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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第二次岳沙保卫战(三)

第二次试探攻击失败,袁军退回大营。

大帐,各路将领济济一堂,商讨今日的得失。

“公则,伤亡可统计结束?”

“回公子,今日战亡兵卒二百六十五员,重伤四百八十余,轻伤者八百。”郭图答道。在没有消炎药的时代,重伤往往也意味着死亡,只有极少数幸运儿能挺过这一关。军中医官只会照料军中将领,那些小卒子就只能等死了。

白沙从后世而来,对人命的重视远远超过了袁谭,又是主场作战,城中的医生被全数组织起来抢救伤员,是以伤亡的数字要小得许多,阵亡只过百人,这其中大部分还是那些新兵蛋子。

不到千人的伤亡对袁谭等不以为意,笑道:“我听闻岳沙战力彪悍,原来也不过尔尔,比起公孙老贼来差了许多。明日全力攻城,争取一战而下!”

“末将等必不辱使命!”

“呵呵,区区一岳沙城一万土鸡瓦狗(岳沙营是新兵营,袁军将领没把他们计算在内),岂能挡住公子的雷霆大军。臣先祝公子旗开得胜!”郭图摇头晃脑恭维道。

“哈哈哈,就是,就是!”众人一边暗骂郭图馋涎小人,一边跟着附和。

唯有颜良和田丰两人眉头深锁,那田丰上前道:“公子,还是稳妥为上。臣观今日之战,岳沙也未用全力,城上礌石滚木良多,甚至那床弩也未曾动用。”

“谁说未用床弩?”韩珩阴阳怪气的笑道:“城北射下来的是什么,难不成还是城上掉下来的长枪?哈哈,若真是长枪,怕是那些岳沙贼子给吓得手软脚瘫了吧?”

“末将也认为其中有诡。”颜良不理韩珩的嘲讽,沉声道:“岳沙能以少胜多败了管亥,又能轻易全取了青州,不可能如此懦弱。末将观之,兵临城下依旧不乱,沉着应战,以弓弩压制我方弓手,放任我方士卒攀爬,却少有动用滚木礌石,可见其心志之坚,乃是精兵才对。岳沙以一万人困守孤城,其主将应该善于守城才对。最为可虑者,青州主力动向不明,尤其是骑兵至今不见......”

“颜将军多虑了。”韩珩哈哈一笑,对颜良他可不敢稍有得罪,“依某观之,应是听闻公子大军压境,那白沙吓得早早逃过了河去,这岳沙城守兵不过是弃卒保帅的那个卒子罢了。”韩珩不是不通军务,不然也不可能统兵作战了,不过他能力有限,一直以来都是在冀州负责扫荡游寇,未曾参与讨伐幽州之战。也就是说见识有限得紧。

“公子,投石车尚且不够,臣以为不若先示弱以欺守敌,待其轻浮时则全力攻之。”田丰道。

“军师持重之言,大善!”袁谭笑而纳之。袁谭不是笨蛋,冀州文士尤其是通军事者不多,军师田丰便有高才。三弟失势田丰依旧不肯投效,他心中很是不满,不过他毕竟比袁尚长了几岁,知道“虚怀若谷”的道理,何况出征前父亲三番四次的叮嘱也令他不敢不尊重田丰的意见。

“报——”正说话间,帐外闯进一个人来,竟是奉田丰之命领三千胡骑南下取高唐渡口的校尉胡风。披头散发,头盔显然已经没了,额头豆大的汗珠滑下,将那张白脸划成了花脸,胸口的甲胄上还有一个小洞,那是弓箭的杰作,这厮也算捡了一条命回来,斑斑血迹夹着黄色的泥土,可谓狼狈之极。

袁谭霍的战了起来,怒喝道:“怎么回事?”

那胡风哭道:“末将领三千胡骑取高唐北津,谁知那里早有一支手持长戟的人马等候。敌甲胄甚厚,胡骑弯刀无可奈何。远用劲弩近用长戟,那长戟也甚是沉重,难以抵挡。末将见不能取,便领兵退回,谁知半道中了岳沙骑兵的埋伏,末将......末将所领三千骑只回来八百......”

“哼!大败之将还敢回来!”袁谭暴怒,:“左右,拖下去,斩了!”

“公子饶命啊~”胡风吓得屁滚尿流,这一刻袁谭的暴戾显露无遗。

“慢!”田丰急道:“公子,还请胡校尉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回转,胡风南下直逼高唐。及至高唐北津,早有一支两千余的队伍背靠渡口结了圆阵。圆阵之后就是一个不大的营地,再后面就是黄河渡口了。

三千骑兵对两千步卒,纵然对面的敌军巨盾在前长戟在手,胡风也不以为然,须知两条腿永远跑不过四条腿,敌人只能困于防守,胡人又善于马上弯弓,只需团团围住乱射便是。

从背后取过弓箭,喝令道:“散开,自由射击!”

马蹄声响起,胡骑四散。胡骑本是临时征召,没有演练什么阵型(为防止胡骑叛乱也不敢练阵),既是散射,也不用着阵型,各自寻找目标便是。

麴义见骑兵来袭,而且只三千来骑,大喜。大戟士是重步兵,专职对付的就是骑兵。只可惜主公一直不肯增加大戟士的人数(麴义性子乖张,白沙以前也是手下将领稀少不得不用。再说训练大戟士的成本极高,仅次于特种兵,偏偏其速度可谓龟爬,只能被动的防守无法主动进攻,又耐力极差不可久战,因此一直是岳沙的鸡肋兵种,白沙当然舍不得投入。历史上大戟士破了白马义从之后便销声匿迹,可谓昙花一现。),难以表现自己的能力。此番军师令自己守卫渡口其实麴义一直非常忐忑,谁知道袁军会有多少人马来抢这联络南北的渡口——好在是三千骑兵,要是是三千步卒自己就得大败亏输了——大戟士一旦倒下就别想自己站起来,不然厚重的甲胄如何挡得住敌人激射的弓弩?

“立盾!”

麴义将手中的巨盾重重的往地上一插,借着巨大的力量巨盾的下端尖角被牢固的插进了地中。

“蓬!”“蓬!”一阵响,瞬间出现了一道盾墙!

“立戟!”

长枪枪尾插地矛身压在盾上凹槽,那盾墙就成了刺猬!

“弩.....自由射击!”话音落,一支弩箭流星赶月般飞了出去,正正射中了一胡人身下的战马,除了一个小小的圆洞,整支弩箭都钻进了战马的体内!

战马哪里受得了这般伤害,当即惨嘶一声,就将背上的骑士重重的摔了下去。剧痛之下,狂暴的战马乱踩乱踏,把主子给活活踩死,肠子内脏花花绿绿的迸了一地!旋即蹒跚几步终于倒在了主人身边,那马目中滚烫的泪水似乎在自责......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一百步外除非是神箭手,休想准确狙击。掀翻在地的骑士是最幸运的孩子,那些脚被挂在马镫中取不出来的才是最惨,不仅被拖得血肉模糊,还被倒下来的战马压住,要么伤筋断骨要么活活憋死。

叮叮叮一阵响,大戟士完好无损。

铁甲!

这时代铁产量极低,青州的铁矿集中在北海和东莱两郡,路途遥远运输不宜,白沙想尽办法都只能让军侯以上配上铁甲(大戟士全身甲全额配备)。冀州铁甲虽较岳沙多,但军队更多,只能配军司马以上。

轻敌之下,胡风麾下蒙受了惨重的损失,乱飞的弩箭令胡风胆寒,铁甲更令他手足无措。他不过是袁谭的一名亲卫,未曾独自领兵,作战经验差了许多,狂喝道:“退!”

麴义嘴角一扯,狰狞的笑容爬上阳刚的面庞——退,大戟士最喜欢了。

“上弩箭!”

就听见一阵依依呀呀的声音,两千柄弩趁袁军远去之际重新安上弩箭,准备第二波的冲击。

后退一里,胡风仔细打量对面的圆阵,越看越是头皮发麻。圆阵本就是极擅长防御的阵型,以巨盾为墙大戟为刺,就跟刺猬和野猪的集合体一般,而且还有两千张劲弩严阵以待,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得到这次领兵的机会,胡风也不愿意坠了威风,他还想着升官发财呢。看了半晌,却依旧找不到破绽。话说大戟士的弱点也极为明显,可要能抓住并且利用就不是胡风所能了。咬牙道:“呼延长如,你领五百人马去烧了对方的营帐......”

呼延长如是乌屠族的一个小部落族长,他的部落在百年前迁移到涿郡,除了有个乌屠族的族名和保持着民族服饰外,跟汉人已经没了什么区别,逐水草而居只存在于长辈口中了。南迁归化的部落在幽州很多,冀州的河间、常山也有,由于不善于耕地农作,因此生活颇为窘迫,这些人就是杂胡骑的来源。身为族长,必然不是笨蛋,再说他也参加过三次袁绍攻打幽州的战事,在马上站了起来,打量一番远处安静的麴义营地,摇头道:“敌营中无人影晃动,必然有埋伏!校尉大人,草民敢用脑袋担保,那营地中肯定有弓箭手暗中埋伏,去不得!”胡骑无官职,只能自称“草民”

胡风恨了呼延一眼,他是主将不假,但他却不能直接指挥这帮胡人。杂胡骑的规矩是以部落为单位,号令之人往往都是族中之人,汉人虽有领导权,却没法要他们去送死——这帮子没开化的蛮子除了抢劫,最拿手的就是阳奉阴违消极怠工!当然公子可以压制他们,但自己嘛,还没那个本事!

“那你以为如何?”

“校尉啊,你看对面那阵势,啧啧,上去多少人就得死多少人。我看,要不回去报请公子派大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