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婶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么事,就是我早上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村里的几个婆娘在说,我听到了一嘴。”
“说么事?”
“说......”林婶依旧有些犹豫,“说你跟冯二牛定亲之后的那次傻病复发,是假的,是你故意装病,就是为了让冯家退亲,由他家提出来退亲的话,他家说亲时送的猪肉你们张家就可以不退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就是想骗他家那点猪肉。”
张小丫冷嗤了一声,没说话。
林婶继续道:“我当时听不下去,回了一句人家,说人家小丫现在又不是没钱,想吃猪肉不会自己买?还贪冯家那点猪肉?人家又说,说你不仅贪冯家的猪肉,还因为......因为......”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人家说得很难听,说还因为她水性杨花、跟穷小子封墨竹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这样过分的话,她做不到当面讲出来。
见林婶支支吾吾,张小丫也猜到了七八分:“还因为我跟封墨竹的事是吗?”
“嗯。”林婶点头,“我当时很生气,还跟她们说道起来了,她们说,是冯家说的。”
这一点张小丫已经猜到了,也越发肯定那只死耗子是冯二牛扔的。
他无非就是见她跟封墨竹传出那种关系,心里不爽,又见她做买卖挣了钱,想制造点舆论,逼她还肉。
“没事,谢谢林婶,以后听到这些话,不用理它,随便她们去说。”
林婶不意她是这种反应。
她还纠结了一路,要不要将听到的告诉这丫头,告诉吧,怕她生气,怕她难过,怕她受不住,不告诉吧,她又觉得自己不仗义,既然听到了,就应该让她晓得。
实在没想到,她会这般不过心。
张小丫交代霍氏:“娘,我跟大华哥去邀月楼了,春晓也跟我们一起,你和林婶在家,先将大华哥刚刚交过来的橡子剥了,浸起来,有时间富余的话,就将前一批浸好的橡子先磨起来,如果没有时间,等我们下昼回来磨也没关系。”
“嗯,去吧,我晓得安排。”
将三桶外加一脸盆橡子凉粉装上车,一行三人就出发了。
“一会儿你在哪里下?”张小丫问春晓。
春晓此次一起来镇上,是帮她跟那些叫花子买耗子肉的。
“邀月楼那里下也可以。”
张小丫想想不放心:“算了,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吧,等我们事情办完了,再跟你一起去找那些人买,万一你碰到前日欺负你的那些人怎么办?”
“不会碰到的,我跟你说过的,我们乞讨也分地盘的,那日那些人不会到邀月楼这块儿来。”
“你确定吗?”
春晓笑:“确定,很确定!你就放心吧,前日的那些人我也怕呢,我自己有数。而且,我们分头去办,节约时间,等你们事情办完,我应该也差不多,可如果还要等你们事情办完再去,那就要晚很多。”
见春晓一脸笃定,张小丫这才松了口:“行吧,那你小心点,安全最重要,其他的事都排在后面。”
“嗯,好。”
张小丫自袖子里掏出钱袋,数了十文钱给她:“事情办好后来邀月楼找我们,我们在那等你。”
“嗯。”
牛车在邀月楼门口停下,春晓下车先走了。
张小丫刚准备去邀月楼里喊两个人出来帮忙一起搬一下橡子凉粉,大宝以及两个小二已经看到她就主动出来了:“张姑娘,要帮忙搬吗?”
“大宝哥真是及时雨啊,我正准备进去找人帮忙呢。”张小丫笑眯眯。
大宝便示意两个小二:“快,帮搬去后厨食材库房。”
两小二领命,一人拧一桶,林大华提一桶,还有一盆张小丫端着,大宝立马接了过去:“我来。”
“谢大宝哥,一会儿我把上次天天橡上的提成给你。”
大宝最想听的就是这话了,一脸开心,嘴里却是说着:“不急不急。”
“这两天我没来,不晓得天天橡上卖得怎么样?都卖完了吧?”
“卖完了卖完了,若不是朱主事搞了个限量销售,当日就卖完了,就算限量,昨儿下昼也没得卖了。”
“那就好。”
将东西都搬到库房,见账房先生还没过来,张小丫就先将钱点给了大宝。
“大宝哥,我没看到小宝哥,我一起算给你吧,到时你帮我给他。总共七十二竹筒,提成一起是三十六文,这是四十六文,你点点,多出来的十文你跟小宝哥一人五文。”
大宝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这怎么好意思呢?上次已经拿了你的,又拿。”
嘴上虽这样说,手却已经伸过来将钱接了过去。
张小丫笑笑:“这是大宝哥和小宝哥应得的,一直承蒙两位关照,我心里有数的。”
大宝自是听得很愉悦:“哪里哪里?互相关照,互相关照。那,我前面还有事,就先过去了,你在这里稍等,账房应该一会儿就到。”
“好。”
朱主事跟账房先生一起来的。
一见到张小丫,都没给她打招呼的机会,朱主事开口第一句话就问:“今儿有多少啊?”
“四十五筒。”张小丫实话回道。
“么事?四......四十五?”朱主事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小丫点点头:“是的,四十五竹筒。”
朱主事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不是,我们刚立的文书,上面明确写着每次交货必须保证六十竹筒到一百竹筒之间,除非双方商定的特殊情况,你这是给我搞的么事啊?三日不交货,交货才交这么点,你......”
“朱主事莫急,我先给您看样东西。”
“么东西?”朱主事一脸不悦。
张小丫示意边上的林大华将脸盆端过来。
“之所以今儿交的不多,是因为有新品出来。”她一把揭开脸盆上盖的干净抹布。
脸盆里褐色晶莹的各式水果和小动物就跃于眼帘。
朱主事眸光微微一敛,没做声,伸手执起一颗看。
张小丫适时介绍:“这些都是专门刻的印模,一颗一颗印出来的,有各种小动物,也有各类果子,主销对象是带小娃前来吃饭的客人。炒的时候也不用切,直接炒,这般大小,能确保整颗入味。这些小动物和果子既好看、又好吃、还好玩,小娃见了一定会喜欢。”
朱主事看着手里的那颗小猴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端详,依旧没做声。
张小丫继续道:“我也是看到邀月楼里每日带小娃来吃的客人不少,才想到做这新品的。第一次也没多做,就只做了这一盆,一百五十颗,配点红萝卜条、绿黄瓜丝儿,应该能炒七八盘的样子。我也只是试试看,我怕大家一样东西久吃,迟早吃腻,就想着只有不断推陈出新,才能长盛不衰。”
“推陈出新,你也应该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对吧?”朱主事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对对,是我这边不好,自以为是,擅做主张。朱主事请放心,接下来我保证不再做这种的了。另外,为表达我真诚的歉意,明儿除了按照文书上规定的数量交货外,我再补齐今儿短缺的十五筒,这十五筒我免费提供给邀月楼,以作补偿。”
朱主事这才面色稍霁,却依旧没好气道:“这个你打算卖几多钱一颗?”
问的是他手里的那只小猴子。
“还没想好。要不,您让他们今儿先卖卖看吧,由你们来定价格,能做,我就做,实在不能做,就卖今儿这批,以后就不做这种的了。这一百五十颗,您也不用着急给钱我,卖完再给也不迟,若卖不出去,这份损失我来承担。”
见她一直在做着让步,且很有诚意,朱主事的脸色又好了几分,语气也明显软了不少:“你的心是好的,只是......哎,还是年纪小,做事欠考虑。”
“朱主事教育得对,的确是我思虑不周,吃一堑长一智,我会吸取教训,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见她认错态度也良好,朱主事终是做了罢:“行吧,就按照你说的来,明儿免费补齐今日短缺的十五筒,另,盆里装的这些暂时不结算,等我们售出之后再定价格、再付钱给你。”
说完,示意账房:“将桶里面的那些点一点,钱结给她,盆里的暂时莫管。”
“是。”账房领命。
四十五竹筒,十文一竹筒,四百五十文。
如前两次一样,货点清,当面就将钱付给她了,然后让她在账簿上摁个指印。
朱主事原本一直等在边上的,见她这边快好了,反而转身就走。
张小丫心里明镜一样,晓得他是在等么事,等就等吧,还故作清高,装出自己并没在等的样子。
遂连忙拾步追上去。
“朱主事,麻烦帮我看下这个竹筒行不行?”
朱主事停住脚,张小丫上前,自肩上包袱里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装天天橡上的竹筒递给他。
当然,里面装的不是天天橡上,而是用纸包好的二十文钱。
朱主事伸手接过,垂目看了看,眸光微敛。
张小丫笑道:“竹筒就先放朱主事这里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明儿保证按量交货。”
【作者题外话】:更新毕,这章三千字哈,比平时一章多一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