回阴森森的目光，“现在教训也不晚！”
“太子殿下，在下有个主意。”风惊竹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慢慢的，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文武百官入座，清脆悦耳的编钟声阵阵传来，几名衣着暴露的舞女赤足舞动纱裙而来。
坐在高处的萧九重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邪光，在几个舞女身上流转。
顾楠淡淡瞥了眼，没有多大的兴趣，正想喊顾蓦喝酒，只看他早已经皱着眉，低下头，不愿去看这些。
白菜喵呜一声，“守男德，给兄长点赞！”
修长的手指来回抚摸着月光杯，顾楠勾唇一笑，“那你说说谁不守男德？”
“除了顾家父子两人，其他人都不守！”白菜看了一圈，气呼呼地说。
她听后十分认同的点点头，一人一统就这么聊起来，对外面的事情毫不关心。
酒过三巡。
萧九重怀里左拥右抱，就这还不够，直接将斟酒的宫女搂在怀里。
他醉醺醺地问道：“雨儿，你看中哪家大臣的女儿，尽管开口，朕给你们赐婚。”
此话一出，四、八两位皇子一副看戏的表情。
那些带女眷的官员，纷纷抬头。
萧暮雨顶着众人各色各样的眼神，来到殿内请旨，“启禀父皇，儿臣想要求娶镇国公之女，顾楠。”
“嘶！”众人一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面色惊讶。
疯了吧？你一个太监竟然还想娶国公之女！
上方的萧九重酒瞬间清醒，把怀里的宫女推到一边，“你说什么？”
“微臣想要求娶顾楠。”他再次说道。
萧九重这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这……”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今日宴会，本意并不是真想给他娶正妃，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谁想他还真敢说，开口就要求娶顾楠。
就算他没有被废，是个男人，顾楠都不会同意，更何况现在……
萧九重虽然纵情享乐，但脑子还算好使，他想了又想，正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道冰冷冷的目光扫过来。
顾楠的眼神太过冷漠，如芒在背。
他轻咳声正要开口，萧暮雨忽然又开口说道：“若不是顾楠，儿臣也不至于落得个残废的下场，有因有果，她该为儿臣后半生负责。”
停顿一下，他眼中冷光闪过，“而且就算儿臣废了，也是太子，如今的储君，难道还配不上个臣女？”
这一招正中下怀。
萧九重历来最重视君尊臣卑，现在被他这么一说，瞬间觉得十分有道理。
臣子之女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
生杀予夺，都要听命于帝王！
萧九重想到这点后，沉声说道：“太子既然有中意之人，那么就按照……”
“不可！”顾氏父子两人，同时站出来阻拦。
顾武毫不留情地指出，“皇上此举是将末将唯一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顾蓦紧跟着说道：“我家小妹，年纪尚幼，还不适合嫁人，皇上还是重新物色太子妃吧！”
“你们两个想要抗旨不成？”萧九重惨白的脸无比阴沉。
父子两人没有说话，但纷纷挡在顾楠面前，用行动证明一切。
今夜就算是抗旨，他们也绝不会让顾楠嫁给萧暮雨！
而此时，被他们保护的顾楠，慢慢站起来。
温柔的烛光映照在她脸上，没有减去半分冷色，她就像是夷族境内终年不化的巫山。
她眼神扫过萧氏父子两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今生今世，除萧暮山谁也不嫁。”
萧暮山就是和原身议亲的先太子。
“可是他已经死了！”萧暮雨低吼一声。
顾楠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眼中柔和，与方才判若两人。
她说：“他在这里。”
在原身的心里，他从未离去。
与先太子相处的回忆频频浮现脑海，她冰冷的眼眶慢慢湿润。
顾楠快速掌握身体主动权，将原身本能的情绪压制住。
萧暮雨不服，凭什么一个死人还和他争！
“任你心里有谁，都不能违抗皇命！”他额头上青筋暴起，面容狰狞。
今夜，他就要把顾楠要来。
让她嫁给自己这个废人，后半生受尽羞辱！
大殿上气氛陡然变得异常紧张，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中。
外院下人休息的院子里，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人，偷偷摸摸的溜进内院。
她来到顾武的书房中，寻找是否有暗格之类，看到确实没有后，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书桌的抽屉中。
皎洁的月光下，那女子放进去的东西竟是一件明晃晃的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