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羽离开四少爷后，没有沿河去走，反而是走入了林中。比起使自己肚子感到不舒服的生鱼，翼羽还是更加期待林子中的野果。
这一次翼羽运气不错，一排长满野果的树木映在翼羽眼中，翼羽欢快跑去。
东瞅西看，树木整齐，怎么也不像是野果，反倒更像是有人种在这里。可四周也没有房子，翼羽不由大声喊道：“有人吗？”
一连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悄悄摘一个吃，就吃一个，应该不算是小偷吧，翼羽这般想着。
仰起头看去，果树不低，越往上看，翼羽的头后仰地越发厉害，忽然，扑通一声，翼羽后仰摔坐在了地上。
翼羽揉了揉屁股，由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向果子扔去。然而石头直上直下，非但没有打住果子，还险些砸住翼羽。
翼羽“哇”的一声趴在地上，石头落在翼羽头边。此时，翼羽体内飞鸢剑实在看不下去，离体而出。
翼羽见到飞鸢，露出笑意，看来自己有果子吃了。
飞鸢黑影轻轻一跃，裹住了五个果子，缓缓落下，可五个果子中却有三个变得干瘪，失去汁水，只有两个还完好。
翼羽张口惊讶道：“那三个被你吃了？”
“我的身体尚不完整，有时难以控制力量。”飞鸢无奈道。
若是对人，飞鸢自然可以完全把控自己的邪能，可是果子既小又多，飞鸢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翼羽接过两个完好的果子，张口吃了起来，“真甜，绝对不是野果子。”
果然，下一瞬就印证了翼羽话，一只体型不小的黄狗“汪汪”跑来。
翼羽猛地吞下自己口中最后一个果子，大叫道：“偷果子被发现了，早知道就吃一个了。飞鸢我们快跑！”飞鸢闻言，飘在翼羽头顶，随翼羽逃窜。
若不跑可能还好，这一跑，黄狗追得更凶了。
翼羽怎能跑过黄狗，没跑多远，就被黄狗追上，翼羽捂着头蹲在地上。不过黄狗没有扑上来，只是继续叫着。一边叫一边侧身来回跳着。
“看来它是叫你随他前去。”头顶飞鸢言道。
翼羽这才放开捂在头上的手，缓缓起身，小心翼翼看向大黄狗。
黄狗见状，急忙向着反方向跑去。翼羽也只好追去。
一连跑了三里地，翼羽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地，黄狗也终于停了，在原地“汪汪”叫着。
“它到底是要做什么？”翼羽有些后悔跑过来了。
翼羽身体靠向身后树木，双手自然放在身侧。左手却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翼羽感到奇怪，侧头捡起，是一柄斧子。
一柄非常眼熟的斧子！
“这不是柴房中的斧子吗，怎么会在这里？”虽然大多数斧子长得都差不多，但这柄斧子翼羽时常用来劈柴，绝不可能认错。
之前没有找到的斧子居然会在这里，翼羽不由将头向树后看去，这一看，翼羽隐约看见了柴房家丁的衣服，但其他的还没看清，却被飞鸢黑影挡在眼前了。
“这个人被妖吃了，你最好不要看。”飞鸢提醒道。
“妖吃人？”翼羽想起了飞鸢杀大公子的场景，随即又道：“妖，不会无故杀人吧？”
此言一出，翼羽可以感觉飞鸢瞪了自己一眼，翼羽当下挠头笑道：“谁都不会无故杀人吧？”
“你不忍心杀人，我可以理解，但若对妖也手下留情，你绝对会害死自己。”飞鸢语气凝重。
“飞鸢，你是什么呢？”
“妖剑之灵。”
“你又没有随意杀人，还救我性命经常帮助我。我不信妖都是坏的。”
“哼！”飞鸢似乎不想再同翼羽争论这件事情，一声冷哼，回到翼羽体内。
就在飞鸢回到翼羽体内一瞬，翼羽看到树后那人的死状，没有惊呼，只是无声。
翼羽一手搭在树上，呕吐起来，将刚才吃的野果尽皆吐出。吐完后，翼羽小跑两步躲开这里，实在不想再看那人的死状了。
“这回满意了吗？”不知何时，飞鸢又出来了。
心知飞鸢有意折腾自己，让自己明白妖是多么的邪恶，翼羽不会去责怪飞鸢，因为飞鸢此举无论是对自己或是飞鸢都有好处。
毕竟二者的生命紧紧绑在一起，翼羽的善良会害死二人。
翼羽使劲咳嗽两声，似乎先前的呕吐现在都没缓过来。翼羽并没有因为飞鸢的捉弄而生气，反而笑道：“刚偷的果子都吐出来了，又要去找吃的了。”
“你就一点不生气？”看见在笑翼羽，飞鸢有些不满。
“不生气。”
“你这样软弱迟早会害死我。”飞鸢已经有些后悔与翼羽绑在一起了。
“我不会害死你。”
“那你前日寻找的三少爷可不会这么想，他的死也多亏了你！”
翼羽垂下头，低声道：“我这样的庸人都活下来了，三少爷也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原来你不继续去寻三少爷只是怕看见他的尸体。”
“不是……”
“你逃跑了，躲到了树林，任由他的尸体被河水冲击泡烂。”
“不是这样，我……”
“他生前待你如此之好，你却连找回他尸首都做不到。”
“别说了……”
“或许现在他的尸体已被野狗咬烂，只剩几块骨头。”
“求求你，别再说了……”翼羽哀求道，心中实在不愿意想起三少爷的事。
“你想让我闭嘴，就发怒来阻止我，否则我每天都会说。”飞鸢一心想激怒翼羽，如何同一个如此善良的女孩儿生存下去，飞鸢没有一点主意。
若翼羽若一直这样，总有一天会死，而自己也会随她而亡。翼羽或成仙，或成魔，自己才有可能再存世万年。
飞鸢想让翼羽强势起来，但看来翼羽并不懂什么是生气与强势。
翼羽颓然侧躺于地，眼中呆呆看着地上的青草，青草上爬着一只蚂蚁，翼羽便一直盯着这只蚂蚁看。
“飞鸢，我好害怕。”忽然，翼羽低声道。
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害怕是正常的，但自己身为一柄存世万年的妖剑，绝对不能怯懦。
“风筝终将有个归宿，你要去往玄剑山。”
玄剑山虽然很出名，可翼羽却从未听过，当下不禁发问：“那山里会不会有野兽？”
飞鸢黑影微微闪动，翼羽感到了飞鸢的笑意，“那里对你而言很安全，但对我而且却是十分凶险。”
“那我不去。我想找一个安稳的地方，继续当丫鬟，然后……”
“然后你会生老病死，我也会死。”飞鸢接口道。
“我听老爷说，人迟早都要死的。”
“那是人，而你不能做人，你可以选择成仙或是成魔，那样便可长生不死。”
仙和魔早在春龙楼铁牢内飞鸢便提起过，只不过那时翼羽急于出去并没有放在心上。
“仙和魔是什么？”
“仙为善，匡扶正义，魔为恶，为祸人间。”
“那仙和魔谁更厉害一些？”对仙魔这样的新事物，翼羽有了很大的兴趣。
“魔更为强横，魔可诛仙！”
“可魔是坏的吧？”
飞鸢虽然未答，但翼羽却可以感觉到她点了点头。
“如果我能成为魔，但又不当坏人，我们是不是就能一直安稳的活下去了。”翼羽的眼睛闪着光芒，似乎很是期待那一天。
闻言，飞鸢笑出了声，和孩子聊天总是让你感到那么新奇有趣，但又有许多无奈。
“若当真选择其一，你还是成仙好了。”接着飞鸢又道：“成仙后我们便不再闻人间琐事，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永远住下去。”
不觉间飞鸢也开始了遐想，或许飞鸢一直在追逐这样的日子。
却见翼羽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我不想吃生鱼了，还是找个有人的地方吧。”
“成仙后，可吸取人间的灵气，不需再吃那些凡品了。”
翼羽瞪大了眼，眼中充满向往，不用吃饭还能一直活着，那岂不是自由很多。
“成仙之后，你可以尽情翱翔于空，不再需要那根风筝线了。”
要记得，之前飞鸢可说过要做翼羽的风筝线，翼羽一刻都没有忘记，笑着道：“有线牵着才叫风筝，没线可就回不了家了。”
“那去哪里才能成仙了呢？”翼羽又问道。
“玄剑山。”话题终于又回来了，“但我是妖剑之灵，去了玄剑山会危险重重，只能尽力隐藏自己，难以帮上你太多的忙。”
“为什么？飞鸢这么好，玄剑山一定很多人都喜欢你。”
“我是妖剑，玄剑山都以除妖为己任。”
翼羽沉默了，随即挠了挠头道：“一定要去玄剑山吗，你不能帮我成仙吗？”
“你体内灵气游动，是修仙之体，若能早几年去往玄剑山，或许轻松许多。”飞鸢没有正面回答，但言语已经现出了自己无能为力。
忽然翼羽感到了飞鸢看向黄狗一侧，再一回首，飞鸢已经“当啷”一声变成剑形落地。
落地声刚过，只见一个身着白衣，衣角袖口以黑色修饰的玄剑山一阶弟子跑来。
男子脸上有血，神情狼狈，一路跌撞跑到黄狗身边，左手夹起黄狗，才惊觉翼羽在这里。年轻男子看了眼翼羽，不由嘟囔一句粗语。
翼羽害怕，急忙捡起飞鸢剑。一手拿着斧头，一手握着飞鸢剑，翼羽摆出自卫的样子。
可男子没空管翼羽拿着什么，右臂一揽将翼羽抱起，疾跑埋怨道：“你是谁家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家，是大黄狗把我带到这里的。”
言罢，男子瞪了一眼大黄狗，呵斥道：“你这畜生今日非得害死我。”
大黄狗似乎也知道自己添了乱，当下低着头发出可怜的“呜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