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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共存之法

距离大殿较近有三镇五村,绽雪决定将紫绫带到其中一镇,正阴镇。正阴镇也是极阴岭中最繁华的镇子之一。

路上,绽雪与紫绫并立而行,紫绫问道:“你对昨天的事怎么看?”

“既然是主人决定,我定当听从。”绽雪并未对昨日紫绫将所有人都遣走事表现出丝毫不满。

“你曾害过多少人的性命?”

“记不清了。”

毕竟能存活六千年的妖怪,又怎么记得自己杀害过多少人呢。

“如果现在让你和人共处,你可能做到?”紫绫试着发问。

“只是人不愿意和我共处。他们见到我就会拔剑相向。”言语中,似乎绽雪伤人也情非所愿。

紫绫微微点头,已知绽雪也不是一个嗜血成性的狐妖,她只不过是想在人间生存下去罢了。

人中分黑白,妖中自然也有善恶。

紫绫很幸运,离山以来,除了景勿与巨擎,几乎没有碰到过极恶的妖怪。

或许自己曾经所斩妖怪中,也有绽雪这般的,只不过是自己率先对其拔剑相向了。

“那里就是正阴镇。”忽然,绽雪手指前方道。

紫绫看去,小镇有些残破,幸好不甚严重。

紫绫与绽雪走入镇中,镇中居民纷纷紧闭门窗,即便他们知道关紧门窗也于事无补,但这样多少能使自己心里感到安全。

这时一间屋门前探出一个小脑袋,这个孩子紫绫认识,正是昨天自己救下的孩子。

那个孩子见紫绫看来,急忙缩了回去。忽然门打开了,小男孩跑向紫绫,递给紫绫一个纸鹤。

“姐姐,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和爹娘。”

紫绫接过纸鹤,害怕自己冰冷声音吓到孩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大王,若不嫌弃,来我家吃顿便饭如何?”门前走出一个妇女,向着紫绫道。

闻妇女相邀,紫绫看向妇女,见其双手颤抖。妇女害怕也属正常,毕竟昨天自己与孩子刚被绽雪吊在横梁之上,险些丧命。

闻言,紫绫微微点头,与绽雪走入房中。

房中男子正盖着被子卧床休息,似乎未曾察觉紫绫前来。妇女示意孩子躲入内屋,自己则将已经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见到已经准备好的菜肴,紫绫点头称谢,正待拿起筷子,忽然绽雪眼现厉芒,一手拦住了紫绫,摇头道:“冰蛊离魂散,你是极阴门的人!”

极阴门是南洲极阴岭修仙之人的门派,在五洲中虽没有玄剑山那般高的地位,但也聚集了不少南洲的可造之材。

闻言,紫绫带着询问眼神看向妇女,却见妇女猛地转身,身后卧床男子忽然从被子中掷出一柄匕首。

六尾妖狐白尾一卷,将匕首卷下。匕首中夹杂灵气,男子果然不是常人。

“极阴门残孽!”六尾妖狐厉声喝道。

原来男子、妇女与孩子竟都是极阴门弟子,潜入而来,是为接近九尾妖狐。昨日男子便有行刺之意,不料却迟迟没有下手机会,自己与妇女孩子也险些丧命,多亏紫绫解围,二人与孩子才逃过一劫。

不想今日男子居然不念昨日恩情,与妇女设计,想除掉紫绫与绽雪。而那妇女又哪里是妇女,擦去面上伪装,也无非只是一个少女。

见毒药被识破,匕首也被挡开,男子急给少女使眼色,示意少女带着孩子快走。

少女急道:“师兄,我不走。”言罢,挡在男子身前。

见状,紫绫急忙伸手拦住绽雪,生怕绽雪出手杀死二人。却见绽雪开口道:“我与主人只不过是想吃些东西。”

女子闻言,只道二人要吃了自己,不由向后缩了两步,仍是挡在男子身前。

“麻烦你们二位做些能吃的东西。”绽雪不理会少女变化,继续道。

少女难以相信自己耳朵,回头看向男子,男子也一副难以置信之态。

“我不会伤你们性命,只是在找寻共处之法。”紫绫也开口道。

“妖残忍无道,人与妖怎能共处!”少女喊道。

“我便是人。”言罢,紫绫体内灵气缓缓涌出。少女感觉到紫绫的灵气,怔在原地,低声问向男子道:“师兄,她是人?”

却见男子顽固的摇头,示意少女不要被蒙骗。

少女一时难辨真假,道:“你是狐妖,这等幻术骗不了我们师兄妹!你还有什么恶毒手段尽管使出,我极阴门绝不屈服!”

见二人仍不愿意相信自己,紫绫缓缓转身,向着绽雪道:“我们走。”言罢,紫绫与绽雪双双离去。

走在小镇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紫绫心中很不是滋味。琳沛作为一只妖,都会被人信赖,而自己为人,却偏偏不被相信。

紫绫由怀中取出先前孩子所赠纸鹤,忽然将纸鹤撕开,叠起又撕,再叠再撕,直到纸鹤小到不能再撕时,紫绫将纸鹤向空中一扬,纸屑漫天。紫绫的心也如同这飘舞纸屑,由空中慢慢沉下。

“主人?”

“谢谢你刚才没有伤害他们二人。”紫绫低声道。

“绽雪谨记主人一言一语。共存一定会有办法的。”

紫绫已经放弃,连自己救过的人都不相信自己,就更别说常人了。

没有信任,何谈共存!

无法共存,唯有杀戮!

二人沉默着走出正阴镇,惊见九尾妖狐站在前方,笑看二人。

绽雪急忙行礼,紫绫则走到妖狐身旁。

“我将所有人都放回去了。”这一瞬间,紫绫甚至不敢抬头看向妖狐双眼,宛若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人家说了,极阴岭的事都归你管,这些事不必特意告诉人家。”意外之语,九尾妖狐没有丝毫责怪。

“你现在还没有佩剑吧。我可知极阴岭有一柄无上神剑。”九尾妖狐笑问紫绫。

在南洲能称之为神剑的,唯有朱雀所化的荧惑剑。

“荧惑剑?”紫绫脱口而出。

九尾妖狐掩嘴一笑,向着绽雪一挥手道:“小妖怪,这里没你的事了。”

绽雪闻言,起身离去。

“若这柄神剑能为你所用,想必你报仇的机会更大了。”绽雪走后,妖狐笑着说道。

“剑只要一柄就够了。”紫绫摇头拒绝。

在紫绫心中唯有紫微剑才是自己真正佩剑,此时纵然有神剑,紫绫也不觉动心。

“话可不是这么说,神剑可要比仙剑强得多了。”

言罢,妖狐轻轻牵住紫绫的手,二人腾空而起。顷刻间,已到一洞穴前。

洞穴周遭窸窣声不断,紫绫定睛看去,周围草木中竟有毒蛇无数,蛇头呈倒三角状,蛇皮显出多彩暗芒。

此地看上去十分险恶,紫绫不知荧惑剑为何会在此处。

“玄剑山有麒麟所化得镇星剑,而你却手无寸铁,你到底想怎么报仇?”

紫绫口中不言,自己确实不想再要第二柄剑,即便此剑为神剑。

“难不成你已经不想报仇了?还是说你想再苟且偷生几十年,将杀害你爹的老家伙们都熬死。”说到此处,妖狐娇笑起来,“这倒也不失为一种报仇手段呢。”

若能手刃仇敌,何尝不痛快呢。紫绫心中明白,现在自己确实需要一柄剑,一柄不逊于紫微仙剑的神剑!

“人家的好妹妹,神剑就在洞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妖狐不断地诱惑紫绫,紫绫的心也渐渐开始躁动。

“不想饮恨而终,就进去将剑取出。”妖狐笑着在紫绫耳边低语。

“我去取剑!”终于,紫绫想通了,走入洞穴之中。

见紫绫走入,妖狐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洞内岩壁,顶部盘有许多毒蛇。毒蛇见紫绫走入,各个吐出蛇信,伺机而动。

忽然一条毒蛇由上而下,一口咬在紫绫背部,所幸有纱衣与灵气护身,毒蛇这一口并未咬住紫绫**。

但这一口也让紫绫更加留心,当下将发簪摸出,攥在手中。

洞内越深越暗,紫绫看不到洞穴尽头,回身看向出口,已经是一个小小光点了。

紫绫深吸一口气,缓步向前,不知何时还会有毒蛇袭来。忽觉脚下一绊,险些摔倒。下一瞬,已经感到有什么东西由自己右腿缠绕而上。

紫绫急忙将灵气迸出,迸开盘绕在腿间的毒蛇。但也正是这一迸,头顶岩石松动,两条毒蛇随着碎石掉到紫绫肩上。

紫绫猛甩肩头,将双蛇甩下。

阴森洞穴,孤身紫绫,洞穴越深,紫绫心中越惊。耳边毒蛇吐信之声,不仅变密,也更加清晰。

忽觉脸侧阴风而来,紫绫急忙挥起手中发簪,这一簪划住了毒蛇,但紫绫却不知划到了毒蛇何处。

这一划,却也激怒了洞内群蛇。八方毒蛇纷纷张口袭来,紫绫大急,又将灵气迸于体外,这一迸虽逼退群蛇,却也感到洞穴落石不断。

紫绫心知,自己若仍像这般冒然迸出灵气,洞穴随时可能坍塌。

再顾不得许多,紫绫脚运灵气,猛地向更深处冲去。紫绫可以清楚听到身后有群蛇追着自己,头顶不时有毒蛇落下,两侧也有毒蛇不断袭出,缠绕自己。

洞穴中目不见物,紫绫一头撞于岩壁之上,反弹重摔在地,周遭毒蛇蜂拥而上,缠绕咬向紫绫。

紫绫一声娇喝,翻身而起,手扶墙壁,向前走去。原来碰壁之因,是山洞在此有了转折。

这时,紫绫只觉缠绕在身边的毒蛇越来越多,行动也愈加艰难,虽急甩猛刺却也难敌毒蛇众多。

就在这时,紫绫见到前方闪出点点黄芒。黄光中隐隐照出一柄剑影。

一声暴喝,玄灵疾起,脚无停歇,黄光愈近,剑影更清。奋力前跃,紫绫终于看清剑身。

手握剑柄,拔剑而起,神威赫赫,惊退群蛇。

紫绫正待长吁一口气,忽见眼前神剑化作一道蛇影,由自己袖口钻入。毒牙破除护体灵气,咬在紫绫玉臂之上……