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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行军

展云走在龙文章身侧三个身位的地方,身后跟着和他们一样的人。

这样一群山魈一样的东西,以一个散兵队形在林中推进——带队的龙文章显然深谙军事,尽管他罕有使用军事术语。斥候,主队,侧翼和后方都被他用这区区二十六人照顾到了。

指挥的人是个谜团,他肯定打过很多仗,从来不用军事术语,却兼顾诸种战术细节,只有战场上泡出来的人才会这样。展云走在前面,方便观察队形,热武器战场,没有撼天动地的异能,他的血肉之躯挡不住射来的一颗子弹。想要在这里活的滋润,必须清楚生存规则,很明显,名为龙文章的人身上有很多让他学习的东西。

走在后面的迷龙拿着那支布伦式轻机枪,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派给了他,但他不满意,他在自己身上抹了一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他加倍地不满意。

康丫抱怨道:“我饿了。”

迷龙把手上的东西抹到树上,说:“我快吐了。我好像刚跟茅坑打过仗。”

孟烦了提醒他,“那你肚子里也得有东西吐。”

康丫有了声援,于是加倍抱怨,“他吃饱了来的。可我们呢?啃树皮也得给点空儿啃吧,就这么走啊走的。”

龙文章没吃东西来的,他那车不光没油了,连个食物渣也找不着。综合英军对自己一行的态度,可以预见,那是他偷来的——可是这要紧吗?

孟烦了有意识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到别地方,“吃的待会儿说。现在最要紧的是他要带我们去哪儿?”

有他这样煽火,迷龙立刻开始冲着前方的龙文章大叫:“喂,这黑七麻乌的,我们也黑七麻乌的,你要带我们上哪儿?”

龙文章的回答简直是敷衍,“前边。前边。”

展云撇向孟烦了,虽然身体虚弱,可听觉无碍,得益于穿越了一个世界的灵魂,他的感官比寻常人敏锐不少。他和孟烦了配合没多久,但对方的心性展云大致看的出来,那是小人物特有的心态。

孟烦了提高嗓门说:“往哪儿走不是前边啊?”

龙文章还是敷衍着,“前边,前边。”但孟烦了倒是提醒他了,他冲着孟烦了叫:“翻译官,上前边来,你不该离开我三米之地!”

谁去他那儿呀?走得不知道什么叫累似的,还是一个易受攻击的角度。孟烦了装没听见,继续跟迷龙他们低语:“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混蛋。混蛋,八嘎。”

康丫说:“以后咱就叫他八嘎。”

龙文章还在叫:“翻译官!”

后者继续装没听见,“不,八嘎不够,他叫死啦死啦。”

迷龙点头,“死啦死啦好,我整死他。”

前边走的郝兽医回过头来,看了看,“烦啦,你在想什么呢?”

“你脖子拧回去朝前瞅,别闪了老胳膊老腿。前边那是损家他祖宗,叫个死啦死啦。”孟烦了用下巴指指龙文章。

龙文章提高了嗓门,“翻译官!立刻过来!”

这回声音后面出现了一声枪栓响,孟烦了前边的弟兄们可倒好,齐刷刷闪开,露出龙文章举枪对着他。只有旁边的迷龙还够意思,站孟烦了旁边,像被枪瞄准了一样阴沉地看着他,说“我整死他。”

展云看到身后的闹剧,没心情管这些,他不喜欢跟着这样的队伍,没有安全感不说,队伍也不齐心。不过现在只能待在这支队伍里,因为只有待在这里才能活。

丛林很密,不过比仓库那边的情况稍好些,可以让几人并行,若是在刚才的林子里行军,只能拖出个一字长蛇阵。

孟烦了最后照龙文章已经被他拖延了三次的命令办事。

迷龙在恨恨地嘀咕:“我真整死他。”

而当孟烦了走到死啦死啦身边时,那家伙居然乐了,拍了下翻译官的肩膀,“想让老子成空衔团长吗?你还太嫩了。”

孟烦了不想和他靠的太近,冷淡地说:“我腿有伤。”

龙文章居然说:“所以你该走快点儿,好看医生。前边前边。”

于是大家继续走,向前边走。

二十几人仍在那没完没了的丛林里没完没了地走,兽类和夜枭的啼叫已经很难让他们惊了,是木了也是累了饿了。龙文章走得慢了些,并且调了几个人扶着腿脚不便的几个。

孟烦了看着走在前面不远的展云,示意扶着他的不辣稍微上去些。

他们来到展云背后,“兄弟,哪儿人啊?”

展云回头看了看,声音中带着距离:“钟国人。”

在他这里碰了根小钉子,可孟烦了愣是没有在意,笑着说:“我北平的,你呢?”

“江南。”

“江南啊!”孟烦了露出欣喜的表情,“江南好啊。景色秀丽,鱼水之乡……”

“别废话了,有这力气多走几步。”龙文章一眼看出孟烦了想干什么,“展连长,到队伍后面看看有没有人落下的。”

这是要将展云调离孟烦了身边,二十几人的队伍,营长阿译没有担当重任的能力,孟烦了又看他不爽,唯一两不相帮的人若是被这小子说动,再聚拢他们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我们上哪儿?”看着展云朝队伍后走去,孟烦了恨恨瞪了龙文章。

龙文章啦撇他一眼,“找机场啊。我在找机场。”

孟烦了压住愤怒提醒他道:“这不是十一点半。”

龙文章看了看表,“哦?三点半了。”

那家伙装傻充楞,他不仅一直在嘲笑活人的七情六欲,也这样嘲笑活人的智力和智慧。

孟烦了故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机场在十一点半方向。”

龙文章便把他的手腕转动了一下,“看,十一点半方向。”

“别把所有人当傻子。徐州会战我就在跟日军打,我也受过教育。”已经有些压不住怒气的孟烦了看着他说。

龙文章便又乐了一回,“直线过去有日军啊。我带你们走的路干干净净的。你们现在撞上日军能来一仗吗?”

展云在后面多少听的到前面的声音,也许因为他杀了不少日军,之前跟在他身后的迷龙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小子,挺能的啊。你这身板,真没看出来。”

他的表情是佩服的,因为就展云一人便杀了八个鬼子,而且还是在己方占据下风的情况下,在他生命的前半部分,真没见过这么牛的人。

这位曾今的黑市老板在一群人面前输了精光,展云对他的感官还是比较好的,至少还有血性:“你也不赖。”

死在迷龙手里的也有两三个鬼子了,是一位猛人。

前面的龙文章对后边的人挥着手,把队形又做了一次调整,以适合越来越宽的路面。

展云在队伍后面,看到的更多,这些人都想回去。昨天他们鬼缠身似的要来,今天鬼缠身似的要回去——借迷龙的话,人就是欠的。

在龙文章茫无目的的前行中,所有人都不干了,他们以哗变相胁,龙文章最后答应,先带他们回机场补充给养。

路越走越宽,已经不再是人兽践踏出来的,而是人工修筑的。之前的单纵也成为了双纵。

龙文章忽然从路右蹦到了路中,交溶的雾色和夜色里根本看不清什么,他也没浪费时间,伏在地上听着,然后跳起来猛力地挥动着手势。

双纵响应了他的手势分别藏入了两侧路边的草丛和灌木。

展云趴在草地里抬头盯着公路上的景观,首先是车灯光刺穿着夜雾,然后是摩托车、卡车、脚踏车,轰轰的声音也加入了——居然还有坦克。

那个日军纵队过了很长的一气,长到他们终于过完时几乎所有人已经瞪圆了眼睛。

在展云不远处,龙文章将按在孟烦了头上的手掌移开,似乎为了安慰,还在烦啦头顶上轻轻拍了拍,可这样的安慰怎么能平息一个人的愤怒。

孟烦了直盯着这个人,问:“你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龙文章根本没浪费一秒钟时间听他说话,他闪了一下,出去了。其后的人惊愕莫名也惊骇莫名地踏上那条再也不觉得平稳的路面。

龙文章猛一挥手,“跑!”他开始猛力地跑,跟在他身后的人已经快要悲愤了,但在这片茫然中只有跟着。展云刚恢复一点力气的身体也在急速的奔跑中加重了负担,一脸恼怒,他不忿羸弱的身体。

若是可能,展云宁愿休息一个晚上,吃了饭后再展开行动,可现实不允许,没有人愿意留在山野丛林,也没人知道这里面会有怎样的危险。

跑几百米后,龙文章猛的又停下开始挥手,然后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树林。其他人包括展云也是如此,乱哄哄地跟着扎了进去。

又一个日军纵队的过路,灯光、车轮、摩托车、脚踏车、卡车,诸如此类的。

然后那家伙一言不发地又起身往丛林深处,大家只有沉默而愤怒地跟着。

就算拥有血精石,有心求战的展云也对前面的人不满,这不是刷经验,这是作死,对方不管存了什么心思,在敌人的腹地大摇大摆的走动,是找死的行为。

他承认自己不了解热武器战场,可是从周围同僚的身上可以看出,那家伙带大伙儿走的路肯定不对劲。

好一会儿,龙文章终于停下来了,坐在一截枯倒的树根上休息,其他跑了没了力气的人走过他的时候快气爆了,因为那家伙在笑,“我说,我们这是跑什么地方来啦?”

豆饼傻呵呵地答道:“缅甸吧。”

豆饼惨叫,因为被蛇屁股狠拍了。余下的人瞪着他,大家已经出离了愤怒。

“在你想骗我们来的地方。你知道的。”孟烦了趴在一棵树下喘着气说。

龙文章摊了摊手,“天地良心,我不知道。”

“刚才过去的至少是两个日军中队——两个中队。”阿译说话也带着愤怒。

龙文章笑了笑,他属于那种能在吓死你、气死你、笑死你、哭死你之间忽悠的人,极具感染力,却完全罔顾被他这样感染之后造成的落差,于是在这样的落差中其他人永远觉得被嘲弄。

展云的身体比孟烦了好不了多少,血精石开始起作用,时间却没这么快,肚子里没有东西,胃部却不停的蠕动上涌,可见他占据的这副身体底子真的不怎么样。

龙文章说:“我看他们好像在撤退。”

孟烦了说:“你大爷的!撤退还分长幼有序?”

龙文章抬头看着他,“你也这么觉得?那也许是我们在撤退。”

“我们也在进他妈攻!被你骗着进攻!——你是汉奸吗?骗着我们往包围圈里钻,我们被你卖多少钱一个?”孟烦了在生气,他也想煽动别人生气。

龙文章无所谓地笑了笑,“烦啦你自己报个价,这么根揪着头发就能把自个揪离地面的轻骨头,能卖几个大子?”

于是孟烦了气结和语塞,这在他的骂战史中这相当罕见,龙文章真是太擅长打击每个人最在意的部分。孟烦了的反击无力得想抽自己,“孟烦了,烦啦不是你叫的。”

龙文章笑道:“烦啦是跟你一起找食,死了跟你埋一个坑的人叫的。我大概也够格啦。”

展云终于回过气来,他走到龙文章面前,盯着靠坐在树上,把自己弄的像是坐在太师椅上的家伙,“你到底想带我们去哪里?”

龙文章理所当然的说:“机场啊。”

展云不依不饶,他不希望在还没有力量的时候选择冒险,人都说富贵险中求,可太多的人为了验证这句话,结果成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经典例子。“好。你是回机场,那么告诉我,那些日军怎么回事?机场已经被攻占了?还是我们现在在日军的包围中?”

龙文章举起了手说:“我发誓,我也不知道。”

“你是谁?现在我以川军团副营长的身份,命令你交出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件。”对方眼睛的东西是他熟悉的,这类人的生存能力很强,同时也会害的其他人一步步走入危险。

这次龙文章脸上没了丝毫笑意,他站将起来:“副营长。我,龙文章,以川军团团长的身份,现在解除你的职务……”

展云笑了笑:“你的命令不起作用,你不是川军团团长。”

迷龙在一旁看的无趣,也知道耍嘴皮子不一定占便宜,干脆直话直说:“我不跟你们学娘们默唧。我要回去。”

然后龙文章把视线跃过展云,饶有兴致地看着迷龙,用东北口音说:“回东北那旮吗?东北大老爷们,你走错向了啦。”

如果展云是气结,迷龙那一瞬快要爆裂了,他立在那像一段木头,但是每一个人都听见他咬牙的声音。

他咬着牙说:“老子就回去。”

龙文章说:“机场快失守啦。搞不好已经失守啦。”

迷龙仍然咬着牙,“谁要回他么的英国人机场?回国。”

“走回国啊?比跟那两中队打还没戏。”龙文章试图劝服迷龙。

迷龙坚持到底,“就回去。”

当迷龙一直那么毫无花俏地坚持时,龙文章的表情没了嘲弄,多了黯淡,他叹了口气,像是一个死者看着冥河对岸。

他念叨着:“对不起啦,死了的弟兄,咱们不打了,他们又要回去窝着了。东北东南死了的弟兄,战死中原的弟兄,死在江浙的弟兄,湖南湖北埋在焦土下的弟兄,死在缅甸的弟兄,人间不葬天来葬。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疾疾令。”

除了展云外的人沉默着,龙文章的做派让他们很内疚,有些人低着头。听得很内疚,但人不会因内疚而死的。

和他们不同,经历了一个世界的展云对蕴含其中的感触不深,所以他是看的最清楚的,可是,即便看的清楚,也没有能力改变。

龙文章念叨完后就一直看着他们,然后他不再黯淡了,他又站了起来,“好吧,回去。我去给你们探探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