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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恩义两清?

绝云老祖被黄分喝住,表情又变的阴狠,手中血腥煞气再次运转起来,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却听那黄分淡道:

“不要忘记今日你输给我的赌注,我大堂人马未至之前,不可再找我弟马的麻烦!”

绝云老祖骤然转身,盯了行云许久才冷声道:

“好!我就认你这个赌约,但在此之前,你关北人马也别踏足我绝云谷半步,否则别怪老夫不守今日之约!”

说完,这老祖直接化作一团血光往绝云谷中去了!如此便只剩下真伽和尚一人未去,说来也怪,成绾醉不知何时领悟的一套控毒手法,认是妖僧使出什么阴毒法宝,什么香骨美人,赤莲法宝,都被蛟骨埙上毒雾一撒给毒翻了!

此时真乃一物降一物,先前行云碧音那般正统法术都奈何不得妖僧的邪法怪物,如今却被蛟骨埙在头脸之上毒出一片脓包,疼的那妖僧胡乱奔跑,痛苦哀嚎。

“我的活佛唉!可害苦我,昆仑和绝云谷两个不中用的,佛爷我也不在这受苦,此仇容后再报!”

那妖僧顶着一脑袋的脓包,麻痒难忍,却又不敢动手去抓,奈何不得也生出退去之心,当即把那朵赤莲顶在头上却是落荒而逃。

此时黄分才归还行云的周身大窍,便听行云急的质问道:

“教主怎么把绝云老祖都放跑了?”

黄分身属黄堂,没有常家那般嗔戾的心性,脾气却也是五大家族中最不好的一支,他已经猜出行云后面的话,脸上已经变的严厉起来,沉声道:

“大堂人马未至,南海神迹将至,你身为五堂弟马,怎好再填强敌?你我还能抵御几个准圣强者的攻击?”

行云却是性情中人,便不假思索的急道:

“可他走了谁来救治青儿?”

“住口!”

那黄分听闻此言果然转为暴怒,竟突然封死了行云的嘴窍,行云却不能放弃,运转他心通继续说道:

“青儿是因为我受伤,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说着,行云竟然违逆着黄分的意思,挣扎着僵硬的身体,就向冯晚青处挪去。

黄分便更加愤怒,黄家功法骤然发出,便将其周身一百零八大窍尽数钉死,行云便觉四肢如夹着钢板一般痛苦不堪,哪里还能多迈一步?

“不是因为她,何至于染上这层因果?事到如今你还想与这茅山之人有什么瓜葛,便不顾咱们堂营死活?”

行云之前接触的马家仙都是常行雨、白秀清这等贴身报马,在不就是常如悔、胡三这种门第恩怨放在心上的得道老仙。

然而,马家之中更多的还是像黄分这样,曾经受过道门排挤压迫的马家仙,他们自然过不去茅马恩怨的门槛,行云敢以弟马身份忤逆堂营教主的意思,没有受到惩罚已经算是黄分给他先行官身份的面子了。

只是此时行云心中只剩下冯晚青的安危,竟然还敢争道:

“可是这些都与她无关啊!她又不曾介入茅马恩怨!”

黄分断然呵斥道:

“她是茅山首徒!你还敢执迷不悟,灰堂副教主到现在还不能脱灾,你却把那么大的好处拱手让给了茅山,你这当弟马的可曾想过,未来两派相争,我萨满门人可有什么气数保着?”

对方一提罗睺行云便不知道如何回答好了,况且尸魃犼身上气数也确实是他拱手相让,到头来是真的因为天下苍生还是为了一己私情,连他也说不准,可是此时被其他仙家提了出来,他便给不出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

黄分见行云不自再挣扎语气也舒缓许多,便又低声道:

“咱们马家几千年来受尽道门压迫,如今全凭弟马气运才能换来这一量劫的机缘,兄弟们自然愿意为弟马拼杀一回,只为在这洪荒之中争得一点尊严,可是弟马也应为咱大堂人马的安危考量一番才是!”

此话说的行云又羞又愧,于公他这个做弟马的没有为大堂人马做一点有利的事,于私他为了自己的私情反而与来日厮杀的对手走的过近,心中便也艰难起来。

此时那黄分便又道:

“虽说咱们马家五族都是道士们所说的‘披毛戴角,湿化卵生'之辈,但也都是秉持大道而生的本世生灵,也都是活生生的一条命,真的只配沦为别人的画饼吗?”

恰在此时,冯晚青俏脸之上一阵微红,“嘤咛”一声悠然转醒,见到远处的行云却是弱弱的唤了一句:

“行云....”

虽说黄分所言句句属实,他作为马家大弟马也却是不该同茅山之人走的太近,但是此时爱人就在眼前呼唤自己,又是大难不死,想起对方之前那般不留余地的爱护自己,便再顾不得什么,对黄分祈求道:

“黄堂教主说的是,只是,青儿就在眼前,已经转醒,还请教主让我去看顾一下,救人也是功德...”

“罢了...!”

黄分就在行云紫府之中,自然能感受到行云心里的焦急,却是一声长叹,解开了行云身上的封印。

行云身上一轻,自然喜出望外,连句道谢的话都忘记说,便迫不及待的跑向冯晚青。

“青儿,你感觉怎么样...?”

话还没有说完,行云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积攒起能量,双手曲卷成爪正向冯晚青命门袭去,不用想却也知道,是行云体内的黄分突然发难。

“教主不要!”

行云惊声痛呼,可那黄分心意已决,攻势不减,却在行云心里断道:

“来日杀劫,茅马迟早一战,弟马修为尚浅,此等后患,便由本座替你了结!”

冯晚青体内伤势未愈此时正是十分虚弱,她自然相信行云不可能对她下出死手,只是那爪间的一股黄家真气锋锐至极,以她此时的状态实难躲过致命一击。

所幸在她体内还有个玄功娃娃能够感受主人心意,他虽然口不能言,但也察觉出这并非行云本意,却在血魔的牵制下勉强分出一丝能量送给冯晚青自保。

这世间最残忍的事就是要自己亲手杀死所爱之人吧?

看着冯晚青面色苍白,虚弱的提起秋水仙剑被“自己”逼的节节后退,行云此时心如死灰,不住的在心里反抗道:

“不可以!住手,快住手!”

然而,他越是这般,身体里的黄堂教主就越是打定主意,杀劫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要两全其美,恐怕只有圣人能够做的道!

秋水仙剑一抹月华如水,八九玄功掩映出数道蓝华,便如他们初次联手对抗昊天之时一般,叫人心中恍惚,可是黄家法力骤然爆发,惊醒时两人却已然对立...

还是那双美眸,还是那样的含情脉脉,冯晚青眼里对行云的爱意丝毫没有因为那黄色光芒的狰狞而减少,却引来行云一番焦急:

“动手,动手啊!...不动手,你就快跑啊!”

然而,对面的佳人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血魔噬体的力量太过霸道,那一抹蓝光水色终究未能抗住暗淡下去,随之一起暗淡的却还有关行云心中的那一点希冀。

霎时间,金光闪烁,湮灭了彼此对立两人的面孔,情长锁也好像有所预感一般,在空中摇晃悲切,发出了令人惋惜的呜咽...

一把桃木剑迎面刺来,席卷着铺天盖地的符光,正挑在那泛着黄光的手抓之上,雄厚无比的茅山法力无情的压制着堂单气数的运转,锋利的刺痛着本就沉寂下去的心。

“张师叔,你来啦!”

对方的符箓道法分明是朝着自己而来,茅山道术接连舞出十八般致命法力,需得全力消耗堂单气数才能免去性命之忧,如此承受自然痛苦不堪,却是引来行云一番惊喜,倒叫黄分听了爆哼出来。

张忌癫丝毫没有因为行云脸上的喜悦而收手,反而听到呼唤激起更加猛烈的攻击,那消瘦刚毅的脸上压制不住的怒气,却都化作必生所学的点点符光都向行云打去。

紫府之内的黄分却忍将不住,将无畏神格持在手一拳轰在张忌癫的符光之上。

此时冯晚青经受不住血魔的噬体就要软到下去,张忌癫便借助对方拳上力量退回将其搀在手中,触手处一片冰凉,更有无尽煞气冲在紫府,便知刺伤棘手,于是盯着行云冷道:

“我不来,难道看着我这傻丫头为你受伤后被你打死吗!”

这老道士顽固偏执,言语中却充斥着对冯晚青的疼爱之情,便叫行云知道如何回他才好,偏偏此次来救的是这个刻板到骨子里的张老道,而不是那深明大义的林凤娇,如此,他们之间的误会却是更深了!

“师叔,不怪他...”

此时却是冯晚青害怕双方再起争执,强忍伤痛说了出来,那老道士一听这话更是气恼出来,自己在这里为这傻丫头出头,她却先给对方开脱起来,即便责任不在那小子,此时不把话说出来,对方怎能记住这傻丫头的好?

“住嘴!还嫌给你师父惹的祸不够多吗?你为别人做的,别人未必领情,可你惹的那些麻烦不还要算在茅山头上?”

张忌癫半怜半怒的斥责看起来是在教训冯晚青,实则到了后半句已经面向行云把声音放大起来。

此时冯晚青过往所做的一切一一浮现在行云眼前,黛山之上千里相救、三山岛力退天兵、蜀山上硬碰黑手,此时为了救他更是连命差点丢了,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丫头竟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想来这些事情应该都被她的师门长辈知道了吧!

他不过是将一波气运好处送给茅山尚且引的黄堂教主这样不满,她却为了自己得罪这些势力,待其回到茅山,又该承受多少压力?

行云被张忌癫说的心中更加愧疚,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黄分强占了嘴窍淡道:

“哼!谁又知道你们不是在利用这丫头在我家弟马心中的位置来保全你茅山一脉?”

张忌癫本就是茅山上对马家颇有成见的古板党,又亲眼目睹了他对冯晚青下的死手,豪门大派都极其护短,便再不容他,正要提剑刺去,却突觉手上力道一重,冯晚青的身体便又虚弱几分。

钢牙一咬,老道士便不忍冯晚青再受痛苦,却在嘴上埋怨一句:

“你这傻丫头!你师兄的话为何不听?非要跑到这里受苦,再不随我回山救治,恐怕道祖圣人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行云听闻此言却是心中一紧,又怕黄分再次出手阻拦,便向碧音悄悄使了个眼色,这碧音虽为萨满帮兵深知茅马之间的恩怨。

但她本身也是个性情中人,便不忍心见冯晚青这么多情的女子遭难,也向行云点头回应却突然将黄莲鼓橙芒拍出将那黄分锁进了堂单之中!

那张忌癫见状眼里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却在手上运转一股金色强光一掌拍在冯晚青肩上,随后便见那玄功娃娃被其逼了出来摔在地上显然已经吃痛!

“今日你俩恩义两清!既然你已经选择这条路,还请先行官好自为之!”

玄功娃娃被逼出体外,那血魔煞气就没了牵制,冯晚青立刻又晕了过去,只见那张忌癫在其身上连下数道符箓,便御起桃木剑抱着冯晚青化一抹流光而去!

关行云怅然若失,张了张嘴,却只能弯身把摔在地上的玄功娃娃抱在怀里,怔怔的望着天空那一抹渐渐消失的符光沉默许久。

前缘情长锁此时也像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一般,锁芯里一阵落寞,悄悄的钻回行云的怀里。

此时却有碧音走上前来,长叹一声拍在行云肩头淡道:

“你要再不放你家黄堂教主出来,恐怕他就要气的在堂单里头翻堂子了!”

行云这才想起,自己紫府之中还关着一个大“麻烦”,倘若换做寻常弟马,敢将头排教主锁在堂单,恐怕是不能善了的,何况此时本就是行云理亏在先,所幸有碧音这样靠谱的帮兵在,只见行云对她拱手道:

“那就有劳帮兵了!”

碧音却对他摆手道:

“你准备好了就行!”

行云刚对其点头回应,便听黄莲鼓上一顿乱响,随后就有一股滔天的怒意从堂单之中爆发出来,如泰山压顶一般落在行云心头,饶是其有八九玄功护体也痛的他心中一跳!

“你好大的胆子!我乃是你堂中头排教主,你敢囚我?”

只见那黄分愤怒着冲出紫府,对着行云就是一番训斥,只见行云艰难回道:

“她救我护我,为我得罪诸般势力,我理应如此,若是为了最终封赦断情绝爱丢掉胸中情义,那我萨满教又与其他有何区别?”

此话倒是说的黄分一愣,手上的法决也松脱不少,此时碧音也将黄莲鼓敲响来安抚黄堂教主心中的不满:

“老仙家啊,别见怪!你家弟马有情有义这是好事,咱们仙家修行一世为的什么啊?不就是看重了人族情义吗!”

帮兵专善于仙家沟通,如此黄分的脸色才算好转许多,只是仍然不肯松口,这时碧音却又劝道:

“先行官这个做法也对,现在还不是与茅山开战的时候,送走了冤亲才好张罗堂营下山的是啊!”

说到此处,黄分的面色终于和缓下来,也长叹一声,淡道:

“也罢!本座还要回去整肃黄堂兵马,只等清风人马到位,便可把堂营立成,南海神迹在即,还请弟马好自为之!”

说罢,那黄堂教主也化一抹流光往关外去了,此时碧音便又开口安慰道:

“你也莫怪,你家教主也是为了杀劫大事考虑,况且正如他所说,我们也很该与花姐她们会合,去准备回南海的事,这几天我总有感应,紫竹林就有大事发生...”

此话说完,两人透过天边滚滚的黑烟都向那南海的方向看去,只是那碧音却在心里好奇,关行云与冯晚青两个能在情长锁上用出力量,却是能在此时说两清就两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